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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起解山庄-第3部分

小说: 起解山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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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诸实施,便必有胜算的凭籍,请你审视利害,莫做无益的颉顽!”

庄翼笑了笑,道:“冲着各位的盛名虎威,形势对我而言,确有几分棘手,难得各位还赏脸给我找台阶下,但务必请各位宽谅的是,我实在没有法子答应各位的要求,职责在身,王法有据,这个例,破不得,我也担待不起!”

万有道和郭亮互望一眼,尚未及回话,那边,骆修身已脸红脖子粗的咆哮起来:“有道哥,郭大老,用不着与这罗嗉,娘的皮,他为了升官进禄,邀功领赏,如何顾得别人死活?你们便讲下个大天来,他也不会搭理通融,对付这等狗腿子,只有使狠下刀,宰净杀绝才是办法!”

万有道仍然十分平和的道:“庄翼,我们只要骆修身一个人。”

庄翼摇头:“一个也不行,万兄。”

脸色僵硬了一下,万有道嗓音微微提高:“你不再考虑考虑?”

叹一口气,庄翼道:“万兄,朝庭有法,江湖有道,骆修身双手染血,背负了多少条人命?如果我图寻苟安而徇情私纵,休说上面追究下来难以交待,本身也对不起自己的职守,那些条人命,万兄,亦都是有血有肉,爹娘生养……”

万有道沉默片歇,冷凛的道:“这可是你自找,庄翼,怨不得我们!”

庄翼左手搭上执剑的右手手背:“很抱歉,万兄!”

仿佛早有默契,护立在骆修身前面的“四钹双煞”老大郑钧,蓦地身形半旋,双钹齐出,力斩驼修身套扣在颈腕间的木枷,双煞老二郑烈则暴出三步,猛袭庄翼,在同一时间,万有道,郭亮,司徒衙也齐齐动手,冲向四名铁捕!

木色剑的泠芒弹出寒星两点,“叮当”串响磕开了郑烈的钹面,姓郑的决不退却,上身倏短,钹刃由上扬起,狠切庄翼胸腹。

这须臾里,骆修身屡屡举枷上迎,郑钧双钹连砍,但见木屑纷飞,柴质四溅,“吭”“吭”有声下,枷拷的头一道横锁铁条业已断裂!

庄翼斜走一尺,剑锋突由左肘之下淬穿而出,青芒如电,便在郑烈双钹切空的一丝间隙中插入,剑尖急颤,戮进郑烈咽喉,更透过后颈,把这位煞君重重顶翻!

郑烈的尸体尚未及倒下,庄翼长剑已抖成六个硕大光环,环环相套,在一片破空的劲气呼啸里圈罩郑钧,去势之快,无可言喻。

正在发力劈枷的郑钧,不用回头,已感觉出那股凌厉的锐劲卷荡而至,他顾不得继续行动。一个虎跳窜出五步,左手钹就在这近距离中脱手飞斩…六枚光环突然交叠,于交叠的刹那已变为一条青蒙蒙、碧艳艳的光柱,光柱盘龙般“霍”声矫腾走掠,脆响骤起,飞来的铜铰已多成两半抛升,几乎不分先后,尚套在木枷中的驼修身的头颅也血淋淋的离腔弹滚,赤雾迷漫,缤纷浮沉,衬托出的是骆修身面孔上那股不可置信的骇异神情!

郑钧骤而狂号:“好杂碎,你连我也一起超渡了吧!”

单钹旋舞,金华纵横交织,郑钧悍不畏死的扑击庄翼,出招运式,全乃与敌皆亡的路数,他果然是豁开来啦!

木色剑凝聚成的光柱,便在此际“波”声扩散,宛若一面张启的罗网,又如一个布妥的陷阱,怡到好处的容进了郑钧扑来的躯体,青芒蓦地封合,随着庄翼飘疾俦涌似的身法翻旋回转,于是,血花并映,一团团、一块块的人肉便挟杂在腥红的,滚热的鲜血间抛酒,那种凄厉尖亢的惨嗥声,简直不似发自人的咽喉中了。

一声叱喝起处,“回马刀”万有道打横截上,双目尽赤如火。

庄翼脸容雪白,白得一如他身上的白袍,差的只是白袍上染有斑斑酡红,而面庞上单留一片缟素;木色剑的晶莹碧光映着他的五官轮廓,泛起的竟是如此深凝的肃煞,万有道的目光才亦不自觉的迟滞下来。

草寮中的战况仍然激烈,四员铁捕,两个人侍候一个,困得那“千束芒”郭亮与“血又”司徒卫满头大汗,左支右绌;钱锐和窦黄陂合攻郭亮,苟寿祥、佟仁和便联手夹击司徒为,四人同伙多年,默契够,身法熟,搭配起十分得心应手说老实话,这四员铁捕,功夫固为一时之选,如果以一对一,他们四位中的任何一个,可以和司徒卫扯平,但若单挑郭亮,就力有不殆了,眼前却是双打一,情况自又不同,加倍的压力,任是郭亮的本领领先一筹,应付起来亦不免捉襟见肘,险象环生,形势的优胜劣败,巳是明摆明显着了……。

角偶处,三名带枷的囚犯伴三具无头的尸身,景况怖异又阴寒,三个活囚俱是面无表情的目往这场杀戈的进行,却显然没有乘乱逃亡的打算,他们全知道庄翼那把剑,碧芒映血决不留情,假如他们其中有谁想逃,就得先忖度一下,人家的剑快,仰或自己的腿快?

万有道鼓瞪双眼,左右太阳穴加速跳动,他的额头汗渍隐隐,原沉肃的形容已被内心的惶急悲愤所取代,他握刀的手在难以察觉的颤抖,呼吸粗浊,声声人耳,竟是一付壮士未途的写照。

庄翼注视对方,七清不动的道:“你心绪激动,定力不稳,有道兄,这种情形之下,拼博起来是极易吃亏的,可惜形势所逼,又不能歇手退缩,你的处境殊湛同情。”

乾涩的咽了口唾沫,万有道沙着嗓门道:“用不着你来同情,庄翼,我没料到你竟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一个东西,你,你居然就可以不向青红皂白,向我的拜弟下那等毒手?”

庄翼平淡的道:“关于押解死囚重犯,有道兄,我们衙门裹早有一套规矩,这规矩是,在遭遇任何危急状况之时,解差可以权宜行事,其中包括就地处决这一项

“寓有道厉声吼叫:“你完全在滥用职权,谁也知道,方才的情形并不算危急,你是有心借词杀人!”

摇摇头,庄翼流露着几分悲悯之色:“有道兄,状况危急与否,由我决定,事情如何处置,我握有全权,不仅如此,既使像阁下这等劫囚行暴的歹徒,我亦一样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深深吸一口气,万有道喃哺自语:“你杀得,我亦杀得……你杀得……我亦杀得……”

庄翼道:“如果你现在退去,尚不至一死,有道兄,往不往下追究,我可担当。”

万有道沉重的转过身于,然而,刚刚转过一半,他的厚背紫金刀已“削”的一声贴着左胁向后回斩,来势之快,直如电光石火!不错,回马刀!

对方的这一手,并不在庄翼意料之外,进一步说,他早在等候着对方这一招了;刀芒莆起,他的木色剑己倏聚一点挑飞,剑尖就那么准确的弹上紫金刀偏斜的刀锋,而力道之强猛刚锐,更把万有道整个人撞得连连打了三个旋转!

木色剑剑刃发出龙吟似的一声轻颤,在人们目光追摄不及的快速裹七次进出于万有道的身躯,镝锋刺戮肉体的回响闷翳却短促,七剑串为一声,晶莹的剑刃不沾滴血,血像浸绽的花朵般染漫万有道的全身,他缓缓跪下,仰起扭曲的面孔,两双眼瞳中的神色业已一片空洞茫然…。半声叱吼跟着轮洒的鲜血同起,两条人影腾空急冲,破顶而去,草屑纷落下,四名铁捕纵身欲追,庄翼长剑回鞘,冷冷丢出一句话:“放他们去!”

四个人收住势子,钱锐先抢过身来,喘吁吁的道:“老总,你没事吧?”

庄翼望向四名手下,一个个难免久战之后略呈疲态,却都幸好囫囵完整,他仍不免多问一句:“你们中间有挂彩的没有?”

“毒弥勒”窦黄陂呵呵笑道:“托老总的福,我们哥几个连块油皮都没掉,带彩的是那个使”阎王令“的家伙,我猜那小子八成就是叫什么”血刃“司徒卫的……”

庄翼道:“他这一回去,骆修身的一干余党恐怕更要群情哗然了,朝后去,少不了又生波折!”

窦黄陂并不怎么在意的道:“姓骆的业已授首,蛇无头不行,而据骆修身的口气,那司徒卫乃是他手下肱股之属,算他头一号大将,说不定形势演变到这一步,正中司徒卫的下怀亦未可言!”

庄翼笑笑不语,钱锐却迷惘的道:“这话怎说?莫非姓司徒的就此罢休不成?”

窦黄陂倚老卖老的道:“论到人心人性,老钱,你知道的还差得远哩,姓骆的闯下那一块地盘,带一群人马,正是现成的基业,如今姓骆的挺了,那司徒卫顺理成章便可登位接掌,独揽大权,到口的肥肉,若是你,也会吐出来?”

搔搔头,钱锐道:“要是他有这种心态,干嘛还冒险前来搭救他们头儿?”

窦黄陂嘿嘿笑道:“这乃是摆姿势做给别人看的呀!否则何以服众,又怎生向姓骆的那些朋友交待?现在好了,司徒而已经卖命救过他们头子,又为此事负伤而回,各方面他都说得过去,接下来,便可名正言顺的继承大业啦!”

钱锐怔怔的道:“你的意思是,司徒卫不见得再回头来替老骆报仇?”

窦黄陂做了个陋夷的表情:“等着瞧吧,老钱。”

“窦黄陂的推测可能不差,江湖上的是非恩怨,原就没有一定准则,尤其涉及权力财富之争,人的本性便益发诡异难测了,事情的发展,若果真如此自是最好不过,也替我们省却不少麻烦!”

这时,苟寿祥忽然指了指三名囚犯,皮笑肉不动的道:“那三块东西还算识相,不曾混水摸鱼,瞎扩纰漏!”

庄翼望过去一眼,没有出声,窦黄陂大声道:“会观风色的人才活得长久,老苟,他们比你我都要来得精明。”

苟寿祥道:“活得长久?怕只怕长久不到那里去了…”

庄翼摆摆手,道:“伙计们,少嚼舌根子,准备上路。”

透过草寮顶端的破洞看了看天色,而天色是一片漆黑,钱锐低声道:“老总,现在就上路?”

庄翼道:“早赶一程也好旱点歇息,这裹遍地血肉交杂,你不觉得呕心?”

四名铁捕立刻展开行动,卷盖,收家伙,各人押住各人的囚犯到外面列队,只“阴阳判”苟寿祥最是轻松;他负责的对象原是骆修身,如今人已成鬼,再也无须麻烦了;摸着唇上的八字胡,他笑眯眯的道:“各位兄弟多偏劳,我且押后追随啦……”

庄翼认镫上马,回头吩咐:“苟寿祥队前探路,保持距离三百步,若有异况,按规定暗号通知应变!”

窦黄陂吃吃而笑,边挪捡的道:“你请前吧,老苟,我们偏劳,你好歹也顶风放马,辛苦辛苦。”

打了个哈哈,苟寿祥单骑先去,队伍才随后开放,天阴地暗,北风呼啸,那等凄冷荒寒的况味,实在使人振作不起采。

长途寂寥,路上无聊,窦黄陂忍不住又逗弄马前的何小癞子:“我说,何小癞子,你那伴当骆修身阴曹地府卯去啦,你可有什么感怀?”

套着枷锁,拖扯脚镣的何小癞子何恨,佝褛着细瘦的腰身,一步一顿挫,模样活脱一头犁田的老牛,显露出凭般不胜负荷的艰辛;听到问话,他吃力的半转过面孔,沙沙哑哑的道:不感怀,他对我的影响,还不如多吃一个黑膜膜…“哼了一声,窦黄陂道:“何小癞子,你真是个狗娘养的!”

扭动了一下脖颈,何小癞子木然道:“在这裹,窦爷,你说我是什么,我就算什么……”

伧前行的严良及艾青禾两个,恍似没有感觉到身外的一切,仅是步履滞重的往前迈动,举止呆板又僵硬,天尚未亮,现示出的韵息却竟如此暮气沉沉,仿佛风烛将尽,大限不远了。

庄翼在鞍上挺直腰,目光遥注远处,双眉微拧若有所思——晨曦未露,云层低暗,那一股凛冽砭肌的寒意,似乎更把他脸庞的神色凝冻得化不开了。

队伍进行的速度相当缓慢,实际上要快也快不起,天候这般恶劣,又加上三个栓桔在身的徒步囚犯,看样子还有得磨蹭……。

钱锐忽的摊开手掌伸向半空,嘴裹嚷嚷:“这鬼天气坑人不是?下起雪来啦!”

一点不错,是下雪了,但细细疏疏的,飘飘零零的,乍眼一看,倒像在下雨,如丝如缕的小雨,接触到那种沁凉看见斑斑莹自,才知道落雪了,初雪。

庄翼住上拉襟口,忍不住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他无端的叹一口气,拿手指抹去沾附在眉稍的几点霜花,他知道,雪将越来越大了。

就在这时,领头前行的钱锐蓦地停顿下来,他大瞪双眼,嘴巴半张,表情极其骇异的望着一乘空骑得得行近;那匹马的毛色灰浅,粗壮健昂,却竟鞍上无人,而谁都认识,这乃是苟寿祥的坐骑。

但,苟寿祥呢?

窦黄陂、佟仁和两人也同时现了这个情况,两张面孔上的形色随即大变,宛若死灰;他们僵寒的注视着空骑奔来,马儿便在佟仁和身边停住,数声低嘶,几度喷鼻,马儿完好无损,可是,从这头牲口身上,却观察不出任何端倪来。

钱锐猛力幌幌脑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舌头发直的逼出声音:“老……老总……老苟,呃,老苟的坐骑空鞍转回来了……。”

庄翼早已察觉异状,他容颜冷肃,一语不发的偏腿下马,其他三名铁捕亦迅速翻身落地。

身上像伙纷纷执手,不仅气氛斗然变得紧张怖懔,呼吸之间,亦隐隐然似有一股血腥气息!

庄翼上前细细检视苟寿祥的坐骑,没有看到血迹,没有刮擦的伤痕,甚至连几块马身上的污迹都是那么正常,找不到丝毫线索。

凑近一边,钱锐忧心仲仲的道:“照说三百步距离不算太远,可是什么响动都没听到,我走在最前面,若有状况应该能及时查觉,偏就未见一丁半点的警兆……”

庄翼望着黑漆漆的山路,沉沉的道:“钱锐,情形恐怕不妙——“乾涩的咽了口唾沫,钱锐呐呐的道:“老苟身手不弱,经验也老到,莫不成……阴沟裹会翻了船?”

庄翼惨白着面孔,嗓门哑:“你亦是老公门了,钱锐,江湖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有?一朝出了问题,凭是那一个豪杰英雄,也不敢十捏十攒的打包票,草莽之中,多有龙蛇,别说苟寿祥,连我算上,说不定到时照裁头!”

背脊上泛起一阵冰凉,钱锐苦着脸道:“老总,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庄翼低声道:“听着,如今情况不明,万莫轻举妄动,你们三个守在这裹、把犯人看稳了,由我自己去找苟寿祥,不管发生什么异变,没有我的招呼,决不准擅离原地,以免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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