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宫情劫-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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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李道宗有个女儿,名列长安十大美人,正待字闺中,李道宗一心想招个才貌双全的女婿,多方物色,始终难得其选。
他本来还嫌张士远的身份太低,但是郡主对张士远十分欣赏,他才想降格以求,李靖的妻子张出尘被封国夫人,她的侄子也就差强人意了。现在知道了张士远的身份,他算是断了指望,虬髯客的儿子,自然不可能招赘上门为婿的,李道宗又只有一个女儿,舍不得遣女嫁远,这个念头只有打消了。
张士远这几天是很忙,他忙得在长安的歌台舞榭间追逐着酒色。长安声色是天下知名的,长安的歌妓以色艺冠绝全国,能歌善舞,个个貌美如花。
张士远在扶馀国中是王子,自不乏美女侍候,可是他来到中原之后,看到中原女子的肌肤细腻,婀娜多姿,那一种娇柔之态,却是海外艺女所不能比的。因此他尽情地享受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轻歌妙舞之中。
由于国丧将届满,市上各业已渐恢复,平康里的乐户们也慢慢热闹起来,张士远玩得很起劲,虬髯客在中原仍然有着许多生计营利的生意,足够供他大把地挥霍,因此张公子在平康里已是一个知名的豪客,哪家来了一个知名的姑娘,张公子一定第一个报到的。
陪着他玩的人,一个是辅公的小儿子李存仁,—个是鲁国公程知节的幼子程铁驹。
三个人年纪差不多,也都有一身不错的本事,他们都不带家将,为的是怕被人知道了身份,导致言官们的弹劾。
张士远自己不受限制,但李存仁和程铁驹多少还算是世家公子,要受国丧禁游限制的。
他们都是穿着便服,出入平康里巷,十分快乐。这天他们正在一家叫群芳阁的歌楼中寻欢,张士远最欣赏一个叫仙人的红歌妓,偏生她那天没有空,被两个先来的豪客包下去了。
张士远有点意兴索然,但是他仍然陪着李仁和程铁欢喝酒作乐,只是没有另外再叫一个来侍候而已。
程铁驹笑他道:“士远,看不出你倒是多情多义的,到了这种地方,还得守定一个人,仙仙不得闲,你另外叫一个人来乐乐有什么关系!”
张士远笑着摇摇头。
李存仁笑着道:“老程,你不明白表哥的心事,他哪里是为仙仙守义,这两天他到哪儿都不起劲,心里一直在想着一个人!”
“谁?谁家的妞儿有这么大的魅力!”
“还会有谁?自然是武媚儿了。那天在校场两吻定情,就使得我们这位大英雄失魂落魄了!”
程铁驹笑道:“原来是那个小妖怪,这有什么思念头,那小妖怪大方得很,直接上门去找她好了!”
李存仁道:“谁说没去,我们去过两次了,都碰了钉子,武元爽很客气,亲自接见,可是我们说要拜访他的妹妹,他却推三阻四的,两次都说不在家!”
程铁驹道:“这老小子是什么意思?平常谁都可能上门找他家妹子约会,反倒跟你们端起驾子来了!”
李存仁道:“我们就是想不透这个道理。去年我们两个也去找过武媚儿,约她一起上终南山打猎,武元爽还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共游了三天才回来。这次表哥给了他家多大的面子,又把那么贵重的礼物送给了她,武元爽反倒拿跷起来了。”
程铁驹道:“武元爽是不敢拿跷的,他对我们这些世家公子上门,欢迎都来不及,武媚儿广阔交游,整天都是男朋友找上门,他正不胜其烦,恨不得快点找个适当人家,早点嫁掉算了,像士远这样的翩翩佳公子,又有这么大的名气,求都求不到,怎么还会往外推呢?我看一定是有原因!”
李存仁道:“我也晓得一定有特殊原因,可是就打听不出来,老程,你跟他家走动较勤,不妨打听一下!”
程铁驹想了一下笑道:“打听这个倒不难,昨天我还碰到了武瑛儿归甯,那妞儿在未嫁时,跟我有过一手儿,跑去问问她,一定会有着落的!”
张士远眉头一欣道:“老程,既有这重渊源,你就帮我去问一下看!”
程铁驹道:“我去问一声固无不可,但是你们可得帮我打架!”
张士远诧然问道:“问问事情也要打架吗?”
李存仁笑道:“武瑛儿在未嫁前也是大美人……”
程铁驹道:“她嫁人后也不丑呀!”
李存仁笑道:“我没说她嫁后变丑了,只是说嫁前的美人,人人都可欣赏,嫁人以后就不太方便。像老程跟武瑛儿,以前着实好过一阵,但后来武瑛儿嫁了宫门侍卫领班都兰察,那小子介上醋罐子,把老婆看得很紧,凡是野汉子上门,都要飨以老拳,老程就揍过两回了!”
程铁驹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是去找武瑛儿叙叙旧而已,又不是真去偷他老婆,是他瞎紧张!”
张士远道:“这当然怪不了他,人家已经明花有主,你还上门去招惹,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个?”
李存仁笑道:“这事在长安可不新奇,很多贵妇人在外都有情夫,甚至于公然召了小白脸到家里来作乐的,女子嫁后,依然与婚前情人来往的也司空见惯!”
张士远一皱眉道:“长安的风气竟这么糟?”
李存仁道:“这也不是现在如此,从先隋炀帝时,就开始坏了的。他自己就乱七八糟,底下的臣子起而效之,渐渐已成风气。最重要的是长安历经数代帝都,世家特多,而世家女儿,礼教较疏,如嫁的丈夫地位势力不好者,放纵如故,夫家也不敢管,就形成了这种风气!”
“皇帝难道也不加整制吗?”
“皇帝怎么管?他自己就是个老风流,玄武门之变,他火并杀了齐王元吉,自残手足……”
张士远道:“这件事我听父亲说过,认为成大事业者,不能太顾全手足之义,所以他若不下手,建成和元吉就要除去他了,这不能怪他手狠!”
李存仁道:“玄武门之战,连我爹也参加了,他不干也由不得他,因为这关系到全体大家未来的前途,也不是由他一人作主的,那不去管他了。我要说的是他杀了元吉,却又看中了弟妇杨氏生得美貌,收进宫中为妃了,皇帝自己如此,还能管人家老婆偷人吗?”
张士远只有苦笑摇头,变转话题道:“老程,既有这种顾虑,你还是别去问了,那究竟不太好……”
程铁驹笑道:“都兰察要是真为吃醋而揍人,我倒是罢了。但这小子不是人,他的老婆照样偷人,他自己还把门守风呢。他的土司,皇室的几个宗亲经常到他家去跟他老婆鬼混,他沾沾自喜,不以为意,他不让我们这些无官无爵的人上门,是怕得罪了另外的那些贵宾!”
“真的吗?这小子也如此混帐?”李存仁愤然的问。
程铁驹道:“武瑛儿是怎么个人,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娶这个老婆,就是为了自己好升官发财,所以成婚不到三年,他从一个小侍卫爬到了侍卫统领,还不是靠他老婆的本事!”
“对这么一个混帐,我也想揍他两下子,走!老程,我们这就找武瑛儿去!”
“不过都兰察的拳脚工夫还真有两下子,我实在打不过他,你们不帮忙,我可不想上门讨揍去!”
李存仁笑道:“有我表兄弟在,还怕人揍了你不成?老程,你家传功夫怎么差到这个程度!”
程铁驹苦笑道:“我老子只有几招斧法还可取,拳脚上实在平常,那种打架,不会拿出刀枪真干的,所以我两次都被揍得脸青鼻肿的!”
李存仁少年气盛道:“这还像话?太瞧不起咱们哥儿们了。以前我还以为是你去调戏人家老婆,不便为你出头,现在知道人家只是瞧不起你,咱们还能吃这一套?走!现在就去!”
他领头要走,张士远还有点犹豫。
李存仁道:“表哥,你怎么那么扭扭捏捏的,我听娘说过舅舅的那些英雄事迹,何等豪放,你简直不像是他的儿子。”
张士远被两个拖出了门,骑马向西城行去,来到一处宅院前,马栏上已经拴着几头骏马了。
程铁驹道:“我没说错吧,这是李承乾的,他在都兰察的家里作乐呢!”
张士远道:“李承乾是谁?”
李存仁笑道:“你真是孤陋寡闻,李承乾是当今东宫太子,跟他老子一样,也是个好色鬼!”
张士远道:“那我们闯了去不太好吧?”
李存仁道:“你我两家还怕什么太子。你放心好了,别人不敢说,李承乾在这儿,我们闹上门去,他连面都不敢见,溜得比谁都快,更别说是出头打架了!”
“这是什么原故呢?”
“皇帝自己荒唐,却希望儿子做圣人,整天要他读书进德,他是溜出来玩的,要是闹了而干了起来,传到皇帝耳里,他受罪可就太大了。上次也是在平康里为了争风,跟尉迟家世子为争风而干了起来,尉迟敬德绑了儿子进宫请罪,皇帝连连道歉,把世子给放了,却把太子叫来,亲自执杖打屁股,结果一条腿打瘸了,以后走路都一拐一拐的。”
“皇帝有如此胸襟,倒是了不起!”
“那也是玄德摔阿斗,做个样子而已。皇帝知道唐室的江山,是靠着这批功臣们打下来的,所以力诫子弟,对功臣子弟要多加礼让,每逢宗亲跟功臣们有所争争执,总是宗亲们倒霉,所以今天咱们只要上门一闹,李承乾绝不敢跟我们冲突的!”
张士远知道这两个人都是长安通,哪些人不能惹,哪些事不能做,他们都清楚得很,因此笑笑道:“我是为你们提心,我自己才不在乎呢,闯下天大的祸,了不起拍手一走,你们却没如此轻松!”
程铁驹笑道:“我们没你自在,却也不是不敢闯祸,只是犯不着而已。真要闯了祸,我们的上人也还抗得起,尤其是存仁家,连皇帝都要顾忌几分呢!”
李存仁忙道:“铁驹,我爹最怕听这种话,你可别乱讲,他有个部将就因为有次公开对人说了这话,被他老人家知道了,立时处了死刑!”
程铁驹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他是为怕引起皇帝的猜忌,才变得如此的谨慎,不过皇帝有没有猜忌之心是谁都清楚的,别说你家手执全国一半兵权了,就是我爹的那些弟兄也一样,皇帝对他们手中握着兵也颇为顾忌,大家相约都交出来,可是为了防皇帝翻脸不认人,所以又把兵交给在远处的几个人掌握,对朝廷仍然形成一股牵制力量,这样才能保住大家的富贵!”
李存仁笑道:“这是大人们的秘密,你怎么知道的?”
程铁驹笑道:“我老子是个大老粗,我大哥名字叫铁牛,脑筋也是一样的死笨,不会转弯的,家里面大小事情,我老子都要找我出个主意,所以任何情形都不瞒我。”
李存仁笑道:“难怪你敢到处闯祸了,原来你是有恃无恐,你老子少不了你呢,那咱们上门吵架去吧!”
说着三个人向门口行去,门口站着几个汉子,有人认得程铁驹,忙上前道:“程公子,今天我们家主人不在家,您改天再来吧!”
程铁驹笑道:“我知道他在家,门口还拴着太子殿下的玉龙马呢,太子在这儿,他还会不在场护卫吗?”
那人道:“程公子明白就好!”
程铁驹道:“但我偏就是不信邪,太子来这儿也不会找都兰察,他还不是来找武瑛儿的,他能来,我为何不能?”
那人被弄得十分难堪,但他却不敢得罪程铁驹,只得道:“程公子,你一定要进门,小的不敢擅专,是否接待你,小的去禀报家主人便是了!”
程铁驹道:“禀报什么,反正我今天是非见到武瑛儿不可,别看她现在是都兰察的老婆,论交情,我们可是认识在先,还要通报什么,我这就进去了!”
他排众直前,那人连忙相拦,但程铁驹一巴掌就把人推开了,另外几个大汉都涌了上来,这些人都是东宫侍卫,对程铁驹就没有那么客气,上前掳拳就打。
李存仁也加入了战围道:“要仗着人多欺负我们兄弟,可没这么便宜,小爷也参加一个!”
他也是长安市上有名的惹祸精,这一加入战围,情势略为改观一点了,但那些侍卫的身手毕竟了得,比这两位小爷可高明多了,若不是顾忌看两人的身份特殊,早把二人打趴下了。”
就这样;两个人都挨了几下揍,李存仁叫道:“表哥,我们可都是为了你,你再不帮忙,就太不意思了!”
张士远虽然觉得他们二人迹近胡闹,但到了这个时候,却也顾不得许多了,上前双拳一分,已经把两名大汉击退了,跟着进身双拳交错,不过才六七个照面,就把那五名大汉打得东倒西歪,卧地不起。
毕竟是名家伸手,不同凡响。
程铁驹这下子可神气了,昂着头道:“你们以为本公子还像上次一样,是来自找罪受的?这次公子爷可是带了打手来的……”
他正要闯进去,里面气急败坏地冲出来三个人,为头一个身材魁梧,厉声道:“程铁驹,你欺人太甚了!”
他一眼看见了李存仁,倒是怔了一怔,忙拱拱手道:“李公子,你怎么也来了?”
李存仁笑道:“都兰统领,我们是客客气气上门报名请见,找尊夫人只有几件事相询,并没有别的意思,可是这几个人太混帐了,动手就打人……”
他倒是懂得恶人先告状,先把责任推到别人家头上,都兰察也只有干瞪眼了,太子承乾在此,事情可不能闹大,他只有忍气吞声地道:“这是敝人营中的几个小弟兄,不认识公子,多有冲撞,请多原谅!”
李存仁也不肯放松,他冷笑道:“统领,你也不必代人受过了,我又不是不认识,这几个家伙都是东宫的,他们在此,那位东宫殿下也一定在,你把殿下请出来,我要问问他,为什么纵使手下人行凶?”
他是打蛇随棍上,都兰察却着了急,连忙道:“不!殿下不在这儿,这几位是我邀到家里来喝酒的!”
李存仁冷笑道:“你自己在里面喝酒享乐,却叫客人战在门口守卫,这岂是待客之道?
都兰察,你也别隐瞒了,谁还不知道谁,你趁早把太子请出来,给我一个交代!”
都兰察弄得十分为难,忽而门口闪出一片彩乐,一个盛装的丽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