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恩仇-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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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贵拱手道:“谢谢老哥……”
但见那青年人叩门入屋,许久才走了出来,道:“阿贵,有人请你进去。”
阿贵行将过去道:“是店主儿……”
那青年“嗯”了一声,道:“你自己去看吧。”
阿贵顿觉有点异样,但是在这急切问,他又看不出所以然,凝重的望了对方一眼,转身朝里行去。
只听身后门扉一紧,“呀”地一声关了起来,他朝屋里一看,第一间屋子除了几张桌椅之外,什么都没有,楞了一楞,暗中不禁冷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不信邪——”
他凝神以待,试着朝第二间屋子探去,谁知第二间屋子此刻鸦雀无声,难道这里根本没有人……
在第二间屋子的门槛停了下来,他正要推门,急切间又将探出的手缩了回来,高声道:“掌柜的,你在这里么?”
只听柳玉嫂道:“在呀,阿贵,什么事呀?”
阿贵说道:“掌柜的,我有事要报告——”
柳玉嫂道:“进来,我等着呢——”
阿贵一闪身,单掌椎开了门,道:“掌柜的,我……”
冷厉的目光迅怏的在屋子一扫,但见男女老少不同的武林人物,俱贴身各坐墙中一角,屋子当中,正正方方的放了把椅子,也就是说,这屋子的人是绕着屋子而坐,当中那把椅子,却不知道是给谁坐的——
柳玉嫂坐在一角,招手道:“阿贵,进来呀。”巴阿贵道:“不用了,我在这里向你报告一下就行啦。”
只听一个发丝斑白的老者道:“这怎么行?你是柳玉嫂的店伙,也就是我们黑鹰派的座上客,在这里我们没有长幼卑贵之分,来,来,你能进到这两间屋子就是贵客,进来坐——”
阿贵道:“谢老丈——”
柳玉嫂说道:“这位是黑鹰派主七公公——”
阿贵道:“参见派主——”
七公公道:“罢了,进来坐下。”
阿贵毫不畏惧的坐在当中的那把椅子上,目光在各人脸上一扫,发现神捕古董和疤老九霍然在座,心念电转,顿觉眼前情况十分不对,无数的眼光,居然通通落在他身上……
柳玉嫂道:“阿贵,店失火了?”
阿贵道:“你知道……”
柳玉嫂道:“你不是跟通报的人说过么?”
阿贵道:“既然掌柜的已知道了,我就回去啦——”
柳玉嫂道:“知道是知道了,不知道这把火是谁放的……”
阿贵道:“我也不知道。”
柳玉嫂道:“该不会是你吧——”
阿贵苦笑道:“掌柜的跟我开玩笑,我敢么……”
柳玉嫂道:“这可不一定,万一你一横心,放把火气我——”
柳玉嫂又道:“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怎么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
阿贵道:“我心唯天可表——”
柳玉嫂道:“别表啦,再表尾巴都露出来了……”
阿贵说道:“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七公公冷声接道:“你远来是客,先敬茶……”
话音一落,立刻出来一个头挽发髻、身穿绿袄的少女,双手奉着一杯热茶,递到阿贵的面前。
阿贵笑道:“在下不敢当。”
七公公道:“不用客气,朋友……”
阿贵笑道:“七公公是一派派主,岂会与在下论交……”
七公公道:“英雄不论出身低,年少出英雄啊……”
阿贵道:“承蒙括爱,在下……”
柳玉嫂道:“真没想到敝店的伙计也会成为七公公的座上客!”
阿贵道:“掌柜的,咱们店……”
柳玉嫂“嘿嘿”地道:“烧了两间店能认识位大英雄,值得呀——”
阿贵道:“掌柜的,这话难懂……”
难懂么?只怕他心比谁都懂。
柳玉嫂道:“不会吧,像你这样高明的店二哥,我请不起呀。”
阿贵道:“掌柜的是要辞掉我……”
柳玉嫂道:“请不起只好辞掉啦。”
阿贵站起身来,道:“既然掌柜的不要我,我只好卷铺盖……”
他瞥了一眼站立身边的少女,道:“姑娘的好一意在下心领了。”
那少女道:“你不赏光——”
阿贵道:“我自己已失业了,只怕心有余……”
那少女道:“有道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双手奉着那杯茶硬往阿贵的胸前推来,这一招看似善意奉茶,实则她的手是撞向阿贵胸前的死穴——
阿贵道:“使不得——”
他是武术道上的大行家,焉有看不出这绝命招的厉害,身子轻移,笨拙的从那椅子上滚下来,而那少女用势太急,身子被椅子一拌,一杯茶全洒了出去。
“嘶”地一声,茶水落处,响起一声轻嘶,一蓬青烟冒起,那椅子居然被这杯茶水烧得焦黑一片。
阿贵“哎呀”一声道:“这茶有毒。”
七公公持须变色:“不错,它能穿肠烧肺,你很机灵呀。”
阿贵佯怒道:“我和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七公公道:“谁下的毒——”
那少女颤声道:“我也不知道……”
七公公怒道:“我只准许你试探他的武功,可没叫你用这种手段——”
那少女全身抖颤道:“启禀派主,奴才确实不知——”
七公公沉声道:“拉下去。”
“是——”
立刻有两个汉子奔了出来把那少女拉了下去。
七公公歉然道:“朋友,受惊了。”
阿贵道:“没什么,像这样的毒药我可喝不下——”
七公公道:“本派主跟阁下保证,这毒绝非是我们授意的,至于下毒的事,本派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待。”
阿虫贝道:“没关系,派主能让我走,我已经很感激了……”
七公公道:“朋友,你似乎不该装下去了。”
阿贵道:“七公公,我不解——”
七公公道:“你是谁?”
阿贵道:“这是笑话了,我们掌柜的在这儿——”
七公公道:“你不是阿贵——”
阿贵道:“我不是阿央贝,那么我是谁呢?”
七公公道:“这要看阁下表示了。”
阿贵道:“七公公不会逼我吧——”
七公公寒脸道:“在这一亩三分地儿里,还没有人敢这样不把我黑鹰派放在眼里,而阁下,居然卧藏在这儿,连个招呼都不打,在道义上似乎说不过去。”
阿贵道:“言重了。”
柳玉嫂哼声道:“阁下买通了阿贵,化装卧底,到底是何居心——”
阿贵淡笑道:“没有柳掌柜说的那么严重吧。”
“哼——”
柳玉嫂似乎是急怒难耐,拧头冷哼一声,把脸朝向一边,她虽是一介女流,这股气可真不小……
七公公道:“朋友,你不会硬退下去吧。”
阿贵道:“当然,在下也没那个意思。”
七公公道:“好,这才是个江湖人物……”
阿贵道:“在下来此,别无他意,只为了一个人……”
这个“人”的份量很重,每个人的眼睛全瞪在他的身上,似乎想猜猜这被追踪的人到底是谁?
柳玉嫂道:“谁?”
阿贵道:“柳掌柜的这样追根究底的问下去,有欠妥当吧。”
柳玉嫂冷笑道:“飞来的鸭子掉进来的鸡,你能逞到几时——”
阿贵说道:“在下知道柳掌柜的厉害。”
柳玉嫂冷冰道:“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休想能走出去。”
阿贵道:“在下没打算回去……”
七公公道:“朋友,你年纪甚轻,往后还有的是出路。耍狠,大可不必,既然大伙都亮了底,你也该交待啦。”
阿贵道:“在下已说过,为的是一个人……”
七公公冷声说道:“此人可在和屋子里?”
他微微一扫屋中每一个人的睑上,但见每个人俱是神色泰然,并无激动难安之色。
阿贵道:“我不否认,在。”
七公公道:“你可否指出来?”
阿贵道:“他肚中早已明白,根本无须我说……”
那犀利凌寒的目刃在柳王嫂身边的那位灰衣老者脸上淡淡一扫,仅这轻描淡写的一扫,已令他心寒胆颤了。
那老者站起身来,道:“石老弟,你说的是我……”
阿贵道:“我们三天的时限已过,在下要遵守承诺……”
灰衣老者抱拳道:“七公公……”
七公公道:“古兄,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们黑鹰派的哥子们向来不惹事,但有了事,我们也不怕事……”
灰衣老者感激的道:“谢七公公大力支援……”
柳玉嫂开腔道:“古兄的事也就是我柳王嫂的事,谁要是动姓古的一根汗毛,我柳玉嫂自不量力首先要讨教。”
阿贵冷冷说道:“柳掌柜的,你真够朋友……”
柳玉嫂冷声道:“江湖道上的朋友理该如此。”
灰衣老者道:“在下古董,非常感激诸位好友的仗义执言,也非常感激诸位本诸道义上的爱护。但是,这件事说穿了与各位风马牛不相及……”
那黑疤老九吼道:“古大哥,这是什么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柳玉嫂道:“对,有事咱们大伙儿挺——”
古董大声道:“好,有这多位好朋友愿替老夫挺下去,老夫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可是,老夫的一己私事,而连累大家替我担惊怕险,老夫着实过意不去。”
七公公道:“别说这话,在老夫这里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
古董抱拳道:“谢七公公——”
阿贵道:“七公公,你是黑鹰派的主儿,在下来这里并没有与贵派过不去的意思,今儿个你一手拦在自己身上,硬要插上一脚,道义上似乎说不过去……”
七公公道:“这里是我的盘面儿,古老弟既然到了我这儿,就是我七公公的客人,谁要想动他一下,自然是先要问问我了。”
阿贵道:“这问题就复杂了……”
七公公道:“有什么复杂的?”
阿贵道:“这还不简单么?原来只是我和古董的事,如今贵派硬要架一这梁子,这不是变复杂了么……”
七公公冷冷地道:“年轻的朋友,江湖上本来就没有单纯的事,老夫是为朋友插刀,而你……”他双目陡然一寒又道:“你至今还没告诉老夫你的大名——”
阿贵“哦”声道:“七公公,你是真不知道么?”
七公公道:“听下面的人说过,没听清楚……”
阿贵道:“在下石仁中……”
七公公呵呵地笑道:“你就是石仁中呀……”
言下大有轻视之意,听者俱会热血沸腾,放手一搏,而石仁中在这方面的修养的确高人一筹,不但未生气,脸上反而笑盈盈的……
他含笑道:“七公公请指教——”
七公公道:“小小年纪,狂妄成性、恃武凌人,自以为已可天下无敌,便不把我辈武林人物放在眼里——”
石仁中道:“七公公,此言欠妥。”
七公公道:“你认为老夫说的不对?”
石仁中道:“在下虽然年少,却也知道持重,绝不凭藉武功争强斗胜,在下与古先生的事,尚请七公公明察秋毫——”
七公公道:“老夫请阁下放手……”
石仁中道:“这……”
七公公道:“不愿意?”
石仁中道:“恕难从命——”
七公公道:“你是不愿和解了……”
石仁中道:“正是。”
七公公沉着脸,道:“你想过这后果没有?”
石仁中道:“不瞒你说我想过——”
七公公道:“怎么样?”
石仁中道:“一句话可概括一切——”
七公公一怔道:“什么话?老夫倒要听听——”
石仁中冷声说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七公公哈哈大笑道:“年轻人,你的心可大著呢——”
石仁仲道:“不瞒你说,在下也很仁慈,并不愿兵刃相向,无奈幼时家遭惨变,颠沛流离,终日在逃命的情形下过日子,这种生活绝非一般人能想像,而家父一班生死朋友,因保护在下,先后遭屠,在下身为石家后裔,自要与那些奸邪周旋到底……”
他慷慨激昂、义正辞严的说将出来,心底下有种舒畅难平之愤,但这也是一种藉机的试探,他要看看说出话后,到底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七公公神情微变,道:“年轻人,你不要别人活着,别人也不会要你活……”
石仁中昂声道:“不错,在我四周正有许多恨我入骨的人,他们像豺狼虎豹一样的环伺在我的四周,随时都会咬我一口,但我不怕,也绝不妥协……”
七公公叹了口气,道:“好刚烈的年轻人……”
古董霍地站起道:“在下与石仁中的事,承黑鹰派大力鼎助感激不已,不错,老夫当初是曾千里追踪,逼得他无处容身,不过老夫是受雇,有不得已的苦衷——”
石仁中冷笑道:“古董,除非你愿说出谁是雇你的人——”
古董道:“快意堂——”
石仁中冷冷道:“我问的是人……”
古董不屑的道:“恕难奉告,这是商业道德——”
石仁中缓缓走上前去,道:“你不愿说,我不勉强,主使你的人是那些,我日后自然会查出来,三天的逍遥时间已过,现在你纳命来吧。”
古董怒道:“你欺人太甚。”
作势欲出,柳玉嫂和疤面老九双双站了起来。
七公公一摆手道:“别激动。”
他的话果然有几分威信,柳玉嫂和疤面老人双双又坐了下来,可见七公公在地面上真有几分力量。
七公公叹了口气,道:“年轻人,你知道老夫爱才——”
这话多和蔼,任谁听了都会不自禁的身受感动,但在石仁中耳中听来,却是尖芒在刺,太不调和了,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七公公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有二种可能的情况出现,一是真是爱才,不忍下手,二是虚情假意,客套一番,而后者的成份居大多数——
石仁中道:“在下感谢你抬爱——”
七公公面上忽然一寒道:“石老弟,老夫可不是吓你,在这屋子里,在座的几位,全是顶尖的人物,他们每个人都代表着一派的绝技,老夫只要一声令下,你恐怕难出这茅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