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春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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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刃使者乘机飞掠而走,没入路右的草丛。
“还去不去?”无情剑收剑问,意思是指要不要继续去找飞天大圣。
“再往前走,可能你我就见不到明晨的太阳了。”霸剑灵宫沮丧地说:“黑夜多人同时发射暗器,防不胜防。可以断定的是,前面必定有更多的杀手等候,咱们的人手不够,凶多吉少。”
“快撤,而且要快。”无情剑极感不安:“行动被料中,不能睁着眼睛往网罗里钻了。”
“越野脱身,白昼再来。”霸剑灵官警觉地说。
两人向路旁的草丛中一钻,溜之大吉。
另外三把剑在城内奔忙找线索,毫无所获。
三更天,这才失望地偷越仪凤门,奔向龙江关客店。
宽阔的大道鬼影俱无,偶或可看到路侧一些民宅。
这里虽是城外,但仍被列为夜禁区,三更正夜禁开始,偶或可以看到执行夜禁的丁勇往来巡逻,查捕犯禁的人,被抓住的倒楣鬼会被枷号打板子示众。
江湖朋友从不理会夜禁,碰上查禁的人便溜之大吉。
三人并不急于赶路,两三里路片刻可达。
路两旁行道树枝浓叶茂,树干粗有两人合抱,人躲在树后,走路的人决难发现。
前面路右传出一声轻咳,一株行道树后踱出一个穿长袍的佩剑人,天太黑,不易看清象貌。
“喝!有朋友断路呢!”奔雷剑王杰漫不在乎地叫,口气相当骄傲:“朋友,有何指教?”
“王老哥,小心。”孤剑翟定邦比较谨慎些:“俗话说,善者不来。是冲咱们而来的,错不了。”
“可能的,这段时日里,咱们公然活动四出追查线索。有人冲咱们而来理所当然。”烈火剑接口,警觉地独自超越上前打交道:“朋友,贵姓呀?我,姓辛,辛不邪,咱们认识吗?”
“是否认识并不重要,我认识你们,这就够了。你们是否认识我,那是你们的事。”青袍怪人的嗓音怪怪地,带有浓浓的江北味,表示不是江南人:“你辛不邪绰号叫烈火剑,以剑扬名,名列武林十剑之一,名头颇为响亮,剑术确是不同凡响,没错吧?”
“没错,阁下一定在调查上费了不少工夫。辛某的确不认识阁下,似乎阁下用了易容术。”
“对,在下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不以真面目示人,那就表示阁下另有为世人所知的另一身份罗?”
“不错。”
“朋友否赐教?”
“你们来南京有何贵干?”青袍人反问,似乎无意回答对方问题。
“查天道门的根底,用不着瞒人。”
“辛老兄查出头绪了?”
“有一点头绪了。”
“可否见告一二?”
“抱歉,无可奉告。”
“那么,我告诉你一些线索,免费奉告。”
“真的呀?在下洗耳恭听。”
“天道门的杀手,地位在四海功曹以上的人,都知道门主的名号。”
青袍人以行家的口吻道出秘辛。
“四海功曹?”
“对,四海功曹,也就是设在各地招揽买卖的人,地位仅次于执行暗杀的十大使者了。”
“哦!天道门自称替天行道,设有功曹神将就不足怪了。朋友,你的消息来源可靠吗?
“绝对可靠。不错,天道确以替天行道自命。至于所谓天道,各人认定的标准不尽相同,解释也各有看法,至少你我之间,就各有说辞。”
“这是实情,所以报应昭彰的说法,在下就无法苟同。古往今来,大奸大恶不受报应天罚的人就很多很多,天道本身就是无法令人满意的抽象说法,而不是公认的规律。”烈火剑似乎在发牢骚。
“所以呀?天道门的作法,难免受到不少人非议。但天道门的人,却不计较世俗的看法和非议,只认定他们所接受的天道,所以,天道门的门主,对自己人使用简单明了的名号。”
“朋友打听出来了?”
“是的。”
“在下请教。”
“活报应瞿天道。”青袍人说出惊世的秘密。
“活报应?会不会是东狱泰山旭日庄庄主,报应神云泰的化身?”烈火剑惧然而惊。
泰山旭日庄,是三十年前武林五庄之一。庄主报应神云泰,名列老一代的武林八大剑客之一,声望极隆的侠义道英雄人物。
武林八大剑客大半已离开尘世,名号已逐渐为世人所淡忘。
“不是。”青袍人肯定地说。
“你怎知道不是?”
“因为我就是天道门门主,活报应瞿天道。瞿字头有双目,明察秋毫,足以替天行道。”
烈火剑大吃一惊。身后不远处严加戒备的另两剑,也骇然变色,同时向前急掠。
“辛兄小心……”奔雷剑大叫。
烈火剑的警觉心极高,立即撤剑。
可是,已来不及了,不是他撤剑的手法慢,而是天道门主的速度太快了,手指刚压下扣剑卡簧,人影已经近身。
可怕的大手已从中宫疾探而入,五指如钢钩,伸直则象五枝铁枪。
不能再拨剑了,烈火剑当机立断,抬手急崩伸近胸口的大手。
“噗”一声响,三双手接触。
这瞬间,天道门主的小手臂,突然吐出一道电芒,速度骇人听闻。
是一把以机簧弹出的尺二长薄刃,安装在小壁上有如护臂套,被衣袖盖住,外表看不出异状。
双方接触,薄刃弹出,等于手臂陡然增长了八寸,结果如何?
结果是,锋利的袖底刀,贯入烈火剑的咽喉。
掠出接应的奔雷剑与孤剑,注意力全放在前面,忽略了身后的变化。
路两旁的水沟内,在两人掠过的后一刹那,露出四个黑影的上半身,四双手同时发射出四种专破内家气功的歹毒暗器。
“哎……”两人同时惊叫,人仍向前冲,在砰然大震声中,摔倒在尘埃里挣扎。
四个黑影越出水沟,向倒地的人扑去。
东面凤仪门方向,三个人影急掠而来。
“好哇!”在前面的人大叫,身形突然增加了一倍:“劫路谋财害命呀?见者有份,独食不肥,谁敢不答应,老夫挖出他的心肝下酒……休走……”
天道门主与四名杀手,被中气充沛直撼心脉的叫声所惊,更被有如破空飞射的轻功吓了一跳。
来了三个人,眨眼便到了切近。
“撤!”天道门主断然下令撤走。
已来不及带走尸体,五人两面一分,瞬即形影俱消。
不但来不及带走尸体,也来不及查证被杀的人是否真的死了。
同一时间,京浦客栈内进的一间上房内,本来黑沉沉的外间,突然亮起了灯火。
这是武陵双凶的客房,兄弟俩刚从城内返店。飞檐走壁翻越小院子,从明窗撬窗跳人房中。
房分内外两间,外间是老大天凶贺永的住处,临时加了一张床,兄弟俩一内一外便于照应。
天凶挑亮了油灯,解佩剑丢在桌上,拈起茶壶倒了一杯冷茶一口喝干。
“该死的!楚酒狂那老奸猾,一个人躲在梅妍楼的小巷子贫民窟内,在弄什么玄虚?”天凶坐下大声嚷嚷:“一听咱们找他帮忙挖天道门的根底,脸色难看象是见到了鬼,以往他可不是胆小鬼哪!”
“他不但不是胆小鬼,而且名列字内十大怪杰之一。”地凶贺定冷冷一笑:“以今晚的情形看来,他可是真正浪得虚名,虚有其表的怕死鬼。”
地凶说完,也倒了一杯冷茶解渴。
“算了,从天下各地闻风赶来这许多各方高手名宿,一个比一个骄傲,一个比一个自私,都想独自成事扬名立万,都不肯与人合作。早知如此,咱们又何必去求他们合作自讨没趣?”天凶恨恨地拍桌子:“混蛋!那几把剑自命是侠义道英雄,拒绝与咱们合作多少情有可原,四海邪神也摆臭架子自命不凡,真忍不下这口恶气。”
“也不能怪他。”地凶摇头苦笑:“他已经表明了立场。事不关己不劳心。他与天道门无仇无恨,天道门不找他,他也不会找天道门自掘坟墓。他是邪神,本身就带有邪气,主持公道伸张正义,那是侠义道英雄的事。
他这个虽邪,我倒觉得蛮可爱的,毕竟他有胆量承认自己邪,比那些假仁假义的侠义道英雄可爱得多。像无情剑那种自以为英雄的嘴脸,面目可憎看了就令人感到不舒服。”
“哼!总有一天,天道门会找上他的,想要他老命的人多的是,他的命三千两银子就够了……呃!我……我怎么感……感到……”
内间门帘一掀,出来一男一女两个黑衣戴黑头罩的人,并肩向外走。
“感到气血滞凝,感到手脚渐渐失去知觉,没错吧?”女的俏甜的嗓音悦耳极了。
但在双凶耳中,却一点也不悦耳。
地凶本来是站着的,而且正准备返回内间,突然呃了一声,向后仰面便倒。
天凶想站起,却力不从心,拚命吸气想聚气行功,眼中有骇绝的神情。
“茶中有麻痹毒药。”男的站在桌旁指指茶壶:“即使你们不喝茶,结果也是一样的。”
“你……你们……”天凶语不成声。
“房门外有人,窗下也有人。”女的指指内间:“内间有我们两个。”
“你……”
“天道门的使者。我,夺魄使者。”男的指指女的:“她,南京负责这地段的负责人,四海功曹之一。她手下有几位非常能于的十方土地,所以知道你们的一切动静。”
“十方土地是本门的调查专使。”女的四海功曹加以解释“专门负责调查刺探江湖秘闻,与名人的根底。某一笔买卖该不该接,十方土地的意见可以决定一切。四海功曹,则是巡行天下各地,主动招揽买卖的负责人,我是很称职的干员。”
“武陵双凶,你们不该到南京来。”男的到了天凶身旁:“今晚,是本门大举锄除赶来南京,向胆敢不自量力向本门挑战的牛鬼蛇神,发动攻击的时辰。你们,只是必除者之—。”
“我……”天凶已说不出声音了。
“这是本使者的信记,夺魄符。”男的将一块银符丢在桌上,一掌拍破了天凶的天灵盖。
女的则一脚踢破了地凶的头颅,眼中毫无怜悯的神情,含笑杀人,心肠硬得像是铁铸的。
灯火倏灭,室中重归黑暗。
一夜之间,发生了十余宗血案。
被杀的人,包括各门各道的英雄好汉,与及邪魔外道,形形色色。
这些被杀的人中,大部分具有共同点:是前来找天道门讨公道。
只有少部分的人,是不幸卷人这场杀劫中的无辜,他们真的不该在这风雨飘摇时期,行脚江宁而被波及遭到池鱼之灾。
龙江船行这一晚也风风雨雨,大自在公子的入侵。令所有的人心惊胆跳,惶乱不安。
如果没有天地不容出面,结果将极为可怕。
大自在公子与华山四君走后,徐忠兄妹留不住天地不容。兄妹俩大大方方往下跳入院子。
“周东王,慢客了吧?”徐忠站在院子里笑吟吟地高叫:“呵呵!小侄专诚拜候。”
周东主是南京的地头龙,与大胜关的锦毛虎是近邻,在应酬上少不了称兄道弟。周东主的地盘在龙江关,锦毛虎在大胜关,并无权势上的利害冲突。
锦毛虎是很聪明的,不但不向周东主的权势挑战,反而在朋友面前对周东主颇为尊重,保持礼貌上的往来,真正做到井水不犯河水的互相尊重平衡情势。
风雨飘摇中,徐忠兄妹慨然出面相助,周东主自然十分感激。
“不敢当,不敢当。”周东主启厅门出迎,热诚迎客:“徐大公子襄助盛情,愚伯感激不尽,请移玉客厅待茶。徐姑娘请稍候,愚伯即派人促拙荆出堂招待。请!”
“周伯伯,别把我当成大门不出的深闺弱女。”徐霞大方地说:“不必惊动伯母,我希望与府上的师父们,商讨一些有关应付外地人挑衅的事务。”
店中的人手,已分配至各处防守,客厅也有四个人负责,四具劲弩颇具威力。
伙计奉上香茗,一位姓魏的夫子与总管冷面太岁,匆匆赶来作陪。
魏夫子的文才不差,武功也相当扎实,综理账房事务,雍不容就是魏夫子的手下助理。
“大自在公子是腾蛟庄请来的人,腾蛟庄的人一到南京,首先就向寒舍挑战。带了大批爪牙夤夜行凶。所以,小侄今晚出面干预,理直气壮,同仇敌忾,周伯伯请不要把小侄断然出面的事放在心上。”徐忠开门见山,说的话十分得体:“家父已在茅山三圣的主持下,在他们的泊舟处展开一场狠拚,双方都伤了一些人,可惜无法攻上船毁他们的船支。
要不是巡防处的了勇赶到镇压,他们的船支至少也会被毁一半以上。周伯伯这里,好象已经把大自在公子的人挡住了。”
“那是天地不容仗义相助,不然……”周东主摇头苦笑:“今晚敝行的人,恐怕将死伤大半。”
“天地不容是周伯伯请来的?”
“愚伯那有请他的份量?迄今为止,除了知道他自称天地不容之外,可说毫无所知。”
“听贵行的伙计说,策划防卫的人,出于敝乡邻雍不容主意,可有其事?”徐霞不着痕迹地问。
“是的,这方面他颇有见识。”周东主毫无心机地说:“集中使用弓弩,击毙一个算一个,死的伤的天一亮就往衙门送,决不与这些歹徒凶手用江湖道义争强斗胜。小雍本来就不是江湖人,他这一套我觉得还蛮管用,所以决定依他的辨法处理。
今晚大自在公子来了七个人,我相信他们如果下手行凶,最少可以留下他们三个以上,任何代价亦在所不惜。今后,他们最好不要再来。徐贤侄,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小侄是从码头来的。”徐忠说:“他们船上守得稳,三圣又不愿上去冒险,只好各自鸣金收兵。他们在南京逗留一天,家父就不让他们安逸。周伯伯,你这里如果需要人手,小侄就调派一些人过来协助。”
“谢了,我这里的人还足以派用场。”周东主当然不愿招请外人协助:“茅山三圣碑很差,请转告令尊,得小心应付免贻后患。用人之际虽可从权,但自己必须小心。”
“谢谢周伯伯的关切,家父已经考虑过了。”
一位小伙计入厅添茶水,徐霞乘机离座而起。
“周伯伯,雍不容呢?‘她向周东主笑问。
“在东厢。”周东主伸手向东一指:“他那一组四个人,都是年轻力壮胆大心细的好手,武功虽然不出色,用弩都是行家,得心应手……”
“带我去见雍不容,好吗?”徐霞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