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岳点将录-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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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 容 简 介
北一道,南一魔,定期决斗,不死不休。而每当双方相持不下,便有一个绝色女郎扛着水罐,珊珊而来,请双方喝下可以骤增功力的“圣水”,然后赴他们两败俱伤,大打出手。
道消魔长,除魔卫道的重任落在了一个不谙武功的少年身上。他奇遇连番,艳福非浅,不仅成了北道门中的唯一传人,而且与充满神秘色彩的金陵王府特别是金陵王的女儿结下了不解之缘。
传说金陵王阴蓄死士、云集高手,大有并吞天下,独霸武林的野心,而事实上,他早在二十年前便被妻子囚在了深山,他们的女儿,虽然美若天仙,武功奇高,却患有一种离魂之症……
一个豪侠奇幻而又多情的故事。
第 一 章
时当正午,艳阳在天,杭洲西子湖畔,柳阴之下,摆着一副陈旧的相命摊,摊上一块木牌,横写“张铁嘴”三个大字,两旁一副对联,写的是“两片龟卜尽天下事,一张嘴说倒举世人。”
那张铁嘴坐在摊后,此人口气显然不小,但看他衣服破蔽,面黄肌瘦,可知主顾寥落,生意惨淡,日子并不好混。
此时,他双手拢在袖中,正在闭目打盹,苏堤背后,忽然转出一个少年。那少年约摸十五六岁,浓眉朗目,黑黑脸庞,年纪虽然不大,身形却相当魁梧,只是粗衣布服,赤足草履,一望而知,是个贫寒子弟。
那少年游览景色,信步而来,张铁嘴闻得步履之声,懒洋洋地张开眼睛。谁料,他一见那个少年,陡然一惊,双眼愈睁愈大,目光灼灼,朝那少年横看竖着,神色之间,一付不胜惊异之状,那少年却似醉心景色,虽是打从相命摊前经过,却未注意到张铁嘴的神情。
张铁嘴目注那少年一瞬不瞬,眼看少年由身前走过,又狠狠地朝少年背面打量几眼,突然浑身一震,扬声叫道:“小兄弟,好相貌,好骨骼。”
少年闻言一怔,转过身来,朝张铁嘴望了一眼,不禁微微—笑,道:“多谢先生夸赞。”转身行去。
张铁嘴大急,举手连招,大声叫道:“小兄弟快回来,我替你看相,说的不对,分文不取。”
接口又道:“说得全对,也是不取分文。”
少年暗暗忖道:这倒奇了,既然分文不取,何必多费口沫?思忖中,不禁好奇心动,含笑走了回来。
张铁嘴眯着双目,重向少年瞅了一眼,伸手一拍摊侧的竹凳,道:“小兄弟请坐,我看你是南人北相,不错吧?”
少年暗想,这个何用看,听我的口音,自然猜得到我是南方人,心中在想,口中笑道:
“先生说的不错,在下是荆州人氏,不过,先母祖籍山东。”
张角嘴连连点头,举手一拂须,道:“小兄弟满面书卷气,依我看来,你还精通武艺,嗯——定是文武双全。”
那少年先是一笑,继而脸色一暗,甚为伤感的道:“在下读书不过识字而已,虽会几手拳,却谈不上武艺二字。”
张铁嘴摇头笑道:“小兄弟自谦,我看你双眉高直,目秀而长,这是聪明超越之征;颧高印满,鼻耳天庭,这是权威凛烈,名扬四海之相,允文充武,那是绝对不会错的。”
少年苦苦一笑道:“先生谬赞,在下文不够处馆,武不能保镖,飘零人海,三餐尚且难继…”
张铁嘴举手一摇,断然道:“小兄弟,你耳廓略嫌低反,所以幼年孤苦,好在为时已过,相法上有两句话,‘十五火星居正额,十六中在天骨法成’,从今年起……”
那少年身无分文,心想再听下去,不付钱难以为情,当下截口说道:“多谢先生指点迷津,在下身有要事,改日再来讨教。”拱了拱手,匆匆行去。
张铁嘴大为惶急,站起身来,招手唤道:“小兄弟留步,不才还有下文。”
他叫得急切,那少年越发不敢回来,反而充耳不闻,加快脚步,急急走去。
张铁嘴见少年去意已坚,神情愈显焦急,跨步离座,大声叫道:“小兄弟,不……”
一言未了,倏地双手扪心,口喷鲜血,仰面就倒。
那少年闻得身后有异,扭头一望,张铁嘴已是噗通一声,昏死在地,少年又惊又疑,不多想,疾步奔了回来,一把将张铁嘴抱起。
这时,附近的小贩与游客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噪成一片。
少年暗暗想道:这算命先生为了做我一笔生意,急成这副样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岂非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倒是我的罪过了。
一面想着,一面用手在铁嘴脸上推拿,忙了许久,才见张铁嘴吁一口气,悠悠醒来。少年如释重负,抬手一抹额上的汗水,道:“张先生,你现在感觉怎样,若是口渴,在下替你讨碗水来。”
张铁嘴喘息片刻,举起衣袖抹了抹嘴角的血渍,颤声道:“小兄弟,我一看你鼻如悬胆,准头齐山根,不断无偏欹,兰台廷尉……”
少年见他说之不了,不禁又急又气,道:“唉!张先生,这个时候还谈什么相法啊!”
张铁嘴道:“对!对!慢慢再谈。”
说完之后,由怀中摸出一个黑色小葫芦,拔开木塞,倾出一粒药丸来。
少年见他自己备有药物,料想他那呕血昏死的毛病必是宿疾,既是老毛病,一时之间,想必没有性命之忧,不禁心情一宽。这时,有人送过一碗凉水,少年接过手中,照料张铁嘴服药。
那药丸大如黄豆,黑漆漆的,不知是什么药材制成,葫芦中尚余八九粒,想来那是张铁嘴的命根子。他来不及服药,先将葫芦盖好,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此时围在四处看热闹的人们已有三十人,众人只是好奇,谁也不曾在意,唯独一个老者,却是与众不同。
那老者头带员外巾,身着一袭赤黄锦袍,足登一双金黄缎面的高头履,银髯拂胸,红光满面,背负双手,杂在人群中看热闹。
这老者衣履华贵,道貌岸然之状,俨然是一位微服出游的王公大臣,要不就是富甲一方的缙绅,但他一见张铁嘴那药丸,双眼之内,顿时露出贪婪之色,而且越来越是厉害,简直变成了一副馋涎欲滴之状。
张铁嘴收好葫芦,将那粒药丸投入口中,就少年手中饮下一口凉水,死灰般的脸上已是有了几丝血色。那少年素来就是为善最乐,眼看张铁嘴逐渐复原,脸上也绽出了一片欣慰的笑意。
岂料,张铁嘴偶一抬头,忽然见到那华服老者。四目交接,两人同是大吃一惊,那华服老者“哦!”了一声,身子一缩,躲入人群之中,眨眼不见。张铁嘴先是一怔,哪知眼珠一转,突然又是一声惨叫,双手扪心,口喷鲜血,昏死过去。
看热闹的人一阵大哗,你言我语,纷纷议论起来。
那少年惊急交加,暗想这算命的实在古怪,若说是一位风尘异人,却又如此孱弱,若说是个普通的算命江湖术士,行为又是如此颠倒。
他百思莫解.但觉人在自己手中终不能见死不救,耳听四外议论之声,心头一烦,不禁咬一咬牙,抱起张铁嘴,挤出人群,撒开大步,疾奔而去。
奔离西湖,寻了一处无人的所在,少年放下张铁嘴,双手并用,忙着为他推拿。
少年喘了一口大气,道:“张先生,你好些了吗?”
张铁嘴双目之内,突然迸出两行热泪,凄然说道:“小兄弟,我不行了。”
少年急道:“你还有药丸嘛,管用么?”
张铁嘴惨然一笑,以目示意,要少年代为取出来药丸,少年急忙掏出他怀里的葫芦,倾出一粒,喂入他的口中。
早先,张铁嘴虽是面黄肌瘦,却也还有人形,谁知两口鲜血一喷,竟然形销骨立,脸如死灰,令人望而生畏。
少年见他气息微弱,眼神散乱,不由暗暗发愁,道:“张先生,你有钱看大夫么?”
张铁嘴惨笑道:“我这毛病不是一般医生治得好的……”他似是无力说话,又似不愿多讲,顿了半晌,终未说出实情。
少年叹息一声,道:“我看先生的病已转沉重,再服一粒药丸吧!”
张铁嘴道:“也好。”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口鲜血似已涌上喉间,被他强行压住。
转眼间,张铁嘴额上汗出如浆,脸上的肌肉不住的痉挛,气息咻咻,胸头起伏如浪,看那情形,大有死亡在即之势。
少年急得汗如雨下,却又束手无策,情急之下,脱口问道:“张先生,你有家么?”
张铁嘴微微一愕,随即喘息道:“有,有,在城东郊。”
少年道:“在下送你回家。”
抱起张铁嘴,直向东郊奔去。
此时天已申牌,少年奔得满头大汗,看看已至东郊,忽听张铁嘴低声说道:“向右拐,关王庙就是。”
少年道:“哪里?在下未曾听清,先生再讲一遍。”
张铁嘴道:“关王庙。”
眼睛一阖,昏死过去。
少年好生发愁,心想这算命先生既是住在关王庙中,定然没有亲人,自己又无能为力,爱莫能助,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不成?
转念中,发觉前面果有一座小庙,孤零零地立在荒野之中。少年加快脚步,飞奔到了那关王庙前,抬眼望去,原来是一座破败不堪,业已弃置的破庙。两扇木门早已腐朽,倒塌在残垣之后,少年冲入门内,扬声叫道:“庙中有人没有?”
只听一阵雀鸟鼓噪,一群麻雀扑面飞起,一阵霉湿之气,扑鼻欲呕。
少年抱着张铁嘴冲进庙堂,但见满屋积尘,四处鸟粪,倒塌的香案旁有个黄泥封炉,一只铁锅,一副碗筷,神像背后,铺了一片干草,草上一件破蔽的夹袍。
不问可知,这就是张铁嘴的居处,少年轻轻一叹,将张铁嘴放置草上,找了两块砖头充作枕头,随又将那药丹喂了一粒在张铁嘴口中。
这半晌,张铁嘴已陷于昏迷之中,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偶尔抬起沉重的眼皮,朝少年望上一眼,随又无言地闭上,少年无可如何,只有坐在一旁发怔。
过了一忽,少年拿起一把干草当作扫帚,将堂中的鸟粪和积尘打扫干净,又在庙后井中弄了一碗清水,放在张铁嘴身旁,做完之后,重又坐在一旁,呆呆地发起怔来。
须臾,暮色四合,一弯新月,悄然爬上了东墙。
少年无聊已极,加以饥肠辘辘,肚皮饿得发慌,但他从未想到撒手而去,一走了之。
约摸又守了个把时辰,少年蜷缩在地,就在张铁嘴脚头朦胧睡去。
午夜间,张铁嘴突然醒来,他轻轻地挣扎坐起,静静地看着蜷伏在脚边的少年。
柔和的月光照在堂前,反映在少年安详的脸上,那是一张淳朴的脸庞,说不上特别俊美也看不出如何聪慧,但是,这算命先生张铁嘴却似特别欣赏,他凝目而视,仔细地打量着少年的眉目口鼻,乃至每一根头发。
这一忽,算命先生张铁嘴似是突然变了一个人,只见他双目闪亮,脸上神光湛然,眉宇之间,恍惚道气盎然,令人一见肃然起敬。
随后,张铁嘴闭目沉思起来,他似是思潮起伏,时而眉飞色舞,时而愁眉不展,看他脸色阴晴不定,似是忧喜参半,且有重大的疑难,自己也委决不下。
突然间,一阵红晕涌上了他的双目,他心口一阵剧痛,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那少年一惊而醒,扑到张铁嘴身旁,扶他躺下,道:“先生怎样,病势厉害了么了?”
张铁嘴猛一闭口,压下了涌至喉间的一股热血,喘息道:“小兄弟,我不行了,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不知你肯不肯据实回答?”
那少年双眉一扬,道:“先生有话只管询问,在下没有不能告人之事。”
张铁嘴道:“小兄弟尊姓大名?”
少年道:“在下姓云,单名震。”
张铁嘴道:“云兄弟,令尊是否武林中人?”
云震点头道:“先父讳翼,在生之日,行侠江湖,人称‘中州一剑’。”
说到此处,不觉心头一动,道:“张先生也是武林中人么?”
张铁嘴似未料到云震有此一问,楞了一楞,道:“唉!小兄弟,你看我这病鬼,像个练武的人么?”
沉沉叹息一声,接道:“你的武术想必是令尊大人传授的了。”
云震点了点头,道:“在下六岁失怙,先父在世之日,性好游侠,家居之日甚少,也仅只传授了在下一套‘开山拳’,至于在下的剑法,却是先母所授。”
张铁嘴讶然道:“哦!原来令堂也是武林中人。”
云震摇头道:“先母是书香之后,原本不谙武术,只因先父练剑之时,常在一旁陪侍,偶然兴起,向先父学了过来,其后在下长大,先母便将剑法传与在下。”
张铁嘴一听,不禁眉头一皱,道:“小兄弟既会剑法,何以身不佩剑?”
云震脸上一红,道:“不瞒先生,寒家原不富有,父母双亡之后,在下流浪天涯,衣食尚且难过,虽想备置一柄佩剑,始终未能如愿。”
张铁嘴接口道:“不佩剑比较好,至少在二十岁以前,身上不要佩剑。”
云震微微一笑,顿了片刻,道:“先生好似心神不定,莫非有什么心事?”
张铁嘴道:“唉!小兄弟,你聪明颖悟,理该看得出我已病入膏育,性命就在这旦夕之间啊!”
云震道:“先生不必感伤,吉人自有天相,先生……”
他想说几句安慰之辞,但见张铁嘴目放异采,双颊之上红晕隐隐,大有回光返照,死亡在即之势,不禁暗暗一叹,将底下的话咽住。
转眼间,破庙中弥漫起一片愁云惨雾,静夜之中,但闻张铁嘴粗重的鼻息,那皎洁的月光突然隐去,仿佛死神阴影已经笼罩在这小小的破庙。
忽听张铁嘴嘶哑的声音道:“兄弟,令尊如果在世,想来尚在英年,不知……”
云震不待他将话讲完,黯然说道:“先父因为管一件闲事,与一个绰号“玉面飞狐”的武林人物发生冲突,拼杀起来,结果同归于尽。”
张铁嘴叹道:“唉!行侠仗义,往往如此结局。”
顿了一顿,问道:“小兄弟如今是随处漫游,或是打算投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