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枪挑乾坤-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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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远“咦”了一声,道:“这是谁家的大姑娘?”
便在这时候,船舱中又出来个汉子,这人手中还拿了一块葱油饼,他啃着油饼问:“哪里来的大姑娘?”
他不等黑汉说,便开口笑了,因为他也发现有两个女人往渡船这边来了。
他对黑汉低声道:“今天咱二人破人例,如果那两个女人要过河,我们不拒绝。”
黑汉也笑道:“龟孙王八才拒绝。”
于是,两个姑娘走到岸边了。
不错,一个姑娘低着头,一副不胜劳累地大喘气,另一个布巾半遮面,双手还用力扶……
这两个姑娘到了岸边上,包面的姑娘哭丧着面,哀求道:“船老大,真是麻烦你们,快送我们过河吧!”
船尾的黑汉双手叉腰,道:“我们这船是风火岛上的,从来不为外人使用,你们怎会来到这我呀?”
那姑娘道:“走错路了,行个方便吧,我姐姐病了。”
她有些要哭的样子。
啃油饼的大汉跳下岸,他伸手去拉姑娘面巾,边笑道:“长得多心疼,那就上船吧!”
姑娘的头猛一偏,那汉子又去托另一个姑娘的面,他对船上的黑汉笑道:“为漂亮姑娘效劳,是咱们的荣幸,你小子还不拔稿。”
拔稿就是撑船,只不过黑汉的眼最尖,他立刻——声吼,道:“他娘的,这两个女娃儿我认识。”
黑汉的话出口,他的竹稿已拔出来了。
拔了竹稿船会漂,所幸紧船的绳子还未解开,那吃油饼的汉子本就是上岸解绳子的,闻言一瞪眼,他问黑汉,道:“黑子,你认识她二人?是你的老妹子?还是你的姑奶奶?你……攀的什么关系。”
黑汉叫声如破锣,道:“她二人就是安大海那个马贩子·的宝贝女儿呀!”
两个姑娘正是安兰与安梅。
二人早就商量妥了,找机会把渡船弄到手,当然,这也是玄正交给她二人的唯一任务。
未来的丈夫交办的事,哪有不尽力而为的道理。
安梅装病,安兰一边扶持,想不到竟仍然被认破。
那汉子闻得二女是逃狱犯安大海的女儿,暴出双手就去抓。
他心中打定主意,只一捉住,先抱上船玩个够,然后再往岛上送,也是大功——件。
安家姐妹在安大海被囚在风火岛上的时候,每年都会来两次,她二人来的目的就是想救出老父,来了几次以后,便也认识了岛几个人——那黑汉是其中之一。
安家姐妹一见那汉子不怀好意,立刻两人分开来,便也抖出一溜鞭影“叭”!
安梅的皮鞭卷住那人的脖子猛一收。
那汉子真还不防这一招,他被皮鞭拉得面红脖子粗的撞向安兰。
安兰左手往前送,一把尖刀已捅入那人的肚皮中。
她对着瞪眼张口吸大气的汉子笑,就好像她笑这人怎么冒冒失失的乱撞人。
“呼通”一声,那汉子倒在地,便见船上黑汉也跳下来,他手中拿着长竹稿用力扫打,口中还骂:“他奶奶的,敢在爷们家门口杀人!”
竹稿拔出呼轰声,一连三次都扫空,却发现岸边又站了两个人。
这二人一出现,黑汉吓得一哆嗦!
不错,方传甲与玄正二人到了。
他二人早就到了,只不过怕那渡船逃掉,方才叫安梅与安兰行往船边来。
黑汉戟指方传甲与玄正二人吼道:“干什么的?逃了逃了,逃了也就算了,为何不远走高飞,反而再回来送死?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想再回去坐黑牢?”
方传甲道:“你以为我们想干什么?”
黑汉叫道:“不管你们想干什么,我劝你们快快找地方躲起来,人在江湖行,什么地方不行善,我只装没看见,你们快滚蛋!”
他这是在卖交情,其实他心里明白,面前这二人他一个也惹不起。
既然惹不起,就得设法躲,绝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这种没有把握的玩笑。
这黑汉又指着地上死的汉子,道:“你们都走吧,这儿我处理,我把他往河里一丢,就说他开小差逃了,咱们大家都没事。”
方传甲笑笑,道:“好兄弟,你真是个既通情又通理,还懂交朋友的人,更是个见风转舵的精明人,佩服。”
玄正道:“你们把尚家的人怎么样了?”
黑汉怔了一下,他似是明白过来地“喔”了一声,道:“我明白了,你二位是为尚家而来呀,何必呢?我们当家的已抄了尚家的家财,尚家几口人全部关入黑牢,没有杀了他们已算是便宜了,你们再找来,只有害尚家的人早死,真是一无好处。”
方传甲道:“我们已经来了。”
黑汉急摇手,道:“你们二位千万要听我一句话,我是真心想结交你二位,如今岛上可不比从前,就算是个耗子,也会立刻被发现,去不得呀!”
方传甲笑笑,他拍拍黑汉,道:“老弟,真该谢谢你啦,你是个好人。”
黑汉一本正经地道:“老爷子,上一次你们大闹风火岛,我可是躲在一边看热闹,这一回我诚心劝你们别再去,完全是一番好心呐!”
方传甲一笑,道:“风火岛上也有好心的人,就像你老弟还真不多。”
黑汉道:“这你就说对了,别看我长得黑也不怎么样,我的心可不黑。”
方传甲又一笑,道:“心黑不黑那得取出来看了才知道,你说是不是?”
黑汉傻笑一声,道:“你老开玩笑,心取出来人不死定了。”
他的话未出口,顿时面色大变,因为方传甲的右手五指如铁钩也似地嵌入他的脖子入肉三分深,黑汉全身猛一顿,便眼珠子也窜出眼眶外。
方传甲甩去手上鲜血,他吩咐:“快上船。”
安家姐妹早已登上渡般,往下游看去,半里地就是风火岛,那灰蒙蒙、黑漆漆又阴森森的孤岛,就好像河中央站定的一头猛犬一样,是那么的可怖!
小渡船并未立刻往风火岛撑过去,只因为约定在三更天,如今天刚黑下来,离三更天还有两个时辰。
渡船上,安家姐妹真能干,小船上备有吃喝的,她二人一齐动手做点心、绿豆糕、小米粥、瘦肉香肠腿猪肉,当然也有葱油饼。
这些东西本来全是从天马集尚家抢回来的,这些天,风火岛上的人好像在过年,从尚家弄来不少金银宝贝,大奶奶一高兴,便大烟也任兄弟们抽起来了。
渡船上当然也会有不少好处,只不过黑汉二人没有享受几天,玄正他们就来了。
安家姐妹做了许多好吃的,倒也令玄正大感安慰,他心中想,如果真的与她姐妹生活一起,一定是幸福的,也是令人满足的,只不过……
玄正不能再想下去,他实在不知道将来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他心中还为丁怡心苦,他也答应过尚可,当然,他也叫安大海老岳父——其实在西北这儿不少人讨上两三个老婆的。
他不能一举讨几个老婆,但他却又有什么办法逃过这种令人尴尬的无奈?
玄正带着一肚皮的无奈,却吃着安家姐妹为他做的几样可口小菜。
方传甲当然明白这些,只不过他老人家管不了这么多,玄正只要高兴,讨几个老婆也无所谓。
他老人家吃得很开怀,他也十分欣赏安梅,因为在仙岩石的那几天,他过的日子令他一辈子也难忘怀。
方老爷子吃饱喝足便倒在船舱里呼呼大睡。
人的年纪大了,如果半夜里要拼命,他就得先养足精神,他可不管玄正。
当然,玄正也想睡,只不过他一时间又睡不着,因为他身边坐着安家姐妹二人。
安梅坐在玄正身后,她动用十指替玄正捏拿着肩背,就好像她在仙岩石的时候,替方老爷子捏拿一样。
玄正感到全身汗毛孔张开似的舒服,他还真的不好意思,因为这光景只有夫妻在闺房中才有,而现在却是在渡船上。
方老爷子也在小船上,安家姐妹却如此大方。
安兰也不闻,她替玄正捶着两腿,真妙,安兰还会哼小调,就好像哼催眠曲似的,只不过玄正被她的小调哼得眼睛更大了。
“你闭上眼睛快睡呀!”
“你二人如此折腾,我怎么睡得着?”
“真是不会享受,我们是叫你舒舒服服地睡好觉,你怎么会睡不着?闭上眼睛试一试。”
“我不习惯这样。”
安梅笑了。
她轻声吐气如兰的在玄正耳边,道:“你要习惯这样,因为我们以后叫你过舒服日子,你非养成习惯不可。”
玄正叹口气,道:“只怕是我没有这种好福气,我是个苦命的人呀!”
安梅一笑:“有我姐妹,你的命就不苦了,相公,闭上眼睛吧!”
玄正、把拉住安梅的手,道:“梅,打个商量,你今夜别这样侍候我,过了今天你们要怎么折腾我,我都不拒绝。”
他这一句“梅”,可叫得安梅心花怒放。
她笑得似花颤,道:“好,你说怎样就怎样,我们二更天叫醒你。”
玄正忙点着,道:“真听话,也是我的幸运,梅,兰,你二人辛苦守住船,别忘了二更天叫醒俺。”
安家姐妹点着头,拉了张棉被盖在玄正身上,真会侍候人。
玄正做着好甜好甜的梦,他梦到自己腾云驾雾在天空,几个仙女伴着飞,飞到一处仙境似的大山谷,那儿的风景是他从未看到过的美,玫瑰花开得好像人头那么大,还有好漂亮的鸟儿吱吱叫,那些鸟儿不怕人,就落在他的肩头上叫,更妙的是鸟儿叫的声音似说话:“醒醒吧,我亲爱的丈夫呀!”
果然叫得玄正醒来了。
玄正猛地睁开眼睛看,什么鸟在叫,原来是安梅在他耳边小声细语地叫:“相公,时辰差不多了。”
玄正忙着站起身,他已没有时间去“重温旧梦”了。
他叫醒师祖方传甲,两个人并肩看看天上的星辰。
方传甲点点头,道:“二更方过,正是开船的好时光,走。”
他老人家去撑舵,玄正抓起竹稿顶上岸,于是渡船便斜着漂向河心了。
玄正边撑船,他交待安梅与安兰,道:“等我们上了岸,你二人千万别露面,如果有人强登船,你就用皮鞭。”
他知道安家姐妹的鞭上功夫,如果她二人用皮鞭守住小渡船,一时间还可以抵住那些抢船的人。
安兰抖抖手中皮鞭,笑道:“相公,放一百二十个心,守船只小事一件。”
她把皮鞭抽得叭叭响,便也引得玄正笑了。
不足一里水程,小渡船打了个半旋漂进一片石堤湾,那正是风火岛的正北面。
小渡船还未及靠上岸,便闻得岸上有人吼叫:“小黑子,半夜三更天干什么来的?”
小船上,玄正开了腔:“有急事,快去通知大奶奶。”
岸上的一条黑影闪掠在岸边,玄正这才发觉如今岸边搭建了个小茅屋,里面有守夜的人。
那人就是从茅草屋跑出来的。
那个人的手上还拎着一把刀,星光之下发着光,他重重地问道:“有什么大不了的蒜皮事,不能等到天明再去报告大奶奶?”
玄正故意不拾头,他低头去顶船,边道:“伙计,你说得也对,上船吧,上船先抽几口鸦片烟。”
那人把砍刀夹在肋下,他笑哈哈地道:“小鬼子,原来也学会抽鸦片了,好,就来上几口吧!”
他一蹦跳上了小船,便也站到玄正面前。
他面对面地看得清,不由吃一惊,道:“你……你不是小黑子,你……”
玄正一笑,道:“我是你的老祖宗,你不认识我了,嗯!”
那人猛一惊,道:“你……你是逃犯,我的祖宗……”
他吓得张口不知说些什么了,却见玄正疾伸右手,那么狠又准地撩过这人的咽喉。
“咯!”
好一招“金指锁喉”,那人只“啊”了半声便被玄正一足踢落水中。
小船被竹篙定住了。
小船距离岸边还有两丈远,那是玄正怕有人强登小船,所以小船不靠岸。
玄正看看河面,他问方传甲:“师祖,我们如何往里面攻?”
方传甲也看向水面,他有些顾虑的道:“奇怪,怎么不见安大海他们?”
安梅安兰却十分有把握地道:“你二位放宽心,我爹是个守信的人,他老人家一定会赶来的。”
玄正道:“就是怕他们被河水冲向下游就糟了”。
安兰笑道:“不会的,我爹一定有办法。”
就在这时候,忽见河面上几个黑点影子出现,不旋踵间,这些黑点子一齐推进这道石堤湾中。
这些黑点子一出现,安梅便笑道:“怎么样,我爹他们全来了。”
果然,先是一个大汉抱着那羊皮制的浮囊到了船边上,这人的腰里还拴着一根绳子。
绳子十分长,这人只一扶住船边,便见七八个人也齐挤过来——原来他们一根绳子拴在一起,谁也不会被水冲走,当然,若是有人想逃走,自然也逃不了。
安大海当然信得过他的好兄弟们,只不过他出的主意原是要把人集中起来。
现在,安大海也到了。
他见玄正四人都在小船上,便笑道:“大伙全到了,该是攻打的好时辰了。”
方传甲低声对安大海,道:“把你的兄弟们拉到堡门两边。千万别被人发现。”
玄正也低声道:“只等他们放下那吊桥,你们就往里面杀。”
安大海道:“还是原计划,我照办。”
只见,安大海在灰暗中把右臂虚空挥了几下子,水中的二十七个大汉就好像水中爬上岸要生蛋的乌龟一样,那么的静悄悄,没有一个站起来走的。
他们慢慢的在小道两边爬,一路爬到堡门外的两边石堆中。
这些人真有一套,那动作就好像他们都受过严格训练似的有板有眼。
安大海也隐藏在石堆中,他见到弟兄们如此给他露脸,他的心中愉快了,就好像他真的成了指挥官。
他过去就想在官场混,只可惜他心直口快得罪人,本事再大,也不为人赏识,还差一点没命。
现在,他想起自己在这儿囚了两年的冤狱,心中就是怒火在在燃烧。
他的手上握着马刀。
马贩子们都有马刀,那种带着弯的窄刃长刀,马上马下一样杀。
现在,他们就准备出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