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燕雄鹰-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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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支持不住了,歇息片刻吧?”走在前面的人一脚端空,向前一栽伸手撑住了:“再这样赶下去,不虚脱而死才是奇迹呢。”
“不行,得赶上去。”第二个人抢出相扶,半推半拖仍向前走:“如果前面发生杀搏,而我们没能赶上参予,那位吕老大岂肯饶恕我们?打起精神来,支撑下去。”
谁也没留心路旁的大树后有人伺伏,精力将竭的人,只能将注意力放在脚下,以免双脚被绊失足摔倒,天色太黑,就算小径旁的密林排列了十万雄兵,他们也将视而不见。
四个黑影乍现,一人对付一个,一闪即已贴身,雷霆打击光临,耳门来上一劈掌,一击便昏;干净利落,不费吹灰之力。
拖入林中远离小径,到了山坡的另一面,先将俘虏捆了双手,吊在横枝上,靴尖刚好沾地,稍一动就悬空转荡,无法借地发力,然后再将人弄醒。
第一个人被弄醒,神智一清,便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妙了,随即看到被吊在近旁的同伴模糊形影,也看清围在四周的六个依稀可辨的人。在清新的草木气息中,流动着淡淡的女性幽香。
“你……你们……”这人心胆俱寒,发觉被吊便知道大事去矣!江湖朋友用江湖手段对付仇敌,是极为残忍心狠手辣的。
“我们是找你们攀交情的。”罗远伸手轻拍对方的脸颊:“在证实你们不是仇敌时,不会酷待你。即使证实是仇敌,你老兄如果从实招供,咱们也不会苛待你,咱们是讲江湖道义的人。生死存亡,机契操在你自己手中,明白在下的意思吗?”
“你们……”
“你老兄故意不上道,是吗?”罗远揪住了对方的右耳轮:“你是不能反问的,只能问甚么答甚么?你已经违规,得去掉耳朵……”
“不,我……我没有问,我……”这人厉叫。
“好,算你没问。”罗远不再撕耳:“招你的名号。”
“追……追魂冷箭唐……唐兴。”
罗远那知道江湖上有那些人物?除了曾经听说过一些名号响亮的高手名宿之外,其他就所知有限了。高手名宿上千上万,连千手灵官那种老江湖,也所知不多,有些见了面也没有印象。
“你们来干甚么?”箭知道大限将临,希望能用合作争取一线生机:“阁下,在我们这些人口中,我无法供给你多少消息。请相信我的活,我们只是一些被收买,或受到胁迫,临时组合的一群人,只知奉命行事,其他的事禁止探问知悉,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干甚么。”
“他说的是实底”苏若男在罗远耳畔低声说:“共有好几批人,都是二三流的江湖小有名气的货色,除了知道直接指挥他们的少数几个人之外,真正主事的人从不露名号,以大爷二爷三爷称呼。除非能捉住这三个爷,问不出甚么消息的。我们试过了,白费工夫。”
“他们用甚么收买你!”罗远拍拍追魂冷箭的脸颊。
“我是受他们胁迫的。”追魂冷箭急急表明立场:“我在太平府,被三阴手郑安盯上了,几个人把我打得几乎吐血,然后带去见他们的大爷,胁迫我效忠。”
“效忠、奉命。还有军师,你们的组织真不简单。”罗远还真有点心惊:“效甚么忠?”
“反正是奉命行事,其他一概不许过问。比方说,我们共来了卅三个人。已来了三天,一直就在候机捉人。捉到的人皆由大爷几个人处治。捉人来干甚么,我们一无所知。入暮时分,奉命入集搏杀八极雄鹰和捉一个姓苏的女人。为何,我们毫无所知。”
“你们不止卅三个人。”
“其他的人我们不认识,反正每个人皆用白巾缠头,都算是自己人。他们到底是何来路,我门也不需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厉害。”罗远由衷地说:“一个临时奏合的组合,能有如此成就,你人的主子,是组织的天才。看来,是不可能从你们这些人口中,获得有价值的口供了。”
“阁下,请相信我的话,就算把我们零刀碎刎,我们也不可能供出甚么来。”
“好吧:你滚吧?”罗远割断捆绳,顺手一掌劈碎对方的肘骨:“你已成了废人,大概不可能再替他们效忠了。向回路走,如果跟上去,你一定死,滚!”
追魂冷箭抱着肘骨已碎的右手,连滚带爬一口气逃出半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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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要想得到有价值的口供,必须弄到有价值的人。追魂冷箭这一批人的首脑三个大爷,就是有价值的人。那个三阴手郑安诱胁追魂冷箭,也可能追出一些有价值的口供。可惜黑夜中,无法分辨首脑们的身份,即使白天面而相对,不通名也无从分辨。
罗远一马当先急走,希望能弄到首脑人物,对方的来路底细如不摸清,日后防不胜防。至于这些人搏杀他的阴谋,反而并不重要,他妨碍了这些人向武道门夺金的大计,对方向他大举袭击理所当然,意图单纯,没有深入追究的必要。
他忽略了苏若男,没联想到对方重视苏若男的因果。
沿途收拾走在后面的人,以雷霆万钧的快速秘密袭击,逐一悄然把人摆平、弄走,一个更次将近廿里的山径中,被他先后弄到廿三个人。
结果非常令人失望,没弄到半个首脑级的人物,仅知道参予追袭的共有三批人,总人数约在七至八十名左右。这是说,他已清除了对方三分之一左右的人,仍然不知道首脑是谁,这些人的组合名称也没了解。
这些人的动向,总算有了轮廓,来自大河以北已无疑问。无双玉郎是京都贵公子、摄魂天魔一直在山东作恶、这些人的首脑在太平府诱胁到冷箭追魂,秘密抵达这附近擒捉前来浑水摸鱼的夺金江湖群雄。
他有点迷惑,疑云重重。严格说来,一千五百两黄金其实不算太多,京都贵公子的家财,绝对不止此数、会为这一千五百两黄金动心?值得从迢迢数千里外,纠集一两百名高手前来向武道门挑战?
威迫利诱双管齐下,这一两百名高手的开销有多大?搏取一千五百两黄金,根本无利可图。死了一个人,抚恤金绝对不少于两百两银子。
在大宁集现身的人,高手已有一两百,在瑞云谷布置的人又有多少?这笔开销必定令人咋舌。一千五百两黄金,黑市兑换率在一比五左右,总值不足八千两银子,加上需用人命冒险,委实本大利小,得不偿失,天下有那一个愚蠢组合,会做这种可能赔本的买卖?
当然,对方不可能料到,会半途杀出一个程咬金,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在他们的意料中,绝对没料到会平空冒出一个八极雄鹰,杀得他们做恶梦。
仅一个摄魂天魔现身亮名号,就具有姜太公在此的摄人威力,绝大多数江湖牛鬼蛇神闻名丧胆,高手名宿望影却步,怎么可能出现反击的人?
对方的目的何在?毛病出在那里?他想不通。
不能彻夜追逐搏杀,得留些精神应付白天的意外。四更左右,他们在一处山林中歇息,打算天亮后再定行止,得按对方的反应而决定对策。
那时的桐柏山区,仍有虎豹豺狼出没,也得防范那些人四处搜踪,歇息必须派出警戒。苏若男对这方面经验丰富,安排停当才返回罗远的草窝,取一件衣衫作盖被,旁着他并肩一躺,落落大方毫不忸怩,还真有闯道女英雄的洒脱气概。
“他们一定直接前往瑞云谷,没有返回大宁集的必要,时限急迫,后天便是赎人时间,须提前一天半天布置。”苏若男毫不拘束旁在他身右,碰碰他的手肘低声说:“我们也前往看看风色好不好?”
“是你去,你必须去,你的人一定在等候你最后的消息。这件事与我无关,我不是黑吃黑的强盗。”他坦然表明对夺金毫无兴趣:“我家虽然不是百万富豪,但有三两百亩田已是小康之家。家里没有取不义之财的祖训,靠自己养活自己。如果侥幸而成功携回一千五百两黄金,我老爹会剥我的皮。”
“令尊……”
“家父只是一个平凡的,耕读传家练武健身保命的老农。”他打断姑娘的话,不想暴露家世:“他不会问金子是从那儿来的。俗语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即使黄金是拾来的,也是有亏良心的横财。丢了黄金的人,说不定因丢了金而丢命,这种钱能用?不贻祸子孙才怪。”
“哦!世间像你们这种人,确是少见。”
“也许吧?”
“练武只单纯为了健身保命?”
“这只是指广泛而又消极的意义啦,比方说保命,你知道所谓保命的情势有多少种?刀兵四起是保命;有强梁打上门来也是保命。人不能离群索居,在人群里过活,那能没有是非?当你有力量替一些残忍的不平事主持公道,却龟缩不出不管他人瓦上霜,这不是好德行,不足为法,必须量力而为,为苍生尽一些本分。所以,家父和家师,都鼓励我外出见见世面。可惜俗务羁身,我一直就没有积极进行的意愿。这次……既然碰上了,就算是入世的机缘到了吧!我为了保命而开杀戒,决不会沾手不义之财。”
姑娘默然,紧抓住他的手臂沉思。
“我……我知道你有点鄙视我。”姑娘久久方期期文艾低语:“我参予了这……这件事。”
“话不能这样说,与鄙视无关。”他拍拍抓在手臂上的小手:“每个人对世事的是非看法都不同,每个人对人生的见解也迥异。你们这些在江湖争名夺利的人,也都有认为正当的宗旨。豪强与豪强之间的利害冲突,古往今来永不会停止,只要不残害到平凡的无辜,不算罪过。武道门绑架勒索,据我所知,他们从不在善良平凡百姓身上打主意,从不残害肉票,这是他们的宗旨,虽则这种宗旨并不真正合乎天理国法人情。你们向武道门挑战,要夺取他们的赎金,这也是你们的宗旨,谈不上谁对谁错。我不明白你们是否牵涉到名利之争。如果是,也无可厚非,这本来就是正常的利害冲突,世间每天都在发生,不足为奇,与天理国法人情牵涉不在一起。任何一个豪强,包括贪官污吏在内,都是自外于天理国法人情的人,彼此之间的利害冲突,是不能用常理衡量是非的。”
“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非参予不可。”姑娘一阵迟疑:“他们……这是一场可怕的阴谋,一场灾祸……”
“呵呵!你不要把这件事看得太严重,死百十个人,这世间决不会变得更可爱些,或更丑恶些。你们已弄到武道门两员大将,胜算在握。只要你们能挡得住无双玉郎这一批人,一千五百两金子铁定是你们的了。”
“你不打算去了解无双玉郎吗?”
“我不急!他会来找我的。”
“你也不想了解我。”姑娘叹了口气。
umd/txt小说下载到=》wwω。ūmdtΧt。còm“咦!你是说……”
“你知道我的底细吗?”
“有必要吗,”他讶然反问。
姑娘曾经技巧地探询他的家世师承,他也机警地避免正面泄露,可知姑娘对他的关切意念,表现得颇为热烈。如果你想了解或关切一个人,便表示你对这个人已有了良好的印象;漠不相关,就表示双方的心目中,毫无感情的存在,不屑了解关切。
两人不打不成相识,从敌人逐渐被情势所左右变成朋友,但基本情势并没完全改变为有利于友情发展,不可能毫无芥蒂,所以他没有了解苏若男的打算。
他这种有意疏远的态度,心高气傲的人是受不了的。但苏若男似乎了解他的性情,而且本身也不是性情骄傲的女英雄,对他这种态度并不介意,并不认为是挫折。
连美艳的宇内三狐,他也不假以辞色,对苏若男这种灵秀的小丫头忽视,似是理所当然不以为怪了。
“当然有必要呀!”苏若男说得理直气壮,最后噗的一笑。
天太黑,他没看到姑娘顽皮的笑意,也没留意姑娘的脸在发烧。
“有理由吗?”他信口问。一阵睡意袭来,声调懒洋洋,完全浑忘傍在他身侧并躺的,是一位美丽可爱的青春大姑娘。
“我是你的……你的侍女,忘了吗,”苏若男推了他一把:“你是主人,老爷不该了解自己的侍女吗?”
“胡搞!”他也推了姑娘一把:“睡啦睡啦!一天一夜搏杀奔波,你累不累呀?明天……”
“明天到瑞云谷。”
“你去,我向后转。”
“老爷,你如果不早些与无双玉郎接触,能摸清他的底细,作为日后防范他兴风作浪的防险准备吗?我准备斗一斗他,看他到底有多厉害。”
“你最好离开他远一点,用游斗术找机会给他一针。拼真才实学,你的胜算不会超出三成。”一转身,他安静地沉沉入睡。
苏若男叹了一口气,偎近他也逐渐梦人华胥。
苏若男的男女四随从十分尽职,夜间分班警戒严防意外。这宿处在路右的山坡矮林内,距山径约五十步左右,居高临下看得真切,山径上有人走动无所遁形。过往的人,决不会看到矮林内在宿的人。
日上三竿,苏着男因疲劳过度,睡得忘了时刻,被随从一叫,倏然一惊而起。
“怎么啦?”她讶然叫:“咦!日上三竿了?”
“是的,小姐,日上三竿了。”女随从微笑:“小姐睡得好熟,这几天的确累坏了,不忍心叫醒你,好在并不急于赶路。”
“哦,罗爷……”她这才发现,身畔的罗远不见了,心中大急,一蹦而起。
“在那旁的山泉洗漱。”女随从向右侧一指:“他已经练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功,练得很勤。这几天他最辛苦,居然能勤练不辍,他的成就实非偶然。”
“男人嘛?我那能和他比?”她脸一红自我解嘲:“我先洗漱,准备动身。”
“先不必急于洗漱。大宁集方向,来了不少出家人,已绕过前面的山嘴。片刻便可经过这里。出像人来做什么?得留意些,看是何来路,但愿能认出他们的身份来历,小姐也许认识一两个人。”
“好的,留心看看也好。”
她和四随从透过树丛的枝隙,目迎渐近的十名出家人。
可是,他们一个也不认识。
两名道姑,五名老道,两个和尚,一个尼姑。全都是中年以上,年过古稀的人,看外表,还真有点道行味,各携了一个小包裹,该是天没亮就从大宁集动身的,脚下轻灵快捷,赶得甚急。
如果把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