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鬼-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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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起落千般浪,不过襟怀一点潮……哼哼,颇有些意思!”说话的是一个肩阔腰细,臂长直垂至膝的身影,那有若锈钝的锯片磨挲糙木板般的干哑声线,令人听之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的中国话说得不算好……至少,较之你的身手而言,显然要差上许多……”另一个生涩的声音响起,发话者从头至脚都捆缚着重重白布绷条,外罩一件及膝的黑呢大髦,仿佛是一具刚从墓穴中爬出的木乃伊,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轻亵和不屑,“菅姬与雾隐才藏……日本方面派出的术者就只有你们两人么,果心老妖自己怎么不来?”
“果心殿下正在本部处理一些其他的事务,却也不需为这等小事千里迢迢地走此一遭……倒是印度方面却极为慎重呀,连号称‘迦蓝之血’的乔荼波陀大人您,都亲自跑来与我们这些小辈分一杯羹!实在是辛苦,辛苦啊……”菅姬的国语讲得字正腔圆,甫一入耳还真以为是个纯正的中国人在说话,不过,那有如冰刃般阴淤刺骨的寒意,却也随着那似褒实贬的话语绵绵传来。
菅姬此番轻怠意谑的弦外之音,左近的众人又如何会听不明白,这个身处印度当世忌巫诡术颠峰的男子,有着“迦蓝之血”美誉的乔荼波陀,竟出人意料地只重重“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再行辩驳。
“不管如何,日本,印度,还有我们缅甸三地术者齐聚于此,却也不是来耍嘴皮的……”一个有着杵魔金刚般硬实虬结的肌肉,面孔粗豪刚毅的健硕汉子嗡声嗡气地接过了话茬:“‘好东西’人人都想要,只消公平竞争,彼此自是无话可说,若在这里指桑骂槐地搬弄是非,确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正是如此,蒲甘先生,果心殿下素来敬重印、缅两地的术者,方才确是我失言了……”菅姬对乔荼波陀微一颔首,歉声说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大人不计小人过’,希望乔荼波陀先生您能宽谅我的无礼,我们还是依大局为重才是。”
乔荼波陀正待接口,忽听一道阴柔慵懒却又极具磁性的声线挟着磅礴的息场波动扑面而来,众人旋即面色一僵,显然都已察觉到这股令人不禁为之震慑的强悍气势。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今年的秋香茗王我已沥好了,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为何还不进来一嗅杯盏呢?”
唐煮茶!正是中国撷异一脉庶家当世传人,传说中“咒忌无双”的唐煮茶!
溷暗的灯火下,这有若鬼魅般的声音端的摄人心魄,众人的面色也随之在瞬息间变了几变,时下已是凌晨两三点钟的光景,街道上人迹全无,风寒月冷,一只有着幽碧眼眸的黑猫在滴水檐沿上“嘤呜”叫唤着,那双仿佛能洞彻人心的目光在众人身上往复窥视了几番,便即没身于无尽的黑暗之中。
“今年的秋香茗王,市价一斤是二十一万,每七克抽作一小袋,这一小袋的价格便是二十一万的七十二分之一……价值两千九百多块钱一泡的铁观音,不喝的人怕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了……”唐煮茶的声音再度响起,同时一股更为雄浑的息场波动恰有若排山倒海般地侵袭而来,直迫得窄巷两侧的门楣招牌一阵“噼啪”乱响。
“呵呵……我等异地之人,还是客随主便罢,茗少的倜傥风流,我乔荼波陀怕是有三十年未曾瞻仰了……”只见一道虚影疾晃,乔荼波陀便已身在题有“唐煮茶”三字的匾额之下,这数十步的距离,仿佛凭地消逝于他的脚底,其余众人面面相觑一番,便也随之一并来到唐煮茶门前,刹时间,阵阵清洌甘醇的茗茶韵香扑鼻而至,令人心旷神怡。
门扉微敞,内里一派暖意融融,唐煮茶带着一脸散澹不羁的笑意,翘着脚坐在那张酸梨木太师椅上,他的嘴角勾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虽双目低阖,可眼中依稀流露出的四射精芒却足以令人不敢直视,唐煮茶缓缓将门外众人扫视了一番,方才疏懒地唤了声“都进来坐罢……”
除了如乔荼波陀这般的近妖异人,其余众人被唐煮茶这么一看,都突觉脊背一阵发寒,仿佛是阴风拂面般直打起了寒颤。
杀意!极其强悍的杀意!
恰有若一根肉眼看不见的钢丝套索正吊在颈颊之下,生,或是死,便已是顷刻间即能被对方所主宰的事,如果将眼前的唐煮茶譬作是一驾巨辕战车,那么此刻的感觉便是,众人的性命堪比蝼蚁般卑贱与渺小。
这传说中“咒忌无双”的唐煮茶,究竟又强到何等地步!?
乔荼波陀迈步走进门厅,在一张檀木墩椅上坐了下来,唐煮茶用茶镊夹起一杯芳香馥郁的秋茗呈了过去,乔荼波陀轻嗅了一番,又啧啧有声地将其饮入口中,方才赞道:“好茶,真是好茶!不愧是今年的秋香茗王……茗少风采不减当年啊!咱们怕是真有三十年未见面了罢?”
“算算已有三十二年了……云南‘蚩蛮林’一别之后,直至今日方才再睹真容,‘迦蓝之血’同样是老当益壮啊!哈哈哈……”
“桀桀桀……岁月不饶人呐,还是茗少你驻颜有术,与三十年前一般的丰神俊朗,佩服,佩服!桀桀桀……不过方才茗少以‘御畜术’操控的黑猫,却险些把我给吓着了……”
“该罚,该罚……那只是我看宅护院的小畜儿,却不想惊扰了贵客,哈哈哈……且让我再敬茶一杯聊表歉意……”
“茗少真是说笑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叙着旧,却也未曾将其余几人放在眼里,不过对这两个各持中、印忌巫术界牛耳的宗师级人物,当下任凭是谁都不敢轻懈半分的,从二人身躯间散发出的,几可肉眼得见的澎湃息场,将整个门厅充斥得宛若一樽硕大的熔炉,似乎刹时便能将内里的一应之物都焚烧怠尽。
一番寒暄过后,唐煮茶这才慢悠悠地问道:“几位这般不辞辛劳地齐聚泉城,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宜罢?”
“小事,只是件小事而已……”菅姬不待乔荼波陀应话,便已插口接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此番前来,只是向唐先生您借一件‘东西’罢了。”
显然菅姬唐突的话语有些惹恼了唐煮茶,只见他双目一瞪,眼内顿时精芒暴涨,那股凛冽的气势有若离弦疾发的箭矢般直奔菅姬而来,菅姬顿觉胸前气理一滞,要待躲闪却已来不及了,似乎近身各路闪避的途径业已被唐煮茶汹涌而至的气势全然封堵,眼见也只得硬生生地受了这一击,菅姬当机立断,猛地催谷起周身蕴结的念力,打算凭地强撑抗下。
不想那气势窜至眼前的一刹那,忽地在半空中泛起一圈圈有若水波跌宕般的涟漪,转瞬间便即消解得一干二净,正当菅姬心存余悸之时,只听唐煮茶一声轻叹道:“制怒,制怒……我一把老骨头,又怎能与你这女娃娃一般见识……若是果心那老怪物在此,怕是又要笑话我了……说罢,想借什么‘东西’,我唐茗拿得出手的,怕是也只有茶叶了。”
菅姬当即冷汗如雨,唐煮茶的气劲虽未曾触及体肤,不过只消略一勘视,便能体味到其间极为骇人的衍息念力,这看似稀松平常的一击,暗忖方才若硬是受下,此刻已然厥倒在地了,唐煮茶能够这般突然收势,估计也正是卖了果心殿下的面子,否则……后果可就不是如此轻易地一笑置之了。
“唐先生的身手了得,菅姬我冒昧了……”菅姬学着中国人的手势,按掌抱拳一揖说道:“撷异命才降临,星相了然已解,各地的术者传人齐聚贵国境内,自是想借得‘五桩局’的方位图一用。”
唐煮茶听罢立时又沉下脸来:“‘五桩局’的方位图?这撷异庶家一脉传承的秘物,你以为是想借得便能借得的?”
“想来自然不容易借得,不过……”乔荼波陀在旁里语调平缓地插上话来,可话音未落,唐煮茶便已拍案而起,“难道你们还有本事要来强抢不成?”
见唐煮茶愤然起身,门厅内数人立时做好了戒备的姿态,双方剑拔弩张,在厅堂内对侍起来。
乔荼波陀见状摆了摆手,依旧用一种极为平和的腔调说道:“强抢?茗少又待说笑了,若真要强抢,怕是最后谁都落不下好儿来,为什么不能用一种较为和平的处理办法呢?譬如说,用你撷异先师柳矜言留下的‘谏策令’……”
“谏策得见,如师亲莅!”
唐煮茶嘴里喃喃自语着,随即一屁股瘫坐在酸梨木太师椅上,面色也顷刻间变得有若死灰一般:“‘谏策令’……‘谏策令’!竟然会流落到你等手上……你们究竟想要如何?”
“没有人会不对如山如海的大理‘撷异司’秘藏起意,毕竟我们都是撷异一脉于‘身毒国道’传承的衍支……”菅姬缓缓地说着,“我们日、印、缅三地的潜士术者,只希望能有一个与本宗撷异命才公平竞争的机会而已,这样的要求,却也不算过分罢……”
可在矜言先师亲传的“谏策令”面前,又有什么过分,或是不过分之说呢?
唐煮茶一张清俊的脸庞此刻已阴冷到了极点,当下苦笑着答道:“我……确是没有资格反对……”
PS:嚯~嚯!已升级到“国际矛盾”了哦,接下来黄大眼这个撷异命才即将面临的是日本、印度、缅甸三大撷异衍支传人的挑战,这“五桩局”的方位图最终能得手吗?那“山骸”中的“尸面枭”又会否能生擒得到呢,恩恩……若多些鲜花与收藏的话,或许会早点儿知道结果哦!
灵异支线…《撷异录》…卷一 045 禁制之约
乔荼波陀看着唐煮茶那张因错愕、惊诧、彷徨、震慑而扭曲变形的面庞,脸上浮起一线奸计得逞的笑意,当然,在从头到脚重重白布绷条紧裹之下,外人却是丝毫端倪都瞧不出的。
直过了数息的工夫,他才轻吁了一口气,尽量压抑着那兴奋得几欲发颤的腔调说道:“没有资格反对……说得好,茗少能如此审时度势,确是值得我等撷异衍支传人所钦佩的……”
“不要说这些拐弯抹角的屁话!”唐煮茶一声喝斥,两道精芒四射的目光直逼着乔荼波陀看来,“纵使有矜言先师所遗的‘谏策令’,使我不得不将‘五桩局’的方位图交出,但需要声明的是,你们衍支传人……无外乎获得一个与宗家传人及撷异命才公平竞争的机会罢了,但若还心存他念,哼哼……我便忤逆了‘谏策令’,将‘五桩局’方位图毁了去又待如何?”
“茗少你实在是多虑了……”乔荼波陀是何等精明之人,又怎会听不明白唐煮茶所谓“心存他念”的言外之意:“日、缅、印三家衍支同时遣人来此,自是为了求个公平,我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与茗少、果心居士及噩如来三人为敌罢?”
其实唐煮茶的顾忌也并非全无道理的,在三家撷异衍支共同出示“谏策令”的情况下,唐煮茶便只得交出“五桩局”的方位图,不过此刻日本、缅甸两家衍支的宗主均未到场,若是就此将“五桩局”的方位图取了去,只消所属印度衍支的宗主乔荼波陀心生歹意而痛下杀手,其余众人……甚至包括印度衍支本宗的另一名术者,都将成为这调行“谏策令”结果的殉葬品,届时仅剩乔荼波陀一人,就算是日、缅两家的衍支宗主果心居士与噩如来寻上门来,他印度衍支宗家与中国庶家当堂对质,也无外乎是一比一的状态,各讲各的话,各持各的理,若想分个真假黑白,怕便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唐先生您请放心,我们确是只求一个与撷异命才公平竞争‘五桩局’方位图的机会!”那个来自缅甸撷异衍支的健硕汉子蒲甘嗡着嗓子说道:“家师噩如来在我等临行前已有交待,唐先生您所交出的方位图将由中、日、印、缅各家术者着四重禁制封印,单凭任一家皆无法独食……”一边说着,蒲甘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封咒文勾划的黄裱符簶,“这便是家师噩如来亲书的禁制咒符,稍待我便替家师封印于‘五桩局’方位图上以示公正!”
菅姬听罢竟也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繁复纠杂的符文来,“英雄所见略同!家师果心殿下也同样题了一道禁制咒符,留作封印‘五桩局’方位图所用!家师还着我交待一句话:‘小人之心,君子之腹’……”
“桀桀桀……‘小人之心,君子之腹’?这果心老妖还是那么口无遮拦……”乔荼波陀的面色刹时变作黑沉得骇人,“他与噩如来素来交好,这已是人尽皆知的事,他们要做真小人倒也罢了,我又何必陪着当伪君子呢?哼哼……就依他们的意思办好了,省得说我等印度撷异衍支的传人失了大体!”
乔荼波陀说罢信手一挥,左手掌心间便凭地多出一张空空如也的黄裱符纸,只见他右手戳指临空疾书,不过片刻工夫便在那符纸上题录出一道繁杂的禁制咒式,乔荼波陀随即暴喝一声“叱!”,那道禁制符簶宛若变得鲜活了一般,在他指间耀出一片璀璨流转的金芒,直照得厅堂内刹时间亮堂了不少。
“好罢,禁制符簶我也准备好了……”看着手中咒式的金芒逐渐黯淡消解,最终恢复为一张寻常模样的黄裱符纸,乔荼波陀扭头转向唐煮茶说道:“茗少,你是不是也该将‘五桩局’的方位图取不来了?”
乔荼波陀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块黝黑得毫不起眼的令牌状物事呈在唐煮茶眼前,那物事甫一取出,便在空气中泛起层层肉眼可见的鹅黄色光晕,一股磅礴而温暖的念意波动也随之氤氲荡漾开来,“谏策令”,果然是矜言先师亲制的“谏策令”啊!
唐煮茶心中暗叹一声,又对在场众人逐个扫视了一番,方才缓缓说地道:“谏策得见,如师亲莅……各位稍待片刻,我这便将‘五桩局’的方位图取来。”
菅姬发出一阵银铃般的悦耳轻笑:“唐先生您请自便,待你折返门厅之时,我再与你说说我们所谋求的‘公平竞争’的机会,究竟意欲何指?”
……
黄大眼与柳卿两人顺着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