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天涯浪子-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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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烈深深地想,觉得此中大有蹊跷,因为司马茜诱杀好色者是事实,方一平是将机就什么。
原先以为方一平是个可交的对象,想不到他是只披羊皮的狼,司马茜不喜欢他是看穿了此人的心地吗?要不是动念跟了下来,由“花间狐”自己说破,还真难以发觉这秘密,该不该管呢?能插手管别人的私事吗?
他又想起了小青,即使是小青的影子也不容许伤害。要管,非管不可。心意一决,他又返身悄然掩上土丘。
月下。
方一平与司马茜依然对立着。
“师妹,你真的不肯跟我回去?”方一平温婉地说。
“我不回去!”司马茜语意坚决。
“可是……师父他老人家已经择定了吉日……”
“这辈子我不会嫁给你。”
“师妹……”
“你就只当我们没认识,司马茜已经死了,我叫紫娘,我根本不认得你,这样说得够明白了吧?”
“你连父母也不要?”
“那是我自己的事,谁也管不着。”
方一平脸色很难看,沉默了好一阵子。
“垣曲城新近发生的血腥艳闻真是你做的?”
“我不否认,我恨透了见色起意的畜生。”
“要是师父和师母知道了……”“你可以去告密,我不在乎。”
“嗯!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你看上了‘武林公子’韦烈对不对?”
“又怎样?”
“又怎样”三个字等于是承认了,这使得暗中的韦烈内心起了极大的震撼,这难道是真的?
小青藉着司马茜复活了?可是,自己能夺别人之妻吗?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锥心的痛楚。
她不是小青,她不是小青,小青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再回到人间了。声音在他的心里大叫,泪水立即模糊了他的视线。
突地,他想起小青的舅舅路遥说过的一句话:“舅舅我一定要为你母女向‘凌云山庄’讨公道……”
讨什么公道?小青自小没娘,是由舅舅路遥当女儿带大的,到了成亲那一天,她一直认为是爹的舅舅才表明身份,可是又坚不说出原因,而小青是难产死的,母子同归于尽,为什么要向“凌云山庄”讨公道?这一定要查明……
“师妹!”方一平显然很痛苦:“没有你,我……”
“你一样可以活得很好!”司马茜似是铁石心肠。
“人生对我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是你的人生!”
“师妹,我……究竟是什么地方使你讨厌?”“我说过我们只当不认识,谈不上讨厌二字。”“师妹,你一直说,我发誓会改?”
“我无话可说!”
“师妹,我会等,等你回心转意,即使到老死!”非常感人的话,山海之情,剖心之爱,但现在听在韦烈的耳朵里,丝毫也不受感动,从“花间狐”的话,证明方一平是个卑鄙小人,而与“花间狐”这类人物沆瀣一气的也绝对不会是正派人。
司马茜却不能不感动,毕竟他们是师兄妹,而且还凭父母之命订了亲,她低了低头,又抬起。
“师哥,我不值得你等,你等了也是空等!”“不管你怎么说,我的心唯天可表!”
“我要走了!”
“师妹……”
方一平叫出口,司马茜已飞掠而去。
韦烈心里在急转念头,该不该追下去跟她见面?
方一平口发一声冷笑,阴阴地道:“司马茜,你会后悔,我方一平会等你跪在地上求我,我只消一句话,你这辈子就别想再做人,你会哭不出眼泪!”
韦烈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他不明白方一平话里的真正意思,但却完全确定了方一平的心性为人。他很想现身出去理论一番,但想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只好把那股无名之火压了下去,但心头又是一个大结。
方一平也离开了。
韦烈转身下了土丘,又站在桥头溪边。
月光下,他的身影得无比地孤独。
他在想许多心事……
不知站了多久,他忽然发觉不远处的溪边也有条冷寂的人影,仔细一辨认,一颗心狂跳起来,是司马茜,她没有远离。
现在,他反而觉得情怯,因为在土丘上的亭子边,她曾向方一平坦白她爱自己。
考虑了很久,他还是步了过云。
人已到了身边,但司马茜一无反应。
“紫娘!”韦烈低唤了一声。
“谁?”司马茜疾望着流水,连头都不转。
“是我,韦烈!”韦烈已感觉气氛有些怪异。
“哦!武林公子,幸会,踏月寻梦吗?”她转过身,神情木然,跟以前的司马茜相比判若两人。
韦烈连呼吸都窒住了,她怎会变成这样?
“紫娘,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也没有,一个梦碎了,又进入另一个梦,恶梦。”她古怪地说。
韦烈皱紧了眉头,看样子自己离开之后她一定受了很大的.刺激,不然不会性情大变,她替自己预付了房饭钱,又向方一平承认她喜欢自己,而现在见了面她却又如此,假使是故意装的,那又为什么?
“紫娘,我不明白……”
“韦公子不明白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她指了指鼻尖。“哈哈哈哈,我怎么样?”
“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
“我没有事,就算有,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你,我是我对吗?女人的心事能告诉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吗?”
“紫娘,你到底在说些什么?”韦烈真想伸手抓住她,但他忍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你如此?快告诉我,别急坏人好不好?”
“怪了,我们之间算是什么关系,你一再逼问我?”
韦烈真的按捺不住了,双手捉住她的香肩连连摇晃。
“说,快说,天坍下来我会替你顶一半。”
司马茜双睛一红,泪水像断线珍珠般滚落,突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韦烈,双肩抽动,她哭得很伤心;韦烈搂住她,潜意识里他把她当成小青,小青抱过他也这么伤心的哭过,他记得那是在新婚之后不久,两夫妻在房中喝酒,小青斟酒时壶把无缘无故断折,酒壶砸得粉碎,她认定这是不祥之兆。这时,远远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俩,眼光很恶毒,是方一平,他在心里发了一百次誓,他要百倍报复。
两人丝毫未觉。
但第三者注意到了,是洪流,他和王道经常是在暗中尾随的,等于是韦烈的另一只眼睛,也是忠实的守护神。
久久,司马茜突然用力推开韦烈。
“我太不争气!”她掠了掠鬓边散发,顺手擦去眼泪。
“什么……不争气?”韦烈愣愕,他的感觉还停留在温馨的拥抱里,突然一分开,他像是失落了什么。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她仰起螓首:“夜夜心,此恨何消,此心何寄,月姐知否?”
韦烈满头雾水,他完全听不懂。
司马茜的心在滴血,自从韦烈走后的那晚,她中了算计而断送了清白,连是谁都不知道,要不是“恨”在支持她,她早已自己结束生命了。突地,她想到了“花间狐”龙生,他既在垣曲出现,能不做这种邪恶事吗?他装作初逢乍见,骨子里是什么?既然被称为“狐”,当然是狡诈万分。她咬咬牙,放平脸注视韦烈。
“韦公子……”
“你不是叫我韦烈的吗?怎么又改了称呼?”
“韦烈?不,那太没礼貌了,武林公子大名响当当,江湖上谁人不知何人不晓,还是称呼公子较为适当。”司马茜一本正经地说:“韦公子,你刚才说,即使天坍下来也愿意替我顶一半?”
“唔!”韦烈的情绪完全被司马茜的怪异言行搅乱了。
“我请你代我做件事。”
“你说?”
“请代我活捉‘花间狐’。”
“活捉‘花间狐’?”韦烈迷惑不解地望着司马茜。
“对,要活口,不要死人。”
“你跟他之间有什么过节?”
“现在还不知道,得由他口中找答案。”
韦烈如坠五里雾中,连东南西北都无法分辨了,他知道司马茜此举必有用意,但他却无从揣测起。
“怎么,你不愿意?”司马茜逼了一句。
“愿意,当然愿意,我会设法把他带来给你!”话锋顿了顿,换了话题道:“紫娘,你为什么要离开那家客栈,不是说好……”
“我有我的理由!”司马茜眸中恨意稍露即隐。
“回去吧!等着我替你找人。”
司马茜思索了片刻,终于点头。
万圣宫。
名虽为宫,实际上是一座破败的小庙,由于地处荒僻,加上年久失修,本来就不盛的香火早已断绝,庙祝耐不住清苦,也弃庙另觅枝栖了,所以等于是座废庙。
韦烈踏着晨曦来到,拨草而入,直达大殿。
神像塑泥已在蚀落,“有求必应”、“威灵显赫”之类的木匾布额也歪斜倒吊,炉冷无烟,蛛网尘封,说不出的凄凉。
韦烈不是来烧香的,他选这地方是图其隐秘。
“公子!”进来的是“梦中刀”洪流。
“什么事?”
“公子前晚在小桥边跟紫娘姑娘交谈时有人窥视。”
“哦!什么人?”
“梅花剑方一平。”
“嗯!这是意料中事,还有吗?”
“没有了,不过,据我观察,他是挟恨含毒。”
“好,我会注意,现在你出去庙外警戒,王道来了就叫他进来。”
“他已经来了,他让我先进来。”
洪流退了出去。
王道迅速地奔了进来。
“公子!”他行了一礼。
“打探的结果怎么样?”
“大刀会跟乌衣帮是兄弟门户,大刀会找上公子目的还是在于‘宝镜’,行动由总管‘鬼算盘’冷无忌全盘策划指挥,副总管宋世珍协助,姓宋的年纪不大,但很有几套,跟冷无忌搭档是红花绿叶,目前帮会已经联手,他们的眼线无孔不入,到处插桩。”
韦烈静静听完,盘算了一阵点点头。
“很好,继续注意对方的动静。”
“是!”
“还有样紧急的任务交代你……”
“嗨!交易热络,生意不断,公子请吩附。”
“赶快设法打探出‘花间狐’龙生的行踪。”
“花间狐……这只雄狐很难缠,好吧!”
“一有消息马上用老方法通知我。”
“遵命!”
“没事了,你去吧!”
王道施礼退出破庙。
韦烈一个人在静静分析眼前的状况——大刀会与乌衣帮联手图谋“宝镜”是不自量力。
“鬼算盘”冷无忌是相当邪刁的人物。但也不足虑。
自己已得到“藏珍之钥”,以后就看机缘了。
“梅花剑”方一平认定自己跟他的未婚妻司马茜发生了感情,采取报复手段是意料中事,只有好好应付一途。
目前最要紧的问题是司马茜性情突变,是什么原因?是否能从“花间狐”身上找出答案?
方一平伙同“花间狐”设计司马茜为的又是什么?自己已决定要插手,这决定是不是一个错误?最后,他又想到小青。
司马茜是小青的化身,而小青的舅舅路遥要向司马长啸讨公道,这情况相当诡谲,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
从而,他又想到天仙化人的白衣女子冷玉霜,那是个不可思议的奇特女子,想起来就让人心神不宁,她说过彼此一定会再见面,会有什么样的演变?
想了一阵,他也离开了。
入夜,旧梦重温。韦烈与司马茜的房中挑灯夜饮,但气氛与他赴中条山之前大不相同,司马茜的表现完全反常,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闹,澈底的放纵,完全不像个大家女子,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韦公子,今晚不醉不休!”
“好,我奉陪!”
“干杯!”
“干!”
韦烈在应付着,但应付得很痛苦。突地,他想起方一平在小桥头土丘凉亭自语时说过的一句话:“我只消一句话,你这辈子就别想再做人,我要你哭不出眼泪!”这句话暗示了什么?
莫不是司马茜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噤,直勾勾地望着司马茜。
“为什么要这样望我?”司马茜醉眼迷离。
“没什么,我怕……你是醉了!”韦烈虚应着。
“酒醉……心明白,你……想要什么?”这句话极尽煽情,也明显地挑逗,她怎会说出这种近乎无耻的下流话。
韦烈呼吸一窒,接不上话。
他完全无动于衷吗?不,他是男人中的男人,怎会不动心,只是他理性极强,言行有一定的规范,他不会作出失礼败行的事。但控制理性是很痛苦的事,因为他已也当作小青的化身,情感的冲击是很大的。
“韦公子,随便说笑而已,不要……介意,我司马茜可不是低三下四的……”
“什么,你叫司马茜?”韦烈打蛇随棍上。
“我……说了吗?”司马茜惊觉已是不及。
“你说了,说得很清楚,不过……我仍然叫你紫娘,这比较顺口,不管你是什么来头,在我心目中你是紫娘。”
司马茜木然许久,泪水滚落,又一笑试去。
“为什么不叫,我小青?”
“叫你……小青?”
韦烈像是突然被人在心上扎了一针,全身起了痉挛。
“怎么样?”司马茜偏起脸。
“你……愿意做小青?”韦烈很费力的挤出这句话。
“当然愿意!”说完,突地神情一黯:“不,不愿意,我不配做你的小青,我……已经失去了资格。”泪水又涌了出来。“什么意思?”韦烈意识到快要接触到问题的重心。
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威仪十足的老者站在门外,神光炯炯地双眼令人不敢逼视,脸是是怒极之色。
韦烈大吃一惊。
司马茜站起身来,娇躯微见发抖。
“爹!”她唤了一声。
“别叫我爹!”老者厉声吼叫。
韦烈一下子省悟过来,来的是名震武林的“凌云山庄”庄主司马长啸,他立即起身,在原位抱了抱拳道:“原来是司马庄主,失敬,幸会!”
“你就是‘武林公子’韦烈?”
“晚辈正是!”
“你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