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1-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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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读书人十分敬重,纵使话不投机,也绝无呵斥之举。”
杨沪生和史秉誉给张得胜如此一说,只能偷偷擦冷汗了。“张大人太抬举小民了,不过是读过几本书,如何算得读书人?”
张得胜虚心询问道:“不知俩位先生都读过那些书?”
“呃……这个,只是一些杂书罢了。”
“杂书?”张得胜好奇心起来了:“先生能否告之所看书目?这些书都说些什么?”
俩人这下尴尬之极,他们如何回答张得胜的问题?
杨沪生和史秉誉离开学校没多少时间,书自然是看过不少,不管是杂书还是教科书,看的种类是这年代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可这些书俩人可以告诉张得胜吗?
以前人读的是四书五经,读书之人,看看汉赋、唐诗、宋词、元曲,这些书考八股是用不上的,自然就算杂书了。杨沪生他们呢?四书五经是肯定没学过的,俩人连旁猎都没有,他们看的考学之书是语文、数学、政治、物理、化学、英语、地理、历史……除了地理、历史,其他科目想必张得胜连听都没有听过。英语还好解释,洋鬼子说的话嘛!太平天国跟那些洋兄弟是好朋友,只要说下阴沟里去,张得胜很好理解,语文就是以前的八股,数学属于深奥的算法,这也好理解,可物理、化学呢?这要俩人如何跟张得胜解释?
至于杂书,金庸的十五部小说自然是杂书了,那些书名说了张得胜也不知道。黄易的小说呢?黄色加易经,典型的离经叛道,书名说了没关系,里面故事情节大致说一下,恐怕自己在张得胜心目里就不是书生,而是淫亵之辈了。深奥的书俩人也看过,如《超限战》、《西方战争艺术》、《简明中国哲学史》、《企业管理概论》……这些书大多因为枯燥乏味,他们只是草草翻过算数,真要谈,那是谈不出什么的。
更要命的是,除了金庸和黄易小说,俩人还能说出大致情节,其他的都差不多忘记了。教科书在离开学校的同时就还给了老师,什么哲学史,什么企业管理,这样的书一边看一边忘,看了后面的,忘了前面的,让他们如何跟张得胜说?
张得胜自己说太平天国尊重读书人,可这时候读书人大多不可能读什么《圣经》,属于跟太平天国背道而驰的,你说“话不投机绝无呵斥”?可这话让杨沪生和史秉誉如何相信?俩人可知道中国历史上残酷的政治斗争,政治上面非此即彼,没有摸棱两可道路可以选择,现在可不是言论自由的年代,屁股坐错了位置可是要掉脑袋的!
史秉誉反应较快,有些狼狈地说道:“唉,不过是看了《三字经》、《百家姓》,认识几个字,凑合着读读小说,如《三国》、《水浒》,又粗浅涉猎《孙子兵法》,也没看什么杂书。”
张得胜一听也没什么希奇之处,有些失望。太平军作战方法很多就是从《三国演义》里面借鉴,俩人真要只看过这些书,那也算不上学问有多高深。
正想放过俩人,张得胜一回念,摇头说道:“《孙子兵法》里可没有攻心为上。”
杨沪生道:“没有吗?不会吧?可能我记错了……对了,《三国演义》里,诸葛亮出兵征讨南蛮前,征询过马谡意见,当时马谡不是说过攻心为上吗?于是才有了七擒七纵,让孟获彻底归心。”
张得胜注视着俩人,杨沪生和史秉誉正襟危坐,不敢将心底真实想法显露出来。
张得胜点了点头:“俩位义士(现在又从先生改成为义士了。杨沪生和史秉誉暗自松了口气。不过俩人不知道,太平天国是真的尊重读书人,张得胜在这方面并没有说假话。)能从《孙子兵法》、《三国》里得到用兵之道,这也属天资过人了。这世上又有几人真了解什么是攻心为上?纵然明白了,又有几人能贯彻实施?”说完,张得胜很是失落叹了口气。
“听大人口气,大人应该也知道如此对待俘虏,并非善策。大人为何不建议黄大人,改善这种做法?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可是要失天下的啊!”
张得胜奇怪地看着劝说他的杨沪生,盯得杨沪生心里发毛,汗流浃背。过了半晌,张得胜缓缓道:“此事到此为止,杨义士不得多说。”
“是是是,小民卤莽了。”杨沪生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有事没事你管太平军闲事干什么?老虎头上动土,真是不想活了!
张得胜点点头,出乎俩人意料,开口解释道:“黄大人并非不知道攻心为上,只是形势逼人,不得不如此做。俩位义士不知,黄大人乃殿前户部又正地僚开朝正忠军师顶天扶朝纲侍王雄千岁统下(杨沪生听了直翻白眼:大喘气!说了半天,不过是说这位黄大人是李世贤的跟班,用得着这样说吗?),雄千岁拥兵二十万,人数众多,补给困竭,这些妖魔鬼本乡本土人士,大可倒竹筒,以之财物补我所缺……”
杨沪生明白了,原来太平军人数众多,却缺少粮草军械,这些被俘虏的清兵就是太平军手中的人质,要用这些人质交换粮食军饷的。可惜按照规定,那些“妖头”都要穿大红袍,点天灯,不然这些人岂不更值钱?
想想自己见到的那些被俘之人,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怎么看也跟乞丐差不多,这些人家里又有多少钱财可以敲诈?如此行为根本是恶性循环,饮鸩止渴,落个坏名声不说,自己还捞不到什么好处。
好办法是否有呢?自然是有的,那就是发展自身经济,精兵简政走上良性循环道路。可这些人听的进去这些吗?他们只看到兵越多越好,谁又可能为了别人过上好日子,把自己的兵给减了?何况战争年间,大家彼此之间都在搞经济封锁,打仗又需要钱,发展自身经济,这话说起来容易,实施起来却难上加难了。杨沪生暗暗吐了下舌头,将自己刚才自以为很“聪明”的想法收了回去。
虽然同情那些俘虏,可人家说官微言轻,杨沪生现在连一官半职都没有,说出来的话更是屁也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有自知之明的杨沪生不再替那些俘虏争取“体面”的待遇了,免得自己也陷了进去。
放下战俘事宜,杨沪生心里一直隐藏的问题浮了起来,抱拳问道:“大人,小民心中一直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黄大人为何在我军即将取得全胜之时,突然鸣锣收兵?”
张得胜放下茶碗,扫了眼杨沪生和史秉誉,沉吟半晌,道:“黄大人也是知兵之人,大人自然知道妖魔鬼溃散,正是全歼之时。只是时不我待啊……没有时间再理会这些妖魔鬼了,不管有否击溃妖蛆,明日一早,此处天军全师火速北上,配合卢义士所部,拿下上虞县城。经余姚、慈溪、镇海,与范大人所部大军,南北夹击宁波府。”
卢义士?杨沪生转了半天脑筋,这才想起所谓卢义士,就是十八局的总局头卢七姑。
“黄局头建议明日攻打上虞?”
“正是。”
“真是该死的小人!”杨沪生心中大恨,暗暗骂道。黄局头定是见自己兄弟没有让清兵杀害,反而打得清兵四处奔逃,他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为了避免自己兄弟功劳更大,这黄局头就以十八局明日要配合太平军攻打上虞来诱惑黄大人,让已经击溃清军的太平军从战场上撤了下来。明明是一场漂亮的歼灭战,却因为黄局头的私心,打成一场击溃战,杨沪生现在心里别提多窝火了。
杨沪生不明白的是,自己在到嵊县来之前,根本就没见过黄局头,没有见过,自然也谈不上和他有什么过节,可这位黄局头为什么非要致自己于死地不可?他怎么就看不得自己立下功劳呢?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或许别人当自己是半仙,黄局头当自己是妖怪,非要斩魔除妖不可?问题是他是局头,手下无数,而自己和史秉誉只是俩个人,又没有帮手,真要除了自己,也不必借清兵之手,大可寻个借口杀了,先斩后奏就是,或者借口也不用找,斩而不奏。反正自己在这里一点根基也没有,就是死了也没人替自己说两句。
2006…5…20 21:15:00
中华杨
第 23 楼
第六章 火羊阵(三)
想不明白黄局头到底如何想的,杨沪生却明白,凡是落水狗,只要你不一棍子将之打死,那么它就可以反咬你一口。绝佳的良机没有抓住,这些团练又不是饭桶,小说、电视、电影里的还乡团都属于睚眦必报的主,况且这次吃了大亏,他们岂有不寻找机会,大报特报之理?
杨沪生叹息道:“唉,这些妖蛆不除,总是后患无穷……张大人,妖蛆新败之下,恐其心有不甘,乘我大胜下,多有放松,夜里妖蛆对天军大营进行偷袭,此事不得不防。”
张得胜哈哈大笑:“杨义士过虑了,谅此等妖蛆也没胆子再敢犯我天威!”“未必!”杨沪生心里道。张得胜好象看出了杨沪生心里想法,笑了笑继续说道:“杨义士尽管放草,黄大人早有部署,妖蛆不来便罢,若要来了,定让他们来得去不得!……夜以深,二位义士下去休息罢。”
杨沪生和史秉誉将信将疑,谢过礼转身走了出去。
离开张得胜住处,杨沪生和史秉誉来到张得胜安排的自己住宿地方。篝火边高明辉和他的十八局兄弟早已入睡,白天也许太劳累,这些人呼噜声打的震天响,俩人皱了皱眉盘腿坐下,稍一合眼,马上又让冰冷的地面冻醒了。
听张得胜所言,太平军行军宿营中,是不携带营帐,朝发暮休,不在野外扎营。要扎营了,只是借用民房住宿,这就是“打馆”,而指示住宿地方的旗帜,自然就是“打馆旗”。
听起来条件不错,只是从嵊县到上虞的道路两旁,房子早就让团练给拆了,人家搞坚壁清野,连粮食都搜刮掩埋一空,又怎么可能给你房子睡觉用?一场战斗过后,连黄呈忠都只能借用被焚烧后,只剩下个空壳的房子当他的大本营,杨沪生和史秉誉这样小角色就只能睡在荒山野岭了。
史秉誉捧起脚,看了看小声哀叹道:“天哪……这该死的山路,我脚上都是水泡,可疼死了。”
“有什么办法?这地方没有旅游鞋,也没有胶鞋,光着脚丫子乱跑,要是不起泡倒是怪事了。唉,连针都没有,还是找根树枝挑一下吧,不然明天可走不了路了。”
杨沪生站起来,如鸭子一般蹒跚着去寻合适树枝,史秉誉看着杨沪生背影想笑,可还没笑出声,脚上钻心疼痛让他咧着嘴不停倒吸凉气。
没多久,杨沪生又手里拿着折断树枝蹒跚回来,嘴里还小声嘟囔着骂道:“这年头,到哪里去找洗脚盆?不用开水泡泡如何挑水泡?”
史秉誉看着杨沪生手中粗粗的树枝,心里直打小鼓:“我说老大,这东西也太吓人了吧?……就算能挑水泡,木刺扎进脚里,明天不同样赶不了路?我看还是找张大人看看他那边有没有针线包,这个……他那边脸盆什么的总该有。”
杨沪生毫无信心摇摇头:“张大人?人家可是大官,怎么可能为了我们这些小民操心?该死的张大人,居然把我们打死的清兵衣服鞋子都剥下来当了他的战利品,没看我们没穿鞋子吗?”
史秉誉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朝张得胜住处走去:“算了,你不想去,还是我去吧,用树枝挑泡,这可是要死人的!”
目送史秉誉走进张得胜住处,杨沪生坐在地上抬起脚,看着上面一个个水泡,再看看手中树枝,虽然他已经挑最细的折了,可现在却实在没有勇气用树枝挑水泡。于是干脆将树枝丢在一旁,单手支撑在地,静候史秉誉归来。等了老长一段时间,杨沪生几乎失去信心,以为史秉誉得罪了“张大人”,让人家就地法办了,史秉誉又扛着东西晃悠回来了。
“嘿!看看我带什么东西回来了?木桶一个,烧水的锅子,针线包……”
杨沪生从地上敏捷地爬了起来:“你后面背着什么东西?……天哪!是布鞋!我简直太爱你了,善良友好的人啊,你是我的天使,你是我黑暗中的烛光,你是天上太阳,你是夏日里冰爽的可口可乐……”
史秉誉很是得意摆摆手:“别再夸奖我了,我可不是简单奉承两句就很满意的女人。”
“我说史老大,这些东西你到底从什么地方搞来的?”
“还能什么地方?自然是张大人那边搞来的,你别不相信瞪着我,人家张大人可是很好说话,我不过说了下现实困难,人家就把咱们现在最需要的奉献出来。好人啊,真是大好人一个。”
杨沪生朝史秉誉竖了下大拇指,顾不得再夸奖这位能干的兄弟,赶忙烧水泡脚。当俩人互相帮对方挑水泡时,一个个疵牙咧嘴,眼泪直流,好象正在忍受着天底下最残忍的酷刑。
洗好脚,穿上布鞋躺在篝火边,杨沪生满足地长吁口气:“穿布鞋就是比光脚丫来着舒服,可惜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躺在山坡上数星星,那是多么浪漫的事情啊!”
史秉誉枕着手,盯着天上繁星点点,道:“我可不希望现在是夏天。”
“为什么?”
史秉誉板着脸道:“夏天有该死的蚊子,我讨厌性骚扰。”
“呃……性骚扰?”
“你没听说吗?喝人血的蚊子都是母蚊子。”说完史秉誉轻松地笑了起来。
杨沪生哈哈大笑,寂静的夜里,笑声传出老远,很快杨沪生就笑不出来了,远处几个被他吵醒的太平军将士用杀人的目光望向这边。
“我这里子弹还有十七发,你呢?”
史秉誉将子弹一发发取了出来,来回数了几遍,叹口气:“我这里还有十二发,想不到一次战斗,就让我们将携带弹药打得差不多了。”
杨沪生盯着面前子弹,脸上表情极为难看。八十发子弹只打了一仗,就消耗掉大半,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不过打死了几个清兵,史秉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