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孤剑-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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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思念至此,越想越不是味道,愈想愈觉愧疚,想到难过之处,又是几声慨叹,同时那庄严肃穆的宝像以上,不自觉地滴出了几滴老泪!
如今搁下静室中的这一僧一俗,一男一女不表,且说那天经过几番剧战,赶赴“沧海钓庐”的癞叫化与蒲逸凡。
两人经晏兆明、“追魂秀士”等一番阻拦缠战,时间已耽误半天,心知沧海笠翁师徒,在陈灵归等七大高手围击之下,此刻可能早已溅血横尸,身罹惨祸;但也不能不赶去一看究竟,探明真象,当下真气猛提,两脚加劲,沿着依山清流,风掣电驰的向前疾奔而去。
两人赶到“沧海钓庐”对岸,已是新月初升时分。
蒲逸凡领头带路,当下收住脚步,面对隐隐在望的“沧海钓庐”,目睹横在面宽达百丈的湍湍急流,暗暗忖道:“自己虽然可以踏波涉水,渡过当前横流,但老要饭的怎么过去呢?……”
他意念初动,癞叫化已看透了他的心思,当下怪眼一翻,怒声喝道:“眼下是什么当口,还不赶快过去,你只管你自己,我用不着你操心,老要饭的自有办法!”
蒲逸凡经他一催,再也不好停留,仰脸一声清啸,借啸提气,双袖一抖,纵身落向水面,脚点浪花,施出“踏波涉水”的绝顶身法,直似掠波剪燕,弹指之间,已离岸二十多丈远。
癞叫子虽已知他跟南奇习练过“七五玄功”,并在寇公奇的指点下,从“玄机遗谱”上学得了驭剑之术,但想不到他在内功方面的进境,却是这般神速,短短三数月工夫,竟已臻达百闻难得一见的“踏波涉水”的绝高境界,不由触景生情,心中泛起一阵莫明的感慨,长长叹息一声,自语道:“小娃儿如许年龄,这等功力,看来真是长江后浪催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们这批自命不凡的老家伙,与眼前那娃儿比起来,真个是天上地下,还有何颜在江湖上走动?”
这时,蒲逸凡踏波涉水,已快登岸,他本就耽心癞叫化过不来,回头看时,果见癞叫化望着滚滚清流出神,当下高声叫道:“老要饭的别急,我马上想法来接你好了!”
新月初升,光亮暗淡,他看不清癞叫化脸上感叹神情,以为癞叫化真的无法过来,望水发愁。
癞叫化数十年精纯修为,岂同等闲?区区百丈流水,何能难得住他?只听他一声呵呵怪笑,道:“你还是留点气力,赶快去看看老废物吧?”
话未说完,立时游目四顾,瞥见丈外有一丛野竹,纵身跳了过去,手足并用,折断了十几根野竹,他生恐蒲逸凡真的转身来接他,赶忙大声接道:“老要饭的这就过来了!”
右腕一抖,已有一根野竹飞落在七八丈水面上,随着腾身而起,向那飘浮水面的野竹落去,脚尖一点浮竹,再次腾身而起,同时振腕甩动,第二根野竹已应手飞出。
就这么回环出手,施展“一苇渡江”的轻功,配合“蜻蜓点水”的身法,姿势虽不如蒲逸凡“踏波涉水”来得美妙,但速度较为快捷,渡过百丈水面,几乎是不差先后。
在癞叫化同蒲逸凡的想像中,自己两人隔了半天,才珊珊赶来,此刻“沧海钓芦”中的情景,入眼不是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耳闻便是师徒二人重伤后的痛苦呻吟;甚至再往好处想,即或师徒二人没死没伤,藉着地势之利,能负隅抵挡一阵,但半天下来,在陈灵归七大高手合力围击,或轮番激战之下,也早已到了精疲力竭,发发可危的时候!
两人心中这么想着,上岸后,便迫不及待的发足疾奔,各自将身法展到极限,脚踏峭壁突出石笋,七八个纵跃起落,已到钓芦门前,蒲逸凡煞身止步,在门外五尺处停住。倾耳一听,但觉静悄悄地一片死寂,了无声息。
这时初升新月,正被门前绝壁遮住,光线黯淡,景物难辨,两人虽有黑夜视物之能,但乍然却也模糊不清。
癞叫化掏出火摺,迎风晃然,两人定神一看,那知事实却出了自己意料之外,不但没有看到师徒二人尸体,就是屋中的桌椅家具,也摆置的整整齐齐,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经过打斗的迹象也看不出来?
这一来,不禁把这两位间关千里,兼程赶援的老少英侠,弄得丈二金钢摸不着头脑,一下子给怔住了!
任他癞叫化久经大敌,小要饭的颖悟过人,一时也不禁满头玄雾,疑云重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觉样样俱有可能,也似都不可能,蒲逸凡年青性急,忍不住问道:“老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癞叫化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我还不是同你一样,咱们进去看看再说吧?”
手持火摺,当先而入,蒲逸凡紧随身后,走进屋中。
两人四目运神,缓缓扫掠了四壁一周,情形依旧,仍是毫无所得,癞叫化转头对蒲逸凡吩咐道:“你在外面等等,我到房里去看看。”
原来石屋分成里外两间,外面供作吃饭练功,里间是卧房代厨房。
癞叫化全部心神,都在思索为何连一个人也没有的问题上,自然无暇想到其他,缓缓走到房门口,跨门直入。
他方自跨进房门,横里突然吹来一股劲风,火摺随势而减,他乃久经风险之人,心知这股疾风来得怪异,必是有人隐身房中,暗里施袭,赶忙仰身暴退,倒纵出房。
那知就在他掠门而过之时,只觉左助一痛,右腰一麻,力道消散,知觉顿失,卟通一声,栽倒地上。
蒲逸凡骤见火摺熄灭,接闻卟通声响,知道癞叫化可能已遭暗算,不禁大吃一惊,高声喝问道:“老前辈……”
下面的话未出口,房里克斗一声,灯火倏明,蒲逸凡定神一看,房门口已起一字站着三人,正是“夺命双锥”秦一峰、“独霸州中”郭玄奇、“笑面阎罗”徐寒武手持油炼火炬,而逞阴笑,朝他凝神而视。
蒲逸凡心急癞叫化生死,又气他们暗中偷袭,当下一声怒喝,道:“今夜要不教你们阴间作鬼,小爷誓不在阳世为人!”
双臂一抖,直向三人猛扑过去!
他现下功力深厚无比,此刻又是情急拚命,一扑之势,迅如奔雷,衣袂带起强烈的啸风之声,眨眼已扑到三人身前。
三人不知是见他来势凶猛,自知抵挡不住,还是心中另有打算?眼见他纵身扑来,并未出手拦击,就在他身形扑到之时,忽然左右闪开,接着房里传出了一声沉喝道:“你敢再前进半步,我就先把老花子宰掉!”
蒲逸凡正待冲进房去,闻言陡然煞住前冲之势,闪眼一瞥,只见癞叫化横卧门里,晏兆明身形半蹲,一把寒光夺目的长剑,剑尖正抵在癞叫化胸口上。
这—来,蒲逸凡似冷水浇头,顿时凉了半截,心知这般人,一个个心狠手辣,说得出就作得到;凭武功自己固然有把握胜得眼前四人,但癞叫化的生死,却操在人家手上,自己只要一出手,势必先遭致对方,立下杀手,如此,癞叫化一条命不是等于送在自己手里?
他心中这样想,立时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泄气的皮球,心头一沉,怒气顿消,望着晏兆明缓缓问道:“你想怎样?”
只听晏兆明阴阴一笑道:“要想保住老化子的性命,你就低头认输,束手就缚……”
一语未毕,蓦闻钓庐对面峭壁顶上,响起一阵清越长笑,笑声划空,有如古刹晓钟,真似破壁而出,听得人心神震颤,头皮发炸。
笑声甫落,立闻衣袂飘风,蒲逸凡回头看时,陈灵归已带着“辣手红线”焦五娘、“玉蜂娘子”花迎春,飘然进屋,在他身后八尺处停住。
陈灵归看了横卧在房里的癞叫化一眼,目光投注在蒲逸凡脸上,拂髯微微一笑,道:“咱们处处赶巧,处处碰头,看来倒是缘份不浅?”
蒲逸凡主意既经打定,立时反唇相讥,冷笑一声道:“护法先生不觉着太客气了么?以我看来,这叫冤家路窄!”
陈灵归闻言脸色微变,愠怒说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叫化,就凭你也配在我的面前说冤家路窄?”
蒲逸凡哈哈一声朗笑,笑罢哂然不屑的说道:“小叫化有什么不好?一不偷,二不抢,总比你们这般专门偷鸡摸狗,暗箭伤人之徒要高尚得多!”
这几句话骂的尖酸刻薄,挖苦至极,只听得别人个个神色大变;秦一峰性子最躁,第一个忍捺不住,怒声喝道:“小化子找死!”
灵蛇双锥一分,欺身扑上,左锥“画龙点睛”,右锥“樵夫指路”,一攻之势,两招齐到。
蒲逸凡哂笑说道:“咱们看看究竟是谁找死?”
不让不躲,待到双锥近身,两手上下疾伸,直向锥头抓去!
秦一峰想不到他竟敢赤手空拳,来抓自己江湖少敌的成名兵刃,不禁大吃一惊,赶忙挫腕收势,飘身后退。
但他收势虽快,蒲逸凡比他更快,左锥收势略慢,已被蒲逸凡两指钳住锥头,喝道:“还不给我撒手!”
秦一峰虽然被他伸手抓锥的声势所惊,但却不信凭自己近三十年的深厚内功,他以两指之力,就能令自己兵刃脱手,当下真气猛提,力贯右臂,口中同时怒喝道:“只怕未……”
“必”字尚未出手,只觉一股奇猛暗劲,由锥头迅快的传渡过来,震得臂腕发麻,虎口欲裂,心知若不出手,势必当场受伤,但以自己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众目睽睽之下,如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要饭化子,一招之内就逼的自己兵刃脱手,今后还有何颜立足江湖?一时不禁又惊又急,他那本来红得发光的脸上,刹那已变成了猪肝颜色……。
正在他即将被逼丢手之际,忽闻一声大喝,紧接着两声娇叱,陈灵归遥空掌劈,直击蒲逸凡后前背:“玉蜂娘子”花迎春。“辣手红线”焦五娘,一舞“红丝软带”一抖“梅花钢索”,两侧攻袭过去!
这三人都是七绝庄的主脑人物,各有一身精纯武功,三人同时出手,威势岂同小可?但见掌风有如波翻涛涌,兵刃直似电闪雷奔,倏忽已袭近蒲逸凡身上。
蒲逸凡数月来迭经剧战,临敌经验大增,早已料到与一人动手,必然众相合应,群起而攻,是以动手之先,早就打好主意;闻得身后喝声响起,立时两指加劲,猛然一带,倏然一松,人却借这一带一松之势纵身前跳,半空一个翻转,脚落地,人已到了秦一峰身后。
这一着用得巧妙无比,恰当至极,秦一峰被他一带一松,身不由主的往前一栽,正好向陈灵归等袭来的掌风、兵刃迎去。
这一着变化,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两侧欺上的焦、黄二女虽然沉腕敛劲及时把兵刃错了开去,但陈灵归却无法将劈出的掌力收回,一掌结结实实的击中前胸,把秦一峰震的倒飞丈二,一屁股跌落壁边,口吐鲜血,再也动颤不得。
陈灵归想不到袭敌不成,反而为敌所乘,误伤了自己人;这一来,不禁气的须发炸起,目眦欲裂,只见他双眉一挑,两眼凶光暴射,把蒲逸凡从头到脚盯了一阵,回顾四人说道:“各站本位,五灯会元!”
蒲逸凡虽然对奇门生克“五行”“八卦”之类的阵法有个耳闻,但亲眼见到却是第一遭,不时禁引动奇心,暗道:“我就不信你们这么统身游走,真有什么了不起的奥妙变化,我非试试不可,看看你们究竟能把我怎样?……”
正思忖间,忽听陈灵归一声大喝,身形由徐转疾,脚步陡然加快,两圈之后,只见衣袂飘风,人影闪动,快得分不清谁是谁来。
他心中已存窥奇之念,两眼不自觉的随着他们游走之势环顾,人也跟着自己目光不停转动,起初几圈,他也不觉得什么,陈灵归这一陡然加快,便立时感到有些目不暇接,眼花缭乱起来……。
五人在外越走越快,他在圈里愈转愈快,转到后来身形已被五人游走之势所控,非跟着急步电旋,团团乱转,片刻之后,已自转的耳鸣眼花,头晕目眩,处此情景,不用说陈灵归等这般高手向他袭击,就是一般江湖武师随便出手一击,他也绝难躲过,势非当场送命不可!
正在危急当口,房门突响起癞叫化的一声大喝:“小要饭的找死?还不赶快停下来,静以待变!”
原来他虽然中了暗算,只不过是右腰左肋间两处穴道被点,一身功力仍在,经过一阵工夫,已慢慢恢复知觉,只是为晏兆明长剑所制,不敢强行挣扎,故而佯装昏迷,懒得开口说话,但两眼仍不时偷偷的注视当前形势,此刻一见蒲逸凡危殆情形,再也顾不得自己的生死,故而大声发话,喝言点破。
他平常说话,本就嗓门高敞,宛如洪钟大吕,此刻蓄意大喝,更似焦雷骤发,只听得在场之人,同时猛地心头一跳,陈灵归等人那么疾迅的奔行之势,竟然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五人游走一停,蒲逸凡灵台玄朗,想起适才为敌所惑的情景,不由暗骂一声该死,人也同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不过刹那间的事,陈灵归想不到眼看就要得手之时,又被悍不畏死的癞叫化一言喝破,心头这份激怒,简直就无以复加,当下一声狞笑,望着癞叫化狠狠的瞪了一眼,吩咐晏兆明道:“晏院主,先把老花子武功废掉……”
蒲逸凡听得大吃一惊,截道:“你敢?”
话出口,人已闪身暴起,直向陈灵归扑去,他想擒住陈灵归,迫令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对癞叫化下手!那知他身形刚起,陈灵归人踪已杳,却从横里飞出一条红丝软带,向他颈上缠来,心知必是“玉蜂娘子”抽冷施袭,当下主意立变,暗道:“反正我只要挡住一人,谁也是一样!”
缩身落地,左手疾向软带腰抓去。
但他右手甫伸,红丝软带已捷如灵蛇,倏然翻转回去,同时一股强烈的劲风,又从右侧袭到,转眼看,只见“辣手红线”手舞钢索,已然指到腰间!正待伸手抓索,探臂还击,忽见焦五娘一挫腕,收势飘身,斜向左面闪去;接着一缕尖风,向他脑后“风符”穴点来,逼的他横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