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魔金刚杵-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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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喜天足,不喜缠足之意。哪知皇上勃然大怒,第二天便下令将这一带的男女老少通统问斩!”
东野焜大惊道:“前辈,这又为何?”
“因为皇上祖籍是淮西人,皇后是天足,所以认定那灯谜是讥笑皇后大脚。”
白艳红叹道:“真是冤枉呀,杀一人也罢了,却累及那一带百姓,心真狠呀!”
白远昌道:“他怎么不狠?钦订的刑律,就有剥皮、抽肠、活埋铲头等等酷刑,叫人不寒而栗,这地地道道是个暴君!”
东野焜摇头叹息,没有作声。
白艳红道:“爹爹,皇上这般残暴,这龙椅坐得稳么?不怕天下百姓造反?”
白远昌却对东野焜道:“少侠,老夫听说前朝太子爱猷识理达腊,为人仁和宽厚,如今在蒙古境内跃跃欲试,以复元朝江山。一些前朝文武,明里降了大明,暗中也在养精蓄锐、招纳人马,为恢复元朝山河尽忠尽力。要不了多久,天下必然大乱,到那时少侠的武功便会大大派上用场,只不知少侠会站在哪一方?”
东野焜有些困惑:“站哪一方?这……”
“对,站哪一方,是效忠大明皇帝朱元璋,还是拥立仁慈明君爱猷识理达腊太子?”
白远昌、白艳红、王莲英都盯住他看,等他的回答,白远昌尤为急切。
“这个……啊哟,晚辈不曾想过,不过那元帝在位时,若是极得人心,又怎会失去江山?”
王莲英气极:“你这个人好糊涂……”
白远昌忙道:“莲英,别逗少侠,我们本是说些闲话而已,当不得真的!”
王莲英道:“当今皇上如此残暴,稍有仁义之心,也该……”
白远昌瞪了她一眼,道:“该用晚膳啦,回房里去,痛痛快快喝两杯!”
白艳红笑道:“只顾说闲话,我都忘了,少侠饿了吧,真是对不住!”
东野焜道:“不饿不饿,小姐别客气。”
白远昌道:“你我一见如故,从今日起以叔侄相称,你与艳红、莲英兄妹相称如何?”
白艳红道:“爹,这不委屈少侠了么?”
东野焜被说得不好意思,见人家真心对他,也颇受感动,便答应下来。
进了客室,白艳红吩咐丫环上席,三四个仆役穿梭般一会儿就摆满了一桌子,碟碟菜肴都堪色香味俱全。宾主杯觥交错,十分欢娱融洽,东野焜不再拘束。
白艳红待他亲切和蔼,不由使他想起凌晓玉。两位姑娘牡丹芍药,各具秀色。
凌晓玉亲切中带着几分矜持,令人有不敢高攀之想。白艳红和蔼娇媚,更平易近人,他在她面前也更随便些、自在些。还因为凌晓玉还有几分威严,举止端庄又不苟言笑,似乎不易亲近。
酒过三巡,白艳红命人取来琵琶,轻抒歌喉,唱了曲元代散曲。《殿前欢》,词名《观音山眠松》,是写一株老松树的。
“老苍龙,
避乖高卧此山中。
岁寒心不肯为梁栋,
翠藤蜿俯仰相从。
秦皇旧日封,
靖节何年种?
丁固当时梦。
半溪明月,
一枕清风。”
她的嗓音珠圆玉润,婉转动听,把东野焜听得入迷,不禁忘情喝彩,可他却不懂词意,便道:“贤妹唱得人心醉,只是不懂含意。”
白远昌道:“此小曲乃元代徐再思所作,这位徐先生以苍龙比作松树,说老松避世乱隐居在山,这就是诗中的‘避乖’,老松不愿做世间的栋梁之材,却宁愿让翠藤缠绕己身。想当年秦始皇曾封松树为‘五大夫’,陶渊明号靖节,也曾栽种过松树,三国时吴国人丁固,梦见松树长在他肚腹上,醒后高兴地对人说:‘松字十八公也,后十八岁,吾其为公乎!’果然,后来他做了大官。以上种种,说明松树之不凡。然而老松宁愿与清风明月作伴,也不愿到世间去为官为相,同流合污。贤侄,不瞒你说,老夫最爱这首小曲,此曲明我心志也!”
东野焜似懂非懂,也不纠缠,请白艳红再唱一曲,他喜爱她甜美的歌声。
白艳红一笑,轻抒玉腕弹起琵琶,唱道:
“人生愁恨何能免?
销魂独我情何限?
故国梦重归,
觉来双泪垂!
高楼谁与上?
长记秋晴望,
往事已在空,
还如一梦中!”
音调凄怆,回肠荡气,无限惆怅,听来令人殻ъぃ崾劭簦盁j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东野焜纯是被“情”所动,并不知此词是南唐后主所作,充满了亡国后的极度悲伤与悔恨之情。他对诗词文章的了解不多,那是赵鹤教的,跟了老和尚之后,只有本金刚经让他读,说是于练功有益,所以知之有限。
他偷眼去瞟白远昌、王莲英,吃惊地发现他们在无声饮泣比自己还要动情。又去看白艳红,她只是紧皱双眉、神情严肃而已,不禁有些奇怪,但不好动问,只能静静坐着。
稍停,白远昌拭去老泪,勉强一笑:“喝多了,喝多了,听个曲儿也动情,倒让贤侄见笑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东野焜道:“艳红妹唱得声情并茂,小侄也动了情,情不自禁就有了泪水。”
王莲英埋怨道:“姐姐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吃饭,却把人唱得好心酸!”
白艳红道:“是姐姐不好,认罚吧!”说着端起小杯一饮而尽。
东野焜道:“妹妹之情寄于音律,流露真情有什么不该?这酒罚得冤枉!”
王莲英一皱鼻子:“咦,你还帮她说话?那就罚你三杯!”
不由分说,逼他喝一杯倒一杯,连喝三杯,东野焜喝得满面赤红。
这一闹,悲伤之气顿消,大家重又说说笑笑,快活起来。
饭罢,摆上香茗,东野焜见天已黑,想起要到慈恩寺前见冯二狗,便起身告辞。无奈两位佳人说什么也不准走,只好坐下喝茶,又过了半个时辰,他才得以离开。
那王莲英还发了脾气,嗔道:“你怎么三番两次说走,可是我们这些人还及不上那只狗?
在你心目中,他重要得多?”
东野焜苦笑道:“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愚兄与他相约在先,不能失信呀!”
白远昌道:“贤侄既与人约好,自然该去,明日与他们一块来如何?”
东野焜大喜:“如此甚好,小侄一准带他们来,决不失信!”
三人送他到门口,这才依依惜别。
东野焜兴冲冲到了慈恩寺广场,边走边找冯二狗,冷不防冯二狗却从身后叫他,道:
“哎哟,小兄弟,叫我二狗好等……咦,你去哪里喝酒来?也不叫我二狗一声?”
“在一个相识人家,怎好叫你?”
“走走走,沈爷和牛安在家等着呢。”
“谁的家,你的么?”
“沈老的家,就在这附近。”
两人往西走,走了百十丈,进了怡和巷,有座小小的四合院,便是沈志武的家。
众人在客室就座,相互寒暄。
牛安瞪大了眼看着东野焜道:“黄鼠精说你小哥儿跑得比风还快,救了他的鼠命。”
东野焜道:“人哪有风快,他乱说!”
牛安道:“我就说不信嘛,这老鼠精的话十句中有八句是老虎吃天,不着边际!”
冯二狗笑道:“你老弟是属蜡烛的,不点不明,这世上轻功高过我二狗的,不能说没有,只是不会太多,但你老弟比我快,不像什么?这牛安是老鼠看天,少见识!”
沈志武笑道:“你两兄弟不斗口就过不了日子么?也不怕叫东野少侠见笑!”
冯二狗道:“说正经的吧,这京师只怕呆不下去了,应天华那伙人要迫我入伙,再给他们找到,只怕溜不掉……”
话未完,东野焜忽然指了指房顶上,接着就听有人冷笑道:“你本不该溜的,要溜也溜不掉,大爷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谅你插翅也飞不出京师去,还是乖乖出来跟爷们走吧!”
冯二狗大惊:“糟啦,说曹操曹操到,快跑!”说完“扑”一声吹熄了灯,一把拉开门,只见天井里站着四个人影,又只好返回。
沈志武道:“没出息的东西!慌什么?把灯点上,让老夫瞧瞧,是谁如此霸道!”
牛安当即取出引火的淬儿往墙上一擦,点亮了油灯和五只蜡烛,照得室内明亮如昼。
沈志武径直来到门口,道:“各位夤夜光临寒舍,有何见教?”
应天华道:“姓沈的,大爷奉金龙令来召冯二狗,识相的让开一边,别管闲事!”
牛安怒气冲冲来到门外一站:“冯二狗不听那劳什子的鸟令,你们滚回去吧!”
应天华喝道:“放肆!你敢蔑视金龙令,不想活了么?今夜就让你尸横当场!”
冯二狗站在门边上道:“你们怎么像鬼魂一样缠着我二狗?二狗又没招惹了你们,大家又何苦结下梁子呢?烦各位回去禀告金龙令主人,就说二狗已离开京师,下落不明,这不就可以交差了么?”
彭桂兰娇笑道:“我说二狗,你这人真是饭馆门前卖瘟猪,不知趣!我们三番五次请你,你却是哈巴狗上轿,不识抬举。你真要让我们把你大卸八块、剖腹剜心才甘心么?”
冯二狗跺脚道:“你们要我去干什么,我说我可以干,就算大家彼此帮忙吧,又何必凶霸霸的,彼此应以和气为重嘛!”
应天华道:“要你去干什么,自有人告诉你,那就跟我们走吧!”
“应老兄,你说要我干什么?”
“你去到该去的地方不就知道了么?”
“你先说出来听听,让我二狗掂量掂量,看看能不能办到,若能办到,一定尽力。”
“这恐怕就由不得你啦,办不到也得办,金龙令一下,你只能把事办好。”
“不先说出来,倒叫我二狗为难了。”
彭桂兰道:“有什么为难的?走吧走吧!”
“我二狗得先听听,这事该不该办。若是缺德事,对不住,我二狗还有良心,恕不奉陪!”
一个粗嗓门吼了起来:“你小子噜嗦什么,要佛爷超渡你上西天是不是……”
二狗对这些人很熟悉,他们虽蒙着面,他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听罢说道:“恶头陀老兄,你们四个人,我们也有四个人,你最好别大声嚷嚷,动起手来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彭桂兰笑道:“错了,你们有四个人又怎的?还不是丫头当媒人,自身难保。蚱蜢儿碰上了大公鸡,在劫难逃!不过放心,你二狗却是死不掉的,我们活捉了你去,你不乖乖受命去干差务,那就卸掉你手脚,再把你养起来,慢慢剜你的肉,让你受够活罪……”
冯二狗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大骂道:“好个心肠歹毒的泼妇,二狗爷爷今日与你们拼了!”话一落音,他一步跨出门外,手一抖,鹰爪带着练子射向彭桂兰,出手极快。那飞爪四指箕张,只要一沾上对方身上,爪尖倒钩就会牢牢钩住衣服。
冯二狗用它做翻越高楼高墙的工具,兼当暗器兵刃使用,端的厉害。
彭桂兰冷不防遭他一抓,向后退时已经避不开,“咝”一声,把衣服钩掉一块,惊得她破口大骂:“好煞材!老娘不施点手段,你这畜牲不知厉害!”咒骂声中,刀光一闪,她的柳叶刀已砍向冯二狗。
正好牛安已回屋取了铁锏出来,见状挥锏迎了上去,“当”一声架住柳叶刀,把彭桂兰虎口震破出了血。
彭桂兰气得尖叫一声,施开刀法,泼风般向牛安卷来,把牛安杀得手忙脚乱。
冯二狗则躲在一边,抽冷子打出飞抓,偷袭彭桂兰,把她打得措手不及,又被撕掉一块衣襟,气得她破口大骂。
应天华趁二狗收回铁爪之际,倏地跃了过去,一爪抓向二狗,使他无法施展飞抓。
恶头陀普济大喝一声,挥舞戒刀来斗牛安,沈志武迎上去,凭双掌与他交锋。
大力双斧申豹则去攻二狗,二狗哪里吃得消,便大声嚷嚷:“小老弟快出来,二狗爷爷被孙子打得招架不住啦!”
东野焜站在屋里观战,因为天井小,根本挤不进去动手,便道:“出不来啊,天井太挤,你往房头上去吧,腾个地方出来。”
冯二狗忙往房上一蹿,叫道:“鼠爷爷去也,小辈们歇着吧!”
“臭老鼠,你哪里走!”应天华急忙上了房。
追命双钩龚强稍后跃上房头,突见面前黑影一晃,有个人挡在了前面,心里一惊,一钩劈了过去,遂见那人以臂一挡,只觉虎口一震,兵刃“呼”一声飞了出去,大骇之下左手一钩接着砍去,却被对方手一抬捏住腕脉,顿时手软脚瘫,吃那人一脚踹在腿上,一个身子从房顶上滚了下去。他连忙使个千斤坠稳住身形,但却是一点不管用,因为穴道已受治,“叭哒”一声,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痛得他哼了起来,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一个人来,吓得他急忙使劲爬了起来,发觉这一摔穴道已解,连忙拔步就逃,边跑边喊道:“青衫客,青衫客,点子硬,扯乎!”
可惜,他喊得晚了些,应天华也从房头摔下来了,摔得个眼冒金星,浑身疼痛,听龚强一嚷,急忙跳起来就跑。
此时东野焜、冯二狗回到了天井,见牛安正招架不住,被彭桂兰杀得东避西让,连忙一跃到了彭桂兰身后,正好彭桂兰一刀扬起要往下劈,可是刀却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怎么用力也砍不下去,惊得她刚一扭身回来,刀已从手中脱出,接着就被一股大力在肩上一推,身不由己跌了出去,吓得哎哟一声倒在地上。这时她才想起龚强在屋外叫喊“青衫客”的原因,猛然省悟遇到硬点子了,急忙跳起来就往房头上蹿,嘴里尖声喊道:“头陀兄,走!”
恶头陀与沈志武战成平手,听见彭桂兰的叫喊声,知道不妙就赶紧虚晃一刀跃上了房,两人一前一后拼命飞逃,刹时没入了黑夜中。
冯二狗等人回到屋里坐下,冯二狗问东野焜:“他们说的青衫客是你?”
“不错,是我胡乱取的,他们却记住了。”
“咦,你与他们交过手?”
“到京师时,在来路上碰到他们抢人,我就与他们交了手,所以……”
“怪不得哩,凭追命双钩龚强的功夫,居然一照面就被你打下房去,小老弟,你真行啊!”
冯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