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九辑)-第5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一会儿,最后一声爆炸消失,后院陷入沉寂,只听见山脚下伤员的呻吟哀叫声。
贝蒂往手中的武器上了一匣半智能的自动寻热子弹,迅速处理掉了他们。
维克姬仰起脖子,显然在与指挥部进行无声的联络,不是通过心灵传输术,就是通过某种体内的生物电台。没戴面具,妻子无法显示人的面部表情,但她招呼女儿时,我听见她的声音里荡漾着欢笑。
“太棒了。曼哈顿踏平了,还有布鲁克林区和昆斯区,还有不朗克斯区和大部分威斯特彻斯特区。计算机输出的微型胶卷预计,到5点35分整个东海岸地区将化为一片焦土。”
“也就是说,like,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分毫不差。”
就在这时候,天空却响起一阵可怕的轰鸣声,震耳欲聋,震碎我们家以及沿街所有房屋的每一扇玻窗,玻璃碎片漫天飞舞。继而另一队飞船从天而降,新飞船呈流线型,充分利用空气动力学原理,体积比第一队飞船小些,但似乎更灵巧自如。飞船猛烈开火,倾泻出炫目的青色光束,片刻之间就射落前一支船队留下的巡逻飞船。紧接着,它们将目标对准地面,顿时地平线烟柱冲天,烈焰飞腾。
维克姬失声惊呼:“天啦,那是什么?”
指挥部哑了口。于是我开口了:“那是第11防区维持和平部队。”
她闪电般朝我冲过来,但我速度更快,霍地从早已被我弄松的绳套里伸出一只手,向着她手里的枪连抽几下,将其打落在地,接着我又把女儿的武器下了。
“得了吧,维克姬,”我一面倦怠地说,一面喀嚓一声剪断把我捆在椅子上的晾衣绳,“你真的以为联合国会对你那小小的冒险行动掉以轻心,是吗?我们知道你们计划侵略地球已经有好几代人了。我们在耐心等待,以便当场捉住你们,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对吗,儿子?”
“对的,爸爸!”司各特也松了绑,来到饭厅,狠狠地用脚踢着妹妹:“吃我这一下,你这个外星蠢猪!”
“我输了,like,死就死吧。”
”孩子们!”维克姬歇斯底里地吼道,兄妹俩这才安静下来了。
我接着对她说:“你还没有安顿下来之前,联合国情报署就查明了你的身份,于是我就来卧底了,目的是防止你捣出太大的乱子来。哦,顺便说一下,司各特不仅仅是我的儿子,他是我们俩的。我们将你的一部分DNA植入我的DNA。我不得不承认,贝蒂的情况也同样如此。我们偷梁换柱,用我们的一个胚胎换掉你们的胚胎。你们的胚胎是表现型~③,而我们的胚胎则是基因型,这两种类型的杂交是卧底反潜伏行动的标准程序。我想,这个理论无非是我们各人将迷恋上各自的杰作。”
我歉意地笑了。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布满她嘴周围的爪状下颚骨在剧烈地扭动。整整过了5分钟她才镇静下来。
“那么,你要下毒手吧,乔治?”她大气凛然地说,“我们不怕死。”
我想,正是她这种矫情始终讨我喜欢,于是我回答:“别说吓人的话,维克姬。谁提到死字?不过,这次侵略的确把地球搅得不像样了,重建家园要费很多人力物力。我们不把你怎么样,但我看你得参加许许多多的志愿者活动。什么红十字会呀妇女服务队呀城市清洁队呀扫盲班呀爱滋病分忧协会呀,反正活动多的是,你都得参加。亲爱的,解铃还得系铃人,重建家园可离不得你呀。”
然后我转身对女儿说:“至于你呢,首先认输吧,你已经给打败了。”
“可不是吗,爸爸!”司各特欢呼道。
“其次,我的孩子,你也要养成助人为乐的习惯。对了,我想你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志愿者护士助手的。一周服务两个下午,再加上星期六,地点在橡树敬老院。快把你的爪子缩回去吧,我看到心烦。有什么问题吗?”
“我恨你,爸爸!”贝蒂叫道,气得连她的口头禅like都忘了,“你是……你是魔鬼!”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我是你的父亲,所以你得照我说的去做。维克姬,我说得对吗?”
妻子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恐怕不错。谁会料到呢?”
女儿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俩一眼,便冲向她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儿子带着安详窃窃私笑。妻子带着神秘而又沉思的目光久久地凝视着我,她那水晶般清澈透明的眼睛在透过阳台门的朦胧暮色里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美。此时阳台门上的玻璃已经荡然无存了。
终于她问道:“还有呢,乔治?”
“咱们分工吧,”我提议,“你做晚饭,我打扫房间。”
于是,我跪下来,从垃圾堆里拣起她的人脸皮,“还是戴上你的脸面吧。不知道啥原因,我已经习惯了这张老脸。”
注释:
(1)斯波德瓷器:英国陶瓷工匠斯波德(1754~1827)所制的精细陶瓷。
(2)布鲁克林区:纽约一行政区。后面几个地名也是纽约的行政区。
(3)表现型:一组共同具有某特征的表现型的生物。
《无伴奏之奏鸣曲》作者:奥森·斯科特·卡特
克里斯蒂安·哈罗德森六个月大时,初步测试显示他禀赋韵律之质,生来乐感敏锐。当然。他们还给他做过其他测试,他面前仍然敞开着条条可能的道路。但是韵律和音调在他身上显示出统治的迹象,取得节节胜利,而且,援军已经启程。他们把各种各样声音的磁带交给了哈罗德森夫妇,叫夫妇俩别管克里斯蒂安是醒是睡,要不断地播放这些磁带给他听。
克里斯蒂安·哈罗德森两岁时,第七次成套测试给他指明了必经之路。他的创造力无与伦比;他的好奇心永不满足,他对音乐的理解是如此的广博。所有测试的顶端都写着两字——“神童”。
正是神童这个词,将他带离了父母之家,他来到广袤的落叶森林中,那里。寒冬狂暴肆虐,酷暑呢。则是绿色植物短暂的拼死爆发。在从不吟咏的仆从的照料下,他慢慢长大。他或许听到的唯一音乐是百鸟啼啭,风儿吟唱,以及寒冬树木的爆裂声;雷鸣,以及金色叶片获得自由、凋零在地的微弱哭诉;屋顶上雨儿瑟瑟,以及冰凌的水滴嘀嗒;松鼠的啁啾声,以及无月之夜雪花飘落的深沉缄默。
这些声音是克里斯蒂安唯一听得到的音乐。他早年是在交响曲的陪伴下长大的。但是那些记忆已经遥不可及,无法忆起。于是。他开始学着聆听那些难听事物发出的音乐——因为他得去发现音乐,即使有时一无所获。
他发现,颜色会在他脑中发出声音:夏日的阳光是一首奏鸣的和曲;冬日的月光是一曲低吟的悲叹调;春天的新绿,几乎是(但不完全是)一支低柔倾诉的无规矩乐曲;叶丛中红狐闪现。是一段骤然惊响下的喘息声。
他学会了用自己的乐器演奏这些声音。这世界有小提琴、喇叭,以及竖笛。它们已经存在了数个世纪。但是克里斯蒂安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有他自己的乐器——但这已足够。
克里斯蒂安住在屋子的一间房间里,大多数时间他都必须独自居住。
他有一张床(不是很软),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台沉默的机器,可以帮他清洁身子、帮他洗衣服,还有一盏电灯。
另一间房间放着唯一的东西:他的乐器。那是个控制台。上面有好多键、支板、控制杆、横条。每当他碰碰其中一样东西,乐器就会发出一个声音。
每个键控制不同的音调。每个支板上的点控制音调高低。每个控制杆调节音质,每个横条改变音调的结构。
克里斯蒂安第一次来到这间房间时,摆弄着(就像小孩一样)这台乐器,搞出奇怪好笑的噪声。这是他唯一的玩伴,他明白了,这东西可以发出他想要的任何声音。起初。他很喜欢高声的奏鸣调。稍后,他开始喜欢上静默和韵律感。很快。他便弹奏起抑扬顿挫的音调。他能够同时弹奏两个声调。之后将这两个声调同时合二为一,然后再次弹奏他先前弹过的一连串声调。
渐渐地,屋外的森林奏鸣曲融进了他弹奏的音乐中。他学会了用乐器制造风吟,他学会了随意演奏一首夏日之歌。变化无穷的绿色精妙地调和在他手中,他寂寞的热情能让乐器发出百鸟齐唱之声。
这传到了皇家聆听者耳中:“东北方出现了一个新声,名叫克里斯蒂安·哈罗德森,他的歌声会将你的心撕碎。”
聆听者来了。他们中,有几个把多样性放在首位。还有一些人认为新奇和时尚至关重要,最后一些人把美丽和热情视为万物之首。他们来到克里斯蒂安的森林,待在外面,屋顶上那完美的扬声器中传来了音乐,他们听着。音乐结束,克里斯蒂安走出屋子,他看见聆听者要离去了。他问他们为何而来,他得到了他们的回答。他对此大为惊讶,出于热情,他在乐器上做的事竟然会引起别人的兴趣。
他感到非常寂寞,尽管如此。他发现他可以唱歌给聆听者。然而他从没有听过他们的歌声,这很奇怪。
“他们没有歌,”那个每天到这儿来给他食物的女人说, “他们是聆听者,你是创造者。你唱歌,他们听。”
“为什么啊?”克里斯蒂安天真地问。
女人看上去被难住了: “因为这是他们最想做的事。他们被测试过,他们成为聆听者是最幸福的,你成为创造者是最幸福的。你不幸福吗?”
“是的。”克里斯蒂安回答道。他说的是真话。他的生活完美无瑕,他不会改变任何事,即使当聆听者在他歌声终了时离去。他看到他们的背影,让他感觉到甜蜜的苦涩,他也不会改变任何事。
那时克里斯蒂安七岁。
第一乐章
那个胡子长得相当奇怪且不相称的四眼矮男在矮树丛中等待,等着克里斯蒂安出门。这是第三次了,他被刚刚结束的曼妙歌声所折服,这是一曲悲哀的交响曲。虽然此时只是夏日,树叶离凋零尚有时日。但是凋零却无法避免。克里斯蒂安的歌声如是吟道:树叶的一生秉持着死亡的力量,它们的一生被死亡渲染。四眼男哀泣着。随着歌声结束,其他聆听者都离去了。唯有他藏在灌木丛中等待着。
这次。他的等待得到了回报。克里斯蒂安从屋子中走了出来。他在树林中走着,来到四眼男等待的地方。这个男人赞赏地看着克里斯蒂安从容不迫、毫不做作走路的样子。这位作曲家看上去大约三十岁。但是他旁顾左右的方式中带有某种孩子气,他走路的方式漫无目的,有时候会停下来。以便他的赤裸脚尖能刚好碰触上(但不会弄折)一支掉落的嫩枝。
“克里斯蒂安。”四眼男叫道。
克里斯蒂安转过身,惊愕异常。这么多年来,从没有聆听者跟他说过话。
这是被禁止的。克里斯蒂安知道法令。
“这是被禁止的。”克里斯蒂安说。
“嗨。”四眼矮男说道,伸手递出一个黑色的小物件。
“什么东西?”
矮男人做了个鬼脸:“只管拿着。摁一下按钮它就会播放。”
“播放?”
“音乐。”
克里斯蒂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可那是被禁止的。我不能听其他音乐家的作品,那会玷污我的创造力。那会让我产生模仿和衍生倾向,我会失去创新能力。”
“吟诵,”男人说。“你只管吟诵便成。这是巴赫的音乐。”说这话时,他语带敬畏。
“我不能。”克里斯蒂安说。
矮男人摇了摇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自己缺了什么。但是我几年前来到这里时,就从你的歌声中听出来了,克里斯蒂安。你要的就是这个。”
“这是被禁止的。”克里斯蒂安应道,因为对他来说,要是真有人明知行为被禁却仍然想要去做,那着实令他吃惊。他无法接受这些新奇之物,那带给他事出预料之感。
远处有脚步声,还有人声。矮男人朝克里斯蒂安奔了过来,把录音器强塞进他手中,然后朝禁区大门走去。
克里斯蒂安拿着录音器,他举起它,透过叶丛中撒下的一点阳光。审视着它,那东西闪着黯淡的光。
“巴赫。”克里斯蒂安说道,“究竟谁是巴赫?”
但是他没有扔掉录音器,他也没有把它交给那个女人。
她走过来向他询问那个四眼矮男待在这做什么:“我想他等待了至少十分钟。”
“我三十秒前才遇见他。”克里斯蒂安应道。
“然后呢?”
“他想让我听另外一些音乐。他有个录音器。”
“他给了你没有?”
“没有,”克里斯蒂安说,“他难道还拿着它吗?”
“他肯定把它丢在树林里了。”
“他说那是巴赫。”
“这是被禁止的。你的脑袋瓜只要知道这个就成。要是你发现录音器,克里斯蒂安。你知道法令。”
“我会把它交给你。”
她瞧着他:“要是你听了那东西,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克里斯蒂安点点头。
“很好。我们会去找找的。克里斯蒂安,明儿见。下次要是有谁停在你身后,别跟他说话。乖乖回到屋子里,把门锁上。”
“我会照您吩咐去做的。”克里斯蒂安说。
那一夜夏雷大作,风雨交加,克里斯蒂安发现自己难以入眠。个中原因,不是因为那天气之曲——过去有过几千场类似的暴风雨,他都能安然入睡。而是因为乐器后倚墙而躺的那只录音器。三十年来,克里斯蒂安生活的圈子仅仅是这个野生、美丽的地方,以及他自己创造的音乐。但是现在……
现在,他一刻不停地想。谁叫巴赫?谁是巴赫?他的音乐是什么样的?和我的有何不同?他有没有发现我不知道的东西?
他的音乐是什么样的?他的音乐是什么样的?他的音乐是什么样的?
他脑中充满问号。黎明前。暴雨渐渐减弱。风儿停息了。克里斯蒂安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没睡,整晚翻来覆去。现在他把录音器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