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紫玉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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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老管家白福就守在书房外面,方才铁弹子贺德生,就是—个例子,以贺德生的功力,
尚且接不下人家一掌,像斗败的公鸡一般,被人家逼了进来,他刘寄生自问比贺德生还差得
远,如何能出得去?
但就在他这一犹豫之际,白建中已经开口了:“白福,这里的刘总管出去有事,可以放
行。”只听外面白福应了一声。
刘总管一声不作,举步朝外行去。
最难堪的自然是东天王戴天行了!他身为四天王之首,叱咤江湖数十年,长江上下游只
要他跺跺脚,几省地面都会震动。如今在他戴庄的书房里,有人进出,都由不得他作主。
他纵然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此时一张满脸红光的脸上,已经气得由青转白,由白转青,
一手摸着花白胡子紧闭嘴唇,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路传广、铁凌霄、冷中锋二人,同样怒形干色,但也噤若寒蝉。
公孙丑看看众人脸色,耸着肩,在一张雕花椅上坐了下来。
这间精雅的书房小客厅里,在这一瞬间,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
过了约莫盏茶工夫,只听门外传来了一阵环配之声,但见一名青衣使女扶着一个脸有病
容,身材纤瘦的少女,缓步走入。那少女看去不过十七、八岁,瓜子脸,因她面色苍白,显
得有些瘦削,两条细长的眉毛、配着一双灵活的大眼睛,一望而知是个相当聪明的人。
只要再丰满一些,脸上有了血色,准是个大美人。
那少女跨进书房,目光一抬,发现小客厅里竟然有许多人,苍白的脸上,不禁飞起两朵
红云,低着头,走到戴天行身边,低低的道:“爹爹叫女儿出来,有什么吩咐么?”
一个江湖大豪的女儿,竟然如此羸弱,腼腆得有如深处闺阁的千金小姐一般。
戴天行看到女儿,本来紧绷的老脸,忽然有了笑容!
那只有在慈爱的父亲脸上,才可以看到的慈祥和蔼的微笑。一个杀人无数,叱咤江湖的
霸主,这种充满了慈爱的笑容,也只有在舐犊情深的时候,才可以看到。
戴天行一手摸着花白长髯,和声道;“珠儿,你先坐下来,歇一歇。”那少女一手扶在
使女肩上,娇声道:‘女儿不累嘛。”
戴天行点点头,含笑道:“你不累就好,那就见过这位公孙先生……”。他抬抬手,指
着鬼医公孙丑,续道:“公孙先生是大大有名的神医,特来给你看病的。”一面朝公孙丑道:
“公孙先生,这就是小女珍珠。”
戴珍珠转身朝公孙丑福了福,轻启樱启,低低的叫了声:“公孙先生。”
公孙丑连忙欠身道,“不敢、不敢,大小姐请坐、请坐”。
口中说着,伸了一下脖子,两颗小眼珠骨碌碌的盯着戴珍珠,在她脸上瞧个不停。
戴珍珠被他看得粉颈低垂,退到父亲下首的一张椅上坐下。
这一瞬间,她忽然发现客厅右首,站着一对少年男女!
男的蓝衫飘逸丰神如玉,女的二九年华,风姿绰约!
他们好像是兄妹?
她偷偷的瞟丁白建中一眼,心头忽然有些异样感觉,像做了什么虚心事一般,一颗心怦
怦直跳,脸上不禁一热,赶紧低着头,再也不敢多看。
公孙丑摇头晃脑的朝戴天行陪笑道:“医者治病,所依据的是望问闻切,其中以望字占
了第一,病伏于内,气色却宣于外,看了气色,三分病情,有其一矣,区区方才仔细看了令
嫒脸色……”
戴天行没待他说完,急急问道;“先生看小女气色如何?”
公孙丑道:“令嫒脸现青筋,肉消骨露,乃是先天不足,营卫两虚之象。”
戴天行道;“小女经过许多名医诊断,他们都是如此说法,只是这些年,不知服了多少
人参养荣丸、十全大补汤,依然羸弱如故,不知先生……”
“哈哈!”公孙丑大笑道;“他们用的药,也并不算错,只是令嫒先天不足,体质太虚,
所谓虚不受补,徒然投以大补之剂,是治标而不治本,体内既不能承受,自然会适蒙其害,
以致令嫒的体质愈来愈见瘦弱,焉能奏功?”
戴天行道:“小女一直被庸医所误,听了先生这番高论,足见高明,不知先生要如何诊
医?”
公孙丑道:“适才所言,只是区区从令嫒脸上气色,看出一点端倪,至于如何用药,还
得看了脉象,再作斟酌。”
戴天行点点头道:“先生说的极是,珠儿,你把腕脉给公孙先生瞧瞧。”戴珍珠依言把
手腕抑搁几上。
公孙丑在她对面坐下,伸出三个指头,搭在她寸关尺上,缓缓阉上眼皮,像老僧入定一
般,仔细切了一阵,手指一提,口中说道:“右腕。”戴珍珠依言换过右手。
公孙丑又切了一阵脉,才收回去,闭着眼睛,喃喃说道:“大小姐日晡潮热,中夜盗汗,
心神不宁.饮食稀少,乃至终朝神倦形惫.虚弱日甚……”
戴天行听得双眉紧皱,频频点头道:“先生说得一点也不错.只不知道如何治理?”
“哈哈!”公孙丑又是一声大笑,双目倏睁,说道:“区区未到南昌之前,早已替令嫒
修合了三颗药丸。”
他随着话声,倏地站起,转身从几上取过药箱,随手打开盖子,取出三颗胡桃大的蜡丸,
接着说道:“令嫒此时先服一丸,须用陈酒送下,此后每日正午服用一丸,尽此三丸,区区
保证药到病除。”
戴天行接过蜡丸,感激的道:“多谢先生。”
公孙丑缩着头,笑了笑道:“戴大庄主好说,区区替令嫒治病,为的是两柄折扇子,这
是各得其所之事,谢就不敢当了。”
戴珍珠望望乃父,问道:“爹爹,公孙先生要的是两柄什么扇子?”
戴天行微笑道:“就是你跟为父要去的两柄竹骨折扇。”
戴珍珠道:“爹爹答应他了?”
戴天行蔼然道:“只要你病体康复,爹尽我所有,都在所不惜,又何在乎两柄唐代古
扇?”说到这里,回头道:“寄生,你去拿一盏陈酒来。”
刘总管答应一声,转身从书房里间,斟了一盏陈酒送上。
戴天行捏碎蜡丸,里面是纸包着的一颗朱衣药丸,一面柔声道:“珠儿,你把这颗药丸
服了。”
公孙丑在旁道:“大小姐,这药丸你要在口中慢慢嚼烂,再和酒吞服。戴珍珠攒攒眉,
问道:“苦不苦?”
公孙丑笑道:“良药苦口,区区这药丸入口虽苦,但只要多嚼几下,就可回甘”.戴天
行道:“乖女儿,快些服吧。”
戴珍珠蹙着双眉,把药丸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果然入口奇苦,但慢慢觉得有些甘味,
这就和酒吞了下去。
她平时滴酒不尝,这一盏陈酒下肚,苍白的脸上,登时飞起了一片红晕。
公孙丑两颗豆眼一霎不霎在她脸上,此时看她脸上渐渐转红,问道“大小姐是否觉得脐
下正在逐渐发热?”
戴珍珠点点头。
公孙丑道:“大小姐请朝右转过身去。”
戴珍珠看了乃父一眼,依言转过身去。
公孙丑道:“大小姐坐稳了。”
左手突然扬起,一蓬金丝,从他手中急射而出,朝戴珍珠左侧身边袭去。
这一下事起仓猝,东天王戴天行也骤不及防,一时不觉大怒,口中沉喝一声,挥手一掌
朝公孙丑劈出,一面急急问道:“珠儿,你伤在哪里?”
他外号东天王,叱咤江湖三十年,自有他独创的功力。
这一掌他心急女儿安危,含怒出手,一股劲急掌风,飞卷而出,势道自然十分凌厉!
就在他掌势劈出之际,坐在椅上的路传广、铁凌霄、冷中锋三人,也不约而同的霍地站
了起来。
鬼医公孙丑早巳防到东天王有此一着,他双肩一晃,缩着头,身躯一矮,蹲了下去,躲
过一掌,口中大声叫道:“戴大庄主,动不得。”
戴天行早已抢到女儿身边,定睛瞧去,但见十二支金针,排列整齐,刺在女儿左侧十二
处穴道之上,每一支金针,只露出二分来长一点针尾.
再看女儿.身躯坐着不动,双目紧阖,似已昏迷过去,心头不禁又急又怒,回头沉声喝
道:“公孙丑,你这是做什么?”
公孙丑已经站了起来.但在这一瞬间,路传广等三人,早已品形把他围在中间。
白建中眼看公孙丑一把金针随手撒出.居然认穴奇准,心中暗暗忖道:“此人一手暗器
手法,不在师妹‘太阳针’之下。”
公孙丑神色自若,耸耸肩笑道:“戴大庄主歇怒,区区这是金针过穴,替令嫒治病。”
戴天行道:“愿闻其详。”
公孙丑遭:“区区方才切令嫒脉象,左尺上不至关,是乃阴绝之征。内经上说:“女子
以阴跷为经,阳跷为络’,大小姐服下区区药丸,为了使药力进入阴跷、阳跷二脉,在下只
好以金针为辅,这‘照海’、‘交信’二穴,为阴跷之脉,由‘甲脉’至‘承泣’十穴,属
阳跷之脉,令嫒双目微阖,正是药性行散,心神相交,营卫相调,大庄主毋须担心,再过半
个时辰之后,区区自会替她把针取下。”
戴天行老脸不禁一红,拱手谢罪道:“老夫鲁莽之处,先生幸勿见责,只是先生何不早
说?”
公孙丑摇摇头道;“说不得,金针过穴,要使人不能先有提防之心,否则心里有了准备,
肌肉就会紧张,气血便生阻碍,如何还能舒畅?药性也就无法达到。
戴天行叹息一声道;“先生真是神医!”
路传广等三人也自退下。
“好说、好说。”公孙丑连瞧也没瞧三人—眼.自顾自回到椅上坐下。
白慧双手叉腰,瞪了他一眼,问道:“你完了没有?”
公孙丑缩头一笑道;“区区病是看好了,但还有两件手续未了。”
白慧道:“你有什么手续未了的?”
公孙丑两个指头一伸,笑嘻嘻的道:“第一,区区替戴大小姐金针通穴,十二支金针,
要等半个时辰才能起下,区区这看病,才算完成治疗手续,第二……”
他忽然回头望望戴天行,语气拖长下来。
白慧看他说话慢条斯理的,心头大是不耐,截着道:“第二是什么,快说呀!”
公孙丑道:“第二是区区看完了病,才能向戴大庄主拜领两柄折扇。”
白慧哼道;‘那是你的事,咱们可没有这份雅兴,枯等你老半天。”
戴天行突然问道:“公孙先生,小女病症,起下金针,就可以完全痊愈了么?”
公孙丑连连点头道:“不错,令嫒经过金针过穴.药力透过经络,阴阳二脉调和,病势
就可好转十之六七,只要明、后两天中午,按时服药。三天之内,可保康复,戴大庄主若是
不信,区区可以拿我公孙丑三字,向你负责保证。”
戴天行突然敞笑一声道:“如此就好,老夫就不用耽误这两位小友的时间了。”
说到这里,朝公孙丑拱拱手道:“半个时辰之后,就烦请先生替小女起下金针,到时老
夫若是死在这位小友手下,老夫答应先生的那两柄古扇,正由小女收藏,先生可向小女索取,
这里有路老弟,铁老弟、冷老弟三位,可以为证。”
“不敢、不敢。”公孙丑慌忙还礼道:“区区那就先行谢过了。”
戴天行话声一落,霍地转过身来,面向白建中。抱抱拳道:“为了替小女治病,教两位
久候了。”
白建中道:“不用客气。”
戴天行道:“方才老夫和小友约定的办法,两位可有意见?”
白建中道:“大庄主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咱们分为两次动手,第一场先比拳掌,以
二十招为限,不论胜负谁属,败的一方说出心中隐秘,再比第二场,了断恩仇,藉决生死。”
戴天行点点头道:“一点不错,小友那是完全同意了?”
白建中道:“咱们就这样决定。”
戴天行走前几步,在客厅较宽敞之处,和白建中对面站停,抱抱拳道:“小友可以赐招
了。”
这里是东天王书房中的一间客厅,地方自然不会太大,除上首排着椅几,前面较为宽敞
之处,也不过丈许见方。
但高手过招,双方进退之间.有这点回旋之地,也足够肆应了。白建中冷然道:“强宾
不夺主,还是戴大庄主请先发招好了。
戴天行面对这位年轻高手,自然早已暗暗凝聚了全身功力.双掌提胸待发,但此时看他
卓然而立,身上蓝衫飘逸,依然气定神闲,宛如五树临风,丝毫不见剑拔弩张之势!
心头不禁暗暗叫了声惭愧,忖道:“光看对方这份气度,自己就已先落了下乘!”想到
这里,目光一抬,口中朗笑一声道:“小友既然这么说了,老夫那就有僭了。”
他姿势早就立好,笑声出口.人如山岳移动,举足跨上一步,身形微侧.右掌疾拍而出。
他右掌拍出,原是攻取敌人肩胸,但掌势发到—半,陡然招式一变.改平拍为斜切,飒
然指风,划向白建中腰肋,同时当胸左掌,手臂微曲,欲出未出,内力集中掌心.更成为另
一暗藏杀着的凌厉攻势。
东天王毕竟盛名无虚,出手一招,就使人感觉他全身精力允沛,功夫深湛,不同凡响。
白建中站着没动,他已经看出戴天行双手所笼罩的部位,变化繁奥,尤其是那只欲出未
出的左掌,随着身形,欲旋未旋,暗蕴六七种不同杀手妙着,只要你出手封解,或后退一步,
对方左手,立即乘虚而入。
他年纪虽轻,幼经名师薰陶,对江湖上各门派的手法,都能融会于心,是以戴天行一出
手,他就能一眼看得出来。
戴天行出手何等快速,就在他右掌快要接近腰肋,白建中不退反进,一下欺到戴天行身
侧。
这一下当真动如脱兔,右手疾发,五指化爪,向对方左手抓去,使的是一记“擒龙手”,
手指晃动之间,同样暗藏了七八种变化。左手一绷,向外划去,指风强劲,拂向戴天行右手
脉门,使的却是拂穴斩脉手法。
戴天行看他欺到自己左侧,心头方自一喜,右腕一缩收回,正待发出左手,瞥见白建中
右手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