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右翼 第三部圣迹-第4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我可以。
因为我负他。
我努力使自己看去平和,看去温柔。
“贝利尔,如果你在魔界不快乐,跟我回天界。”我微笑着,“我没有养过你,但当你还是婴孩的时候,就一直……”
“为什么你还活着?”
我无法不惊讶。
“你让我的身上流着最卑劣种族的血液,你让我长了最丑陋的翅膀。”他眼眶发红,咬牙切齿,“我只要想着自己有一半神族血统,就觉得想死。我的父亲和哥哥抛弃我,都是因为你。”
比这个过分的话我听得多了,从来都是一笑而过。
可是,贝利尔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再笑不出来。
我能接受任何人对我说这样的话。但贝利尔不行。
贝利尔下意识看我一眼,呆楞住。
“我不知道路西法怎么想,但我了解玛门,他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他很爱你。”
贝利尔原本缓和一些,又开始恼怒:“我不要你了解他!”
“对不起。”我别过头,擦擦眼睛,血代眼泪抹了满脸,“对不起,贝利尔。”
亏我还想给他留下好印象。
浑身是血液肉渣,连睫毛上都是垂落的血滴,如何令他欢喜?
记得很久以前,曾经想过一个问题。如果路西法有一日问我,你最喜欢哪个儿子。我一定会答,贝利尔。自以为是的魔王陛下,一定会猜我喜欢他,是因为他吃过的苦头最多,我欠他最多。
我打算否认,然后告诉他,我喜欢贝利尔,是因为你。
那个时候,想着想着,就会不由自主地微笑。
贝利尔在我身体里时,我或痛苦,或快乐,总是想着路西法的。
路西法,我喜欢贝利尔,是因为那一段过去。他在我的身体中的岁月,我时刻都能感受到,你在我的生命里。
这一战,天界胜利了。
为防敌军攻回失地,我们驻守在依布海村,顺带治疗伤员。
我在受伤的神族中徘徊。
周围尽是垂死的呜咽声,呻吟声。
梅丹佐已换好新衣,走过来拍拍我的肩:“别看了,你体力耗损不少,回去休息休息。”
我看着几名天使抬着担架,把一个被砍成两断的天使抬出去。“勇敢将战胜恐惧,战胜死亡。是这样吧。”
处处血腥味。
梅丹佐叹了一声,在我手里放了个东西。
“它可以显现出你最希望发生的事。认定一条路,走下去,理想也不远了。”
原来是火镜。
我点点头,握紧镜子。他离开。
一个天使躺在血泊中,一条腿及半肩已被削断,心脏露在外面,突突跳着。他握紧手中的长枪,伸长了脖子,竭尽自己所能,去呼吸。
他看着我,眼中的液体,不知是血还是泪。
“米迦勒殿下。”他痉挛地,努力地抬头,叫住我,带着浓浓的哭腔。
我顿了顿,在他面前蹲下。“告诉我你的名字。”
“比……瑟斯。”
“比瑟斯,你住在哪?”
“耶路撒冷。”他的眼泪冲淡了血液,划出一道小路。颈间的伤口狰狞地裂开,血汩汩流下。
“耶路撒冷,那也是我的家乡。”我将他抱起,靠在我的身上。
“说说你的理想。”
他泣不成声。“成为最勇敢的战争天使……为天界争得荣耀。”
“比瑟斯,你是最勇敢的战争天使。”我拍拍他的肩,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短剑,“想想你的理想,想你已经回到了家乡……想想你父母的脸,还有你成长的地方。”
“殿……殿下……”
他用力闭紧双眼,轻轻咳嗽,哭得浑身哆嗦。
我一咬牙,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的眼慢慢闭上,头仰在我的怀中。
这一夜下起大雨,就像我斩翅那一夜。雨连连绵绵,冲去了所有的残骸,血肉。
我连换衣服的精力都没有,直接站在平原上,任大雨冲去身上的血污。
人人都为天界兴旺、至爱之人而战。
擎天柱的顶端在依布海村的正中央。它的根扎在罗德欧加。
目的不同,信仰不同,终究要形同陌路。
我拿出火镜。
红蛇缠绕着镜框,在雨夜中突兀而刺目。
镜中所显示之处,是耶路撒冷城中心的广场。街上来来往往的,有各个阶级的天使,各个种类的魔族。
大雕像下,哈尼雅,贝利尔,玛门坐在一起聊天。旁边还有一个背对着我的黑发男子。
最醒目的人,正在前面慢慢走着。
镜头飞速前移。
他忽然回过头,温柔地看着我。
太过熟悉的眼神,在刹那间几乎令我停止呼吸。手一抖,镜子差点落在地上。
梅丹佐到底在想什么?拿这种东西给我。
不过,真的太久没有见面了。现在看看也是好的,以免再次见到他时会出什么差错。
他离我很近,眼睛漆黑带着深红,明亮得可以看见自己影子。
他眼中的我在笑,眼角弯着,清澈而明亮。
镜中,耶路撒冷的繁华喧嚣已被遗忘。我看着火镜,凝视着他,想要擦去镜上的雨水。但雨下得太大,密密集集地打在镜面上。水珠顺着他的面颊落下,就像他在笑着流泪。
我不再擦拭,只是小心而轻柔地抚摸着镜面。就像穿过了这块薄薄的玻璃,抚摸着他的脸颊。就像终于越过千万光年的距离,触摸到了遥不可及的恋人。
第86章
在第一狱驻留一夜过后,掀开帐篷的帘,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到处都是天使,天上也零零散散地飞着一些。甚至还有的天使已经堕落到不计形象,互相靠在一起按摩酸痛的翅膀。金蓝白三色的羽毛满天飞,严重环境污染。
我们原本计划只攻下第一狱就回去,但这一次战争比想象的容易,或许还有余地。
但下面的人来报说,许多士兵尽管疲惫,却因为不适应地势而早起,一个个精神萎靡,恐怕没可能再打仗。
魔界的气候简直就像瞎眼吃杂碎,一狱一个样。尤其是第二狱,冷得像地窖,普通天使都算了,这些个在第六天第七天待多了的天使要真的从那里穿过去,估计都可以直接拖到雪月森林开冰雕展览了。
仗是不能打的,但不能说打过就算完事。
我命人煮了黑咖啡,和梅丹佐、拉斐尔、加百列还有然德基尔围在主帐篷里商量对策。
“不打?怎么不打?最起码第二狱是能拿下的吧?拿了第二狱,魔界超过五分之一的领土都是我们的,你看看民心会不会动摇。”然德基尔因为适应不了草原气候,郁闷地挤了一脸的过敏痘,现在看那脸,就像丢到针筒里插过。
加百列一掌拍去他揉脸的手:“急什么?你先听米迦勒殿下说。” “不,你们有主意的都说说。”后面还想说一句“其实我没主意”,但这话要真说了,估计会打击他们的信心。
领导的话么,就是要压轴才有分量。之前想不出办法,那叫高深莫测,之后总结一下大家的结论,那叫超群出众。
“你不会是想不出来吧?”然德基尔一眼就把我看穿。
承认是丢脸,否认是撒谎。干脆忽悠过去:“我们现在虽然离罗德欧加还远,但你别忘了,魔界与天界不同,管理系统是网状的。随便做什么都要慎重。所以我们能想多少就想多少,不可以急。”
“但是解除魔界的军事威胁是必要的,这次进军一定要积极。目标针对强大的军队比较好。”拉斐尔拿出魔界的书型地图,“不如拟定钳形突击方案,把现有军队一分为二,从守誓河展开,”他双手指着守誓河两端,往中间划去,“同时向中心推进,”在幻影城上点了点,“在这里再集中兵力,攻下主城。”
加百列抱着胳膊:“拉斐尔殿下,‘幻影’城。”
“哦。”
拉斐尔反应过来了。幻影城分两部分。虽然水中的世界和外面就像复制的两分,但毕竟是两块地方。非魔族想要穿过冥河,很难。
“梅丹佐,你怎么想?”我看向一直靠椅子上只笑不说话的梅丹佐。
“我?”梅丹佐挑挑眉毛,“我觉得不打最好。”
“我也这么想。”
“你为什么这么想?”
“士气不足。”
“我想的是,签合约。”
“合约?”我几乎拍案而起,“好主意!我竟没想到!”
“问题是,如何签?”
我沉默片刻。“拉斐尔,你有没有带近些年魔界发展统计资料?” “嗯。”拉斐尔拿出厚厚一堆图纸,“这一叠分别是过去十年魔界军事,政治,技术,文化,财源,教育,建设,农业,探矿,医学,工业,交通,生产的投资数据。这一叠是天界的。”
我随便打开一张,展开看了看,头疼,密密麻麻的数字。
“我来吧。”
梅丹佐站起来,指尖朝那一叠纸点了点。那一堆纸立刻燃烧起来,变成红色的点点星光。星光绕着他,上下浮动。拉斐尔又拿了一张网格纸,在他面前展开,他指指网格纸,星点簌簌纷飞,冲入网格间,仅数秒,红色的竖条就像盖楼一样叠起来。
一张完成后,他把图纸给我,继续弄下一张。
十张表看完,几乎找不出什么缺漏。近些年,魔界发几乎每一年的各项发展都很稳定地增长。尤其是军事,政治和矿业,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
“限制他们的军队或是分矿?”然德基尔说。
“可以考虑。但再看看。”我晃晃脑袋,找来天界的资料对比,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直接怀疑是梅丹佐的魔法出了问题,怎么觉得魔界的军事比天界强出了两三倍?
然后把所有的资料叠在一块看。
忽然心中一动。
“财源。”我回头,“魔界的银库一直处于极缺状态。他们完全是靠这个发展军事。”
“魔界的货币流通量一直大得惊人,前段时间你亲爱的乌列还提议学习这个方案呢。但天界是天界,魔界是魔界,路西法是针对魔界立的方案,我们总不能照搬。”加百列顿了顿,“不过,倒真没有人刻意留意过亏空这样的问题。”
“殿下,你的意思是,要赔款?”然德基尔说。
“对。”
“你认为路西法会答应么?”
“他不答应,就拿第一狱魔族的性命要挟他。”
“小米迦勒,你越来越卑鄙了。”梅丹佐无限痛惜。
“你知道得晚了。”
加百列说:“但路西法对自己的子民似乎一直都挺冷血。”
“对人民来说,一个暴君不如一个废物。这样关键的时刻,他要不收买人心,就等着被推翻。我不信他有这么大的自信。”
拉斐尔笑笑:“你别忘了路西法最擅长的就是自信。”
“迫不得已,只有杀。路西法杀过的天使绝对不止这个数。”
“小米迦勒,你越来越残忍了。”
“你还是知道得晚了。”我看看魔界的地图,用魔法把第一狱染成金色,“不管怎么说,我们第一次攻占魔界,这里已经是我们的领土了!”
87
其实站在潘地曼尼南外面的时候,不是不害怕的。只是,无论如何都要说服自己,不要表现出来。
天界军团正在第一狱拿着人质,我带着三分之一的军团守在潘地曼尼南前。
而将要面对的人,是无法谈信任与依靠的。
可是,手指冰凉,身上不由自主地发抖。
以前一直耳鬓厮磨的人,突然变成了要对付的人。
第一次发现与路西法为敌,是一件如何可怕的事。
如果是普通人或许会好些。但是,是路西法。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除了神,谁敢略带一丝轻视的口吻?很多人提到他,甚至会发抖。
就像此时的我。
以前也曾与他为敌。但当时心里多少清楚他对我的感情,于是仗势恣意妄为。我从没想过在他完全冷静无情的情况下与他对立,会是怎样一个状况。
越思考越害怕,越思考,就越想退缩。
我深呼吸数次,四处观望,拼命转移注意力。
刚到的时候,差点认不出这里。变化实在太大了。敢情路西法是想把它修筑成万年博览馆。
大门正对极远处,越过喷泉和黑玫瑰花地,正殿的门打开了。
一个堕天使擦过大道两旁的堕天使和大恶魔的守卫,朝我们飞来。
从这里依稀可以看到正殿里密密麻麻的人影。虽说军队只带了三分之一,但从正殿里往这里看,队伍也该没有尽头。这里万白从中一点红,一定好不耀眼。
下意识挺了胸膛,直了背脊,握紧腰间的辉耀剑。
一直看向尽头的正殿,却未留意有人靠近:
“米迦勒殿下,陛下请您进去。”
一回过神,发现眼前的堕天使竟是桑杨沙,他居然还没死。多么渴望抽他几个嘴巴。
“好。请带路,谢谢。”我微笑着,刚往前走一步,身后便传来天使团整齐抖翼的声音。
桑杨沙狗腿地笑道:“您的军队,可能要留在外面。”
我背对他们,举起手臂向身旁伸出,手肘弯曲,向外侧伸直。
天使团往后飞一段。
我手指紧闭,掌心朝下移至腰间,再横向一划。
天使团落地,收翼。
我左手抱住右手手肘,右手手掌与眉,然后握成拳。
都是天界的标准军用手势。
天使团并腿,立正,统一的脚步声震得道旁树木乱晃。战士们右手持武器,将武器尖捅在脚旁,整齐划一发出金属声响。
顿时场景安静得诡异。
几片叶子落在地上。
桑杨沙一时怔忪,直到我迈前一步,他才忙往旁站了一步:“殿下请。”
我和他一起飞到正殿门口,他又让我先进。
一看到正厅,我就知道这里又扩充过。里面的目光齐刷刷朝我投来,再一次诡异地安静。
我往里面走去,除了腰间剑柄与金属绶带的碰撞声,便只剩自己的呼吸声。
所有撒旦,原罪的恶魔,领主,贵族和高官都在场。任何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