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复仇实录-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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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姑妈不过是借着事由往来走动,并非定要见着傅月明,见陈杏娘这般说来,乐得省趟脚力,只在上房坐着闲话,倒叫陈杏娘烦恼不已,脸色也不大好看了,唐姑妈也只作不见。
旁人暂且不提,季秋阳连着几日不见傅月明出来走动,心里就有些奇怪,又想到日前她那神态颇有嗔怪之意,更是七上八下,心神不宁。
这日,陈昭仁下了学,他在书房闲坐,便问道:“为何近来不见月姑娘?虽说天热,却也好些日子不出来了。”陈昭仁一面收拾纸笔,一面就说道:“先生有所不知,我那表姐患了热伤风,近来只在屋里养病,故而没有出来。我母亲本也说要来探望的,只是我祖父近来也得了热病,侍奉汤药的走不开。”季秋阳听闻傅月明病了,心中十分急切,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慢慢套问她生病的缘由并病情等事。奈何陈昭仁是一男子,进不得姑娘的闺房,里头的事儿也都是听丫头小厮们说的,知晓的不甚详细。季秋阳无奈之下,只得打发他先去了,又喊来抱书,叫他去打听消息。
抱书已然知道先生的这段心思,虽明知此事若然让老爷太太查知,必定了不得。然而姑娘那边却也是一样的意思,他两头跑着,颇能得些好处,又未必就被上头知道。这样便宜的好事,为什么不去做呢?当下,他点头应了,出去走了一遭。
才走至爱月楼前,抱书便见陈杏娘带了田姨娘、傅薇仙并几个仆妇远远地过来,慌忙躲到一株老杨树后头。这起妇人进去,约莫过了盏茶功夫就出来了,丫头小玉送到廊上,陈杏娘交代了些话,又带着那些妇人去了。抱书这才出来,见小玉要进去,连忙低声喊道:“小玉姑娘!”
小玉听人喊,回身望去,见是他,便问道:“你有什么事,这样鬼鬼祟祟的!”抱书笑道:“请姑娘借一步说话。”小玉见他如此,因知他是季秋阳的书童,便走下阶来,同他行至一处山石后头,问道:“什么事?”抱书便将季秋阳相托打探一事说了,又问道:“姑娘身子如今怎样了?先生惦记得很呢。”小玉听了这话,不由冷笑道:“姑娘就是为他生的这场病,他还只顾来问什么!把人弄成这样,他心里很得意罢?你回去同他说,姑娘为什么病,他自己心里清楚,何必再来明知故问!”言毕,她便使性子往回走,扔下抱书一个,兀自怔怔的出神。
原来,傅月明虽吃了几剂汤药,病已有了起色,然因心里挂着事,每日茶饭庸餐,水米不进,身子没了元气,那病就好得慢了。原本一个好好的佳人,竟给磨得面黄肌瘦,病容残损。小玉看在眼里,心中焦急万分,然而这事是不能张口出去说的,每每夫人问起来,也只好拿话搪塞,倒受了几日的斥骂。那桃红又是个不通风月情|事的,有话也难同她计较,只好在私下拿话与姑娘开解,劝她撂开手罢了。傅月明是个痴心女子,哪里听得进去,照旧是闷闷的。她只在心里着急,窝了一肚子的闲气,今日抱书过来,正撞在她的气头上,一通火自然全发在他身上了。
那抱书白吃了一通训斥,只落了几句不因不由的话,呆立了半晌,心里忖道:这些话,我自然是不明白的。但或许先生知道,我还是讲与先生听罢。抱着这个主意,转回书房,说与季秋阳。
季秋阳听了他的转述,亦觉这话来得十分没有道理,思来想去终是不知何处得罪了她。虽是如此,这一日功课已然完结,他一个外男不好在人后宅久留,只得吩咐抱书收拾了书包,一道离去。
才走书房外头,小玉却忽然走来,朗声道:“先生慢走。”季秋阳见她招呼,便立住了脚步。小玉走上前来,将一只小包递上,向他笑道:“我家姑娘叫我还与先生的。”季秋阳满腹狐疑,又认出这丫头就是日前与自己送梅汤的,只当她又有什么不良之念。因在大道之上,不好发作,便将那包裹接了过来,当面拆开,却见里头放着一枚蝴蝶玉佩,正是先前自己托抱书捎与傅月明的。
眼看此物,季秋阳不觉一怔,连忙问道:“你当真是月姑娘的丫头?”小玉冷笑道:“之前我就说过了,先生还问什么!我家姑娘还叫我带句话与先生,前日说还先生玉佩,原是弄错了,先生手里那枚是姑娘的。先生还是还与姑娘罢。”季秋阳耳闻此言,便知傅月明这是要甩手的意思,不由面色一沉,说道:“回去对你姑娘说,她既给了我的,那就没有要回去的道理。她愿也好,不愿也罢,我是不还的。”
小玉听说,又气又笑,说道:“先生这话才是没有道理,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拿着姑娘家的东西不还的?”季秋阳不愿与她纠缠,只说道:“我没功夫同你厮缠,你回去罢。告诉你家姑娘,若她当真想要,那就自己来找我。”说毕,抬步欲去。
才走出两步,他却又立住,转身回来,对那小玉说道:“想法子对你们家太太说,弄些菊花脑来炖蛋花汤与你们姑娘吃。她得了这病,必然身子虚弱,受不得重味。这菊花脑有清热解表的功效,又很是清香怡人,她该喜欢的。”
小玉为他一番言语所激,正在气结,忽又见他来说这话,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季秋阳望着那爱月楼,长叹了口气,方才转身离去。
小玉在原地站了半日,直到双腿酸软,才慢慢挪步往回走去,一路暗自琢磨,不知这季秋阳到底是个什么心性。
回至楼内,傅月明正靠在床上翻阅那图册,见她回来,便问道:“东西还给他了?”小玉点了点头,走到床畔,低声说道:“还给他了,话也告诉他了。只是……只是……”傅月明见她话语吞吐,便问道:“只是怎样?”小玉说道:“只是他不肯将姑娘的那块还来,还说什么姑娘既然给他了,那就休想再要回去。若是姑娘定然要,就得自己去找他才行。”
傅月明听了这话,心内思道:你既生断情之念,又何必拉着我不放。拿着我的东西不还我,那是我素日里戴在身上的,一时被有心之人瞧见可怎么好?
小玉看着她面上神色,又说道:“姑娘,我瞧着那季先生倒并非十分绝情,叫我对太太说,弄什么菊花脑来炖汤给姑娘吃,说对姑娘的病好。还说什么姑娘喜欢的,我倒稀奇了,他才与姑娘相识几日,姑娘的好恶,他就知道的恁般贴切?”傅月明听说,抱膝垂首,闷闷不语。小玉见了她这神态,也不敢十分烦她,只问道:“那姑娘有什么打算?”傅月明这才说道:“他扣着东西不还我,我能有什么打算。只好先养好这病,再说别的。我这会儿倒有些饿了,你去把午饭时候留的粥放在路上热一热,给我端来。”
小玉见她总算肯吃东西,心中欢喜,也就不再多言,连忙走到外间去热饭。打发傅月明吃了饭,她自家走到园里,在地上四处寻觅季秋阳所说的菊花脑。原来此物是一味野菜,坊间并无售卖,园里倒是长了许多。她自幼侍弄花草,故而认得。只一个时辰的功夫,果然采得一大捧,送到灶上,叫上灶的媳妇炖蛋花汤。
自傅月明病了,因陈杏娘有话,姑娘想吃什么,灶上只管做,开销的账目都算到上房去。故而那媳妇子见小玉来说,更不问别的,就把东西接了过去,收拾造办。
到了晚间,那汤水得了,小玉便送至傅月明跟前。傅月明见这汤水清澈见底,菜叶湛清碧绿,蛋花莹白嫩滑,吃了两口但觉余香满口,只回味略苦,倒很是清爽,确是素日里爱吃的口味,不觉便将一碗汤吃了个罄尽。小玉看见,忙说道:“灶上还有,姑娘若嫌不够,我再取来。”傅月明摇了摇头,将碗一推。小玉见状,便同桃红收拾了碗筷。
夜间,傅月明吃了药,兀自不睡,只在床畔静坐。那一碗蛋花汤倒引她忆起上一世季秋阳教她各样鲜花肴馔一事,他叫小玉做这汤水与她,便意在传话与她,他仍然记得上一世的情分。然而他既然仍是旧情未改,却又为何前番那般冷心绝情?
她自在房中缠绵固结,情思颠倒,却不知一墙之外,那季秋阳也正在卧房之内,对着一窗明月,连声叹息。
☆、第四十四章 绿柳来探
傅月明病了几日,日日关门静养,并不出去,只叫小玉出来打探外头的消息。
这日,绿柳自那边过来,先到前头拜过了太太。陈杏娘便问道:“今儿姑太太怎么没来,倒打发你来了?”绿柳笑道:“姑太太有些害腿疼,走不动,叫我过来瞧瞧姑娘。昨儿家里做了几样时新小菜,很是下饭。姑太太惦记姑娘病里没有胃口,叫我送来。”说毕,就将朱漆捧盒在桌上放了。陈杏娘打开瞧了瞧,见是一盘香油拌的芥蓝,一碟蒸酥,便说道:“大姑娘病着懒怠出门,如今还在后头养着,你自管去就是。”绿柳应声,便捧了盒子,抬步向外走去。
因她是这家里出去的丫头,路途自然是熟极了的,无需人引领,迳往傅月明所居的爱月楼行去。走到后园,却见东墙角下挖着许多土坑,不知是作何用处。
走到楼前,只见桃红在廊下生炉子,炉上炖着一只砂锅,正自冒着袅袅白汽。桃红见她过来,立起身笑道:“你怎么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前儿姑娘打发小厮去喊你过来打个络子,姑太太那边却说你不得闲。若有活计,只管交代过去,做得了再送来。我还说你如今倒成了姑太太身边的红人了,一时没了你也不成的。”
绿柳便张口埋怨道:“快不要提起,姑太太那边缺人手,荷花又太小,顶不得事,凡事都指望着我跟夏荷。可把我们两个累得成不得,又要做活,又要随姑太太出门。偏姑太太又喜欢出去逛,这一日下来,两条腿也要跑断了!”说毕,因问道:“锅里熬的什么?”桃红说道:“是百合银耳粥,姑娘午饭没大好生吃,怕她待会儿饿了,特特的熬下备着。”绿柳往屋里看了一眼,只见屋内珠帘花影底下,人声全无,又问道:“姑娘睡着呢?”桃红说道:“我才进去看过,在床上歪着,倒并没睡。”
绿柳闻说,点了点头,便迈步进门。入内只瞧小玉倒在明间内炕上,睡得倒熟,手里兀自还捏着一根针。因恐她梦里不老实,扎了手,遂轻轻替她拿了下来。里头傅月明听见动静,出声问道:“谁在外头?”绿柳赶忙低低的回了句:“姑娘,是我。”就走了进去。
走到内室,却见傅月明散着头发,身上披着一件雨过天晴的绸褂子,靠着引枕歪在床上,手里正握着一卷书,一边还摆着一只针线筐,里头放着各色针线零碎尺头。当即走上前去,向傅月明笑道:“姑娘病还没好,又摆弄上这些了。身子才好些,若因劳神病又重起来,可怎么好?”傅月明笑了笑,说道:“病了几日,天天窝在房里,怪烦腻的,随意弄弄权作解闷罢了。你今儿怎么过来了?”绿柳便将唐姑妈交代的话说了一遍,又把那盒子打开与傅月明看。
傅月明哪里稀罕唐姑妈送来的东西,不过扫了一眼,就叫她摆在一边了,只叫她在床边坐了。又先不说话,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方才笑道:“怎么比先时候瘦了些,眼窝子也陷进去了,那边的日子不好过么?”绿柳听问,不觉长叹了一声,说道:“姑娘不问,我也不敢说。我真是满肚子的委屈,姑太太是个尖刻铿吝的人,手里又没钱,更比世人小气了十倍。日常用度,连个芥菜子儿芝麻粒儿都要算计起来,差不多的事都要我们自己动手。又叫我们这三个丫头打点了许多针线,夜里赶工做出来,好叫表少爷拿去换钱。偏姑太太又极好面子,白日里常叫我们跟她出门去逛,我们夜里熬油费火的做活做到后半夜,睡不了多大会儿就要起来,委实吃不消了。”
傅月明笑道:“怪道我前儿打发人叫你过来,姑妈不放你来呢。那如今,你心里可怎样想呢?是想回来,还是跟着姑妈?”绿柳连忙说道:“姑娘能叫我回来,那是天大的恩德了。”傅月明含笑说道:“其实就跟着姑妈也没什么不好,这一年两年的,你入了睿兄弟的眼,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封你做姨娘了。你再给他生上个一男半女,脚跟儿就更牢靠了,便是他日后娶了正房太太,也少不得让着你些。岂不比跟在我身边做丫头,日后配小厮强得多?”她此言倒并非凭空而来,上一世这绿柳确是同那唐睿勾搭上了,也算是个轻浮不定之人。今世目下瞧来虽是安分,然而究竟不算放心,便拿言语试探。
绿柳听了这话,顿时脸上微红,低声说道:“姑娘好端端的,怎么取笑起我来?这样的风话,是没出阁的姑娘该说的么?”傅月明佯笑道:“你我虽是主仆名分,也是打小一道长起来的,倒更像姐妹些。这里横竖又没有外人,就说了又有什么打紧?你也不要害臊,心里打什么主意说给我听,我也好早为你做打算。”绿柳低了头不言语,半日方才说道:“说出来,不怕姑娘笑话。我虽是个丫头,心里却是看不上表少爷的。”傅月明不觉一怔,这话倒是大出她意料之外,心内忖道:她既是瞧不上唐睿,上一世却又为何跟他勾搭呢?当即问道:“睿兄弟也算一表人才,如今姑妈家里虽是贫寒些,但总也是一户清白人家,你却为何看不上他?”
绿柳说道:“这话原不该说与姑娘听的,但姑娘今既问起,少不得要说了。表少爷的为人,面上瞧着很好,其实底下轻浮得很,时常同我们无礼调笑,说些风言风语,不过是碍着姑太太的面上,还不敢做些什么。他知道我是跟姑娘的,常向我打探姑娘爱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连鞋脚花样也要问。说的许多话,难入耳的很,也不敢学给姑娘听。这样子的人,叫人哪只眼睛看的上呢?”
傅月明听至此处,又羞又怒,却又纳罕不已,上一世唐睿不堪到那种地步,她尚且情愿跟随,怎么今生倒转了性子?只听绿柳又道:“还有一件事,我告与姑娘,姑娘可得放在心上。前儿一天夜里,我出去倒水,回来听春娇姑娘在姑太太屋里说话。因听姑太太说起,咱们老爷年近四旬,膝下无子,恐以后香火无继。又说老爷性情敦厚,待人再好不过,唐家现下又遭了难,姑娘日后出阁,也难寻到好人家,还不如另作打算,就问春娇姑娘的意思。”傅月明听着,面若寒霜,沉声问道:“那唐春娇怎么说?”绿柳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