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地狱门-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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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衣蒙面人却说得随意,说得轻便。
“谁,你究竟是谁?”
黄衣蒙面人一无犹豫,他也缓缓的揭开蒙在脸上的纱巾,安详的、畅然地说:“施主且
自观之,老衲究系何人?”
“啊!”
江胜海在知晓了幽冥教主的身份,他还不怎么感到意外,而如今,如今一看到黄衣蒙面
人的真面目,他震惊了,大大的震惊了。
“是你,是你,竟然会是你……”他心灯忽燃,灵台清明,说:“我知道了,也了解了,
大师由此勘破红尘,弟子何愚何痴?就求大师慈悲,给于剃度,给予教化……”
江胜海双腿一软,立即跪了卞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黄衣蒙面人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的江胜海,二人也双双地隐没在山林中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周东豪就已经起来在各处巡视了。
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职责。
是以,常年如一日,不稍或怠。
当周东豪走近谷口的时候,忽然看见外厢地面上有一层厚厚的粉末,闪烁的石粒,不由
加快脚步掠了出去。
他的功力,比之麦小云当然差了好多好多,但是,一来东方发了白,视线清楚,二来那
些粉末又稠又密,十分明显。
因为那些粉末和石粒,其中有廖不一刻划下来的,再经麦小云刮平重刻,它当然多出了
二三倍。
既然有那么多的石粉,那么多的石屑石粒,就算没有练过功夫的人,也一眼都能看得出
来。
更何况是周东豪。
他心存疑虑,顿时弓下身于,朝地面上一阵观察、研判,就是不得要领。
直起腰,懊恼地吐出了一口气,再向四周探望、浏览,还是找不出任何的迹象。
“是谁吃饱了饭没事做,撒了一地的粉末,一地的石粒?……”
忽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黄石山庄那块石碑的时候,心间立即动了一下,因为,石碑
的顶上沾有粉末,也落有石粒。
再往上看,山岩兀突处,山岩的隙缝中,以及粘附在表面上的小草小树,其桔梗间,其
枝叶上都有粉末,都有粉末……更上层楼,当他循着白色痕迹渐次看到了峭壁上那“黄石山
庄”四个大字的时候,啊!不得了,目呆了,神凝了,气也结了……待定过了神,待转过了
气,待目光恢复了正常能眨能动之后,他立即返身朝谷坳尽头,向堂屋之内冲了进去。
“大家出来啊……”
出来了,出来了。
果然,大家都纷纷的出来了。
“什么事大惊小怪?”黄九公沉下声调喝叱着说:“你不怕贵客们见了笑话么?”
“啊!师父……”
周东豪躬下身子惶恐地叫了一声,然后还是一脸惊容地说:“师父,我们谷口的那片石
壁上,那片石壁上……”
周东豪咽下了一口唾液,又继续地说:“不知是谁在那片陡峭的石壁上刻下了字……”
黄九公听了脸色也霍然一变,心头也顿时震动。
这分明有人来找碴,有人在示威,看黄石山庄不起,视黄石山庄无物。
不过,以黄山派的人物功力,自已师徒要在那片三丈高的峭壁上刻字留记,实属奢谈,
的确还做之不到。
余永钦也是一脸肃然地说:“莫非是幽冥教的人?”
甄宗威接口说:“除了他们,恐怕就不会有别人了。”
论艺业之深浅,这些人中似乎也轮不到他们。
论年岁大小,那则以他们几个为最高了。
黄九公黯然地说:“刻的是什么字?”
“刻的是‘黄石山庄’四个大字。”
“哦!有这等事?”黄九公听了一怔,他说:“我们出去看看。”
这果然有出人意外,谁听了谁都觉得奇怪。
宾主络绎的步出了堂屋,鱼贯的步出了山谷。
十几颗头颅朝上高仰。
十几双眼睛共同观望。
大家怔住了。
大家惊心了。
这不啻是黄山派师徒,这不啻是万里船帮主从,连宇内三庄之一的沈逸川兄弟也感到膛
目结舌。
如说,要在石块上刻字留记,以他们这些人的内力修为,或许,或许皆能做得到。
但是,但是那峭壁上字体生动流畅……但是,但是那峭壁上的形状兀突虚悬,这……
“这会是谁?”黄九公喃喃地说:“他究竟是敌是友呢?”
沈如娴见了芳心中不由“砰”然而动。
因为她对这字体熟悉异常,确定是他,只是生性庄重,为人审慎,未便明言罢了。
沈逸川见了心间也有所感觉,当然,对字体,他是无法辨别,只是功力,只有差小云才
有这等功力。
他环首探视,犹疑地说:“咦!小云呢?怎不见麦小云出来呀!”
沈逸川这么一说,大家也就注意起其他的人了。
甄玉珍左观右望,她也露出了困惑的神色说:“凤姊呢?凤姊怎么也没有看到呀?”
黄石山庄屋舍不少,但由于来客大多,是以都是二人分配一个房间。
如沈逸川兄弟,如沈如娴姊妹,麦小云住的是麦无铭的房间,而甄玉珍乃是和姚凤婷住
在一起。
情况反常了,目标转移了。
沈如婉立即接口说:“走!我们先回去看看。”
十几个人又匆匆的奔进了谷内,走进了屋中。
他们分头而觅。
未几,沈如娴姊妹在麦小云房中找了一张字签,说他前去赴人家的一个约会。
至于姚凤婷,却仍杳无人影,一无消息。
甄玉珍说:“凤姊会不会同麦小云一起出去?”
“不会的。”沈如娴淡淡地说:“如果他们一同出去,小云就会在留书上带上一笔。”
沈如婉说:“说不定姊夫出去之时为凤姨给发觉了,因此她就偷偷的跟了去。”
“也不可能。”知夫莫若妻,沈如娴毅然地摇摇头说:“以小云的功力,后面假如跟有
一个人,他是决不会不知道的,譬如石岩上的字……”
沈如婉说:“石岩上的字怎么样?”
沈如娴既然说溜了嘴,她也就坦诚地说了出来,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啊!对,我怎么没有发觉出来?”沈如婉玉掌一拍,她欣然地说:“那明明是姊夫的
笔迹嘛!”
黄九公听了心间略感宽慰,但仍然是疑云不散,他说:“麦少使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在
峭壁上留字呢?”
沈逸川说:“或许是一时兴起吧?”
“也或许是在发泄情绪。”
甄宗威出人意表地加上了一句。
黄九公不解地说:“这怎么说?”
“譬如说昨日酒喝多了,夜里睡不着,又譬如说他心优乃弟久出未返……”
黄九公摇头说:“这理由有些牵强……”
余永钦接口说:“也许麦少侠昨夜遇上了来敌,或者是发现了来敌……”
沈逸裕冲口地说:“这也与题字发生不了关系呀!”
这话虽然说得不够婉转,但江湖人本来就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即说什么,是以听的
人犹如水浇鸭背,井不在意。
甄宗威说:“麦少侠何以要在峭壁上留字,到时候我们必然会知道,麦少侠与何人订下
J约会,到时候我们必也会知道,倒是姚姑娘……”
“不错。”黄九公说:“姚姑娘的去处倒是令人煞费疑猜了。”
“说的也是。”沈如婉率直地朝甄玉珍说:“珍姨,你在夜里可曾听到有什么响动没
有?”
甄玉珍赧涩地说:“没有。”
“那临睡之前凤姨同你说过什么没有?”
甄玉珍略一思维,然螓首轻摇,怯声地说:“好像也没有。”
焦急的人是谁?焦急的是沈逸川,沈逸川说:“那怎么办?”
沈如娴横眸睨了她三叔一眼说:“去找呀!”
“对,去找,我们分头去找。”
沈逸川霍然地站了起来,霍然地朝堂屋门口走去。
能怪他么?如今他们已经不是道义之交,而是未婚夫妻了啊!沈如娴见了不由浅浅一笑,
她并且开口了。
“等一等。”
沈逸川闻声止步,他回头说:“什么事?”
“分头去找可以,但必须要二人一组,或者三四个人。”
“为什么?”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这是幽冥教出的计谋呢?”
“什么计谋?”
“假如他们蓄意地诓走了凤姨,料想到我们必然会大举出动四散寻找,若掉以轻心,若
实力分开,那对方可以守株待兔,那对方可以张网捕鱼,逐一相诱,各个击破。”
“对,我们必须要好好地计划一下,安排一下。”
麦小云施施然地下了天都峰。
当他经过半山寺的时候,就略略趄趑,虽然不拟进去,但眸子却刻意地朝里面多看了几
眼。
既到山脚,已是午时已过,末牌初起,由于肚子中空空如也,遂信步的向左近汤口镇走
去。
汤口镇是一个小山城,可是模样显得有些特别,地势很高当然不在话下,倚着溪流也是
理所当然。
它所不同的是,镇民们在溪流两旁沿水而居,面街而筑。
骤听起来,沿水而居,面街而筑可正常得很,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啊!有,它就是不一样,
所以这里必须要说得清楚一点,明白一点。
那就是中间有一条六尺宽,四尺深,水势湍急的溪流由西朝东的滚滚而下,而溪流两侧
都是街道,街道旁边才是房屋。
因此,从们从南边的房屋去向北边的房屋必须要横过街道,再跨过溪流。
溪流上面隔几间店面就架有一座木桥,然后又经过街道方能抵达他们欲去的所在。
街只一条,也算两条,居民们为方便计,把靠北的叫成“北大街”,靠南的叫“南大街”
了。
溪水清澈见底,甘甜可口,人家喝的是它,洗的是它,用的当然也全是它,是以将它奉
在中间犹同拱璧。
汤口镇不大,但往来的却不少。
那是前来游山玩水的游客,那是前来烧香拜佛的香客。
麦小云走进南大街一家小食店。
现今是大热天,所以人们多半都往南大街跑。
因为,南大街朝北,晒不到太阳。
吃饭的时辰过了,饭店里可以说已经没有客人了。
就算有,那也只是小猫一只二只而已。
麦小云选了一张洁净的桌子,朝着门户坐了下去。
当户而坐,这乃是江湖人的习性、经验。
因为这样比较安全,视线广能防人偷袭。
因为这样比较聪灵,眼界阔可烛人机先。
随意的点了几样菜,然后拿起店小二拿来的毛巾抹脸,擦手,这时,店门外突然走进一
双身穿黑色衣衫的青年男女来。
卧龙生《地狱门》
第二十九回 两教主挑战群英
那个男的一眼看到了麦小云顿时怔了一怔,接着脱口地说:“你是麦小云!”
麦小云并不认识对方。
但是,当那个黑衣汉子的怀中钻出了一只黑毛猴子时,他心中不由一动,也就回口地说:
“你是‘黑然神’!”
不错,他们正是“黑煞神”、“黑煞女”和“黑煞猴”。
这一点,麦小云可要比乃弟强多了。
麦无铭待对方报出了名号,才知人家的身份,而他,见闻广,经验丰,一看到那只黑毛
猴子,就能了然于胸了。
“黑煞神”听了感到困惑,他说:“兄台认识在下?”
“不认识。”
“那兄台见过在下?”
“也没见过。”麦小云也同样的心有疑虑,也同样的一字不改回敬了过去,说:“兄台
认识在下?”
“不认识。”
“那兄台见过在下?”
“也没见过。”
麦小云忽然忆到对方双双地站在旁边,不由赧然地说:“啊!请恕在下失礼,二位请坐,
我们相见有缘,何妨喝他两杯。”
“从命了。”“黑煞神”爽直地转向“黑煞女”说:“二妹,坐吧!”
兄妹二人分别地落了座,麦小云又开口了。
他笑笑说:“在下的确是麦小云。”
“‘云天青龙’,我们兄妹久仰了。”
“黑龙江畔的‘黑煞神’、‘黑煞女’,以及那只‘黑煞猴’,在下也是闻名已久了。”
店小二适时地送上了碗筷和菜肴,麦小云又嘱咐他多弄几道菜,两壶酒。
“黑煞神”说:“我们兄妹身漂南国,只不知麦大侠怎会一眼就呼出贱号来呢?”
麦小云说:“当然,身穿黑色衣衫的人在天底下多如过江之鲫,但再带有一只黑毛猕猴
的那就少之又少了。”
“好眼力,好见识……”
“兄台夸奖了。”麦小云笑笑说:“我也正在纳闷着呢,兄台怎会这么肯定在下就是麦
小云?”
“因为在下由岭南来,在岭南曾经会见过令弟麦无铭。”
“哦!”麦小云听了心头一动,说:“舍弟去了岭南?”接着,他神情有些恍惚,目光
有些滞钝。
“是的,他与洪家寨有了瓜葛,有了纠纷。”
“啊!那儿有诸多的毒虫毒物,焕蚣百脚!”
“不错,但令弟对毒虫似乎毫无所惧。”
“黑煞神”略一迟疑,略一停顿,又说:“不过,对方尚有帮手,而那些帮手饲有厉禽,
蓄有猛兽,恐怕应付不易。”
“黑煞兄何以知之忒详?”
麦小云精神一振的说着。
黑煞神遂将自己兄妹去岭南的经过和遭遇全给说一遍。
“原来如此,多谢二位仗义,在下这厢谢了。”
“哪里的话,这原本是我辈应做之事,只是我兄妹惭愧,因受对方疗毒之惠,格于局面,
碍在情势而未能公然挑明,至今想起,心中仍旧感到黯然呢!”
麦小云诚恳地说:“黑煞兄言重了。”
“黑煞神”觉得心中耿然,他说:“麦大侠是否要去岭南走上一趟?我是‘老马’,当
能奔得轻车熟路。”
麦小云衷心地说:“不用了,事情全都过去了,如今舍弟已经平安无事。”
他坦然地笑笑,接着又说:“吃过饭,我们只要去南贯大路的十里亭,那就能等到他
了。”
“黑煞神”满腹狐疑。
他双眼紧紧的盯着麦小云说:“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