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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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可大师道:早贫袖无拳无勇,自是奈何施不得,你爱在此地,那就留下吧。”
朱一涛道:“都是废话,我且问你,依照僧俗,戒刀头陀的遗体,如何安葬法,火葬呢抑是土葬?”
惠可大师道:“当然是火葬啦!”
朱一涛道:“既是火葬,我就留在此地观礼,或者可以捞颗舍利子,也未可知。快点儿动手吧。”
惠可大师道:“还得做一场法事,哪有这么快的。”
朱一涛道:“随便你,反我耗定在这儿,不到亲眼看见他在火中烧成灰烬,决不走开一步。”
惠可大师默然元语,朱一涛泛起作弄的笑容,又道:“也许我等不及了,亲自动手起火。”
惠可大师默然有顷,才道:“朱施主到底有什么打算?”
朱一涛道:“我捏指一算,得知戒刀头陀大限未至,是以特地赶回来,定要亲眼见化作劫灰,才能安心。”
惠可大师讶道:“朱施主敢是说,戒刀头陀还未气绝?”
朱一涛道:“是的,你认为我算得准不准?”
惠可大师道:“这话倒叫贫僧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朱一涛道:“你如敢一口咬定他已气绝毙命,我就马上起个火烧他。”
惠可大师道:“唉,朱施主越说越玄啦,俗语有道是:人死不能复生,戒刀头陀岂能例外。”
朱一涛望望天色,道:“得啦,我的时间有限,你快快把戒刀头陀弄醒,我有话跟他说。”
惠可大师一怔道:“朱施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一涛道:“他的手法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要知他名列三仙四佛之中,岂有这么容易就被我杀死。当然,事先你也不知道他是假死,我猜是他留下遗书,你以为他已死,便启封阅看,然后才知道真相的。”
惠可大师没有做声,面上布满了惊讶之容。
朱一涛又道:“哼,哼,他想从此之后,在三仙四佛之中除名,得到清静解脱,我偏不让他如愿。”
第五章 禅师易容寝阮女
惠可大师叹一口气道:“朱施主何必如此呢?”
朱一涛道:“这个骗局一旦传出去,人人听说他乃是死在我手底,当然相信。但如江似海的仇恨,也都落在我的头上了,这如何使得?”
惠可大师一听,觉得也是有道理。
当下道:“戒刀头陀决没有嫁祸之意。”
朱一涛道:“他虽没有此意,但事实却会演变成这等情势,话说回来,我也不是不可以成全他,可是有两件事,非得跟他商量不可。”
惠可大师迟疑一下,才道:“贫僧实是不知道应不应该下手,让他马上恢复神智?”
朱一涛道:“你动手吧,我自会向他解释一切。”
惠可大师掏出一个小瓷瓶,俯身望向戒刀头陀,但忽又站直了,抬头瞧看朱一涛。
他道:“贫僧有个很奇怪的感觉。”
朱一涛道:“法师不妨说来听听。”
惠可大师道:“贫僧虽然曾被朱施主欺迫,但不知何故,总是感到朱施主不是坏人,甚至觉得可以信任你。”
朱一涛微微一笑道:“法师乃是得道之人,具有这等慧眼,何足为奇,凭良心说,我倒不算是坏人,只不过有些想法,与世俗不大一样,所以有人认为我不是好人。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别人的想法,谁管得那么多。”
惠可大师颔首道:“不错,谁也不能尽如人意。”
他拔开瓶塞,顿时有一股刺鼻的气味,攻入朱一涛鼻中,使他不禁皱皱鼻子。
惠可大师将小瓶放置在戒刀头陀的鼻子附近,熏了一阵,才将小瓶拿开。
片刻间戒刀头陀眼皮眨动,接着深深吸气,恢复了呼吸,同时也睁开眼睛。
他一眼看见朱一涛站在身边,顿时现出迷惑的表情,朱一涛道:“你宁愿化为灰烬呢?抑是睁眼看见我?”
戒刀头陀调息一下,才坐起身,苦涩地道:“贫僧自家也不知道。”
朱一涛道:“虽是不知,但至少已暗示你并不激烈反对看见我,进一步说,你很可能不愿化为灰烬。”
戒刀头陀道:“或者真是如此,只不知朱施主何以得知贫僧乃是假死?”
朱一涛道:“你败亡得太快了,而且事实上我也没有杀你之心,这正是吓唬阮玉娇的手段,她见我杀人之时,可以连杀机凶性都不起,以为我果真冷酷无比,所以惊骇万分,也许这一招,就可以把幻府一娇迫了出来。”
戒刀头陀道:“既是如此,为何你又揭穿我伪死之事?”
朱一涛道:“身为四佛之一,武功己臻化境,自不待言,我如果不能与你真真正正印证一场,将是抱憾终身之事。”
戒刀头陀道:“贫僧何时才可以摆脱这等永无休止的争强斗胜之事呢?”
朱一涛道:“但你也得替别人想想啊,假如传出你的死讯,你们佛道两门的一流高手,都将找我的麻烦了,如何使得?”
惠可大师突然插口道:“朱施主不是说过,有两件事要与戒刀师弟商议的么?”
戒刀头陀淡淡地道:“贫僧可不管世间的闲事。”
朱一涛道:“你不管也不行,我马上把阮玉娇叫来,将你这儿所有的和尚,都引诱人欲海之中,永远不能超拔。”
惠可大师道:“事实上你已经做过了。”
朱一涛道:“你因戒刀头陀之死,刺激之下,恢复了禅心,只有两个俗不可耐的知客,仍为色欲阴魔所困而已。这两个家伙,迟早会发生问题,我早点替你们去掉病根,岂不甚好。”
惠可大师道:“依你说来,贫僧反而该向你道谢才是?”
朱一涛道:“鄙人自是受之不愧。”
戒刀头陀离开木板,在院中缓缓走动,口中道:“朱施主用的是猛急手法,被动病除患,亦有是处,但佛门广大,无不度之人,是以在我等出家人看来,未便苟同高见。”
朱一涛道:“我本来就没打算要你们赞成,而且我早就说过,各人的观点不同,所以我时时会变成恶人。”
惠可大师道:“善哉,善哉。朱施主不便武功精深高明,胸中的学问见识,更是超越俗流,举世罕有其匹,贫僧不愿参与世事,恕我先退了。”
他合十行了一礼,转身飘然而去。
院中只剩下朱一涛和戒刀头陀两人,头陀那张黑黑而又满是皱纹的面上,泛起一丝微笑,道:“朱施主竟使住持师兄如此折服,倒是一件罕见之事。”
朱一涛岔开话题道:“请问头陀,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四佛之一?”
戒刀头陀道:“朱施主问得好生奇怪,难道贫僧应该有证据的么?”
朱一涛道:“在武林中,无人不知有三仙四佛,但人人也知其中有两佛两仙,潜踪隐迹,连法号也少有人知。在下虽是晓得四佛之中,有一位是戒刀头陀,但这也是传闻而已,当不得真。既然头陀你称戒刀为名.亦不否认是四佛之一,自须有所证明,才能使我深信不疑。”
戒刀头陀道:“如果你认为贫衲不是那四人之一,那是最好不过之事,贫僧何必证明这个使人烦恼的身份呢?”
朱一涛道:“话不是这么说,试想头陀你既不抖露真正武功,亦不肯证明身份,岂不是大大可疑之事?”
戒刀头陀笑而不答,院中顿时寂静了。
歇了一会儿,朱一涛又道:“假如上座不肯证明身份,在下只好把你视为强仇大敌,定要杀死而后甘心了,在下可不是开玩笑的。”
戒刀头陀神色变得郑重起来,考虑了一下,才道:“听施主的口气,似是有人假冒我等数人之一,是也不是?”
朱一涛道:“不错。”
戒刀头陀道:“若是如此,贫僧不得不勉强应命,只不知施主想要什么证据?”
朱一涛道:“证据只有一种,你提出来就是了。”
戒刀头陀微微一笑道:“原来朱施主曾经见过了法华上人,贫僧排行第四,有一面竹牌为证。”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黄中带黑的竹牌,交给朱一涛。
朱一涛接到手中,但觉这块小小的竹牌,竟然奇重无比,较之黄金铸制的还要沉重几倍。
他马上还给戒刀头陀道:“此牌须得人手方知,大师请恕我无礼查看之罪。”
戒刀头陀道:“施主好说了,其实贫僧心中喜之不胜。”
朱一涛道:“大师何喜之有?”
戒刀头陀道:“只因数十年来,贫僧身携此牌,会过不少奇才异能之士,可是还没有一个人曾经要阅此牌。”
朱一涛道:“这里面有道理么?”
戒刀头陀道:“昔年法华上人赠此牌之时,曾经言道,定是非常之事,方会发生有人索牌求证身份之举,而这一个人,一定是当代奇才,而有济世救人的高贵志行,他才肯付托机密。”
他停歇一下,又道:“朱施主既受法华上人的信任付托,可见得奇才出世,救灾拯难,贫僧焉得不喜。”
朱一涛不好意思起来道:“大师别捧我,假如你知道我和法华上人见面时,是怎么一个情形的话,你也许会骂我呢!”
戒刀头陀道:“法华上人的慧眼,一定错不了,有些事情不是从表面上可以加以判断的。”
他微笑望着对方,等他道出此来真意。
朱一涛道:“大师虽不见怪,但在下仍须得将索观竹牌之举的原因奉告。”
他略略停歇,接着压低声音,又道:“在当世四害之中,秘寨高手甚多,其中享有盛名的有三个,便是大寨主俞百乾,二寨主尚人谋,三寨主牟通。
这三人之名,武林中知者甚多,大师当必也曾听过,是以不须多说。”
戒刀头陀颔首道:“闻道这三个领袖秘寨之人,各有神通,但行踪之隐秘难测,可算得是天下第一。因是之故,武林之中罕得有人见过他们。”
朱一涛道:“正是如此,据我调查所知,秘寨的三名领袖,几十年下来,其中有两个形貌曾被人见过,那就是二寨主尚人谋三寨主牟通,唯有那个地位最高的俞百乾,竟从元一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戒刀头陀道:“朱施主说得甚是,秘寨的俞百乾果然从来无人见过。”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贫僧多年来行脚四方,足迹遍及字内各处,不论是繁华稠密的都市,抑是灭绝人迹的深山大泽,都有贫僧足迹,因此贫钠得见的人物之多,大概当世之间,已很少人可以比得上我的了。”
这个黑瘦的头陀,深沉地笑一笑,又道:“尚人谋与牟通二人,虽然亦甚隐秘深藏,但贫僧仍然见过他们好几次,只有这个俞百乾,竟未会过面/他寻思了一下,又道:“当然贫僧不是夸说见尽天下人物,例如朱施主你,贫僧就从未得晤。”
朱一涛道:“既然大师还有很多人未见过,则俞百乾之事,何奇之有?”
戒刀头陀道:“不然,朱施主你外号是孤剑独行,纵横江湖之时,仍旧公开露面,只不过一直都单枪匹马而已。”
朱一涛道;“在下还是不大明白大师之意。”
戒刀头陀道:“秘寨之人以诡秘自矜,因此使别人在心理上,都以能窥破他们行迹为乐事,贫袖亦未能免俗,所以对秘寨之人,特别加以注意。”
朱一涛恍然道:“原来如此,这倒是很合理的一种反应。”
他停歇一下,又道,“那俞百乾数十年来的从未败露行藏,而且秘寨一直为非作歹,茶毒武林,却一直都是一帆风顺,此一现象,使在下甚感兴趣。”
戒刀头陀道:“朱施主这么一提,果然大有研测的价值,只不知施主已有了答案没有?”
朱一涛道:“有,在下的答案,是俞百乾利用几名心腹高手掩护,早已改头换面,变成另一个人。”
戒刀头陀大惊道:“不可能是变成三仙四佛之中的一个吧?”
朱一涛道:“有此可能。”
戒刀头陀甚感震惊,过了一会儿,才道:“那就怪不得法华上人让你查阅我等的竹牌证物了。”
朱一涛道:“四佛之中,那几位有出身来历和法号的,不必多查,故要查的只是像大师这等,虽列三仙四佛之内,武林中却不知的。”
戒刀头陀道:“如今贫僧嫌疑洗脱,值得宽慰。只不知朱施主下次轮到哪一个?”
朱一涛道:“大师最好不要知道。”
戒刀头陀讶道:“为什么?”
朱一涛道:“因为在下查证诸位身份之举,虽然秘密之极,但根据我近日的遭遇来推想,大概已被俞百乾所知。”
戒刀头陀瞪目道:“朱施主这话,实是叫人难以置信。”
朱一涛道:“在下的话,自然有相当根据。”
戒刀头陀道:”这个自然,贫袖可不是不相信施主的话。”
朱一涛道:“大师乃是有道高僧,而且刚才亦表示过不愿过问世间之事,因此,在下有一个请求,感到难以开口。”
戒刀头陀沉吟片亥1,才道:“施主不妨说来听听。”
朱一涛道:“在下想请大师暗中相助,以便揭开秘寨元凶的真面目,同时要擒获幻府一娇,为世除害。”
戒刀头陀缓缓道:“施主不觉得这个愿望太大了么?”
朱一涛道:“如果不是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岂敢有劳法驾?”
戒刀头陀道:“贫僧似是未便答允。”
朱一涛讶道:“为什么?”
戒刀头陀道:“因为秘寨的元凶俞百乾如此诡秘,可能化身为任何一个人,既是如此,朱施主如何敢全心信任贫僧。大凡合作之事,如果彼此之间,不能彻底互信,到头来只怕未见其利,先见其弊。”
朱一涛道:“大师高见甚是,但在下却可以全心信任大师。”
戒刀头陀道:“敢问是何原故?”
朱一涛道:“在下是从两点,看出大师不是假佛。”
戒刀头陀笑一笑,道:“假佛这个名字,起得很有趣。将来自然还有假仙啦!”
朱一涛道:“三仙之中,只有无名散仙陈越须得调查,现下且不说他。先说大师之事,在下之所以认定你不是假佛,第一点是你的护身神功无相宝衣,你能抵挡在下的一指无事,便是证明。”
戒刀头陀点头道:“是的,贫僧是用这门功夫,保住一命,只不知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