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渡心指-第7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无可奈何,关孤吁了口气,只好将江尔宁抱起往篷车那边走去,他脚步才一移动,江尔宁的两条玉臂竟蛇般似的绕向了他的脖颈!
关孤微吃一惊,低声道:“快放手,不可以这样!”
江尔宁星目半睁,娇慷懒散的呢喃:“这片刻的温馨,全不施舍?”
关孤着急的道:“帮帮忙,这太不雅观……”
江尔宁的两条手臂缠得越紧,她悄细的道:“你怕被舒婉仪看见不开心?”
一步一步的走着,关孤有些失措的道:“江尔宁,你放不放手?你使我窘迫——”
轻轻摇头,江尔宁腻着声道:“我不放,关孤,你把我的两条手臂砍掉吧,那是唯一摆脱它们的方法——你的‘渡心指’不是又快又利吗?”
寒着脸,关孤不再出声,他来到篷车后面,缓缓的将江尔宁放在车尾的软垫上,这时,江尔宁方才万分不舍的松开双臂,柔柔的道:“谢谢你抱我回来,关孤。”
没有回答,关孤甚至没向江尔宁或舒家母女及银心再看一眼,转过身直向殿里走去。
丰子俊迎着他,一耸肩,低笑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女人才是最难以摆平的东西,你近了,她远了,你远了,她却近了。”
关孤摇摇头,苦笑道:“我曾遇上过千百种类形的人物,但是,像江尔宁这个样子的却实在少见,叫人又气又窘,却奈何不得!”
丰于俊低声道:“关兄,你的烦恼我们全看得出来,其实用不着放在心上,江尔宁这妮子虽是能缠人,但心地却不差,你忍着点,凑合过去也就是了……”
来到这正殿一角,果然,李发已经把地上清扫干净了,更将一条毛毯铺好,摆上了枕头,端等着关孤躺上去安歇着啦。
望着站在一边的李发,他的面孔红通通的,汗涔涔的,关孤不由温和的斥责他:“看你,自己的伤还没好,却替我铺设卧处于什么?一个不小心弄裂了伤,岂不是自己在找麻烦!”
李发笑笑,道:“没关系,大哥,这点小事我还做得来……一路上都缺人侍候你,我身子又不灵便,大哥也受委屈了……”
关孤坐到毛毯上,道:“李发,你多小心点自己的伤痛吧,我的日常起居我自会料理,不须麻烦你来照应,现在你该去歇着啦。”
李发笑道:“一天到晚全是躺着,人也躺腻味了,大哥,我不怎么困倦,歇不歇都不要紧,倒是你,得小睡一下……”
关孤双腿盘坐,边道:“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
丰子俊羡慕的道:“关兄,你与李老哥二位,真是情深义重呐,你们这么个亲密法,只怕同胞兄弟也不过如此了!”
关孤笑笑道:“处久了,自然在感情上便比较接近些。”
李发正色道:“丰爷,我是关大哥一手带起来的人,打进‘悟生院’开始,便承蒙大哥的提拔照拂我,待有如手足,我对大哥怎能不豁命以报?只要是大哥交待下来的话,只要是大哥的事,我便粉身碎骨也会替大哥担待!”
丰子俊点点头,道:“这是无可置疑的,我全看得出来你对关兄的一片忠心……”
就在神坛的一侧,传来南宫豪粗重的鼾声,就如像风箱一样的起落有致,有节有奏,关孤朝那边投去一瞥,道:“大伙全躺一会吧,今晚三更开始,便要闯关了。”
丰子俊道:“我这位拜兄可真是‘高枕无忧’啊——关兄,在这趟艰险的行动前夕,你觉不觉得紧张?”
关孤平静的道:“这是免不掉的——人有七情六欲,任什么感触上的反应也都差不了多少,唯一的不同,只是有人掩饰得好,有人比较容易露于形色罢了……”
丰子俊叹口气,道:“我就觉得心头沉甸甸,灰郁郁的宛似压上块铅,说话是说话,吃饭是吃饭,情绪上老感到晃憎不安,任什么事也提不起劲来了……”
关孤一笑道:“有些人是这样——再经历了多少场面,见过多大风浪,每次遇上却总不能定心,这不算什么,别看我表面上平静安详,其实我也一样心里七上八下,但想开了也就好了……”
丰子俊有些沉重的道:“这样的生死关头,存亡之争,怎能叫人无动于衷?”
渡心指第五十九章 焦、惶、风雨前
第五十九章 焦、惶、风雨前
关孤低缓的道:“要来的终归要来,注定的也早已注定,子俊兄,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走到哪里算是哪里了……”
眉宇间仿佛笼上一层阴霾的暗影,以至丰子俊的面容在这时看上去竟是那样的幽深冷郁了,他徐徐的道:“江湖上的日子,也真叫难混,岁月连着岁月,尽是一片怔仲与血腥,实也想不出当年怎会选上这么一行的……”
关孤的表情也不由越加阴冷起来,他沉沉的道:“这样的生活,不独你,我也早过腻味了……”
李发轻轻叹息,没有接腔。
过往的片断,可不是一场接着一场的梦魔?而且还全是些血糊淋漓的梦魔,那是一圈一圈的刀口子圈成的日子,一波一波鲜血涌荡的年月,不党中总是过得容易,一待当能回思的时候,这样的过往便令人心悸了,转过头去,望望将来吧,而将来又何尝有什么远景与希望,便巴盼着能得个善终巴盼着善终之前能有段悠闲安心的日子过,却也是那么的渺茫与困难。
只这可怜的一点心愿,在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种奢求,何况,在挣扎到哪里之前,半途上还布满了多少荆棘?多少险恶的陷阱?难怪混在这种环境里的人要感叹,因为他们经历了大多的人生,才透彻了解这人生竟是如此的残酷法……
今夜三更起始,即将卷入那片淹漫过来的狂风暴雨中了,暴风雨里犹挟着震大的雷电与呼号,能否等到再见天晴,却是此刻谁也不敢逆料的事,如今,周遭是平静又安宁的,但即己有隐约中的怖厉在飘浮,血腥的气息在扩展,这是风雨来临前的沉寂,悄然中,有那么多融在人们意识里的惶恐……
等待吧,如今也只有等待了,还能做什么呢?
交初更,星月无光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几乎悄静得没有丁点声响,“鬼狐子”胡起禄已自黑暗中出现在这座破落的道观之前,在他背后有两个人合力抬着一具白木棺材,气吁吁的摆到殿前,前面擦汗的那个人是大愣子。
胡起禄也背着一个包袱,他来到殿前,轻轻拍了三记掌,于是,在殿角,一道火折子迎风抖亮,燃起了半截蜡烛,同时,关孤与丰子俊二人便自两侧的幽隐处闪了出来。
胡起禄匆匆上前,满头大汗的道:“没事吧?”
关孤额首道:“都好,辛苦你了,老狐狸!”
胡起禄摆摆手,低促的道:“什么节骨眼了,还作兴这套客气,进殿去谈吧!”
三个人匆匆进入殿堂里,就在神坛一侧蹲了下来,点亮蜡烛的人是李发,他用身子遮住哪片微弱晕黄的烛火,尽量减少光亮的外泄。
关孤望着胡起禄疲乏的面孔,低声道:“喝口水再说话吧。”
胡起禄摇摇头,道:“不关紧,我只是一路上的抄捷径翻山道弄得乏了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愣子他们两个抬了付棺材,若在大路上走实在惹眼,这么付玩意,得避着点耳目才行!”
关孤轻轻的道:“一切全弄妥了?”
胡起禄道:“全妥了,棺材已经改装成明暗两层,里头的气孔也钻得十分技巧,不易看出,李二瘸亦已派定一批手下扮做单帮客出关——”
他顿了顿,接道:“其实他们原本也就是单帮客,只不过把这趟走关外的时间提早了几天而已,当然,李发老弟杂在其中不会有问题,李二瘸会派他一个得力手下随同照应,这人已在外头等着,就是和大愣子,一起抬棺材的那个小伙计……”
关孤颔首道:“很好。”
胡起禄又道:“我的各种道具家伙全都带来了,易容药,‘二转鬼’,各式应用服饰,包括麻衣一套,哭丧棒一根,串纸钱两吊,一概齐备,剩下来的事,就得替各位改头换面,大大的装扮一番,另求各位帮忙的就是到时候一定要勉为其难,不会演戏也得逼着演一出……”
想起了另一件事,他接着凑近了点道:“至于‘双环首’夏摩伽哪里,李二瘸也派了他的一名干练心腹前往知会去了,包不会误事,我们分四拨闯关,李发老弟和大伙一起走,不须另派人跟缀,其他三名联络弟兄早就候在前头一家荒铺子里,我们每一拨人经过那荒铺子前只要伸手在头顶上连挥三次即可,他们每次只站出来一个人在门口等,这个走了那个才出来接班,所以三个人全不会晓得自己另外两个伙计缀着的是什么人,我也敢保证他们不会觑探,否则,李二瘸会剥他们的皮了!”
关孤道:“他们全知道自己要办的是什么事么?”
胡起禄道:“全清楚——各人暗中缀着所要跟缀的人,一有异动不测之事发生,便即以最快的方法赶往关外‘断肠坡’,通知前候之人知悉,关老大,这些事他们干起来都是内行!”
关孤一笑道:“以后若是有机会,‘三灯洼’的李二瘸我一定要重重的报答他!”
胡起禄嘿嘿笑了,道:“关老大,李二瘸绝不敢求你报答,他说了话啦,只愿关老大你日后记得他这个人,让他高攀与你做个朋友,他就心满意足了!”
关孤正色道:“他何必如此客气?像这样‘雪中送炭’‘见危仗义,的血性汉子,就是他不找我,不帮我,我也一样愿意结交他!”
胡起禄振奋的道:“好,有你这几句话,我已足够向二瘸交待了,他包管会乐得猴跳不已——对了,这件事却不能不向关老大你提一声,二瘤一听我告诉他关老大的现下各情之后,便执意拗着我非要赶来向关老大你请安不可,是我怕走漏风声,招人耳目,这才费尽唇舌将他劝止不来,他满肚子的不高兴,要我再三向关老大求恕,更须我特别说明白不是他不懂规矩,乃是我胡某硬拦下来的……”
关孤微微一笑,道:“不敢当,老狐狸,你回转之后,尚请代我关孤向他致候!”
胡起禄拍拍胸脯笑呵呵的道:“一句话!”
关孤道:“你的那位大愣子老弟可也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事?”
胡起禄一本正经的道:“关老大,你可千万别认为大愣子有这么个浑名儿就真以为他是愣头愣脑的人,他可是自小跟着我,由我一手带大的呢,就如同我的亲生儿子一样,这小子是有股牛脾气,而且性子倔得很,但笨却半点也不笨,非但不笨,更且精灵得紧,他外表看上去又粗又憨又楞,骨子里却相当机灵,你想想,经我胡起禄夹磨出来的孩儿岂有真愣的道理?”
关孤笑道:“我相信。”
一直未曾开口的丰子俊,这时忍不住小声问道:“胡老哥,呃,你待会把我扮成女人,可真的不会吃人看破?”
胡起禄老大的不高兴,道:“丰兄,你这就是小看我了,我姓胡的出的主意,使的手脚,几时还出过纰漏?莫说将你扮成女人不会露出半点马脚,便将你扮成个十八岁的小娇娘,只管也叫人认定你是货真价实的黄花大闺女——且相信你是未曾开苞过的!”
关孤与李发闻言之下,全都忍俊不禁,丰子俊则不由面孔涨红,啼笑皆非的摇头,道:“荒唐,荒唐……”
胡起禄眼珠子一翻,道:“荒唐?你且等我替你装扮过后再看吧!”
丰子俊叹了口气,道:“就算你真有这么高明的易容扮装之术,胡老哥,我的举动却怕太不适合女儿之态……”
胡起禄哼了哼,道:“那就非得学像不可——方才我已说过,会装的固然要装,不会装的也得勉为其难硬充一充,我的丰兄,这不是在看光景逗耍子,这是在玩命呀,玩得好,平安过关,玩得不好,这辈子就到此为止啦!”
丰子俊苦着脸,道:“我晓得——”
胡起禄道:“既是晓得,你就委屈点,拿鸭子上架吧!”
关孤的面庞,在晕黄的烛光摇曳下,被映幻得有些阴沉不定,他的眉宇唇角之间,也宛似隐隐漾着些儿忧戚的意味了,胡起禄看着他,轻声问:“关老大,你可想到什么事情不妥么?”
关孤摇头道:“没什么。”
胡起禄关切的道:“你神色不太好……”
关孤低喟一声,道:“在这个时候,我自是不会觉得太愉快的。”
胡起禄揉揉鼻子,四边观望:“‘咦’南宫兄呢?”
关孤道:“他在守护篷车。”
胡起禄笑了笑,道:“其实不用这么紧张,这里是十分安全的……”
双目中的光芒闪了闪,关孤道:“有备无患。”
胡起禄点点头,道:“这也不错,关老大难怪你的名气混得恁般大了,犹是这么个行事小心法!”
关孤淡淡的道:“我之所以尚能活到现在,这个原因乃是十分重要的!”
胡起禄注视着关孤,缓缓的道:“关老大,我希望你能一直活下去,活到八十岁,一百岁,江湖上须要你这样顶天立地的铁汉子,武林中更缺不了似你这样伸张正义,桔抗邪恶势力的真英雄,关老大,你独自闯关,务盼珍重!”
关孤深沉的道:“谢谢你的关注,我会的。”
丰子俊插口道:“关兄,你打算什么时候启行?”
关孤木然一笑,道:“我想在你们启行之前。”
丰子俊忙道:“关兄,你可不要去惩匹夫之勇啊!”
关孤道:“你看我是一个光凭‘匹夫之勇’的人么?”
李发也紧张的道:“大哥,你一定要设法暗中过关,千万不能和他们硬干,大哥,若是你成开和‘悟生院’的虎狼明仗对挤,我也不活了!”
丰子俊咬咬牙,也激动的道:“李发老弟说得不错,关兄,你必须潜行偷渡,不能执意硬挤,否则,我们不论脱险于否,也定然转回头来与你共此生死!”
胡起禄急道:“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