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修罗七绝-第2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人落地后,瘦长老者已沉声开口道:“尊驾是否即为近日名扬天下的‘玉面修罗’濮阳维?”
那马上骑士闻言,嘴角微微一撇,冷然道:“正是在下。前辈于此深夜荒郊,搁阻道中,莫非是因为在下不成?”
高瘦老人微微一笑道:“老朽孟文,与义弟孙瑞云,早即渴望与尊驾一见,奈何总是时不我与。今夜偶得传闻,知阁下必经此路,转赴修武,故而老朽兄弟两人,在此等候大驾多时!”
濮阳维见老者报出姓名,面上神色不由一动,他朗声道:“原来尊驾二人,即为声威喧赫之‘天门双老’在下倒失敬了。”
他立及此处,脸色却骤然转寒,冷然道:“闻说两位与当年那自命侠义之“三贤”“四逸”等人,为生死至交,今夜于此地苦候在下,不知有何赐教?但请明示无妨!”
那“天门双老”之首,黑髯飘拂的孟文,不由一捋长须,哈哈笑道:“濮阳帮主,果然神威盖世,灵慧无双,老朽等也无须赘言,当年“三贤”“四逸”与令师间之一段仇怨牵结,谁是谁非,此处且不庸去说。适才帮主曾已言及,老朽兄弟两人,确与“三贤”“四逸”有着过命交情,想当年,老朽兄弟未能为故友之事聊尽薄力,今日便要替故友雪恨!”
孟文言及此处,神色倏转威严,斩钉截铁的道:“便是仇人已死,也须向他后辈传人索此血债!”
濮阳维身在马上,闻听此言,立时狂笑道:“好极!好极!老前辈快人快语,为故友效力的这份忠肝义胆,在下钦佩莫名!”
他言至此处,声调突然提高,厉声道:“不过,在下亦正须为恩师雪此如天之恨,阁下只管放马过来,在下若技不如人,血溅五步,必无半句遗恨。”
他一言方落,人已飘然下马,气定神闲的往路中一站,双眸炯然如电,凝神注视对方二人。那侧旁一直静默无言的孙瑞云,此时张口一笑,大声道:“老大,你且站往一旁,这场便由小弟来领教濮阳帮主高招。”
孙瑞云语声始住,人已向濮阳维缓缓逼进,只见他身躯歪斜不定,脚步踉跄,身法奇诡之极!
濮阳维却身如盘石,稳立不动,唇角微含冷笑。
孙瑞云倏忽口中一声慢吟,双掌已疾然拍出,呼声风响中,他掌势已然中途生变,怪异无伦的向左右两侧挥去,剎时一片强劲风力激荡,卷起阵阵使人口鼻皆窒的劲气,向濮阳维身上挤来。
濮阳维一声冷哼,身形如电般一闪,已连连挪出五步。
孙瑞云大喝一声,身形跄踉中,双掌连挥,一招快似一招,顿时只见满天掌影如山,劲力横溢,一片刚烈劲风,又向濮阳维袭到。
濮阳维嘴角微哂,双臂一抖,如飞似的拔在空中,他冷笑一声,已如鬼魅般飘落于孙瑞云背后,其抖臂、拔身、落地,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混似一体,几乎不可分。
孙瑞云但觉眼前一花,敌人身形已渺,他大惊之下,脚步一个盘旋,右掌已挟强力劲风向后急挥而出,同时双脚连蹬,闪电般向后踢出四脚,应变之快,确不愧为一流高手。
但他掌击腿攻,方才施出,始惊知又告落空,大怒之下,全身滴溜溜的一阵急转,又转至濮阳维正面。
须知孙瑞云号称“醉痴”跻身为“天门双老”之一,武林中名头极为响亮,一身卓绝功夫亦不稍逊于他盟兄“儒酸”孟文。
他心知这眼前年轻对手,确属不可轻视之劲敌,故而一出手便施展开其成名江湖之看家绝技“醉倒乾坤三十式”岂知连出三招,对方竟毫不还手,便轻易飘忽的全然躲过,怎不使他老脸通红,气愤填胸?
濮阳维嘴角呛着一丝冷笑,缓缓说道:“前辈马齿徒长,区区不才,已小让三招,现在恕在下放肆了!”
“了”字才出口,濮阳维身形骤然急晃,竟幻成六、七条身影,分前后左右,向孙瑞云疾然扑到。
但见风起云涌,白影飘忽,彷佛四周有六、七个濮阳维同时攻到,“醉痴”见状大骇,矮胖身形急急贴地一旋,双掌猛挥,剎时攻出七掌,才险险躲过。
濮阳维一声长笑,身形如行云流水,飘忽快捷的围着孙瑞云急急旋转起来,掌势如电般袭向敌人。
只见一团白影,里住一条黑影,上下翻飞,猛冲急泻,挟着呼呼强烈劲风,声势煞是惊人!
一旁观战掠阵的“天门双老”老大,儒俊孟文,此刻却不由两道寿眉紧锁,暗自担心不已。
因为他已然看出,自己二弟与那少年书生,功力之间,尚有一段距离,现下虽已支撑六、七十招未败,但瞧目前情形,“醉痴”身形已显然迟缓,守多于攻,而且面红气喘,定然必败无疑!
他正暗自滴咕,蓦闻一声大喝起处,场中二人已骤然分开,濮阳维仍然面上毫无表情,冷削的注视对方。
“醉痴”孙瑞云却发髻散乱,大汗淋漓,一袭葛布长衫,自襟以下已整整裂开了二尺。
原来“醉痴”眼见自己愈来愈不济,心中亦不由又惊又怒,暗忖自己在江湖上的声望,武林中的地位,皆不容自己今朝败落。
但眼前这少年,功力之玄奥深厚,却非自己所能望其项背,他惊怒之下,便欲冒险以狠招一试,正在他心念一转际,濮阳维已运指如风,点向他脸上“四白”“巨胶”“地仓”二穴。
孙瑞云暗一咬牙,不退反进,头微一偏,双掌掌心微陷,暗含内家“小天星”掌力,印向濮阳维胸前。
濮阳维一指戳出,但见敌人不顾危难,冒险攻上,他心中方自微惊,劲风起处,敌人掌势已到,濮阳维见状,倏然舌绽春雷,大喝一声,两脚钉立不动,上身却硬生生的向右移开一尺!
在此剎那之间,孙瑞云正好掌势落空,濮阳维点向他面上的手指已够不上位置,但他却在大喝之际,已自力贯指掌,运出其“弹指十柱”之独门奇功!
但见濮阳维手指微圈即弹,飒声风响中,两缕尖锐劲风,剎那间,已如利刃似的将孙瑞云衣衫划裂。
“儒酸”孟文一见二人胜负已分,不由急趋“醉痴”身前,大声问道:“老二,可曾受了伤么?”
“醉痴”默默摇头,面露愧色道:“大哥,愚弟栽了。”
孟文见自己盟弟并未负伤,心中略为一宽。
他转身对濮阳维道:“濮阳帮主,阁下适才身手,老夫深为钦服,只是不知尊驾,是否尚有意与老夫一较?”
他口中语气虽是在征求对方同意,但手下却不怠慢,只见他微一退后,铮然一声已自长衫内拏出一只笔形兵器来。
只见这兵刃粗圆及寸,长逾二尺五六,尖端寒光闪闪,晶莹夺目,把柄处尚有一圈半圆形护手。
孟文此时双目圆睁如炬,精神瞿烁,手中笔形兵器微微上指,已等着对方出手!
濮阳维细一注视,心中不由微微惊惕,因为对方兵刃虽是判官笔,然却不成一对,且更较判官笔粗长甚多,显然不是寻常之兵刃!
他口中轻轻一哼,目光骤然看到对方笔式微抬,遥遥指天。
濮阳维脑中如电一闪,已然想起此种兵刃名称,他冷然一笑道:“阁下能使这支‘擎天笔’身手必定不凡,在下领教了!”
他语一出口,已反手将背后包里中的“赤手拐”抽出!
“天门双老”骤然一见,这当年天下第一高手,“毒手魔君”之成名兵刃,面上皆不禁齐齐色变。
濮阳维冷笑一声,双脚一错,已闪电般欺身向前,“赤手拐”化成一道朱虹,急劈孟文天灵。
孟文喝声:“来得好!”擎天笔斜斜上击,竟硬架迎上!“当!”的一声大响起处,“儒酸”孟文已踉跄退出三步,一条右臂也震得酸痛欲裂。
濮阳维因是由上击下,在形势上略占优势,饶是如此,他也被震退一步,方才稳住身形。
二人此时都已明白,对方功力深厚,不可轻敌。
濮阳维首先口中轻叱一声,身法倏然变,“赤手拐”带起一片劲风,呼呼轰轰,似巨瀑倒悬般,滔滔不绝的向孟文全身攻到,这正是当年“毒手魔君”震惊江湖的绝技之一“八十一式赤手拐法”。
此拐法的特点,完全是走刚猛凌厉之招,且招式奇诡莫测,循环使用,生生不息,只要一招出手,其余各式便源源跟上,非困得对方精疲力竭,绝不停止。
只见此刻那“赤手拐”上,所带起之劲力,已搅得周遭空气,旋回激荡,发出阵阵刺耳啸声!
好个“儒酸”孟文,毫无惧怯之意,他不慌不忙的把手中那支“擎天笔”幻成一条匹练也似的银光,光华中,笔尖急颤,又化成无数光圈,东圈西点,带着“滋滋”异响,与濮阳维各呈能耐,斗在一起。
二人功力,堪称高绝一时,只见赤虹如龙中,闪挪着一条银色电光,皆以无比的快速,来回翻腾,笔、拐所带起的劲风,吹得立于丈外的“醉痴”孙瑞云,衣袂飘飘,飞舞不已。
孙瑞云双目圆睁不瞬,紧张而惊惧的注视着场中这惊天动地的龙虎之斗。
瞬息处,一百招已过去了,二人出手忽然慢了起来,仅只虚虚一触,便即刻撤招换式,有时招出一半,又实时收回。
一旁的孙瑞云经验何等丰富,他一见之下,已知此时才是二人决胜负的真正关头,他全贯注的凛视着,竟紧张的额上汗珠滚滚而下,右手不自觉的已将他自己的兵器“无极拐”拔出,屏息以待,为老大掠阵。
场中的“儒酸”孟文,此刻正使到他“三十六挥毫”笔法中,最犀利无匹的三招之一,“笔挥天地”只见他身形稳立如山,擎天笔向左右连连点出招,手肘一挫,笔尖倏忽抬起,幻成无数银星,疾刺对方之眉心鼻准,招式奇诡,变幻莫测。
但见濮阳维冷冷一笑,头微微后仰,左掌抬倏翻,奇快的在身侧划了一个圆弧,右手“赤手拐”急出,颤成圈圈金光,急指孟文上盘九大要穴,他又同时左右出脚齐飞,踢向孟文身侧空间!
此招正是“毒手魔君”谪传“赤手拐”法中,威力最强大的一招,名曰:“洪荒寂寂”此招一出,任是对方如何招架躲避,皆不能全然闪开。
因为即使要躲得过“赤手拐”之攻击,亦闪不出那如电似的双脚,如后跃躲避,则那“赤手拐”必又如影随上,如左闪或右挪,必又恰好遇上那可实可虚的两腿,而敌人攻出的招式,却可化解于自己左手那朝“万物同归”的绝高柔劲中。
双方各使出看家本领,招法虽然凌厉,但却仅是比拟作势,并未发出全部内力。
“醉痴”孙瑞云一见濮阳维使出绝招,心中抖然一震,大喝一声,跃入场中,但他身子尚未落地,忽闻一声长叹,“儒酸”孟文,已弃笔就地,道声罢了,双手一负,凄然无语。
原来适才与濮阳维比掌力,内力相触,孟文但觉对方似比自己略为强了一筹,且又未能完全躲开濮阳维的那招“洪荒寂寂”因此才知难而退,甘拜下风。
濮阳维一收手中兵器,目光闪处,已然瞥见孟文满面悲戚,负手站立,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奇异的神色,那是一股满心愤怨,却又无可奈何的凄凉神韵啊!
这武林中万人敬仰的倔强老人,此刻却显得如此衰弱与颓唐。
他长髯颤动着,哑声道:“濮阳帮主,老夫兄弟学艺不精,今日栽在阁下手中,自无怨言,江湖上讲究一个‘义’字,老夫兄弟既不能为泉下故友复仇,复羞于苟且偷安,处此逆境,夫复何言?阁下尽可趁此为令师雪仇,但请裁决,老夫等绝无怨言。”
说罢,双目倏睁,神色肃穆庄严,“醉痴”孙瑞云亦单手持拐,满面正气凛然。“天门双老”果然愧一代豪杰,虽然此地败于敌手,仍自神威摄人,不可轻侮。
濮阳维见状,心中不由钦佩万分,长笑一声道:“二位言重了,武林中人,比试过招仍是常事,况且二位是为了故友之事,并非与在下恩师,结有仇怨,此刻虽有胜负,然却不若所言般严重,二位何轻易言死,二位若不服今夜之战,在下可于皖北淮阳山随时候教,言止于此,有缘再会。”一言甫毕,濮阳维身形微拔,已稳坐马上,蹄声得得里,单人独骑,已消失于无边夜色中。
痴立的“天门双老”不由相视苦笑黯然无语。
且说濮阳维骑在马上,脑中不由思潮起伏,他想到,武林中高手纷出,自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迭遇截击,天幸恩师默佑,得保无恙,但不知今后这坎坷的人生旅程,还有多少磨难与困扰在等候自己。
倏然,在那被忧郁充塞的脑海中,不知不觉的幻凝出一个如花似玉的清柔脸庞,他不由绽开了一丝微笑,是了,只有这纯真无邪的少女,才会予自己莫大的慰藉,但她能忍受得了这无尽的相思之苦马?能坚强不屈的伴随自己,渡过这艰辛的岁月吗?
暮色渐退,他边想边骑,一路疾奔,连夜赶路,濮阳维神情索然,双目迷惘的凝视着天边那一抹初露的曙光,此刻,天色已经大亮了。
马儿在一片深郁的林旁停住,口中直喷白沫,显然它已是累了。
濮阳维一夜长途拔涉,又经过一场激烈战斗,虽然他内力悠长,此际亦不觉微有乏意,他飘然下马,任那坐骑随地寻食,自己却漫步向林中行去。
此时正当拂晓,本应有鸟雀叽呀寻食之声才对,然而奇怪的是这片深茂无际的树林中,却静悄悄的毫无声息,静寂得如此空虚,笼罩着一丝使人不安的恐惧气氛。
濮阳维甚至可以清晰听到自己心房跳动的声音,深山中,十余年武技的磨练,与那过人的机知,使得他不自觉的悚然惊惕了起来。
虽然他外表仍然悠闲如故,然而那过人的听觉及目力,却如蜗牛的触觉般,敏捷的伸向四周。
然而,却丝毫没有发觉有异样,他仍缓步小心翼翼的向内行去,步履轻悄得不带一丝声息。
蓦然,他全身机怜怜的一颤,因为,他竟发觉左边的一丛灌木之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