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种田之贫家女-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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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就坐了起来,一直甚是沉默寡言的汪永昭这时也未多言,只待她坐起,就伸手打横抱了她起身,放置到了外边的榻上,才去打开门唤人。
“别让他们知道。”张小碗在后面小声地补了一句。
汪永昭回过头,朝她点了点头。
黄岑没得多时就过来了一趟,把脉过后,说张小碗气息较稳,并无大碍。
他出去后,对着汪永昭一个人的说辞也是如此。
汪永昭听后,冷冷地看着他道,“半时辰之前,她上气不接上气喘得了一阵,连站着的力气都无,你现下说她气息渐稳?”
说罢,他眯着眼睛看着黄岑,黄岑被他盯得脚下生疮,站都不有些站不稳,苦笑着道,“真的平稳,您也懂一些脉息之术,您要是不信,您亲自探探。”
汪永昭眯着眼睛盯得他半晌,这才挥手让他走。
当晚,汪永昭一直把着张小碗的手脉,张小碗先是微笑看得他几眼,便闭上了眼,安稳地入睡。
她也觉得有时甚是凶险,但她莫名相信自己是度得过这难关的。
这并不比她以前的难关难,汪永昭可能不会明白,从她来到这世间那一天起,危险与她一直如影随形,太多次的生存她要是不去赌,她早已坐以待毙,对她来说,这一次的难关,跟前面的无数次难关一样,没谁轻谁重,唯一相同的是,她同样坚持信了自己。
直至半夜,张小碗都睡得安稳,但半夜她突地被一声大叫惊醒了起来。
“老爷……”张小碗刚睁开眼,就听得外屋萍婆子下地的声音,没得多时,她就抬了油灯过来。
张小碗已经坐起,就着灯光,她看到汪永昭连发丝间都淌着汗,那嘴抿得紧得发青……
他还未醒来,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莫不是梦魇了?”萍婆子轻得不能再轻地说了一句。
张小碗沉稳地点了点头,她未发声,只是用手势让萍婆子去拿水盆和布巾。
“声音轻点。”最后,她还是轻声地补了这一句。
萍婆子领命而去,张小碗看着那在床上身体发抖的男人,便把他的头轻轻地移到自己的腿间,一手安抚着他的胸膛,一手轻拍着他的手臂。
漫长的好一会,腿上的男人那发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了下来,张小碗低下头,便看得了他睁眼看向她的眼睛。
他满身血丝,眼睛里有着深深的疲惫,那里面,还有着铺天盖地的悲伤,在此刻,无所遁形地露在了她的眼前。
“您累了,”张小碗看得他笑了笑,“再睡会罢,妾在着呢。”
汪永昭“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由得了她眼角掉下的泪,滴在了他的脸上。
他确实累了,梦里,他的那些兵士倒在望不到头的黄沙里,他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踏过无数尸体,以为终爬到了这妇人的身边,哪想,在他回到家,大门向他打开的那刻,他看得了这妇人抱着他的孩子倒在一片血海里,他跑过去想拉住她的手,却是怎么够都够不着……
隔日,张家兄弟下午便过来与张小碗说,他们要去大东一趟,去带些货物过来。
他们昨日带过来的十车货物,竟卖出去了一半,大概到了明天,便没得什么可卖了。
“都按你所说的,这次带的都是些干货和得那木盆,菜刀,剪子…”张大宝与得张小碗说,“刚我和小弟在外头问了问,这些人家里缺布的甚多,还有一家要开铺子的人家请我带些染料和麻布过来,这是笔大生意,给我们带路的军爷说这家还是可靠的,我便想接了这次生意,你看可成?”
“哪家的?”张小碗问站在旁边的闻管家。
“黩岵那边的庄家,家中只有得一子一仆那家。”闻管家连忙上前说道。
“你看可靠?”张小碗又问了一句。
“可靠。”闻管家答。
张小碗这次放了心,对张大宝微笑着说,“那就接罢,这几年里头,你们姐夫这里的生意,要是心里想接又觉得拿不定主意的,便还是过来府里问问我,问问闻管家,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们今日不比往日,小心被别人钻了你们这道空子去。”
“知晓的。”张小宝点了头。
张小碗转头对着小弟道,“你大哥没及时觉察的,你要盯着点,这边你熟。”
“大姐,你放心。”
“路上要小心点,万事安妥为上,可记着了?”
“记着了。”
“记着了。”
张小碗又叮嘱了他们几句,又让他们这次别给她带太多东西过来,张家兄弟也全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们走后,像是为了让她安心,闻管家特意在她身边小声地说道了一句,“您放心,他们商队里有咱们老爷的人,凡事他们都会帮着看着点。”
张小碗听得愣了一下,随后失笑。
这天夕间,张小碗让婆子们做了一大桌的菜,还多加了两道补汤。
桌间汪怀善得知两个舅舅要去大东一趟,叹了口气,便道,“也不知你们回来时,我还在不在沙河。”
以前住在一起时,早间大舅舅送得他念书,夕间二舅舅来接他回家,那等时光,随着他长大就一去不复返了。
他说得怅然得很,张家兄弟也默然,连勉强的笑也挤不出来,那嘴角勾了勾,便又沮丧又悲伤地垂了下去。
他们一路从南北上,途中也甚多艰难困苦也走了过来,为的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可世事哪有这般简单,太多人太多时候身不由已地被驱赶着往前走,那初衷往往便会变了模样。
但所幸,一家人还是在彼此照拂着,大姐在,他们也在,这便就是幸事。
“你几时走?”张小弟这时突地出口。
“下月初。”汪怀善说了这一句,便又靠近他,在他耳边说了个细日子。
“那便无事,”张小弟算了算日子,“我跟得你大舅舅少盘两天货,赶路回来,我们就还可一起住得三天。”
汪怀善一听,那眼睛顿时便亮了起来,“那可好,我那三天便什么事也不做,咱们舅甥背着箭去打鹰去。”
“好。”张小宝听得也磨拳擦掌,擦罢两下,脸却僵了,道,“小老虎,大舅舅这箭可有得那三四年的光景没好好拉过了……”
“回头练练去,”汪怀善一挥手,“你要是打得少了,娘,你便罚他晚上只许吃两碗稀饭。”
在给汪永昭添汤的张小碗一听,摇着头道,“要是让得外人听去了,还道咱们家出了个不敬舅老爷的公子爷。”
说话间,她把碗摆到了汪永昭的面前,轻声地与他道,“您再多喝一碗,这个补气。”
“咦,补气?”汪怀善一听,把他的汤碗也伸了过去,“娘你也帮我添一碗,我这两日也气短得很。”
张小碗听得好笑,便笑着给他添得了一碗。
一直安静听着大人说话的汪怀慕见此,默默地夹了一块最大最肥的肉,放到了他这两日气短的哥哥的饭碗里,还朝着他大哥露出了一个安慰他的大笑容,看得汪怀善略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张家兄弟见状不禁宛尔,但到底这是汪家人的事,他们可不敢管到汪永昭的头上去,这时便都低头吃着饭,努力把他们大姐夹到他们碗里的肉块吃到肚里。
、180
靖皇派了士卒来与汪永昭移山;这七月下旬,负责主事的大将,威远将军便到了沙河镇。
这将军说是轻服来的,汪永昭便也不用着官服迎他,这人要来的这一大早,张小碗心情甚好地给汪永昭着了青蓝色的便服;给他束了发,用了绣着金丝的发带绑发。
汪永昭这一身;简洁中透着与之身份相符的气派;汪怀善过来请安;瞧得汪永昭这模样;不断地拿眼斜他娘。
张小碗瞧得发笑;又去箱子里寻了那条给他的,便给他重束了发。
他们用的都是同样的带子,只是,一个绣的是金丝,一个绣的是银丝。
汪怀善今天也穿了同样颜色的衣裳过来,先前来时见到汪永昭身上的,他本是要打算回头就换,但见得汪永昭的模样后,他决定就不换了,就这么穿了。
人人都说他们长得一样,那就是一样罢。
这也可以让靖皇知道,他终是承认,他是汪家子……
几年过去,靖皇答应他的没做到,他说给靖皇听的那些,十中有三也未成行,想来,世事不由人大概就是如此。
父子俩走后,汪怀慕也跟得先生学习后,张小碗在堂屋坐着,看着婆子们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缝小衣,偶尔跟得她们说几句话。
等到巳时,府里像是热闹了起来,张小碗见得自己院外的护卫换了一拔人,换的全是汪永昭的贴身侍卫。
她正在想出了什么事之际,闻管家就来了,施过礼后便道,“有那夏朝的叛贼跟得了威远将军过来,欲要刺杀他,老爷怕您这里有什么不妥,便让他身边的几个人过来守得几天。”
“知晓了。”张小碗脸色平静地点了下头。
午时,张小碗膳后正在午歇,听得外屋有了动静,便睁开了眼,正好看到了汪永昭走了进来。
“您用过午膳了?”张小碗起身欲要下床。
“躺着。”
张小碗还是下地穿了鞋,走得过去给他脱了外裳,放好衣裳后,倒了杯白水与他,瞧得他喝下才道,“怀善呢?也回来了?”
“没有,他这几日在驿馆与得司马年住。”
司马年就是那威远将军,张小碗听得站着“啊”了一声。
“我留了几个人在那,他身边还有着龚行风。”
张小碗拍拍胸,便要去洗帕给他拭汗。
“去躺着,我擦擦就过来。”
张小碗见他脸色稍冷,便不再过去,坐回了床边,等到汪永昭走了过来,她才爬上了床。
“您别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我心里没底,”想了想,张小碗决定还是坦陈心中所想,“我知您想让我安心养胎,不许我多管事,可家中的事,您的事,怀善的事,不是我不想管便能不管的,您不说,我自己还是会多想,怎么管都管不住,心里也容易藏事,反倒对肚子里的孩儿不好。”
“你这甚多的歪理都哪来的?”汪永昭伸出那手,给她盖了薄被。
“老爷……”张小碗有些无奈。
“婉和公主要出嫁了。”
“啊?”汪永昭这话没头没尾,张小碗听得不甚明白。
“嫁的便是这威远将军。”
“是么?”张小碗不禁微拢起了眉心。
汪永昭伸出二指,把她的眉心拔开,淡淡地道,“只要出得了这三个镇,他死在何处都关不得我们汪家的事,靖皇休想把他那人尽可夫的女儿塞给我们家。”
张小碗听得半会都无语,缓了一下,才道,“这相爷的公子公主不嫁了?”
“相爷公子在上月娶了太尉的女儿。”
“啊?”张小碗瞪了眼。
看得她把眼睛都瞪圆了,汪永昭翘起了嘴角,“这三公,合起来跟皇帝打联手仗了。”
丞相跟得御史是一家,现下,丞相家娶了太尉家的女儿,等于御史跟太尉是握手言和了。
“我帮了他让御史和太尉对着干,却被他因着猜忌打发到了这边远之地,到这时他还想给我找麻烦?”汪永昭说到这,冷冷地哼了一声,“就算这司马年是死在了我的地方,到时我把他扔出去,看谁……”
“您就别说了。”张小碗清咳了两声,任谁有汪永昭这么个不忠君不算,还不听令的臣子,都会有芒刺在背之感。
“您的意思是如果这威远将军死在我们这,靖皇便会想法子找理由把公主塞给我们家?”张小碗说完,眉头还是不禁拢了起来。
汪永昭又伸了二指拔开,“我说了你无须担心,我自会解决,你那儿子,也不是个傻的。”
“是么?”张小碗苦笑。
“我都说了。”汪永昭安抚地轻拍了拍她的脸。
“这位将军还是不死的好,”张小碗轻叹了口气,想了想说,“所以怀善现下便在那驿馆护住他?可这样,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不是更有牵扯,更能让那有心之人做出文章?”
“你早给他订亲,他便什么牵扯也不会有。”汪永昭淡淡地道。
张小碗听得喉咙一窒,垂眼拿帕挡住了嘴,当作没听到这话。
汪永昭也不予她计较,接道,“三日后人就走,就算他自个儿想死,我也会让人让他出了我的地方才死。”
“也许皇上不是这个意思?”张小碗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猜测道。
不会是他们想岔了罢?怀善不喜公主,她不信靖皇不清楚。
“不是这个意思?那么多将军,这边疆六十七哨,随便挑一个就可以挑出一个与我有旧交情的将军来办这事,何须挑个毛头小子过来?还是个杀了大夏的大王子,被大夏叛军追杀的将军?”汪永昭抚着她的发冷冷淡淡地说,“你别因着甚喜靖凤皇后,便把皇上也想着是个好的,皇后死后,他的心狠得比谁都硬,没谁是他下不了杀手,就是善王无一处对不起他,可瞧瞧现在,为了重新把我们汪家牵扯进去,他竟算计起了他为他夺天下的异姓王。”
以前欲办相爷,便由得了他那公主与相爷儿子勾搭,可相爷也是三朝的元老,这么多年的官也不是白当的,醒悟过来就全力相博,他那公主也麻弊不了相爷了,现下找了个背后无势力的年轻将军指婚,还想着不遗余力地再顺势暗算他一把。
这一箭倒是一箭双雕,这将军死在了他这里,就可寻得理由把那公主塞给他们家;没死,他那女儿便也还是有个接手的人。
这京中谁家大臣都不想要的公主,靖皇竟想塞给善王,汪永昭也当皇帝这脑袋一时之间被撞傻了,哪怕他没有直说,只是拐着弯来试探一翻,也是傻了。
汪怀善那心高气傲的性子,哪容得了他塞那么一个谁都不要的女人给他,这便不是生生断了他们君臣之间那点所剩不多的情份么?
“我知了。”张小碗也不多解释她其实对皇帝没什么好感,对她来说,皇帝毕竟是皇帝,汪永昭是臣子,不管汪永昭背地里做了什么,但表面上,他最好别做一件让皇帝拿住把柄的事,要不,整个汪家就会被一锅端。
诚如汪永昭所说的,皇帝连与他一起打江山的异姓王都下得去手,她怎能不替她的儿子忌讳他?
伴君之侧,就是与虎谋皮。
所以汪家不能倒,只要汪家不倒,她的大儿子便会无事,皇帝再如何,也不可能越过汪家就对他的功臣下手。
过得三日,那威远将军好好地走了,善王替他杀了三个刺客。
汪怀善回来了都府,与张小碗和汪怀善笑闹时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