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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柳残阳霜月刀-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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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迫进至‘大金楼’,足以显示左近其他据点已经落了对方手中,易言之,一干忠于楼主的
贵会兄弟,只怕凶多吉少,处境堪虑,依我看,‘大金楼’可能是‘金家楼’总堂里,唯一
不曾陷敌之所了!”
  一直没有表示意见的端良,忽然昂烈的开口:
  “大嫂,怒涛孤舟,正可一搏,也好现一现我们的不屈之气!”
  金申无痕阴冷的一笑,道:“何止一搏而已?阿良,我要扭转颓势,痛惩叛逆,至不济,
也要来他一个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端良严肃的道:“全凭大嫂吩咐!”
  申无忌又接嘴道:“我们堂口里忠心耿耿的弟兄也不在少数,该不至于皆被摆平了吧?”
  金申无痕道:“方才展若尘已经说过,用眼前的情况看来,不曾附逆的弟兄怕是难以周
全了——对方不会放过他们以凭添阻碍,自将尽早铲除,打通前路;但是否皆遭了毒手,在
未到事实分晓之际,谁也不敢肯定!”
  申无忌恨声道;“这些心狠手辣的王八羔子……却不知外地的各路人马情势如何?”
  金申无痕道:“现在是一团混乱,外面派驻各地的弟兄们人心是否向我,更有若干附敌,
俱难分判,好在不用多久,自会真相大白,要反的迟早是个反,那忠贞的,也特有他们表达
忠贞的事突摆出来看!”
  金步云又洪声道:“无痕,现下我们该怎么做?”
  金申无痕道:“三叔的意思是?”
  金步云正色道:“是你当家,无痕,我们全听你的!”
  略一沉吟,金申无痕问古自昂:“楼里有多少人手?”
  古自昂忙道:“十卫俱在,执勤弟兄也有三十余名!”
  金申无痕明知多此一问,却不得不再问:“留守总堂的各级把头有没有前来报效应命
的?”
  古自昂脸色晦暗的道;“没有。”
  金申无痕又道:“刑堂的人呢?”
  摇摇头,古自昂苦涩的道:“也一个不见!”
  重重一哼,申无忌道:“莫不成都反了?”
  金申无痕沉重的道:“其中附逆者必然尚有,然则,因为忠贞不二而遭至毒手的恐怕更
多了!”

  
  潇湘子 扫描,仙人无忧 OCR,潇湘书院 独家连载

          




柳残阳《霜月刀》
第三十四章 往日手足

  申无忌搓着一双结实有力的大手,急吼吼的道:“大妹子,你倒是摆出几句话来,到底
打算怎么办?干耗着又能耗到几时?!”
  金申无痕目光如剪般扫了她的阿兄一眼,腔调也同她的目光一样冷锐:“没有人在白耗
着,即使我们想耗下去,对方也不容我们苟延残喘,哥哥,我方才已经说过我们怎么办,不
能拒持逆势,至少也要拼个同归于尽!”
  申无忌大声道:“水里火里,全凭你一句话,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豁上!”
  展若尘低沉的接口道:“正如金前辈先前所言,我们的力量足可一搏!”
  金申无痕道:“就只我们这些人,单老二这场美梦便不见得能成为事实,他将会发觉,
预料中的演变,他是估计得太轻易,太单纯了!”
  金步云道:“但我们也切切不可掉以轻心,小觑了他们;形势发展到这个地步,足见对
方的计划周详,实力雄厚,无痕,这第一回合,我们算是输了!”
  金申无痕沉着的道:“不错,这第一回合.我们算是输了,可是二叔,争斗将是绵长的,
串结的,会有无数个回合在后面,除非我们次次皆输,否则,单老二的妄想就变得艰辛了!”
  厅门外,又一条人影奔了进来——是“飞龙十卫”中的筒叔宝,他单膝沾地立起,面色
严肃,举止神态倒相当沉得住气:“禀老夫人,入侵者已将本楼重重包围,对方乃是由外路
各道人物与组合之内部分叛逆所串连,为首的显然是我们二当家,刚才二当家着人传话,要
求和老夫人当面谈判……”
  一边的申无忌大吼道:“放他的狗臭屁,乱臣贼子,无耻叛徒,有什么资格和立场与主
子‘谈判’?!”
  金步云也愤怒的道:“这就是要挟,要逼迫我们屈服惮畏,订定城下之盟!”
  金申无痕冷清的笑了笑,道:“好,我就和他谈谈,倒要看看单老二在撕破这张假面具
之后,又是怎样一副嘴脸!”
  申无忌忙道:“大妹子,你与那叛徒尚有什么可谈的?这岂不是自贬身价?照情照理,他
根本不能同你站在相等的地位开那捞什子‘谈判’呀!”
  金申无痕生硬的道:“我们的原则在任何情况下决无改变,这就够了,至于体统和帮规,
哥哥,此时和单老二计较,就是一桩可悲的笑话了。”
  端良颔首道:“大嫂说得不错,单老二如果明白这些,便不会施此大逆,做出恁般丧德
败行的罪恶来!”
  金申无痕深沉的道:“在这样可恶可恨又可耻的罪行已经成为事实之后,我难以想像单
老二还有什么可以和我‘谈判’的,但他要谈,我也未尝不可探究一下他的后续阴谋何在,
总之,他抹煞不了业已铸成的罪行,我也不会因此一谈便对他稍有恕宥!”
  展若尘的唇角抽动了一下,轻声道:“楼主,单慎独重兵围楼,表面上大势已成,只怕
不是为了要求恕宥才想谈判的,据我看,他的目的在于条件的交换,以稳定既得的局面或减
少他们预料中的重大伤亡。”
  金申无痕道:“不可能有任何妥协,也不可能有任何条件的交换,所以我认为原无可谈
之处,但我倒要看看单老二尚有什么花样施展?”
  金步云道:“也罢,我们一起去!”
  金申无痕道:“二叔,恕我擅越——谈判场上,还望大家稳住,切勿轻举妄动,浮躁莽
行,进退之间,皆以我的号令为据!”
  金步云道:“就是如此,无痕,我说过,原是由你当家!”
  于是,大厅中的各人,在金申无痕为首之下,静肃的出了厅门,厅门之外,是一道宽敞
的前廊,前廊连着双层的包铁实心乌木门,这并叠的,厚有半尺的楼门早已闭拢更加上坚牢
的铁闩,前廊左右延伸上去的白玉石阶梯,也都有司职的弟兄把守,窗户皆掩,铁栅下落,
果然防卫森严,是顶得住几波硬袭的功架。
  在楼门之侧,“飞龙十卫”的好手有三名守着,由阮二亲自率领押阵。
  迎上几步,阮二向金申无痕躬腰道:“老夫人可是决意与那干叛逆交谈?”
  金申无痕冷冷的道:“只是交谈而已,除此之外,毫无作用,阮二,你们可别想岔了而
生怠忽之心!”
  阮二恭谨的道:“小的不敢——为使老夫人消除后顾之忧,适才小的已令公孙向月领导
十名弟兄,将连珠强弩隐伏楼顶各处气窗之后,以掩护老夫人退入,此外,小的亲串十卫四
名担任堵截大门之责,再加上老夫人与各位尊亲之力,谅想对方也难以起启门之时借势攻
入!”
  金申无痕道:“做得好,但凭十卫里公孙向月那一手‘漫天星雨’的暗器功力,就抵得
上数十名强弩手而有余,阮二,你调遣颇为得当!”
  阮二又躬身道:“但求无过,老夫人。”
  一挥手,金申无痕道:“开门。”
  由简叔宝与冯正渊合力下闩启门,两层厚实的金铁乌木门,内两扇是自外往内开,外两
扇是自内朝外推,在一阵沉重的磨擦声里,门开了,外面是一片光亮,一片青绿杂着赤红,
或是惨白渗着晕黄合组的光亮.
  青绿赤红的光焰从一只只的火把顶端跳跃蹿舞着,间而响起“哔剥”的轻裂声,气死风
灯的映幻有点儿惨淡,那各形各状的灯笼,自油纸里透出团团晕黄,异色的这些彩光,又炫
惑着幢幢的人影,气氛便漾现着诡秘又阴森了,当然,少不了的是诡秘中那股子怖厉,阴森
里的那种冷酷。
  光彩在摇晃着,在闪映着,看上去,似一抹一抹见形不见质的血芒在交织变幻,而那张
张的人脸,便都罩在这种怪异的,充满鬼气的光晕中,益发不透着人的味道了……
  缓缓的,金申无痕走出门外,她的一袭素白衣裙随风轻扬,仿佛是一片隐隐的云雾在飘
移,但这片云雾却泛着那样冷瑟又萧索的寒气,隔着老远,便能沁入人们的心里。
  陪同金申无痕出来的,是展若尘、金步云、申无忌、端良、金淑仪、端吾雄等六个人,
申无求与申无慕姐妹俩则护着施嘉嘉站立门内,阮二领导他十卫中的四名弟兄,早已严阵以
待,分守大门两边。
  金申无痕没有走得太远,只行出十步之外便站住不动,陪同她的六个人,立即向左右散
开,展若尘距她最近,靠在她右手三尺之处。
  对面,一个身形适度,灰衫隐闪着银华的人物负手卓立着;那人生了一双浓黑的眉毛,
双目细长,却在开合之间精芒如电,高挺的鼻梁中段凸出一截鼻粱骨,以至他原先并不勾垂
的鼻子便镇压迫得微向内勾了,他的上下唇都薄,在不说话的时候,嘴紧闭着,下颔习惯性
的略往上扬,有一种睥睨自堆的意味。 .
  展若尘凝视着那人——他熟悉这类典型的人大都是那一种人:刚愎、专独、冷酷、自大,
城府深沉却又性格暴烈;这类的人适合骑在别人头上,却太不适宜头上有别人顶着!
  当然,这就是单慎独,“金家楼”一向坐第二把交椅的人物,也是这次谋反行逆的幕后
主持者,“灰衫”单慎独!
  单慎独的身后,拥立着痴肥矮胖的“鬼旋风”史邦、颀长削瘦的“落鹰掌”谷浩然、头
大身子小的“双绝剑”唐丹,以及“指西竿”庄昭,另外,两个眉目如画,风姿曼妙的女人
却分立在他两侧,接近得像是倚偎着他。
  四周,明里暗里,大约也有两三百人散侍着,有些是服饰各异的外路人物,有些,竟是
“金家楼”所属的装扮,只是黑衣白扣之外,那些叛逆者另在身上加了点小玩意——每人在
黑头巾上齐额勒了一条红丝带!
  空气异常僵寒,僵寒里跳动着不安,凝聚着火爆,浮漾着血腥——像是一层薄薄的幕帷
包托着这一切,稍有震蔼,幕帷破裂,则杀伐与惨烈便会怒浪滴浆般涌溢而出了。
  金申无痕看着单慎独,表情冷木而生硬;单慎独也毫无忌惮,更无愧的直视金申无痕,
神态强悍,更逞着几份桀骛之概。
  金申无痕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注视着单慎独。
  单慎独也没有说话,镇定自若的还视于金申无痕。
  好半晌,金申无痕终于摇摇头,平静的道:“单老二,事到如今,我们还有什么可淡的
吗?”
  单慎独傲然一笑,声音坚决而有力:“当然有,大嫂,我们之间,还有许多许多可谈的,
跟该谈的!”
  金申无痕淡漠的道:“那么,就从你那里开始吧!”
  微微昂头,单慎独朗声道:“首先,大嫂,我要告诉你我为什幺要这样做——不是昨天,
不是去年,而是远在十年之前我已经有这样做的打算,只是酝酿至今,时机方才成熟,付诸
于行动更趋向于功成罢了!”
  不似笑的一笑,金申无痕道:“竟难为你委屈了这许多年。”
  单慎独突然厉声道:“不必嘲笑,大嫂,因为这并不可笑——你说的正是实情,我已经
委屈了大久,在你这个狂悖又专横的妇道之下仰承鼻息,为你们‘金家楼’这干饱食终日的
族人劳碌奔波,我卖命豁力,得到的是什么?沾到的是什么?无名无利,无权无实,既便耗净
这一生,仍然一无所得.却让你们坐享其成,不劳而获,辛苦难有代价,折腾并无补报,便
宜是你们的,艰难却让我们来背,我是个人,我更是个明白自己该扮什么角色的人,我受够
了,忍够了,所以,我如今就要取回我该取的,我用青春、生命、鲜血、心力换来的赏酬,
这个赏酬,是你的地位,亦是‘金家楼’的整个基业!”
  金申无痕道:“说下去。”
  单慎独昂烈的道:“大嫂,容我继续称呼你是大嫂;你估错我了,轻看我了,你以为我
就是这么一个自甘供人驱使的窝囊废?如此一个不思更上层楼的应声虫?你以为我习惯受命于
人,仰承于人?你以为我满足于永远没有自我的生活?沉耽于那种施口小惠便可笼络的虚幻里?
你错了,大错特错了,我是个人,是个要出人头地的人,我不是一头狗,一头努力逗弄主子
欢心,仅仅获得一根骨头便心满意足的狗!”
  金申无痕道:“我在听,单老二。”
  一指金申无痕,单慎独激动又高亢的道:“尤其是,我不甘在你这种三绺梳头,两截穿
衣的女人胯档下混日子,牝鸡司辰最为难忍,加上你自私、专狂、霸道;、恶毒,心里眼里,
只有你金家的利益,金家的前程,你完全在用我们的劳力昌旺你金家的家业,以我们的鲜血
灌溉你金家的命脉,我们耗净了光阴,牺牲了未来,换得的是什么?一场空,只是一场空,
而你,你们金家,却茁壮了,盛发了,天下有这样便宜的事么?如果我忍讳,我逆来顺受.
我就是麻木、是愚昧、是白痴,不但对不起我单家祖宗,更对不起我来这人世间上走过一
趟!”
  金申无痕道:“还有么?”
  单慎独粗暴的道:“有,多得很!我的恨如九山叠,我的怨似骨梗喉,那一股闷气憋得
我心肺沉痛,那满腔委屈涨得我脚膛几裂,就是这样,我忍了太久,熬了大久,也咬着牙等
了太久,我决定不再空待机会,而由我个人来制造机会,眼下事实的铸成,便乃我多年心血
的结晶,大嫂,单慎独不要永远做‘者二’,你这个位于,早该我来接受了!”
  金申无痕唇角的肌肉在不可察觉的抽搐着,她轻轻抛洒了一下衣袖——借着这个小小的
动作,来缓冲她几不可抑的愤怒与激亢,然后,她低沉的道:“单老二,难道在你如此理直
气壮的申辩中,你就毫不感觉到可耻、可悲,又可笑吗?难道你竟不明白你的作为,从头至
尾就是一个荒谬又狂悖的错误?你可清楚你在做什么?了解你犯了多少不可饶恕的罪恶?”
  于是,单慎独古怪的笑了,他向前稍稍走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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