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刃 作者:曹若冰-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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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似也觉察张策已然长大,不应再叫他作“孩子”,笑了一下,道:“真想不到一晃眼间,你已然那么大了!”
张策一笑,指着叶小珊道:“师叔,她对我自称,是你老人家的徒弟,你可有这样的一个弟子?”
叶小珊几乎无地自容,叫道:“张大哥,我……”
孙泗摇了摇头,道:“小姑娘,你冒认是我张老头的徒弟,却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
张策道:“我因为她身怀本门金龙鞭,是以一直相信她所言不虚,连日来,已然将本门金龙鞭法,倾囊相授,女娃子,你究竟是何人门下,还不快快说出?”
众人见叶小珊俊美聪明,本来全都心中喜欢,因此她硬指伍中年是铁衣人,众人也不责怪她,但是这种假冒身份,骗人独门武功的行径,却是下三滥所为,何况所骗的乃是武林中人人崇仰,金龙神君的独门秘技,因此一时之间,纷纷斥责。
叶小珊俏脸胀得通红,道:“我,我确是金龙门中人……”
才讲了一句,忽然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自天而降,道:“小珊,金龙门有什么了不得?你是我的徒弟,为什么不讲给他们听?”
叶小珊猛地,—怔,抬头看时,只见铁栅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多了一个人,那人身穿铁丝编成的衣服,正是他们来到铁云庄上,所要寻找,近两年来,在江湖上声名狼藉的铁衣人!
叶小珊此际受窘于众人,正盼有人帮自己说活,但见开口的是那个铁衣人,她心中虽急,是非之心,却还是有的,惘然道:“我是你的徒弟?”
那铁衣人尚未回答,人丛之中,突然有一人跨了出来,厉声道:“你便是叶小珊?”
叶小珊见众人声势汹汹,全都针对自己向来,更是心中焦急已极,道:“你又是什么人?”
那人约摸四五十岁年纪,生相极是英武,向腰间一拍,道:“我是什么人,你还看不出来么?”
叶小珊向他腰际一看,只见他腰间之上,却飘荡着三丝红绸,心中猛地一亮,道:“你是大凉山范家庄的人?”
那人道:“不错,你前数月在甘凉道上,断了范家红翎镖,如今不要你到范家去了,就在此地,作一了断如何?”
叶小硼心中极急,道:“你们索性一起上吧!”
那人踏前一步,刚待出手,铁衣人已然疾飘而下,身法之快,无出其右,一下来,便站到了那人面前,一掌疾拍而出,那人大叫一声,立时退后数步,已然受了重伤,铁衣人道:“什么人要找她算帐的,找我好了!”
众人知道他的厉害,一齐向后退了几步,只有伍中年、孙泗、张策三人,兀立不动。
铁衣人冷冷地道:“你们不是要知道她是谁么?她是我的徒弟,你们待怎么样?”
叶小珊忙分辩道:“我……”
她想要讲,我不是他的徒弟,但是讲出了一个“我”
字,只见铁衣人右手向后略摆,无声无息,一团小如指甲的物事,已向自己弹来,叶小珊急待闪身趋避时,那团物事突然一个转弯,像是知道叶小珊的趋避方向一样,正击中叶小珊腰间的软穴。
叶小珊只觉得了无疼痛,但是一股大力撞来,软穴已被封住,已然出不了声。
从叶小珊开口讲话,到她软穴被封,只是电光石火间,一刹那的事。
此际,人人都在铁衣人的面前,只有叶小珊在铁衣人身后,铁衣人弹出那团物事时,用的又是至阴至柔的力道,因此叶小珊软穴已被封住一事,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只当叶小珊不说下去,已然默认了自己正是铁衣人的徒弟!
张策面色一变,叱道:“好大胆!”
铁衣人一声冷笑,道:“在我门下,当然非大胆些不可,像你这样,不图去报父母不共戴天之仇,却只懂欺侮女子之徒,做我的再传弟子,我也不要!”
张策终是年少气盛,再加铁衣人提起了他父母之仇,心中更是痛切,大叱道:“父母之仇,只怕你也有份,不然,我们千辛万苦,在北海找到的寒铁宝衣,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铁衣人怪笑一声,道:“小娃子,你何不上前,除了下来?”
张策踏前一步,“呼”地一掌,拍了出去。
这一掌看来只是直勾勾地击出,势子并不甚急,但是其中,已然包含了金龙神功的至阳之力,还可以化为他母亲所授的阴柔内功,至于招式,则是简蒲所传,一掌之中,已有三家之长,掌才发,掌风已然着地卷起。
郭有他一见张策贸贸然向铁衣人出掌便击,他一则曾经吃过那铁衣人的苦头,二则他既知张策是自己生平,唯一老友,金龙神君张恭默之后,那里肯容他被铁衣人伤害?足尖一点,人已“刷”地窜出,一面大叫道:“策侄速退,待我来对付他!”
那一面,独指仙孙泗,也是手臂一摇,中指疾伸,向铁衣人的腰间点去,白环谷五矮和众人,俱都当当连声,将兵刃掣出在手。
一时之间,情势紧张之极,说时迟,那时快,孙泗的一点,张策的一掌,已然同时击向那铁衣人,铁衣人却只是双手叉腰,兀立当地,看来连还手的准备都没有,张策一掌击到,阳刚之力,立即疾吐,轻飘飘的一掌,已然变得威力无穷,而孙泗的点穴功夫,更是数十年功力所聚,一指戮向铁衣人的“带脉穴”。
两人满以为一齐出手,铁衣人少说也得被震出几步,怎知张策一掌击了上去,只觉得触手之处,其寒无比,砭骨寒气,随着一股大力,反震回来,尚幸他年纪虽轻,功力却高,而且幼年便在北海居住,早懂吐纳御寒之法,兼曾服食寒热百毒不侵的玉脂雪芝,一觉不好,立即运气抵御,但是一掌的掌力,已在刹那之间,被铁衣人化去,立即后退站定。
那一面,孙泗一指点了上去,内力疾吐,以他指上功力而论,这一点,就算是寸许厚的石板,也要被他戮穿,但是铁衣人却兀立不动,孙泗立即收回手指,铁衣人哈哈大笑,道:“孙一指,你的指上功夫,还差了些,以后不如叫着‘软指仙’吧!”
孙泗见自己是用了七成功力的一指,点了上去,对方竟一无所觉,也不禁心中吃惊,对着铁衣人的奚落,竟无言可答!
这铁衣人血魔刃尚未出手,已然非人所能敌,众人心中,尽皆凛然,只听得他道:“各位前来到敝处,在下尚未款待,看来人尚未来齐,何不入庄小聚?”
郭有他道:“确是尚有多人未到,其中有长白山天鹰长老,和云南鸡足山苦尊者!”
那苦尊者和天鹰长老,全是早数十年,武林中已成公论的十大高手中的人物,尤其是苦尊者,武功犹在金龙神君张恭默之上,佛门功力,深不可测,众人只道铁衣人听了,至少不免吃惊,怎知铁衣人只是一笑,道:“他们也要来么?再好没有,省得我天南地北,既要到滇南,又要到塞北了!”
言下竟大有苦尊者和天鹰长老不来找他,他也要去找他们之意!
众人心中各自警惕,只是铁衣人又向铁栅一拍,道:“人人只道铁云庄便在铁栏之中,却是大误,也不知有多少人的来送死,我都为他们留下了名字,各位刚才想必全已见过了?各位请随我来。”
一面说,一面转过身去,挽住了叶小珊便走。
叶小珊身不由主,只觉得他五指紧扣着自己的脉门,随时随地,可取自己性命,因此不敢则声,而心中对他的好意,却已一扫而空。
因为她本来只要承认自己只是蓝姑的弟子,便可无碍,但如今却成了是他的徒弟,从众人的眼色中看来,已可知众人对她的卑视,心中怎能不大为懊丧?
当下众人互使眼色,暗示小心,跟在铁衣人后面,绕过了铁栏,直向后面走去。
那后面乃是一个高阜,阜上林木葱翠,走进了一座小林子,赫然见一排房屋,呈现眼前,铁衣人推开了大门,是一个陈设华丽之极的大厅,铁衣人也不谦让,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叶小珊仍然被他点了穴道,立在他的椅后,看来像是随侍在侧一样。
众人也纷纷坐定,伍中年仔细又向那铁衣人打量了几眼,但是铁衣人头脸手足,皆被寒铁宝衣蒙没,根本无法辨认出他是谁来。
伍中年心中,对于自己弟弟伍中星的下落,也极是关心,但是想来想去,伍中星却是没有理由,行为如此毒辣,看了一会,忍不住问道:“阁下究竟高姓大名?”
铁衣人尚未回答,忽然听得半空中传来一声鹰鸣之声,刺耳之极。
那一声鹰鸣,划空而过,声音兀自在众人耳际,萦回不已,酒丐郭有他已然“霍”地一声,站了起来,扬声道:“你这老不死的,怎么等到如今方到?莫不是你那只扁毛畜牲,不听使唤了?”
郭有他的语声,是以他一身至高的内力逼出,声音高吭绵实,直上汉霄。
只听得半空中传来一阵“哈哈”大笑之声,一个苍劲已极的声音道:“好不要脸的化子,整日倒在酒中灌还不够,又学会了嚼舌根?”
那向句话才起时,声音还并不甚高,显见他人在甚远,可是语声甫毕,一个“根”字,便如同半天中响起一个焦雷一样,直送人耳鼓之中,叶小珊虽然穴道被封,听了那么大的语声,也不由得全身震了一震!
众人一起探头向外望去时,只见首先跃入两只高可四尺,雄骏已极,毛作银灰色的巨鹰,顾盼神飞,剔翎振翅,威风之极。
接着,一个矮老头跟在两只巨鹰之后,那矮老头身子着实矮得出奇,站在地上,和那两头巨鹰,差不多高下,身上也披着一件灰色长袍,若是不察,乍看起来,还只当是两大一小,三只老鹰。
在江湖上再为孤陋寡闻的人,一见那两只巨鹰,也可想知,跟在后面的那人,一定便是享名武林多年,长白山天鹰长老了。
但此处众人,除了郭有他与天鹰长老,原是故交之外,因为天鹰长老一向隐居在长白山中,极少外出在江湖上走动,因此尽管名头响亮,见过他的人,却真还不多,其余人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在想像之中,只当天鹰长老一定是肩停双鹰,身材高大,俨如天神的人物,怎知却是这样矮小干枯的一个老头子!
有几个心中不免存了轻视之念,只是略欠了欠身,便算为礼。
那铁衣人倒依着江湖人物相见之礼,和天鹰长老寒喧了几句。
天鹰长老在郭有他身旁,坐了下来,两头巨鹰,一左一右,随伺在侧,不时歪头看着众人,神态之间,像是甚为倨傲。
天鹰长老坐定之后,“哈哈”一笑,道:“倒想不到久未在江湖上行走,一出来便碰到这样热闹的场面,醉化子,哪一位是主人?”
当郭有他远上长白山,请天鹰长老下山助阵的时候,已然和他讲明,所要对付的是铁衣人,而今铁衣人坐在正中,一身铁衣,除他而外,几乎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是这样的装束,天鹰长老实不应不知,他这一问,分明存着看不起铁衣人的意思。
铁衣人冷冷一笑,道:“区区便是!”
天鹰长老转过头去,“嗯”地一声,道:“原来是你!”
他身材瘦小已极,但是那件灰袍,却异常宽敞,当他转头之际,根本看不到他身子的动作,倒像是头部突然向旁一移一样,样子极是怪异,两只神光炯炯的眼睛,上下向铁衣人打量了半晌,道:“昔年金龙神君张恭默,女侠殷景红两人……”
才讲到此处,张策在一旁,听得他提到父母的名字,便“刷”地一声,站了起来,不敢再坐,天鹰长老向他一看,道:“小娃子,你为什么不坐下?”
袍袖一展一压,一股劲力,自上而下,向张策当头压到!
天鹰长老这一展,力道极大,若换了旁人,只怕早已坐下,但张策年纪虽轻,功力却高,而且身兼三家之长,只觉得劲风扑面,自己要讲的话,首几个字竟然发不出声音来,连忙运气相御,仍是兀立不动,道:“前辈提起我父母之名,理当起立恭听!”
天鹰长老“啊”地一声,道:“原来是张公子!当年我见你时,你尚在襁褓之中,想不到一晃眼间,已然这样大了,请坐!请坐!”
一番话,将他虽然出手,但未能逼得张策坐下的尴尬场面,掩饰了过去,张策这才坐了下来。
天鹰长老又道:“当年他们两位,带着张公子,路经长白山,曾与我提起,说是要远赴北海,寻找两件武林异宝,一件乃是十年雪精凝结而成的玉脂雪芝,另一件乃是寒铁丝编成寒铁宝衣,以后虽然未再闻得他们两位的讯息,但阁下身上所穿,正是那件传说中的寒铁宝衣,莫非阁下是金龙神君的逃奴么?”
天鹰长老开始讲来,对那铁衣人仍然像是十分恭敬,但越讲越不像,最后竟然说那铁衣人是金龙神君的逃奴!众人皆知事情不妙,天鹰长老一向在长白山自大为王,可能还不知道铁衣人的厉害,是以一上来便露出了如此不屑的口气!
果然,那铁衣人手臂略摆,铁衣发出了“铮铮”之声,仰天一笑,道:“此间众人,全都会过,都是我手下败将,只有阁下,尚属初见,若要动手,何不痛痛快快,却弄什么口舌?”
天鹰长老面色略沉,叱道:“大胆!”
张策在一旁也扬声道:“我几时会和你动过手来?好不识羞!”
铁衣人道:“不错,小娃子,我未曾将你算在其中,你们一老一小,一齐上吧!若是嫌此间地方不够大,就到后面空地上去,一较高下如何?”
天鹰长老在与人过招之际,不但他本身功力高超,轻功卓绝,一柄重达八十余斤的铁鹰爪,招数变幻莫测,而且他所拳养的那两头巨鹰,也是喙利爪尖,目光敏锐,来去如风,能知天鹰长老的招式,配合得天衣无缝,等于是三个高手,同时与人为敌一样,若是叫他在这客厅中和铁衣人动手,他也一定先要发掌,将整个厅房震坍,好容两只巨鹰施展。
当下听得铁衣人如此说法,正中下怀,缓缓站起身来,道:“再好也没有。”
铁衣人也站了起来,道:“各位请!”
当先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来到这铁云庄上的人,本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