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独手丐-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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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藏在我那小家里,由你抽空取乐,决不会让少主知道。”话未说完,柴贼似恐外人听去,忙使眼色,拉向一旁,叽叽咕咕说了一阵,双方全都高兴起来。
汪二乘机和沈、姜二人借着陪客为由,暗中泄机,并订相见时地。说时,沈鸿面向二贼,故意说些不相干的话,一面由姜飞和汪二假装答话,低声密谈。二人看出柴、赵二贼狼狈为奸,背了主人强抢民女淫乐。又听汪二悄说,柴贼乃钱维山以前娈童,近来年纪稍长,钱贼虽然女色荒淫,无心再修旧好,对他却极宠信,算是身边最得宠的心腹之一。这些无耻教师全都仰他鼻息,谁也不敢当他书僮看待,人最凶狡,无恶不作。心中痛恨,正想又有民女炔要遭难,用什方法先将这狗贼奴除去,免得害人。柴、赵二贼正谈得高兴头上,见汪二手背后面连招,想起主人看重来客,如何丢在一旁不管?哪知汪二话已说完,订好约会,故意做作。忙同赶回,反向三人陪话,汪二随即辞去。柴、赵二贼引了二人往里走进。先由迎宾馆旁走过,那是一座高大整齐的楼房,偏在庄旁花林之内;楼前还有大片广场,摆着许多刀枪架子,兵刃暗器无不齐备,外面均有套匣。
架上还有六七尺宽的顶,以防风雨,边沿上并挂着一色淡红的纱灯。广场上已是灯火通明,楼内外更不必说。
楼中住着不少外客,都是绿林中人和走江湖的武师。只有一一技之长,或被小贼看中,偶然遇合,碰到高兴头上,均可作为入幕之宾,终日饮酒作乐,无所事事,也可随意出外走动,每月还有月俸。每月虽有一次演武大会,除经小贼指定,出场与否均可随便。好些知足的无业游民和本领不高的绿林武师乐得坐享现成。又知群英馆内均是能手,比武一关不是好过,谁也不想提升上去。有那不知趣的不愿受那三日一次的兵法部勒,冒失上场,如其本领真高,或有一些特长,上客虽得不到,做了中客也更称心,钱也可以随意支用。否则不遭小贼厌恶,还可保住奴才生活,坐享现成;一经厌恶,休说本领不济,便有一点本领,只一句话说错,犯了小贼的忌,或是举动神情看不顺眼,必被由上客中选出两个狠手与之对比,打成重伤,不被送命,抛到湖里喂鱼算是便宜。可是一经小贼看中,哪怕本领稍差,只要投机,立可提升,享受无穷,随便向账房中支取金银,决不吝惜。因此谁都想往上走,谁也不敢冒失。为想高升,对于小贼身边亲信都当祖宗一样看待,以望平日多说好话,使小贼心有成见,机会一到便可高升。表面说是按照来客本领来分高低,实则除却真个名头高大,本领又强的人物,多凭小贼个人喜怒来定厚薄。照例新来的人,除却受有小贼特聘,均须先往迎宾馆中住上些日,等小贼几时想起,亲身考试,才定去留高下。总算小贼野心太大,认为党羽越多越好,作客的又多是些无耻无能之辈,好容易巴结上这样衣食父母,如何舍得走开?有骨气的人,就是出身绿林,也须小贼礼聘,至少也是中客待承,决不肯来作下客。因此这大一片富丽堂皇的宾馆养的全是鼠窃狗偷,无一善良。真有来了多半年,主人早已忘记,只在操演时互相对看半个早晨,连话都不曾对面谈过。
二人未到以前,早得汪二暗中告知。心想:这般无耻的豺狼鹰犬与之朝夕相聚,论弟称兄,照离山时所闻虽似提前发难,到底还有不少日子,这样下去岂不难过,不料柴、赵二贼并未往宾馆中引进,绕楼而过。后面亭台楼阁更多,花木布置也更富丽,到处都有走廊相连,灯光灿如繁星。那些走廊更似大小数十条火练高低蜿蜒,纵横交错。每隔一二十步必有两人掌管灯火,通宵不断。各地树林空地上所点都是特制宫灯,不怕风雨。
真要雨大,走廊上的灯光还要多添好些,远望直似火龙飞舞,分外好看。小贼所居更是壮丽胜于王侯。正室业已休回娘家,全庄主人只他一个,下余都是美貌使女和所养歌女歌童。为了新订婚的吴碧云淫凶奇妒,小贼恋好讨好,连十多个美妾新近也都遣散,只管照样淫乐,奸淫妇女,十九事完即去,无一存留。一个人占着数十间楼台亭阁,单寝室和纵饮淫乐之地就有十多处,还不称心,想尽方法兴工建造,随时增减。单是执事的下人便有好几百。一般教师打手。党羽来客和各种工匠、得宠的恶奴尚不在内。另外大小宾馆也有好几十处,三十九所楼房,最低的也有两三层。如论房舍,少说也在两千间左右。湖心洲老庄钱、王两家合在一起建筑更多。陆地上又各有大片庄园,自开河道与之相通。虽没有小贼会用心思,显得格外富丽,因其地势广大,多年兴建,又是经营财米所聚,比小贼所居更加丰富。
二人听柴、赵二贼随口夸耀,知道两湖多少万人的膏血已被搜括一处,由这有限几个恶霸父子穷奢极欲,心虽愤怒,表面却装老实,称赞不已。又走一段,二贼引往一座假山旁边一所小楼之内,才知中等来客多半散居,有的并还带有家眷,此是格外厚待。
二人进屋一看,内里陈设器用无一不备。伙食也是另开,随意去用,并有两名年岁十六八的书僮服侍,享受豪华舒服已极。柴、赵二贼陪二人坐了一会,便有成衣来把尺寸量去。柴贼并向成衣叮嘱:“此是两位贵客,少主也许明日夜宴便要相见。他二位因出远门,未带什好的衣服,这等装束去往贵宾丛中不大相称。好在下去是热天,无论如何也要连夜为他们赶出两身中小衣和几件外衣,样子由你,但非合身显得精神不可。东西随便到账房去领,如其误了公事,留神你那一双狗眼。”成衣好似怕极,诺诺连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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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独手丐大闹洞庭湖
姜飞隔窗望见成衣刚一出门便往前急跑,神态慌张,料知狗子严酷,恐怕误事受责之故,心更愤慨。跟着又送来茶点水果,赵贼并说:“这里有几处小厨房,专一待客吩咐,日夜不断。二位英雄无论何事,要什东西,均可随便。我们都有一点俗事,难得少主要在湖上过夜,意欲陪了这位柴二爷去到城里看个朋友,还望二位包涵,不多陪了。”
沈、姜二人早看出柴、赵二贼不时借话示意,似有约会,柴贼更是起坐不安,恨不能当时就走,只为奉命陪客,不便离去,正在为难。知道这班恶霸匪徒一味荒淫豪奢,不分日夜,从上到下都是如此。照此形势,必是赵贼讨好,勾引柴贼去往外面淫乐游荡小知所说少女尚未寻到,无须往救,乐得卖好,便同笑道:“愚弟兄远道来此,本想早睡,二位请便。以后常在这里叨扰,无须客气。”二贼闻言大喜道:“二位小英雄虽是年纪不大,初次在外走动,人真好极,不过少主法令甚严,我们奉命陪客,不应失礼。既是二位想要早睡,再好没有。将来相见,如其谈到,还望向少主美言几句,就说二位自要早睡,我们等客睡后才走,就多谢了。”二人同声笑诺。送走二贼之后,因来时坐船不曾睡好,当夜无事,乐得养好精神,早点安眠,便告书僮不要准备宵夜,同榻而眠。次早起身,只赵德玉一人前来敷衍了一阵,陪同吃了顿饭,说些庄中规矩便自辞去。
二人先想察看当地形势,因听赵贼口气,未见小贼钱维山以前,足迹只能去往湖边和昨日经过之处,别的地方尚还不能走动,反不如迎宾馆那班无聊的食客可以随意往来,与昨夜所言不符,惟恐小贼疑心,生出变故。互一商计,索性把老实装到底,步门不出,至多同往假山亭内下棋谈天,略望湖光,便各回转。光阴易过,一晃五六天。赵贼第三天起便不再来。书僮服侍却极巴结,新衣先后送来了六七身,单夹长短俱全,都是武士装束。主人从未请见,因赵贼不来,先颇生疑,后来设词探询,问知照例如此,赵贼又有事他去,故未再来。远近二三十处同样楼台亭阁之内都住着这类同等的宾客,但未见过主人的极少,以后如其相识,也可互相往来。如嫌无聊,后庄和东南角虽不能随意走动,别处尽可游玩。湖边还有游艇,也可告知头目人随时准备,带了酒食用具同往游湖,连书僮也可跟去服侍,别的却不肯说。二人想起小白条汪二曾经暗中约定,入了宾馆,至多三日之内必来访看。今已第五日,也未见来,又恐露出马脚,不便令人往寻。汪二只是一个小头目,庄中尊卑之分最严,此后见面恐非容易,转不如住在迎宾馆内还可随便一点。还有丙容所托送信之事,虽已转复汪二代办,也不知把话带到没有。盘算了一阵,因由书僮口中探出庄中能手甚多,在未取得小贼信服以前行动必须谨细,不敢妄动,只得罢了。
又过两天,汪二仍是未见,心想,自从到后便似与外隔绝,每日吃饱了睡,睡醒又吃,享受极好,无所事事,这等生活真和坐监牢差不多,长此下去非但难过,还要误事。
听书僮说,便这中等客人虽比前楼待遇更高,因小贼骄狂自大,行事任性,近来忙于筹备婚事,又来了几个所谓上客,日常无暇,照样也有来了个把月还未见到本人的。一面疑心暗中有人窥探,又党小贼对他轻视,经过仔细商计,先装无聊,在当地花林中无人之处练上一两天武功,看看对方有无动静,再借游湖为名,坐了小船去往湖心洲左近窥探,就便访查那日所遇渔船和隐迹渔村的那几位老少英侠。主意打定,二人早就想好一套话,所用两件独门兵器一件拆开,放在暗器囊中,一件紧藏腰中,用的却是王鹿子所赐宝剑。万一锁心轮、钩连枪被人看破,便照想好的话回答,练时并未取出。因是得到师门真传,虽未尽量施展,也比寻常贼党高明得多。书僮钱富、钱贵是钱家恶奴的家生子,平日看惯,颇有眼力,二人又极谦和,随意说笑,没有架于,早就觉着这两个小客人真好,便在一旁连声称赞。次日练完回来,钱贵忽然不见,早来便听小贼钱维山曾在庄中阅操,知其前往报信,满拟饭后也许来请,到了下午终无信息。
二人静极思动,又恐误事,便照前议吩咐备船。书僮也未劝阻,反倒高兴。二人便令跟去,到了湖边一看,游艇酒食俱都齐备。正要离岸,忽见侧面走来两人,也备有一只小船,定睛一看,正是汪二,忙即点头招呼,笑呼:“汪头领,你我一见如故。我们虽蒙主人优待,但无什人来往,又不知你住处,无法拜访。今日实在无聊,欲往游船,同去如何?”汪二会意,借着客套,暗中示意,丙容所说那人信已送到。一面笑说要往湖心洲寻人,同伴并非头领,是个摇船的;并说,由前数日起全庄游艇俱都归他掌管,因以前管的人犯了规矩,接手费事,连忙了几天才得停当。现往湖心洲也是为了此事,本想明早事完拜访二位等语。既有游湖的船,正好搭载,如其不便,我陪二位游湖谈天,明日再去也是一样。随将身后同伴辞去,又低声密语了几句方始走回。同到船上坐定,遥望烟波浩渺万顷汪洋,一轮红影涌现出天水相合之处,随同浩浩洪波起伏隐现,照得远近水面上闪动起亿万片金鳞。上下天光一望无涯,湖面上风帆往来宛如轻鸥掠水,远近飞翔。君山形如一片翠螺浮沉水上。再取船中望筒遥望湖心洲,更似一片菜叶浮在水天空处,相隔更远。游艇虽是一只小的,也有两丈来长。因沈、姜二人不要人多,书僮年轻喜动,都会摇船,汪二又乘机将那两个船夫辞去,说是由他服侍客人,代为摇橹,嘴里又甜,略一引逗,船到湖中,便由二书僮一个把橹接将过去,一个在船头上升火烹茶,准备酒菜。人都遣开,三人随即乘机连明带暗互说真话,一面又将两书僮轮流拖来同吃。两小恶奴先为二人所愚,高兴非常。
这时已是月底边上,黄昏以后湖面上便逐渐黑暗起来。只管画船箫鼓,灯火通明,那与贼通气的财势之家虽然照样行乐,逍遥湖上,无奈湖面广大,天又有雾,远望过去宛如一片极广大的暗影中隐现着一丛丛的鬼火。休说这些灯船稍微隔远便看不见,便君山、湖心洲和改名富贵庄的苦鬼滩那么繁盛的灯火,离开一远也是昏蒙蒙的,宛如笼罩着大量愁云惨雾,与初来时所见迥不相同。别的舟船更不必说。再者,此时商船渔舟均已泊岸,这大一片湖面,除却出没烟雾中的有限灯船而外,只不时发现两三点灯光碧萤也似贴水飞驰而来。晃眼一条极快的浪里钻,上坐几个手持号灯的持刀壮汉,已和箭一般在船前掠波而过,往斜刺里驰去。二人知道那是君山方面派出巡湖示威的贼船,见双方相对,招呼都不打一个,心中奇怪。设词一问,才知游艇前后均有号灯。钱维山不久又是吴枭娇客,格外吃香,号灯随时变换,外人无法仿造。照君山规矩,无论大小舟船,在日落以前必须觅地停泊,君山附近更连经过俱都不许。谁也无此大胆敢于夜行。本是耀武扬威摆样子,所以略望即去无须招呼。跟着汪二悄告二人:“现离湖心洲不远。按说二位生人虽是少主的客,在未通知老庄以前也是不应该登岸。且喜今日雾重,我又想出一个主意,管理水寨和全体舟船的又是我的好友至亲。我日前被小贼提升管理各种舟船,一半因我水性尚好,被他看出,一半便是这两人的保荐。今夜前往便是道谢。这两人业已有点知我心意,不知何故不怕连累,还肯保荐。我也想就便探问他的口气。庄中防备甚严,外人无故休想走入一步。总算近年二老贼荒淫太甚,只由狗子一人胡闹,把一些好手全都调往新庄。老庄这面除水寨头领教师头目十来人外十九是些饭桶,就有几个能手都在后园做那上宾,日夜享受作乐。我们头一关便是水寨船坞,这两个头目又都掌着大权。到了那里,令书僮守在船上,我们上去,先作新交好友,我再一说必可无事。
不过这两人和我虽然交厚,自来水火不同炉。他们在此好几年,老贼父子待他们厚,家眷在此,人心难测,千万不可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