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武林玺-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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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天骐看得心中大奇,桑南施怕他说错话,急忙回头望了他一眼,其实尹天骐连番遭遇了不少惊险,使他阅历大增,心头突有警觉,当下微一点头,站在桑南施边上,一言不发。
只听那药童续道:“小的在家师行功之际,一直守在这里,恭迎姑娘玉体。”
桑南施只望了那银牌一眼,忖道:“他果然看错了人。”
一面故意点点头,问道:“你怎知我们今天会来?”
那药童收起银牌,恭敬的道:“小的是听大师兄说的,姑娘这几天会来。”
桑南施心头暗暗惊凛,道:“听他的口气,罗瘿公虽然是隐迹深山,但他的门下,似是全已被人收买了!”
接着问道:“你们这里,一共有几个人?”
药童道:“除了罗瘿公,就是大师兄,二师兄,和小的三人。”
桑南施道:“小兄弟在他门下,有几年了?”
药童道:“小的是奉命投到罗瘿公门下来的,已经有两年。”
尹天骐心中喑道:“此人不过十五六岁,两年前只有十三四岁,就已经派到罗瘿公身边卧底来了。听他一口一声叫着罗瘿公,那是丝亳没把罗瘿公当师傅了!”桑南施道:“你两个师兄呢?”
药童道:“大师兄叫戚少轩,原是罗瘿公内侄,下山采购杂物去了,二师兄叫刁英,留在屋里。”
接着压低声音道:“罗瘿公已经……”
话声未落,突听远处有人叫道:“李彪!”
药童神色慌张,望着桑南施两人说道:“师博醒了,两位……”
桑南施道:“你只管在前领路,我们要见过令师,再作道理。”
药童连声应是,低声道:“他为人十分惊觉,两位要小心应付。”
桑南施道:“你不用耽心,我们有备而来。”
药童未再多说,领着两人,急步往前行去。
桑甫施跟在他身后,一路暗暗盘算,这药童年纪幼小,看自己学着他打了个手式,就把自己两人当作了同党,但自己却一点内情也不知道,见了罗瘿公,该当如何才好呢?要待和尹天骐磋商,因药童在侧,又无法开口,心中想着,一时只是委决不下。
一会工夫,已经奔近山坳,一条石级,盘曲而上,茅庐前面有一方小小平地,种着荆棘,开满了红色花朵。
门前站着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布衣汉子,大声叱道:“李彪,你跑到那里去了,师傅醒来,到处找不到你……”
瞥见李彪身后,跟着桑南施、尹天骐两人,底下的话,倏地住口,目光转动,一面问道:“李彪,这两位是谁?”
药童慌忙朝他使了个眼色,左手一比,才道:“二师兄,这两位是找师傅来的。”
那二师兄暗暗点了点头,说道:“你没告诉他们,师傅不见外客。”
药童道:“小弟说了,他们说是……说是……”
他终究年纪尚小,一时答不上话来。
尹天骐抱拳接口道:“在下兄妹持有罗者前辈信物,专程求见,尚望兄台代为禀报。”
蓝衣汉子疑惑的道:“两位有什么信物?”
尹天骐左手一举,把那枚古玉指环展露了一下,道:“就是此物。”
蓝衣汉子瞧了一眼,点点头道:“两位稍待,在下这就去禀过家师。”
说完,转身朝茅庐中走去。
药童悄声说道:“师傅并不住在屋里。”
桑南施奇道:“令师住在那里?”
药童道:“屋后山窟里,我们不奉呼唤,谁也不准进去。”
片刻工夫,那蓝衣汉子匆匆走出,含笑道:“两位请进。”
尹天骐、桑南施随着蓝衣汉子走入茅庐。
桑南施以传音入密道:“大哥,见了罗瘿公,不可说出真姓名来。”
尹天骐听得一怔,人已进入客室,只见茅庐中放着几把椅几,别无他物,但却收拾得一未不染!
中间板壁上,张贴着一付对联,上书:“山中无岁月门外有荆林”
笔划苍劲,并无下款,敢情是罗瘿公手书的了。
蓝衣汉子抬手道:“两位请坐,家师就出来了。”
药童连忙倒了两碗茶水,送到两人面前。
这时但听一阵橐橐轻响,从屋后传来,接着只见一个身穿蓝布衣褂,足登木屉的老者,从室堂后面缓步走出。
这老者年约七旬,生得瘦小枯乾,脸红如火,双目神光,炯炯逼人。
蓝衣汉子立即垂下手去,低声道:“家师出来了。”
尹天骐、桑南施早已站起身来,尹天骐双手作了一个长揖,说道:“晚辈伊琦,伊南英拜见罗老前辈。”
罗痹公目光掠过两人,脸上一片冷漠,独自在上首一把木椅上坐了下来,冷冷说道:“你们找老夫有什么事?”
尹天骐急忙脱下古玉指环,双手奉上,说道:“这是老前辈的信物。”
罗瘿公伸手接过,点头道:“不错,这是老夫的东西,你们那里来的?”
桑南施道:“持有老前辈指环的人,只要我大哥前来求见老前辈,并未说出来此有什么事。”
罗瘿公冷声道:“他不说,老夫如何知道?”
他说到这里,目光瞧了他两个门人一眼,沉声道:“你们还站在这里作甚?”蓝衣汉子和药童两人躬身应“是”。一齐退出屋去。
桑南施目光斜睨,眼看两人果然走出甚远,立即压低声音说道:“老前辈多多原谅,晚辈两人方才说的并非真实姓名。”
罗瘿公哼道:“年轻人鬼鬼祟祟,你们究是何人?”
桑南施道:“晚辈桑南施,家父就是桑贞木。”
罗瘿公点点头道:“你是桑药师的女儿,他呢?”
桑甫施低声道:“他叫尹天骐,是铁面神判耿伯伯的门下。”
罗瘿公望了尹天骐一眼,又点点头道:“耿存亮的徒弟。”
忽然脸色一沉,道:“你们方才为什么要对老夫说假名,假姓?”
桑南施瞧瞧门外,低声道:“老前辈两位高足……”
故意拖长语气,不往下说。
罗瘿公道:“小徒怎么?”
桑南施为难的道:“不知老前辈是否发现有什么不对么?”
罗瘿公目射奇光,注视着两人,问道:“什么不对?”
桑南施道:“譬如他们平日的言行举动……”
罗瘿公嘿然笑道:“你爸叫你们前来,就是告诉老夫这句话么?”
桑南施道:“不是。”
罗瘿公道:“你是说他们有什么地方瞒骗了老夫么?”
桑南施道:“老前辈那是没有看出来了。”
罗瘿公冷笑道:“他们追随了老夫一二十年,老夫看不出来,你们一来就看出什么来了?”
桑南施道:“那是因为晚辈来的凑巧,两位高足把晚辈认作另外一个人了。”
罗瘿公怔道:“他们把你认作什么人?”
桑南施道:“这个晚辈也不清楚,只知此人约好了近日内来的。”
罗瘿公呆了一呆道:“他们和你说了什么?”
桑南施目光一掠门外,低声把自己两人遇见药童的经过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罗瘿公火红的脸上,渐渐变了颜色,愤然道:“想不到啊,这两个孽畜,居然敢欺师灭祖,背叛老夫……”
“哈哈!”他忽然打了个哈哈,又道:“若非你们携有老夫信物,老夫真难以置信!”
话声甫出,右手屈指轻弹,尖风突发,直向尹天骐、桑南施两人袭至。
这一下出手如电,两人别说躲闪,几乎连看也没看清楚,就被点了几处穴道,登时身不能动。
尹天骐吃了一惊,抬目叫道:“老前辈……”
罗瘿公冷然喝道:“不许出声。”
突然提高声音喝道:“刁英,李彪,你们进来。”
刁英、李彪听到师傅呼唤立即奔了进来,垂手道:“师傅有何吩咐!”
罗瘿公目光一抬,朝两人问道:“你们可知这两人来历么?”
刁英神色恭敬,望着罗瘿公躬身道:“他们来时,自称持有师尊信物,弟子不知他们来历。”
罗瘿公又朝李彪问道:“你呢?”
李彪望望两人,垂首道:“弟子也不知道。”
尹天骐穴道受制,坐在椅上,心中暗道:“这两人倒是沉着的很。”
罗瘿公徐徐说道:“信物不假,但这两人来历可已被为师看出破绽来了。”
他说话之时,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神,始终在两人脸上溜来溜去,似在察看他们的神色。
刁英垂手面立,脸上十分镇静,李彪终究年纪还小,听得背脊臂上阵阵发麻,虽想竭力镇定,却仍掩不住内心的惊慌,显然有些局促不安。
罗瘿公看在眼里,沉声喝道:“李彪。”
李彪突然一惊,慌忙躬身应了声“是”。
罗瘿公道:“你随为师几年了?”
李彪脸上阵红阵白,低首道:“弟子追随你老人家已经有两年了。”
罗瘿公掀须道:“你还记得是如何来的么?”
李彪道:“弟子原是没爹没娘的孤儿,到处流浪,两年前在山下遇上老虎,幸蒙大师兄相救,带回山来的。”
罗瘿公大笑道:“为师早该想到你有很多可疑之处了。”
李彪机伶伶地打一个寒噤,急叫道:“师傅……”
罗瘿公沉哼一声,回身指了指壁上的对联,道:“为师已是与世无争的人,这付对联上写的,原是警惕你们,世途险诈,只要一出为师门墙,到处都是荆棘,想不到这座茅庐之中,也居然荆棘丛生,为师还一无所觉……”
刁英、李彪都不敢作声。
罗瘿公续道:“今天若不是老夫看出这两人破绽,几乎被你们瞒过了。”
刁英躬身道:“他们两人,不知在师傅面前说了什么,以致引起你老人家怀疑小师弟的来历。”
罗瘿公冷冷─笑,道:“李彪,还是你自己说吧,什么人派你到老夫这里卧底来的?”
李彪吓得面无人色,扑的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师傅,这是含血喷人,弟子决没有这种事。”
罗瘿公驭目神光如电,冷肃的道:“为师纵然退隐已久,但对叛逆之徒,老夫决不宽恕。”
李彪流泪道:“师傅,真是没有的事,要弟子如何说呢?”
罗瘿公见他矢口否认,心中一时迟疑不决,沉吟半晌,才冷冷道:“他们两人已经说出来了,你们还想抵赖么?此时说出,还来得及。”
李彪道:“师傅要我说什么呢?”
罗瘿公道:“说出你们图谋老夫的是什么?暗中收买你们的是什么人?老夫就饶你们不死。”
刁英突然接口道:“弟子说出内情,师傅就算饶了我们性命,我们也是难逃一死。”
罗瘿公双目乍睁,寒芒四射,沉声道:“孽畜,如此说来,你们果然受人利用,背叛为师了?”
刁英突然跪了下去,流泪道:“师傅,弟子对不起你老人家。”
罗瘿公满脸怒容,喝道:“为师不杀你们,还有什么人敢杀你们?快说,这人究竟是谁?”
刁英没有作声,李彪侧脸望了刁英一眼,大哭道:“师傅,我也活不成了。”
身躯一阵颤动,伏地不起。
桑南施看的急道:“老前辈,他们服毒自尽了。”
罗瘿公恐哼道:“死了就算。”
桑南施道:“可惜,老前辈一句话也没问出来。”
罗瘿公伸手朝蜷伏的两人一摸,叹息道:“果然死了。”
拍起头来,右手虚空一推,说道:“委屈两位了。”
尹天骐、桑南施但觉身上一震,穴道顿解,心中暗暗吃惊:“就凭他这一手隔空点穴,隔空解穴,一身修为,就非同小可!”
桑南施道:“老前辈目下不知有何打算?”
罗瘿公望了她一眼道:“依你之见呢?”
桑南施道:“考前辈真要查究此事,晚辈倒有一个拙见在此。”
罗瘿公道:“你且说出来听听?”
桑南施道:“李彪把晚辈当作他们派来的人,可见来的定是一个女子无疑……”
罗瘿公点头道:“不错。”
桑南施道:“如今刁英,李彪已死,由晚辈两人假扮他们,等候那女人前来,设法把她擒下,真相就可大白了。”
罗瘿公喜道:“此计大妙,咱们就这么办。”
桑南施道:“事不宜迟,先把这两人尸体埋了才好。”
罗瘿公望望天色,说道:“大孽徒下山采购杂物,也该回来了,你们快改扮一下,这两人老夫会料理的。”
说完,挟起两具尸体,往屋后行去。
桑南施朝尹天骐嫣然笑道:“大哥,我们快动手吧,你扮刁英,我扮李彪,这一路上,我们用的面具,都是石嬷预先做好的了,今天要看你的了。”
尹天骐道:“只怕我扮的不像。”
桑南施不再多说,取出易容木盒,迅快挽起秀发,洗去脸上原有的易容物,照着李彪脸型,化装起来。
尹天骐跟着动手,不多一回,两人已经改扮完毕。
桑南施身材较小,扮成李彪,自是十分相称,她等尹天骐易好容之后,在他脸上仔细察看了一遍,娇笑道:“大哥果然聪明,从前我初学的时候,还要石嬷给我修正呢,你一学就会,已经看不出破绽来子。”
说话之间,罗瘿公正好返身走出,看到两人,不禁呆的一呆,说道:“你们易容之术,果然高明的很!”
桑南施道:“老前辈夸奖了。”
罗瘿公从左边居中取出两套衣衫,要两人换了,才回到椅上坐下,一面说道:“你们也坐下来。”
两人依言坐下。
罗瘿公目注桑南施,问道:“桑药师要你们两人来找老夫,究有何事?”
桑南施道:“我爹真的没说什么,他老人家只把指环交给尹大哥,连老前辈的姓名都没告诉他,还是晚辈从前听爹说起过老前辈,才陪着尹大哥,来的。”
罗瘿公沉吟不语,过了半晌,才道:“桑药师有没有和你说过老夫是谁?”
桑南施道:“没有啊,难道老前辈罗瘿公这三个字,也是化名。”
罗瘿公按须笑道:“老夫姓罗倒是不假。”
桑南施道:“那么瘿公大概是老前辈的号了?”
罗瘿公道:“三十年前,老夫南游云贵,一时误饮山中毒泉,颈上长一毒瘤,不痛不痒,只是愈来意大,连头都几乎无法转动,老夫不愿人见,只好隐居此地,以瘿公自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