1861-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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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三)
“你不是要从我这里分出去三千人吗?那好,给你!我再多给你一些好了!”
于是卢七姑他们把所有的包袱都甩给了杨沪生。看着颤颤悠悠随时可能倒地不起的老人;哇哇大哭的婴儿;缺胳膊杀腿的残疾人;挺着肚子看不到脚的孕妇;还有面色蜡黄,连路都走不了的病人。这些“精兵”自己照料自己都不成,又怎么可能带领他们下乡去围剿团练?带着他们去,自己给团练围剿了还差不多。
带着这样的精兵去打仗显然是不现实的,将他们再原物奉还给卢总局头,给人笑话不说,黄大人脸上又有什么面子?杨沪生他们只能在东钱湖寻个风景秀丽的所在(这倒不用找,他们俩人是一百五十年后这里的地头蛇,知道东钱湖宾馆那边风景最好)开办起福利院,一个当了福利院院长,一个当了福利院副院长,什么公务也做不了,整天就照顾那些人就够俩人忙活了。
搭建简易茅屋,安置那些老弱病残孕者,再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给这些人寻找吃的,杨沪生和史秉誉忙活了一个月这事粗举规模了,总制大人一纸命令下,俩人又火烧屁股般忙活起来,这次是太平军为了宁波府防御需要,要在府城北门外,沿着余姚江修筑数座炮台,城头上还要安置大炮。这样的事情需要大量人手去做,府城就是俩人办公所在地,城里城外百姓都是属于鄞县的,安排人手自然是俩人义不容辞任务。
这边需要照料人还在诉苦,那边修筑炮台任务又让俩人焦头烂额,事情还没完,余姚大岚山吴方临夫妇率领的地主团练武装又跑到漳村地界(属于鄞县)耀武扬威,如此嚣张,蔑视天国威严,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不光总制陆心兰呵斥俩位监军办事不力,连黄呈忠都说他们没有以大局为重,剿灭所属地区清妖,上面那些头头一再督促俩人,尽快带着他的三千天兵,将吴方临逮捕法办。
“天哪!我怎么那么命苦!”
杨沪生刚刚安抚完受雨淋冻的直哆嗦的“三千精兵”,回到属于他的衙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肯起来了。
史秉誉刚好从外面回来,还没进门,先听到杨沪生诉苦,不由冷笑道:“老大你辛苦?换你去总制大人那边试试看!”
见史秉誉进来,杨沪生勉强从座位上爬了起来,干笑道:“监军案下辛苦,不知总制大人又有何事找我们这两个‘卑职’?”
史秉誉寻个座位无力坐下,眼皮也没跳一下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少用什么大人、案下了,听的别扭。”
杨沪生看了眼外面低声哀叹道:“马虎不得啊,别忘了这里各方眼线可不少,一个不小心,你我兄弟可要尸骨无存。”
俩人一当上监军,这才发觉太平天国中,称呼真是大问题,就监军来说,下属敬称他们要说大人或者案下,发布文告要写晓示,批示要藻批,下面那些官员具文说到他们要写敬禀,尊称要说藻安,对候爵以下者,监军要称呼自己为卑职,士兵要说小弟,文化人要说自己是小某士,普通小民呢?那就是小民了……从王爷到两司马,这些都有讲究,不能乱了一步,俩人在这称谓上可谓苦不堪言,一个头有两个大。
他们俩人当了监军,原本以为自己就是鄞县县令了,在一县范围内,那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想到做个一县县令并不是如此自由,杨沪生和史秉誉当上县令的当天,黄呈忠、张得胜、何文庆、卢七姑,甚至还有陆心兰,这些人派来大批“干练之人”辅佐俩位监军,要让他们将鄞县建设成太平天国稳固的基地。俩人原本以为这些人真的很能办事,交代两件事情下去,冷眼一看,合着这些人什么都不愿做,什么都做不好,这才明白所谓干练,那是在监视方面很是干练。
有了一群整天不干事,光跟在你屁股后面转悠的热心人,杨沪生和史秉誉自然不能宣传军队为谁作战;为人民服务;人民起来斗争,大家当家作主,这样不管是清朝还是太平天国都大逆不道的异端思想。将鄞县建设成新社会不可能,他们连称呼都不能搞错,杨沪生和史秉誉自然也不可能利用鄞县,拉起一支属于自己的基干武装,如此做人实在痛苦。
史秉誉将一封公文递给杨沪生,有气无力道:“给你……陆大人代黄大人转交给我们的最后通牒。”
“最后通牒?”杨沪生接过公文,看了两眼就将公文丢在一旁,不屑地说道:“这算什么东西?一天要接到三四回,黄大人的,何大人的,张大人的,卢大人的,还有我们可爱的陆大人的,千篇一词都是让我们去‘剿匪’,可你倒是给我兵啊,没有兵,你让我用什么去剿?”
“你没看人家说,我们手头现在有三千精兵吗?有这么多兵还不去剿匪,人家自然不满意。”
“这倒是,有了三千‘精兵’,却无所作为,还真是不应该。要不这样吧,既然陆大人觉得那些土匪很好消灭,我们还是将这大功让给他好了,由他带领这三千精兵去消灭匪帮,说不定一战破之,陆大人就要升为将军了。”
史秉誉笑笑,他心中有数,三千精兵是怎么回事,陆心兰也一清二楚,这位陆大人是肯定不会带领这样的士兵去剿灭吴方临武装的——跟送死差不多,鬼才愿意去!
史秉誉挪了挪位置,直起腰看着杨沪生道:“大哥你不说让团练折腾去吗?现在人家真成了气候,今天烧几间房子,明天杀几个人,闹得满城沸沸扬扬,你有什么好办法?”
杨沪生很是无辜,摊开手:“我那不是说气话嘛!鄞县毕竟是我们家乡,自己家乡让团练搞的乌烟瘴气,我能不心急?只是你看看咱们现在处境……”外面有人从门口晃过,杨沪生马上收口,等人走了,压低声音道:“现在我们只有高明辉、张海强这些人可以用,带这些人去山里打仗,那不是自己找死!不过嘛……既然吴方临闹的太不像话,我们扩大自己武装,剿灭他们,这也是极为急迫事情了,给黄大人去封公函吧,这时候争取扩大武装兴许有用。只是我们现在都很忙了,一扩军,更忙活。”
史秉誉撇了眼杨沪生:“忙?瞎忙活才对。对了,说起扩军事情,你跟下面交代的如何了?”
杨沪生有些得意掰着手指一一道来:“我让高明辉派几个人到修筑炮台那边去招人,跟那些苦力说只要当兵,有吃有穿,还不用当劳力,好处大大的有。到现在,怎么说也该说动千把人吧?前两天吴方临打到漳村,炫耀一番撤回了老巢,我让张海强带了十来人到那边去,组织一支地方守备队,守土卫乡,当地那些贫民应该有兴趣。还有,王得贵带了几个人在东乡组织一批农民修筑海塘,只要需要,这些修筑海塘的,到时候也能补充一批到军队去。这年头什么都缺,就是人不缺。真要扩军,少算算我们现在也能拉起一支三四千人武装。只是那些跟屁虫讨厌,碍手碍脚的,让我们不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还有,武器和训练也是大问题。”
俩兄弟可以从修筑炮垒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中,招收大批人当兵,反正劳力众多,招收再多人也不是问题,可如何把这些招进来的新兵武装起来,给予良好训练,这就是大问题了。
锄头镰刀这种农家工具,用来干农活还可以,拿来杀人就显得威慑力太差了。按照俩人想法,他们新创建的军队,最好装备西方最新式的后装线膛洋枪,火炮最好有能打开花弹的洋炮,至于太平军和团练装备的土炮,这种东西吓唬人还成,用在战场上效果不大。
有一支装备最新武器的三千人部队,再加以严格训练,杨沪生相信不要说鄞县,整个宁波地区残余团练都不是自己对手。可惜,虽然宁波府实行轻税,鼓励了外贸和集市,让本地商贸兴隆,作为对外出口港口,宁波这里每个月税收能有六万两银子进帐,而鄞县这里每个月帐面上也有近万两银子进来,看起来很多,用来购买军火也足够了。可作为监军的杨沪生和史秉誉,只能看着如此大的款项刚进了帐本,马上又流失——这些税钱全要上缴给总制大人,总制大人那边也只是中转,又交给黄呈忠,最后银子都流入侍王府——他们一分一毫都不能动用。
“我对训练一窍不通,这事情还是你来吧。至于武器……唉,银子啊!没有钱如何买洋枪?还有,招收那些士兵总得解决他们吃饭问题,到处打粮、打柴火,这只能让我们变成土匪,决无可能战胜清朝。”史秉誉苦着脸问道。
“发展经济要银子,管那些士兵吃饱饭要银子(实际上很多时候,太平军就算出再多银子也买不到粮食。杨沪生现在粮食暂时还算富裕的宁波地区,他感受不到这一点),要买洋枪就要用银子,没有银子就买不来洋枪……银子,到哪里去找银子去?”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下,杨沪生突然想到了,精神一振,愁容尽消:“对了,大嵩那边不是有盐场吗?我们走私食盐如何?将走私食盐的银子私下截流,用做小金库,这样我们不就有钱了吗?哈哈,我还真是聪明人啊!”
史秉誉翻翻白眼,当头给得意忘形的杨沪生浇了壶冷水:“算了罢,你先看看商凭上写些什么,‘一切货物须公平交易,既不得奇货自居,亦不得高抬市价,如敢垄断渔利,有害民生者,准尔铺户,指明禀究。’狗崽子们鼻子是灵敏的,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要敢走私,我马上跟你绝交,免得到时候自己受牵连。”
“唉,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啊?我不是说在自己这边卖,我是说将食盐走私到对面去卖。”
(第七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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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20 21:27:00
中华杨
第 27 楼
第八章(一)
听了杨沪生说的话,史秉誉一愣:“……江北?”
杨沪生很是兴奋,点头道:“正是江北!太平军攻占宁波,这里有点身家的全跑到外国人租界去了,据暗查,过去了足有七八万!那些人有银子,可他们却不敢过来买东西,什么都需要洋人在我们这里进货,然后高价卖给他们,我的意思是,我们组织一家走私公司,不光食盐,只要有利润可图,什么都给我捣鼓到江北去,和那些洋人抢生意!”
“大哥发烧了吧?食盐可是管制商品,你在这里卖还说的过去,运送到江北去?不把你当清妖给斩了?”
杨沪生不以为然:“怕什么,只要有银子,刀山火海也闯了,还怕别人说三道四?这样吧,既然你这么担心,我跟黄大人说说去,恩,还有何大人,大家一起发财,有福同享,有难我来当。人嘛,谁不贪财?有了银子,大家都可以走私军火,改善自己武器装备,如此好事他们还不肯干?”
史秉誉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祝你好运,我对这个持保留意见。”
“基本上可行,只要我们别那么贪,占的份额少些就是。当然,那些白眼狼也要给他们好处,这事情就让那些人操作去好了。秉誉,你看福利院里那些精兵怎么办?把他们一脚踢还给卢七姑,还是我们包养下去?要是养下去,三千人呢!财政方面可是不小的负担。”
“赶是不能赶的,这些人要是一路哭哭啼啼回去,卢七姑再给我们推回来,一来一回影响实在太坏,这不利于我们争取民心。留下呢,三千人也真是一个大问题,什么事情也不会干,整天光张着口等饭吃,我们哪那么多粮食养活这些闲人?”
“我看是不是这样,这段时间秉誉你其他事情就不要管,我来负责好了,你这两天多跑福利院就是。跟那些人拉拉家常,讲述一下我们那时侯的社会风貌,如何实现这种社会——当然是好和太平天国挂上钩,让他们相信我们会带领他们走上这条道路的。要是能改造他们思想,看看差不多了,我们把这些人组织起来,小孩子想办法邀请洋人教授现代课程,至于老弱病残和妇女同胞,以十人为单位,组成工作组,让他们到各村去开展宣传工作,就是让他们当宣传队。妇女同胞可以近一些,安全的地方多派派,至于其他的,哪里情况复杂,就让他们到哪里去,尤其是老人,老人社会阅历多,真要团练来了,他们会知道如何处理危机的。”
史秉誉看怪物一样看着杨沪生,好象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兄弟是什么人。
史秉誉还没说话,外面有人高声喊道:“禀报二位大人,洋兄弟邓肯求见俩位大人。”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头上包着黄巾,身穿红袍马褂的杨沪生和史秉誉俩人出现在大门口。
门外停着一顶轿子,轿子旁站着一身材魁梧,绿眼红发,粉红色脸皮,高挺的鼻子如同鹰勾,满脸络腮胡须的洋人。这洋人穿着西装,头戴乌布纂帽,手上提着一个大箱子,看起来土不土,洋不洋,他自己倒没有觉得,自我感觉良好,笑吟吟看着从身边走过那些平民——尤其是女人。
杨沪生笑着迎了上去:“邓肯兄弟,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稀客稀客……”
正在看街景的邓肯听到杨沪生声音,转头满脸堆笑,上来就给杨沪生一个熊抱:“哈喽,我亲爱的杨兄弟,几日不见,不知近来可好?”
杨沪生轻轻推开邓肯——他总觉得邓肯身上味道,闻起来十分难受——笑道:“好什么啊?最近公务繁忙,每天不睡觉都觉得时间不够用,哈哈……请进,里屋说话。”
这位邓肯是美利坚俄亥俄州克里夫兰人,据邓肯自己很是骄傲所言,他母亲的母亲的母亲的父亲,曾经在费城签署了美国《独立宣言》,也就是说,美国之所以能立国,邓肯的祖上是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