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刀一剪梅-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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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岳阳楼经多次修建,是黄瓦绿脊,雕梁画栋,三层十二个飞檐,像十二只张天的翅膀,使整座搂仿佛要殿翅欲飞,与蓝天和碧水相映生辉。
楼前的空坪上,几十个木匠正在忙着搭赛刀会的平台。
能允许在岳阳楼前坪场上搭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光官府批准这一道关,已就是难得很了。
然而,官府批文很快地就下来了,其它交涉也顺利过关。
卜善慈慈善堂的势力与影响,由此也可见一斑。
慈善堂两次突击行动成功,斩断了大行宫的左右胳膊,剩下的就是利用赛刀会这个布局,来引诱大行宫宫主入网了。
负责建台的是慈善堂的崔管家
卜善慈只向他交待了一句话:赛刀会要办得不丢失慈善堂的面子。
话虽只有这么一句,要办到可并不容易。
崔管家正在坪场上忙首着指挥这,指挥那的,忙个不停。
天空飘来一片乌云,坪场上光线顿时一暗。
一阵狂风掠过,卷起了大片落叶和木梢。
这时,湖边有人在高喊:“江猪拜风罗,赶快落帆归港!”
崔总管顶着风抢行几步,到坪外。
湖面上波涛滚滚,浪花激荡。
忽然,浪花迸散,一个形如人头的黑色东西冲出水面。
“嗤”地声响,黑色东西喷出两尺高的水柱,随即沉入水中。须臾,又在另一端水面出现。
崔管家知道这黑色东西,便是江猪。
江猪、本名河豚,形状与白鳍有些相似,但全身却是呈褐黑色,嘴小,眼睛小得几乎辩不出,无鼻,头顶有一个气孔,尾长,鳍宽,每只大红重十公斤左右。
当它冲出水面时,头一昂一氽,形如小黑猪跪拜,故被人称为“江猪”。
江猪因形态丑陋,出现在时总伴之风浪,而且常常成群结队掀翻小船,被人厌恶,视为不祥之物。
崔管家脸色阴沉,上咬住了下唇。
赛刀会平台刚刚开工,便遇到“江猪拜风”,是否意味着大凶之兆?
一轮圆月,挂在树梢上。
这是棵连理树,
两株高大的红木棉连理,合成一株,在昏昏的月光下,就像是情人在拥抱着一样。
余双仁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连理树,心思如潮起伏。
她想起了丁不一和沈素贞、白如水,苏小玉、江春花,还有丁非凡。
这些人都是她的仇敌,她不觉咬紧了银牙,便澄澈如水的眸子里却没了往日冷酷的仇意。
是丁不一四位公主夫人说谎,还是大行宫宫主说谎?
大行宫宫主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丁不一若真是自己的亲爹,那么……
她感到痛苦与困惑。
十多年来,支撑她活下来的力量,便是她心中复仇的意念。
多少寂寞,多少焦虑,多少等待,一旦相遇,却原来是这般的一团谜!
她仍只有静静地等待,等待谜底完全揭开。
她原本想去寻找宫主,但她走不开,她需要照料任焉梦。
自从在石室替任焉梦更衣后,她已发誓今生今生非任焉梦不嫁。
然而,自己能嫁给一个连人也不认识了的痴儿么?她自己问自己。
不要嫁,也要一辈子照料他,她自问自答。
她抿唇绽出一个浅笑,清丽的脸上是一片坚定,其中还带有一丝羞涩。
房门推开,武正君、卜善慈、徐天良、钱小晴、段一指夫妇和何仙姑走了进来。
武正君走到床边,看了正瞪眼瞧着天花板的任焉梦一眼,然后耸耸肩道:“狼崽,对不起,老夫已经尽力了。”
徐天良吁口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命中注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段一指不顾巫若兰的捏卡,道:“我总还想试一试。”
何仙姑扁扁嘴,撩撩鬓角的白发道:“百臾神翁都治不好他的病,你就别逞能了。”
段一指挺起鸡胸,瞪圆独眼:“人已到了这种地步,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还不行?”
徐天良:“你打算如何医治?”
段一指抿了好一阵嘴,才道:“老夫已和卜老商量过了,打算把痴儿送到冰窑,然后再用老夫的‘和神丸’替他治疗。”
徐天良问道:“这里有冰窑吗?”
卜善慈道:“也说不上是冰窑,就是老夫藏养天山千年冰蚕的地下室。”
段一指巴哒了一下嘴道:“据说,痴儿从小就被那个白发老头关在一个冰窑里,睡的是冰床,如果把他送到冰窑里,治疗也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钱小晴道:“和神丸是什么药?”
段一指道:“徐夫人,这就不好怎么说了,反正是治疯病的药。药方已给卜老看过,有几味药慈善堂都没有,还得卜老另想办法。”
何仙姑道:“段老头,你可有把握?”
段一指翘着嘴:“这……”
巫若兰接口道:“这件事既已揽上下身,就直说了吧,我看该有在三成把握。”
徐天良与钱小晴对视了一眼道:“这样,就试一试吧。”
卜善慈道:“老夫这就派人把痴儿送到地下室里去,并请徐天良夫妇去寺下室照料,因为地下室太冷,没有精深内功的人是无法久持的。”
余双仁目光投向卜善慈。
卜善慈做了个无奈的手势道:“请余姑娘暂进移住到四位公主夫人处,另外丁庄主今天也来了,他说他有话要与你说。”
余双仁沉凝片刻,默然地点点头。
任焉梦被送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仍只有三盏油灯,灯光阴森而灰暗。
室中多了一张石床,床旁两张石板凳。
室内冷气逼人,刺骨寒冷。
任焉梦被搀扶到石床上躺下,痴呆的目光变得明亮,继而泛出一片梦幻之光。
段一指搓手哈着气道:“唷,真冷!”
巫若兰噘着嘴道:“你出的好的主意。”
段一指道:“你不是说这办法有三成把握?”
巫若兰道:“你当我真有三成把握?我只不过是在为你撑面子而已。”
这时,任焉梦突然唤了一声:“娘……”
段一指推开徐天良,抢了过去:“娘?谁是你娘?”
任焉梦上眼里闪着光:“疯婆……很丑的疯婆。”
徐天良面色有些苍白,钱小晴靠近去握住了他的手。
卜善慈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段一指拍着手道:“瞧,我这法了已有效了!”
巫若兰抿抿嘴:“有什么效?还不是两句痴话。”
“哎,”段一指得意地晃着头道,“就这两句痴话,说明他已有了思维,老夫这‘归本还原’之疗法,准成!”
卜善慈道:“段神医,明天中午慈善堂便可以把‘和神丸’制出来。”
“好极了!”段一指拍手叫嚷。
卜善慈和段一指夫妇离开了地下室。
室内只剩下了徐天良和钱小晴。
两人分别在石床旁坐下。
室门关上,室内的气温变得更低。
片刻,有丝丝刺骨的冷风,从藏冰蚕的暗柜石缝里透出。
钱小晴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徐天良赶紧走到她身旁,把她从石凳上拉起,两人盘膝坐在地上对掌运功。
卜善慈回到自己的后院小房。
楚天琪坐在椅子中,手端着茶盅,却没有喝茶,目光凝视着茶水,寒冷如冰,威严慑人。
卜善慈走到他身旁,注视他片刻,才沉声道:“怎么样?”
楚天琪放下茶盅,抬起头,神色间有股说不出的愤恨,手指也在发抖:“你说的没错。”
卜善慈沉默片刻道:“我该怎么办?”
楚天琪肃容道:“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卜善慈似是为难地:“这……”
楚天琪冷声道:“如果你不这么做,我也会做的。”
“好吧。”卜善慈轻叹气道,“不过,在未找到大行宫宫主之前,我不想打草惊蛇,同时我也想让此事到最后的证实。”
楚天琪咬了咬嘴唇,端起茶盅喝了口茶:“徐大川已查出了大行宫宫主白老头的身份了。”
卜善慈忙问:“是谁?”
楚天琪道:“果不出卜老所料,他是血魔欧阳晋的孙子欧阳映雪。”
卜善慈点点头:“可找到他的隐身之外?”
楚天琪道:“要找到他可不容易,丁不一和十大门派在明处,他在暗处,他对徐大川又已起了疑心,所以……”
卜善慈沉吟着道:“这么说来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如果我们能在赛刀会前找到他,就能先发制人,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楚天琪顿了顿道:“也许还有办法。”
“哦!”卜善慈露出几分惊诧,“还有谁能找得到他?”
楚天琪道:“我爹与娘。”
卜善慈睁大了眼道:“杨玉和宋艳红也出山了?”
楚天琪点头道:“是的。我爹说,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卜善慈显得有几分激动:“有你爹娘出现,欧阳雪就决无藏身之处。”
卜善慈留楚天琪,在小客房,谈天文地理,谈诗词书画,谈药道、酒道、茶道、一直谈到东方露出曙光。
卜善慈这么做,是为了解除楚天琪心中的痛苦与烦恼。
在另一进院房里,丁不一与余双仁谈了一个通宵。
丁不一这么做,是为了消除他与女儿之间的误会与仇怨。
长夜消逝。
一夜间,任焉梦的病竟好了许多。
残冬过去,江南已出现了几分春色。
岳阳楼前赛刀会彩台已经搭好。
高五尺,三丈见方的平台,四周挂着慈善堂的彩旗,正中挂着十大门派的旗号,两侧两个对应的小平台,彩帘斜挂,十分艳目。
这赛刀会彩台在岳阳楼的烘托下,显得更是生气勃勃,光彩异常。
因大会日期未到,台四周有人看守,不准闲杂人员靠近,坪中有些冷清。
但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三月三日赛刀会日子的到来。
在段一指、徐天良、钱小晴和卜善慈的精心料理下,任焉梦在“冰窑”中身体恢复得很快,痴病也好了很多。
他不仅能认识人了,而且还有了很多正常人的思维,只是他变得有些怪怪的,对徐天良、钱小晴、余双仁、吕怀良、丁非凡和霍梦燕等人都很冷淡,唯独对卜善慈却是十分亲近。
余双仁对任焉梦的感情变化,表示出极大的不安。
这一个多月来,云圆道长、丁不一和杨谷琼,及十大门派的人都在拼命地搜寻大行宫宫主欧阳映雪,但都找不到。
白发老头像是气化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也料不到这个血魔的复仇者,在三月三日的约会上,会干出什么事来?
群豪,包括卜善慈在内都捏着一把汗。
然而,就在约会日期到来的前三天,杨玉和宋艳红找到了大行宫宫主欧阳映雪。
欧阳映雪躲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绝对想不到,做梦也不会想到。
小乔墓,又叫二乔墓。墓向南,距岳阳楼只有三百米远。
当年小乔墓一带,为三国周瑜军府,墓址为当时军府花园,墓地里环境幽静,花木繁茂。
林荫中墓坟耸立,墓顶两颗女贞迎风摆动,墓前石碑高约一米,上书:“小乔之墓”四个正楷字。
在小乔墓南侧不远,有座杂草掩盖的野坟,坟前一块断碑已辩不出墓主的姓名。
欧阳映雪就藏在这野坟里面。
这里距岳阳楼只有三百米!
这是座很小的早被遗忘了的野坟!
谁会想到欧阳映雪藏身在这里?
为了绝对保守秘密,以防走露风声,来此捉拿欧阳映雪的只有极少几个人,徐天良、钱小晴、楚天琪、丁不一、卜善慈和杨谷琼。
人虽只有六人,但再加上墓外接应的杨玉夫妇,要对付欧阳映雪该是绰绰有余,所以这次行动连红黑双魔廖天奎和关世杰、吕怀良、丁非凡等人没有告之。
杨谷琼上前,双手按住断碑一扭,野坟前杂草摇曳露出了一个洞口。
杨谷琼未加思索,立即跃身而入。
徐天良等五人,随后进入了洞中。
洞里很暗,伸手不见五指,但入洞者皆是绝世高手,黑暗并难不倒他们。
六人动作不仅快,而且脚下还悄然无声。
行不到三丈远,眼前射来一丝光亮,顺着光亮看去,是从墓室里射出来的。
想不到这野坟居然也具有如此规模。
徐天良抢在杨谷琼之前,到了墓室门边。
杨玉消息没错,墓穴里确实只有欧阳映雪一人。
这是动手的极好机会!
徐天良一掌推开的门,抢了进去。
杨谷琼不敢动,其它的人都没有动,谁都相信徐天良能胜得了欧阳映雪。
“轰!”一声巨响。
墓穴震撼,碎石飞扬,灵柩变成了碎片。
徐天良身子竟倒飞出墓室外。
卜善慈、楚天琪、丁不一同时抢入室内。
钱小晴扶住了徐天良。
杨谷琼惊得目瞪口呆。
欧阳映雪刚刚从地上跃起,即被楚天琪和丁不一双掌击中,卜善慈抢手点住欧阳映雪穴道,连哑穴也点住了。
欧阳映雪毕竟不是三人联手的对手。
欧阳映雪瞪圆着眼,满脸惊愕的表情,显然他没有想到,他会在此遭到袭击。
丁不一、楚天琪和卜善慈也同时瞪圆了眼,他们的惊是来自墓后壁上的两条小暗道,和室内放着的火药桶。
从后壁方向上看,不用说这两条暗道是通向三百米外的岳阳楼坪。
火药桶里的装满的火药,能干什么也不言而喻。
欧阳映雪想在三月三日赛刀会上,炸死群豪!
当室外的徐天良、钱小晴和扬谷琼见到此情况时,也惊傻了眼。
好毒狠的大行宫宫主!
六人,押着欧阳映雪钻出野坟。
楚天琪走在最后,步履有些沉重。
当六人走出小乔墓地时,楚天琪回头向墓地里看了一眼。
墓地丛林中,走出了杨玉与宋艳红。
杨玉望着楚天琪消失的背影,忧心地道:“不知琪儿能否挺得住?”
宋艳红眼眶有些湿润:“我想琪儿挺得住,当年……”
杨玉抬手阻住她的话,摸出竹笛,横上嘴唇。
如泣如诉的笛声,悠悠飘上天空。
一曲未尽,杨玉已垂下手中笛,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