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黄河-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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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扬外面的街道荒寂无人,那黄面汉子因双手空空,已无兵器,是以拚命急窜,竟把双方距离拉到四丈以上。
但见他一直冲入一条暗巷之内,欧大先生振吭叫道:“杨元化兄快快出手………”
声音如鹤唳长空,清越无比。
众人一听而知那秃天王杨元化乃是躲在巷内,所以欧大先生叫他出手堵截,顿时精神大振,加急追去。
那条暗巷长约六尺,他们一涌而入,归奉节跃升左边墙顶疾奔,魔鞭盛启则在右边墙顶跟上。
只一转眼间已到了巷底,但见巷口处站着一人,虽是在黑暗中也瞧得见光秃得发亮的头颅,不是秃天王杨元化是谁?
众人一齐停步,骇异四顾,杨元化洪声道:“兄弟没见到有人。”
欧大先生首先转身循原路扑回去,其馀的人也纷纷学样。他们都觉得今晚若是教那蒙面汉子溜掉,实是一桩奇耻大辱,所以全都不肯耗费时间跟杨元化说话,再度展开追搜。
这五人来得快去得更快,转眼间完全无影无踪,杨元化低声道:“你出来呀!”
一条人影从墙后跃出,向杨元化拱手道:“多谢前辈解围。”却是那黄面汉子。
杨元化摸摸秃头,道:“我真不懂你闹什么玄虚?害得咱们自己龙门队之人穷忙一阵?”
黄面汉子道:“在下必须查明咱们龙门队有没有被黑龙头混入?再者此举方可以把『狼人』引来。”
他那沉毅自信的口气声音极有说服人的力量。
杨元化道:“我老秃也深信以你这等机智的人,既是这般招摇,定必含有深意,不过黑龙头也罢、狼人也罢,眼下还谈不到他们。倒是你虽然瞒过咱们队友的耳目,但他们还在四下搜查,你如何能够悄然回返?”
黄面汉子弄了一点墨水在手中,往面上一涂,登时化黄为白,而且刚才鼻大唇厚,面上还有许多疙瘩,现下全然消失,变成唇红齿白丰姿俊逸的年轻人。
他正是最近声名轰动全国武林的朱宗潜,他向杨元化微笑道:“这易容妙药乃是一位当世异人所赠,果然十分神妙。”
他从第一次碰见杨元化之时,就已觉得此老特别可亲,此所以刚才他窜入暗巷中,一见杨元化拦住去路,便连忙说出自己的真正身份。杨元化不但武功精绝,智计也高人一等,当时立即退到巷底,教他躲起来。这才使得追来的一般高手误以为那黄面汉子乃是一入巷就跃过巷墙逃匿不见。
杨元化打量他一眼,笑道:“易容之药虽妙,但可惜你这一身衣服装束还有破绽。”
朱宗潜道:“在下早就料到可能有这么一次走头无路,是以早有准备。”
说话之际,已迅速脱下外衣,抖了几抖,又翻转过来,顿时变成淡青颜色,而且由短衣变成长衫。他穿上之后,又从腰间解下一宗长形物件,赫然是一柄长剑,斜插背上,他道:
“这件外衣可真化了不少金钱时间才设计出来,连这口长剑也是膺物,外表看来与芙蓉剑一般无二,其实剑鞘内只是一根弹簧。”
杨元化赞叹道:“你这种心思真够缜密,咱们边走边谈吧,现在谁也瞧不出破绽了。”
他们放步奔出黑巷,方在张望,七八丈外的黑影中纵出一人,迅快走过来,却是一影大师。
他见了朱宗潜,不禁露出讶异之色,道:“朱施主何时赶到的?”
朱宗潜向巷子那边指一下,道:“在下因要查访一个可疑人物,打那边经过,无意中彷佛见到一道人影然掠过,一闪即逝。身法奇快,竟瞧不出他乃是向何方隐没的,当下好奇心大起,便绕圈搜索,瞧瞧到底是什么人物如此了得。却不料碰见杨前辈好像也在搜索什么人,承他见告,但许多过节尚未得知。”
一影大师早就以极锐利的目光细细观察过朱宗潜,从他身上衣着以及兵器都瞧不出半点破绽。纵然对方有改容易貌之能,甚至连衣服也换了一件,但他背上的兵器绝不能假。因为那黄面汉子刀剑俱失,若是乃是朱宗潜伪装,则他从何立即得到这口芙蓉剑带上?
因此他一点也不疑惑,先把如何合力围攻那黄面汉子之事说出,最后道:“我们见他毫无突围之意,以为他要等候援兵,正要发动全力把他击败,生死不拘。这时欧大先生也从隐蔽之处扑出,他亦是同一心意,谁知还未出手,对方突然发挥全力突围而逃,又使出种种丢弃兵器的诡计,终於闯出重围,这个敌手真了不起,武林中从此又多了一个足可横行天下傲视当世的高手了。”
朱宗潜闻得这等评价,心中自然大喜。但他又想到将来可能拆穿这个假局,所以这刻不便多说什么,幸好秃天王杨元化哈哈一笑,道:“话虽如此,其实也怪诸位当时存下生擒之心,以致不曾尽施杀手而已,我老秃倒想有机会见一见这个家伙。”
一影大师郑重的道:“杨兄如若碰上此人,还须小心应付才好,据老衲所知,咱们龙门队中只有你和朱施主、杜七姨、符真兄等四位尚未与他动过手。”
朱宗潜道:“前两日在下见过冯老和欧大先生,不闻他们提及此事。”
一影大师道:“他们乃是离开你家才碰见那的,因此、我们很怀疑他对你有所图谋。”
朱宗潜一瞧机会已到,连忙说道:“在下已用了不少心机手段,打算引诱黑龙头和狼人到开封来,假如他们之中任何一个露面,我怎生通知诸位驰援?”
一影大师沉吟道:“这可有点棘手了,你府上地位偏僻,很难潜匿在四下而不被敌人发觉。”
朱宗潜道:“在下正是要利用这一点,方可使黑龙头入彀。”
一影大师和杨元化都沉吟寻思,朱宗潜等了一会,才道:“在下已有把握可以派人前往通知诸位。但这件事非同小可,万一露了风声,被敌人先行封锁的话,在下就变成中之了。
所以我要求大师和杨前辈找一个秘密地方,每日由你们几位轮流守候消息。可以与闻这一处地点的人只限大师杨前辈、欧大先生和冯天保前辈四位,这就万无一失了,以在下的估计,黑龙头应该开始行动啦!”
一影大师道:“你送讯的人恐怕很难逃得出黑龙寨的封锁网,这一点须得小心考虑清楚才可以。”
朱宗潜笑道:“大师虽然说得很对,但在下早有布置,此方在下每日招待各地武林朋友之举,便是迫使黑龙寨不能在白天来犯。若在黑夜,他们定然封锁不住我派出的人,因为除了夜色掩护之外,在下还有秘密通道这一着,再者,敌人尽避到时会布下封锁网,可是绝不会很认真的出全力封锁,这便是在下选择荒僻地点的用心。”
一影和杨元化都觉得有理,在那么偏僻之地,谁也不会想到他竟是依靠人力求援,杨元化道:“你的机智谋略实在高人一等,我瞧就依你的话,明儿找到地方,立时通知你,你现在如若有事,即管请便。”
朱宗潜辞别过,迅即回返。不一会已见到了雪女,并且听知她对付欧阳谦之事,雪女当然不把已露冰宫之秘的事说出,只诿说是冯天保夸口能解开穴道,所以任得他把欧阳谦带回去。朱宗潜摇头道:“你未免太过火了,我只要你帮我试出他的武功路数而已。但事到如今,也是没有法子了,等他们全无办法之时,你才出手解开他的穴道便是。”
雪女当着他的面时,一点骄傲都没有。尤其是最近接触越多,时间越长,便更是如此,她竟然从没想到她对朱宗潜这等态度和心情,是否已触犯了冰宫禁条?
当下各自归寝,但朱宗潜却晓得欧阳谦这么一闹,自己已露出了一点破绽,本来在他的计算中,深信自己深夜与雪女在一起之时,任何人窥见此情,都会感到不便闯入。此所以他放心大胆出去行事,让那服侍雪女的贴身侍婢郑桂香假扮自己,好在一来她是背面向外,二人又是坐着,不难骗过外人眼目。
他为人细心缜密,仍然防到万一有人闯人的一着,所以预先训练过郑桂香,能够在灯光倏暗之时,迅即脱下外衣,除去头上假饰,回复原状,再嘱雪女万一碰上这等情形,顺便试试来人的武功家数。
谁知雪女面对欧阳谦之时,情感上起了许多变化。终於决定擒下他使之变为冰宫奴隶,这一来形势大变,连雪女亦无法挽回既倒的狂澜,因为她已把冰宫之秘告知欧阳谦。
现在危机重重,连朱宗潜也不曾摸出一点影子,他如若得知欧阳谦已晓得了冰宫之秘,应付之法便不相同。但他全然不知,一旦有人解开欧阳谦穴道的话,中原武林就休想有一日安静。那藏边的圣母峰定将为了这件事而大闹中原。虽说以这一派之力,未必能覆灭中原武林,但这一场永无止境的争斗定要牺牲无数人命,结下更不可解的怨仇。
翌日早晨,朱宗潜悄然离府,前往探望欧阳谦。他到达之后,感觉出冯天保对他有点冷淡,心知这是昨夜之事使他十分不快。
他见过欧阳谦穴道受制的情形,手法甚类似前次屈罗点住李通天的家数,心中大为惊凛,瞬时间许多疑问又浮上心头。
这位雪女到底是不是从圣母峰冰宫来的?假如不是,而又识得屈罗同一家数的点穴手法,这便大有可疑了。何况那一日在古寺之内,一影大师对付丹青客井温之时,她竟出言点破一影大师乃是施展佛门心法,驱使阴魔反噬敌人,丹青客井温得此指点,方能警觉保存了性命。
倘若雪女其实正是黑龙头的人,则李通天此人亦大有可疑,他分明是故意捏造出一段荒诞离奇的故事,使他不敢向外说出雪女的来历,甚至不敢向她盘问任何往事,这样,雪女自然容容易易就掩饰住真正身份。
不过他感到怀疑雪女尚无不可,若是连李通天也加以怀疑,好像在情感上使他不忍如此。
为什么他对李通天的情感特别浓厚呢?他站在欧阳谦的床前,默默思忖。蓦然恍然大悟,心中自语道:“是了,我们这一路到开封来,李兄时时暗下周济贫苦之人。他助人时甚是秘密,不求人知。是我在暗中看见,以后一留心,发现他极是体恤穷困之人,总是设法暗中帮助别人,如此胸襟性情的人,焉能作这等危害武林的大恶呢?”
他想出自己偏爱李通天的理由之后,殊感欣然。
此时他又转念到欧阳谦之事,他从康神农传授的“七煞秘”中,学会了不少绝艺,“雷霆刀”固然是其中之一,还有就是这等禁闭生死学的神功心法了。正因康神农的大弟于沈千机,二弟子屈罗俱谙晓这等无上手法,所以朱宗潜很奇怪雪女如何也能识得?
欧阳谦日下僵卧不动,不似李通天只是提不起丹田那口真气,以致失去武功而却行动自如。因此,在外表上他们的情况完全不同,而其实却是同一源流的点穴手法,那就是这两人均是被闭住两处穴道,一是生穴,一是死穴,由於此两穴相克之故,定须有人出手破解或是识得这门点穴手法之人,自行依法破解,方能恢复自由,不似其他家派的点穴手法,总是在若干时辰之后自行失效。
朱宗潜识得破法,审视了一阵,便道:“这种点穴功夫罕见得很………”
底下的话尚未说出,冯天保已冷冷道:“朱兄特地来指教老朽这句话么?”
朱宗潜正要辩解,冯天保冷笑一声,又道:“若然不是世所罕有的奇功绝艺,那位姑娘怎敢把人交老朽带走?想来她乃是有意要瞧瞧有没有人识得她这点穴功夫,嘿!嘿!”
第八章
这几句话上听得朱宗潜悚然心惊,忖道:“不错,雪女此举定有用意,我可不能莽撞出手。不过,若说她与沈千机有渊源的话,则我去见康神农前辈之事,决已瞒不过沈千机了。
现在我只要查明康神农前辈的安危,便可以得知雪女到底与沈千机有关系没有?”
此事当然不能命李通天去做,亦不能随便找那些最近才结识的武林朋友往查,因为此举极为危险。假如沈千机已杀死康神农,该处定然留下人手守伺,狙杀前往查看之人。即使全未发生事端,亦可能随时随地碰上沈千机或计多端,因而招致杀身之祸。同时这个前往查探之人不但武功要强,还须是极老练的江湖道,方能不留丝毫痕迹。
他转眼向冯天保望去,但见他神态冰冷,只好打消了托他之意。
一阵步声传来,接着欧大先生、程、归奉节、盛启等四位当代高手进来。他们与朱宗潜略一寒喧,便都挤到床边查看欧阳谦的情形。
欧大先生本与冯天保、欧阳谦三人在一起,是以昨夜回归之后,已查看过。方才乃是出去邀约其他的队友到此帮忙,也许有人识得这门点穴秘法。因此他没有挤向床边,低声向朱宗潜问道:“你也瞧过了?怎么样?”
朱宗潜迟疑了一下,摇头表示不识。欧大先生叹口气,道:“假如咱们都没法子解救,最后还得去求那位小泵娘的话,这斗栽得够大的了。”
床边的人都默然无声,瞧来他们都不识这一门点穴法。
院外忽然有人大声报告道:“一影大师驾到!”
欧大先生出去迎接,不久,陪了四人进来,除了一影大师之外,还有秃天王杨元化、十丈红杜七姨和那锦衣华服的符直。於是,这一间上房之内,龙门队十一高手已经聚齐。
朱宗潜还是第一次见到杜七姨,但见她容貌端秀,年约三旬左右,举止凝重,若是在街上碰见,决计想不到她就是成名了二十多年的当代高手,而她的实际年龄已是五十馀岁,一向以内功精深着称,具有四十多年的火候。
一影大师等杜七姨他们瞧过之后,才道:“这等点穴手法当真称得上武林绝学,那明明是犯之必死的死穴,居然倚靠另一处生穴互相牵制,同时闭住。老衲可想不出武林之中那一家派擅长这等闭穴神功?”
杜七姨、符直和杨元化亦都先后表示过不懂这一门功夫,欧大先生数了一口气,道:
“那就只好有烦朱宗潜兄转达,求那雪女姑娘到此解开欧阳世兄的穴道了。”
这几句话大有英雄气短莫可奈何之感,众人全都感到极不是味道。由於群雄已大略知道朱宗潜认识雪女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