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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万千宠爱-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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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万福开口了,“王爷要个人是恩典,还不快快谢恩?”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民妇求王爷了。”
  “好你个李氏,”假东旌辰挑了挑眉,新鲜地开口,“本王如何强拆姻缘?方才小花姑娘自愿为奴为婢,伺候本王以报大恩,若有情郞何出此言?本王看分明是你那小叔子苦恋不成,你这妇人还在本王面前撒谎。”
  小花自愿为奴以身相许?沈宁一听,心下凉意更甚,恨不得方才多打她一巴掌,何苦作贱自己!
  见她终是僵在脚边不说话了,假王爷没好气地道:“还不起来,胆大包天的东西!”
  沈宁顿了一顿,默默起身不语。
  假王爷斥责道:“既为主母理应顾全大局,这般护短如何成事?”
  若是平常妇人早就吓得再次下跪谢罪听训,沈宁却是思及花家姐妹,心乱如麻,只把这六王爷屈尊降贵的训斥当耳旁风过了。
  假王爷见她神情恍惚,以为谎言被识心中害怕,冷着脸摆了摆手,“退下罢。”
  沈宁十分憋屈,她想大声拒绝他肖想小花美色的要求,想跟他说明花破月其实活着的事实,可是她却只能紧抿着唇,沉着脸告退。
  “这横冲直撞的性子。”假王爷摇了摇头,“幸而嫁在商人家,若是嫁在官家,早就令满门抄斩了。”
  “主子说得是。”万福方才也为她捏了把冷汗,好在主子器度大,否则单凭她方才的大不敬,就足以让她掉脑袋了。
  “哼,这云州之地,着实惊喜连连。”假王爷站起来,瞟向桌上兵书,眼里幽光闪过,花家后人么……来得正是时候。

  ☆、第二十六章

  沈宁心中烦闷,伤口也不识时务地隐隐作痛,她回到镖局,却见镖局众人聚在内院门口,翘首不敢进,她上前询问,才听闻韩震不知为何大发雷霆,脸色铁青地闯进了花姑娘屋内,旋即便听到争执之声,他们心中担忧,却不敢上前去劝。
  “小花姑娘也随后进去了,我看她脸上有一道巴掌印子,好不可怜,莫非是大花姑娘打的?”一人胡乱猜测。
  沈宁没功夫理会他们,让他们散了之间进了内院花破月屋里,一踏进门便见一片狼藉,外室正中的木桌如今被劈两半倒在地上,四周散落着破碎的茶壶瓷杯,花破月垂着臻首慢慢地拾着碎片,韩震紧绷着下鄂立在屋前,虽不出声却也能轻易感受到他身上巨大煞气。花弄影在一旁低声哭泣。
  骂骂她们也好,让这两姐妹乱来。沈宁心里想到,跨进屋子并不说话。
  花破月挑眼见她进来,轻叹一声又垂下了头。
  屋里一片死寂,韩震突地一握腰前长剑,大步便往外走。
  “你做什么去?”花破月猛地抬起头。
  韩震并不回答。
  “你若是乱来,我即刻死在你的面前!”花破月急着起身说道。
  沈宁拦住他,“你去哪儿?”他身上的杀气太重了。
  握剑的手青筋暴出,“去把那六王爷杀了。”
  沈宁一惊,“你杀他做什么?”
  “他不死,她就得死。”韩震怒道。
  沈宁着实不解,“你是什么意思?”
  “王爷倘若禀明天家,她便是个死人。”不死就是欺君,依旧死路一条。“黄将军认得她,游知州认得她,云州百姓也认得她,若是天家得知真相,花家大小姐,将喜获一条送命白绫!”天子威仪岂容冒犯,既是说死,怎能还苟活于世?
  沈宁大惊,真有这么严重?她还以为最坏的结局是她没了花大小姐的身份,不能堂堂正正做花家后人,反而要以妓女云仙儿的身份生活下去。没想到……
  “你又何必气恼?只要能清清白白恢复将府声誉,爹爹九泉安息,我这条命没了也是高兴。”她的存在,就是将府的污点。
  “花破月!”韩震转身大喝。
  花破月浑身一震,犹是倔强地迎向他凶狠的目光。
  两人僵视许久,韩震满腔怒火无法发泄,终是紧绷着声音道:“你早就一心求死,可曾为我想过半分?”他失望之极地抛下这句,头也不回地出了厢房。
  花破月双唇轻颤,直直注视着他离去的背景,泪水已盈满眼眶。
  “大花,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你真的会小命不保啊。”沈宁快被这两姐妹愁死了。
  “我苟且存活于世,不过是不甘花府蒙受不白之冤,如今王爷允诺奏与陛下为花府平反,此生无憾,若陛下赐下白绫,花破月当以死明志!”
  “人死不能复生,你们的爹娘肯定是希望你们活得好好的,而不是以这种方式下去跟他们见面!”
  “人死虽不能复生,然爹爹与花府一片赤胆忠心,却不能被小人所污,蒙蔽圣听!”
  这个名声比性命更重要的时代!沈宁不知该如何劝说,急道:“你就真的放得下韩震?”
  花破月一颤,想要开口,沈宁又抢在她前头打断,“你不必说那些不在乎的鬼话,我一点也不信!”
  花破月用力眨眼,将泪水逼了回去,“他……也只有我死,才能打消了念头罢。”月老的姻缘薄上,没有他俩的名字。
  “那你妹妹呢,你也不管她了么?你傻她也傻,你知不知道她今天对六王爷说要以身相许伺候于他?”只为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名声!
  花破月吃了一惊,她转身看向角落的花弄影,见她正在拭泪,“妹妹,宁儿说的可是真的?”
  花弄影不料沈宁竟这么快就知晓这事,她绞了手中微湿的丝帕,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唉,你为何如此?是王爷逼你了么?”花破月深知她们美丽的容颜也是祸端。
  花弄影摇了摇头,“是影儿自愿的。”
  “你这是何苦?”花破月上前拉了孪生妹妹的手,斥责中带着疼惜。
  “姐姐不必介怀,一切都是影儿自愿的,倘若能恢复将府清白,王爷便是花家的大恩人,如今影儿罪女之身,以身报答王爷恩典也是应当的,幸而王爷不弃,应允影儿近身伺候,还望夫人体恤,允了奴婢离开李府。”
  沈宁沉默不语,她觉得很愧疚,她怎么可能答应这么荒谬的事,然而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容不得她说不。那个人……太仗势欺人。以她平民百姓的身份只能任人宰割,她连花破月其实还活着的事实都不敢对他说出来,人心难测,又事关重大,她就怕她说出来,那个无情又心思诡谲的男人会改了主意,一旦恼怒,花家便就平反无望,她又有什么颜面见花家姐妹?
  如今落得这步田地,全怪这姐妹俩擅作主张。可是她们一个求死一个献身,她一个外人又能斥责什么?
  看着姐妹俩泪光莹莹抱作一团,沈宁心灰意冷,一时又无计可施,怏怏地出了屋子。
  她向人问了韩震所在,走到了镖局后的一片小竹林里。这是韩震平常练功的地方,沈宁自远处就能听到竹林沙沙乱作,雀鸟乱飞。不必想也知道是他在发泄着怒气,她轻叹一声,提着裙摆往里头走了两步,却听见声响戛然而止。
  冷静下来了?她自幽径而过,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七扭八拐的可怜青竹以及散落一地的长叶,再看却是韩震面无表情地与背对着她的一人说话。
  是谁?沈宁停了脚步。细看那人背影,虎背熊腰,手中握的那柄大刀好生熟悉,竟是黄陵。
  韩震发现了她的身影,旋即黄陵也转过头来看向了她。
  沈宁唇角微勾,上前盈盈一福,“黄大哥。”
  云州一战,黄陵对沈宁很是另眼相看,已在心中当她是异姓妹子,“小沈妹子。”
  “几日不见,黄大哥战场杀敌可是无恙?”
  “哈哈,喀城一战,全仗王爷统率,大哥不过在后头捡好马罢了。”克蒙有二宝,其战马便是一宝。
  “那就好。”沈宁松了口气,“二位是否有事相谈,我便不打扰了。”
  两人默许,她知趣地就要离开,突地黄陵又将她叫住,“小沈妹子,大哥明日便要离开云州,今日一见,便当是辞行了罢。”
  沈宁愕然,“这么快?大哥这是要去哪?”
  黄陵笑而不语。
  沈宁心下一惊,却是隐隐有了谱。
  果真多事之秋啊。
  沈宁闷闷不乐地回了李府,陪着老夫人说了会话,便回了屋子闷头大睡。直到日暮西垂,老夫人怕她睡多了头疼遣人来唤才醒来。
  揉揉果真有些刺痛的额角,她看看天色,思量了一会,让人准备马车,自己捧了个细长盒子,往景军驻扎之地去了。
  一柱香的时间,在主帅营中商议要事的黄陵接到小卒通报,“黄将军,帐外有一云州妇人求见将军,自称城南李氏。”
  黄陵略为诧异,看一眼主位上的主子,只见他笑道,“去罢。”
  黄陵领命而出,在一侧营帐中接见沈宁。沈宁笑眼弯弯,捧了一个雕云红木盒走了进来,“黄大哥。”
  “小沈妹子,你怎么来了?”大将军之尊的黄陵望着她很是温和。
  “我来为大哥饯行。”沈宁将木盒放置案上,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一樽青玉葫芦酒壶,双手捧至黄陵面前,“这是夫君在世时所酿,名唤‘锦波春’,是他采了春天露水所酿,很是香醇。”
  黄陵道谢接过,打开尖嘴壶盖晃了一晃,果真清香绵甜,观之莹澈纯净,是为极品。黄陵平日好饮,得此醇酿心中欢喜,见其酒具奇珍,想来玉泉难得。只起忆起名字,他不禁问道:“可是诗人王玄所赞‘锦波春’?”王玄是当朝诗词大家,几年前一篇《酒仙》,是为品酒第一诗,而所赞之酒,正是其与友人所品锦波春。
  沈宁轻笑,“是了,我听夫君提过这段趣事,诗人所品,正是这酒。”古代着实雅趣繁多,不仅好酒细品,品出味来还能挥毫成诗。
  黄陵哈哈大笑,“当初读诗之时,大哥就已觊觎此酒,不想今日竟能得偿所愿。”他捧宝贝似的将酒盖儿盖好。
  沈宁道:“夫君为我酿了一壶酒,来年就可开壶畅饮,夫君曾夸下海口,直言此酒犹胜锦波春。”
  “当真?”黄陵心下好奇。
  “自是当真,”沈宁看着他吟吟笑道,“还望将军多方保重,明年愿与将军举杯同饮。”
  黄陵先是一愣,思及深意,不由心中一软,“多谢,大哥姑且当真,待来年大哥讨酒喝,妹子可别舍不得。”
  沈宁笑靥如花,“不给我就是小狗。”
  二人相视,又是一笑。
  “对了,大哥,上回咱们接应的那一群响马,不说是被逼当了强盗,但也算是改邪归正了,他们想加入伍充军,你看可以吗?”
  黄陵略一思量,“我派人去安排。”
  “那我先代他们谢谢大哥啦。”沈宁笑着作揖,而后问道,“大哥,冷将军现下可在营中?”
  黄陵眼中异光一闪,“冷将军……并不在此。”
  沈宁有丝遗憾,旋即对黄陵道:“大哥,这盒中还有一樽酒,是小妹送与冷将军的,还得劳烦大哥转送。”可惜她一直没能他一面,难保这辈子也见不上了。
  “这……好罢。”
  “那便多谢大哥了。”
  黄陵亲自送沈宁出营,却见独子黄逸在帐外探头探脑,他摇了摇头,还是将他唤了过来,“这是犬子,单字逸。逸儿,这位是李夫人,过来见礼。”
  黄逸见对方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又是女流之辈,行礼不太恭敬,只是心中转念一想,莫非这李夫人就是云州一战助云州知州一臂之力,立了大功的寡妇李氏?可观其年纪,是否太年轻了些?他还以为是个四十来岁的雄壮寡妇。
  “这是大哥你的儿子?”沈宁吓了一跳,看着眼前高高瘦瘦的黑肤青年,这个已经不叫小孩了,在现代都快成年了吧?
  “正是小子。”
  “小子……难不成大哥还有个大子?”沈宁看向他的表情更是不可思议。
  “……不,陵惟有一子。”黄陵强忍笑意。
  沈宁这才发觉失态,轻咳一声,对黄逸打招呼,“有礼了,黄小公子。”
  黄逸脸色不豫,这妇人恁无礼,父亲竟无恼怒?
  沈宁没忍住,又将这对极像兄弟的父子打量了一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算算年龄……大哥也是真人不露相哇。
  恰巧“六王爷”此时自主帐而出,万福与众将士尾随其后。

  ☆、第二十七章

  黄陵抱拳唤一声主子,沈宁回身,心中暗叫倒霉,与黄逸下跪拜见。
  “东旌辰”示意免礼,问道:“李夫人来此所谓何事?”
  黄陵笑道:“回主子,李夫人为末将饯行,送了末将一壶好酒。”
  她是有多粗心,才会没发现黄陵与万福自何时起就不再称“六爷”,而是“主子”。沈宁暗骂自己愚蠢。
  “哦,是何好酒?”
  “酒仙锦波春。原来此酒正是李夫人先夫所酿。”
  “王玄所赞锦波春?”“东旌辰”稍稍诧异。
  “正是。”
  一听好酒,将士们都三言两语起哄要喝。
  “东旌辰”似笑非笑看向沈宁,“李夫人好生偏心,赠与黄将军名酿,可有本王一份?”
  “王爷说笑了,王爷尝过的好酒何止上千,怎么看得上这不起眼的酒?”沈宁笑道。
  “东旌辰”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
  “王爷,民妇先行告辞。”
  “你且随本王后头。”“东旌辰”叫住她,走了两步随即背手笑对黄陵与众将道,“那末,子陵与众将士保重,本王在长阳静候接风之时,定以美酒盛宴贺之。”
  言语虽淡,从他口中说出却有一种激昂之效。沈宁在心头佩服他的语气拿捏。
  黄陵面色一肃,示意黄逸吹一声号角,并率先跪了下来。
  听到号角之声,全营副将士官甲兵括在高架上站岗的士卒齐刷刷地跟着黄陵跪了下来。
  “劳烦王爷转达陛下,”黄陵低头抱拳,恭敬之声中气十足,如雷贯耳,“臣等万死不辞!”
  “臣等万死不辞!”全营铁骨铮铮的男儿铿锵有力之声几乎响破云霄。
  沈宁后退一步,躲在“东旌辰”身后,望着偌大兵营黑鸦鸦的下跪身影,振聋发聩的声音几乎还在耳边回响,心中为男儿血气莫名激荡。她禁不起如此大礼。同时地她无比清醒地确定,她偷瞄背手而立从容受礼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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