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剑天雷-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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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是,各自掏出一些碎银,叮叮当当的丢进那大铜钵内。
大和尚谢也不放,转身迳向第二桌前走去。
第二桌上是一对老夫妻,大和尚还没走到近前,老先生已掏出一块碎银在那儿等着了,一等对方一伸大铜钵,当的一声丢进了铜钵内。
于是,大和尚又向第三桌前走去。
经商在外,行走四方,求的就是个平安,对这位不守清规的大和尚化缘,虽然形同强索硬讨,打从心眼儿厌恶,但都抱着花个小钱,消个大灾的心理,也就无可奈何的给他了。
天下事就是这样,什么地方的恶人多,他那个地方的人一定怕事,正所谓‘众人乡愿,恶人上肩’,恶人就看准了这一点,你越怕多事,越希望过个安定太平日子,恶人越得寸进尺,反而无宁日。
大和尚顺利的要了几桌,银子虽然已经有七两之多,但他仍无罢手的意思,一转身,恰好到了‘金刀’于化龙父女的桌子前。
于化龙早已拿好了主意,断定这个野和尚绝非善类。
但他既然敢在黄河帮的势力范围之内,如此嚣张跋扈,任意向人持着大铜钵化缘,强行要钱,即使不是黄河帮的人,也必与黄河帮有关联。
是以,一见大和尚转过身来,立即拿了一锭四两重的纹银元宝,顺手放进在铜钵内,同时谦声道:“请大法师笑纳!”
大和尚看得先是一呆,接着咧嘴笑了,立单掌坚什,朗声宣了个佛号道:
“阿弥陀佛,老施主红光满面,正是吉星高照之时,愿吾佛有灵,保佑老施主诸事顺缓,平安顺利!”
‘金刀’于化龙听了,不管对方说的真假,心里总是高兴。他虽没站起,却抱拳含笑道:“但愿如大法师所说,一路福星,平安顺利,谢谢!谢谢!”
大和尚连说了两声:“一定的,一定的!”,转身,迳向白衣青年桌前走去。
于美兰看得柳眉一蹩,暗自为自衣青年担心,看他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一定不会拿银子给这个荤腥不忌的野和尚。
只见白衣青年刚刚放下酒杯,正拿起筷子准备挟菜,胖大和尚已到了他的桌前!
大和尚照样宣了声佛号,大铜钵向前一伸道:“施主慈悲,方便则个!”
白衣青年佯装一楞,抬头一看,望着大和尚露齿笑了,同时含笑道:“大法师现在你是财主,我是贫户,应该伸手的是我喏!”
说着,就用手中的筷子,向着大铜钵内一指,继续说:“看,这儿至少有十多两银子,比我身上的盘缠多了有七八倍之多……”“阿弥陀佛,施主慈悲,方便则个!”
说话之间,猛的将大铜钵送至白衣青年的面前。
白衣青年毫不为意,依然含笑道:
“大法师请把你吃饭的家伙拿开点儿好不好?在下还没吃饱!”
饱字出口,就用手中的竹筷轻轻一拨,大和尚伸至他面前的大铜钵立时收了回去。
‘金刀’于化龙看得暗吃一惊,知道两个人在那一抵一拨之间已经较量了一次内力,使他吃惊的,当然是那白衣青年的超绝功力。
因为,胖大和尚用的是百斤大铜钵,而又是站立姿势,不管在重心使劲上,胖大和尚都占了绝对的优势。
但是,白衣青年不单单是坐在椅上,而且是用极为轻微而又魔细的竹筷去拨,非但将百斤百量加上内力的大铜钵拨开,他坐的椅子竟然没有发出一丝接受重力的声音,白衣青年的内功之深,也就可想而知了。
于美兰看得又惊又喜,知道白衣青年已占了上风!
她真正感到高兴和得意的还是她的判断正确,虽然仅和白衣青年才碰了两次面,但已摸清了他的脾气,将来一旦能够和他在一起,一定能够将他驾驭!
这时全楼的酒客俱已停杯不饮,吃饭的客人也放下了筷子,历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衣青年和胖大和尚的身上。
大和尚的一张胖脸这时胀得通红,同时也瞪着白衣青年正在发愣。
久久,他才横目怒声问:
“你可是不想给?”
白衣青年无可奈何的解释说:
“不是在下不给,而是在下实在没有钱给!”
说此一顿,突然用筷子一指胖和尚吃喝的那一桌,继续说:“喏!咱们可以叫大家评评理,你大法师吃的是烧鸡烤鸭卤肘子,糖鱼白肚炸丸子,五斤装的烧刀子一坛,外敬大碗的五鲜汤一个。”
说着,又用筷子一指自己的桌面,道:
“你大法师看看我,果子酒一壶,小菜两碟,连碗汤都没有……”话未说完,深怕双方打起来的瘦掌柜的,急步走了过来,向着大和尚满面堆笑,连连拱手道:
“大法师,您千万不要动肝火,您这餐斋莱,小老儿敬您啦……”大和尚一听,顿时大怒,双目一瞪,伸手抓住了瘦掌柜的领口,就像老鹰抓小鸡般将瘦掌柜提了起来,同时怒声问:“你说什么,你是要俺白吃白喝,然后再在背后骂俺,是不是?”
瘦掌柜的大吃一惊,魂飞天外,赶紧惶声道:“不,不……大法师……您老千万不要误会……”胖大和尚听罢,似乎更加怒不可抑,几乎是怒吼道:“那你告诉俺,为什么让俺吃饱了喝足了,你不要钱?”
瘦掌柜的被问傻了,应该怎么说呢?他总不能说,你大法师不讲理,强行化缘要钱,万一和这位白衣少侠打起来,砸碎了桌子,摔碎了碗,倒霉的还是小老儿俺!
是以,他被提在半空,张着嘴巴瞪大了眼,久久不知如何回答!
您阁下可别不信,天底下到处都有这种人,而且是谁碰上了谁倒霉。
白衣青年满脸含笑,缓缓站起身来,顺手在身上掏出一文铜钱,望着胖大和尚,含笑道:“大法师,好了,算你厉害,请把老掌柜的放下来,在下愿意捐钱!”
钱字出口,捏在手上的一文铜钱,“叮”的一声丢进了大铜钵内。
大和尚一听白衣青年认输捐钱,立即得意的撇嘴瞪眼,顺手松掉了瘦掌柜,低头察看铜钵内。
低头一看之下,顿时大怒,不由怒目厉吼道:“奶奶的,你敢戏耍老子!”
厉吼声中,跨步侧身,就用手中的大铜钵,呼的一声砸向了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哂然一笑,斜身塌肩,左手一绕已拿住了大和筒的肘骨节,接着一声:“去吧”藉着大和尚的冲力,左手迅即托起了大和尚的如鼓大肚皮。
紧接着,猛的一个扭腰旋身,就在大和尚杀猪般的嗥叫声中,呼的一声已将大和尚的庞大身躯掷向了楼窗外。
全楼酒客一见骤吃一惊,脱口惊啊,纷纷离座奔向了临街的楼窗口。
只见那位大和尚,“咚”的一声跌在街心上,一连翻滚了七八个跟头,才腾身站了起来,哇哇怪叫,东张西望,显然跌了个发昏十三章,业已找不到方向。
挤在窗口观看的酒客们,看了鼻青脸肿,衣裤已肢的大和尚的狼狈相,再想到他方才托钵强行化缘的气焰与架势,俱都忍不往快意的哈哈笑了。
大和尚一听笑声,立时抬头上看,这才发现白衣青年方才掷他时,已顺手拿去了他的大铜钵,心中一惊,不由怒目厉喝道:“好个混帐小子,赶快把佛父的师门重宝掷下来!”
白衣青年一笑道:
“大法师,在下还想娶个漂漂亮亮的老婆生儿子,绝不会要你这吃饭的家伙……”话未说完,大和尚已怒目厉吼道:“那还不还来!”
白衣青年见问,故意贪婪的望着括在手中的大铜钵,用手一摸,道:“喷喷,这么大的一个铜钵,上面还刻了这么多佛,的确是个稀世珍宝,在下实在舍不得马上还给你……”大和尚心中一惊,不由怒月厉声喝道:“你小子不是说不要的吗?”
白衣青年无可奈何的剑眉一蹙,道:
“在下一直没有说要,只是暂借几天,须知,现在虽然是三月天,睡到半夜起床,依然不是味道……”话未说完,蓦然发现于美兰就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酒桌对面窗口边,虽然香腮啡红,樱口绽笑,却没有转身离去的意思,下面的话急忙住口不说了。
立在街心已急得满头大汗的大和尚,不由气得咬牙切齿恨声道:“好个小王八羔子,不但敢动佛爷的铜钵念头,居然还敢故意羞辱佛爷,在佛爷的脸上漆颜色,好,山不转路转,咱们总有再碰头的时候!”
白衣青年一笑道:
“碰了头又怎么样?”
大和尚再度厉声道:
“剥你的皮,喝你的血,拿你的狗肉泡酒喝!”
白衣青年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
“好吧,既然你大法师这么厉害,在下只好还给你了,不过,你大法师吃的菜,喝的酒,以及炫耀功力砸碎的桌子,可不能白吃白喝,不表示表示!”
说到最后,捧着大铜钵一顷倒,一阵“叮当”声响,所有的碎银元宝都倒了出来。
站在街心的大和尚,只气得干瞪眼,不停的咬着牙齿,点一下头喝了一个:
“好!”
白衣青年倒完了钵里的银子,立即望着大和尚,正色道:“大法师,你可要接好,万一你接不稳摔瘪了,可不要怨在下用的力道太大了!”
神情不安,但仍一挺胸脯怒声道:
“废话少说,有本事就尽量使出来!”
白衣青年见街上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为了让这个野和尚以后无脸再到这座“西口镇”上为恶,只得默运功力,一笑道:“大法师请接好,来了——”了字出口,左手一甩大钢钵,右掌暗中一推,百斤重的大铜钵,势挟劲风,呼的一声,迳向街心的大和尚飞去。
大和尚一看这种声势,顿时大吃一惊,有心不接,必被全镇围观的人众耻笑,今后也别想再在这个地盘上混了。
心念电转,权衡利弊,决心尽全力施为,急忙挫腰蹲身,气纳丹田,双手向前一伸,同时开气吐声,黄光一闪,蓬然一声,百斤重的大铜钵,正射进他的怀里。
只见大和尚身形摇晃,满面通红,眦牙咧嘴,浑身运足了功力。
这一冲之力太强了,大和尚终于桩不稳,蹬蹬向后退去,咚的一声坐在了地上。
酒楼上下的酒客,以及围在大街上看热闹的人,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大和尚挺身站起.只气得一张大胖脸,青一阵白一阵,望着楼上含笑的白衣青年,切齿声道:“好小子,你简直是吃了熊豹子胆,居然敢在我佛爷的地盘上消遣你家佛爷,快报上你的小名来,也好让佛爷在生死簿上给你小子记上一笔!”
白衣青年淡然一笑道:
“算了吧!未学后进,无名小卒,说出来也没啥听头,倒不如不说!”
大和尚恨恨的一点头,道:
“好,你不说出来佛爷也不会放过你,咱们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佛爷终有一大逮着你!”
说罢转身,托着大铜钵愤愤的大步走去,直奔镇外。
又是一阵哄笑,围观的人才纷纷议论着离去。
‘金刀’于化龙看了白衣青年的这等身手,知道必是未来的武林后起之秀,仅对方的深厚功力,他于化龙就自叹弗如。
看到爱女于美兰仍站在白衣青年的酒桌对面,似乎已忘了押镖的重大任务,只得干咳了声,和声道:“兰儿,我们该上路了!”
于美兰应了一声,羞红着娇靥,转身看了白衣青年一眼发现他正蹲在楼板上帮着瘦掌柜的捡银子,自然感到有些失望。
走回桌前,老爹已向酒保结了账,于是父女俩迳自走向口前。
于美兰一步一回头,直到她随老爹走下梯口,白衣青年依然认真的帮着掌柜的找银子,根本没有要抬头要看她一眼的意思!
于美兰内心一惊,娇哼了一声,索性加快了步了,匆匆走了下去。
父女俩人一到楼下,张姓车夫早已套好辕马在街旁等他们了。
于是,向着张姓车夫挥了个上路的手势,迳由两个酒保手里接过了座马,道声:“后会”,上马跟在车后。
于美兰上马之际,发现白衣青年的银鬃白马就拴在不远的拴马桩上,而且,一双精灵眼睛,也正温顺的望着她看,芳心一甜,不由抬头去看楼上的白衣青年。
举目一看,窗口空空,根本没有看到白衣青年的踪影,于是,她第三度失望了,同时,一丝伤感倏然袭上心头,暗道:“他不可能没看到我走,显然,他的蹲身捡银子,以及始终不抬头,都是成心故意的!”
一向高傲自恃的于美兰,不但自尊心受了极大的贬损。
同时自觉受了一次莫大的侮辱,她下决心,一定要报复,一定要报复。
继而一想,又不由幽幽一叹,心想:
“这一次离开他,还不知何年何日再碰见他,也许,真的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是她那声叹息惊动了老爹,只听老爹语音深长的说:“兰儿,爹以前不是说过吗?“千里姻缘一线牵”,谁跟该结为夫妻,那是上天注定的!”
于美兰闻声定神,这才发现已到了东街口,华山西麓已横亘在十数里外。
由于老爹谈到了“姻缘”、“夫妻”,即使身为武林儿女的于美兰,依然忍不住娇靥通红,直达耳后,并羞撅的低声喊了一声“爹”!
于化龙继续含意深长的说:“他是一匹野马,一匹永远不受鞍僵羁绊的野马,咱们‘威远镖局’的庙太小了,安不下他这么大的神……”话未说完,于美兰已有些幽怒的嗔声道:“爹,您老人家说这些个干嘛!”
于化龙却黯然一叹道:“孩子,我是你的爹,我能看不出你的心事吗?”
于美兰一听,却又突然抬头哼了一声,嗔声道:“就是再碰上,我也不理他!”
于化龙暗自摇了摇头,心说:
“傻孩子,你不先理他,只怕他永远不会先向你说话!”
他虽然有此先见之明,却出不不希望自己的爱女,先向一个陌生的青年藉机谈话。
马车静静的前进着,发出了规律的轮与辙沟的磨擦声。
于化龙知道爱女这时的复杂心情,因而也没有再说什么。
魏峨的华山,崎岖的西麓,正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迎来。
他们前去潼关,必须经过一部份山区,其中最具危险性的地域就是‘九曲谷’。
因为,那是政道北进的孔道,常有‘黄河帮’的头目喽罗出没,碰上了就得献些银子。
于化龙父女并不为此担心,因为他们早已封好了买路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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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九曲谷劫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