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金令情潮-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郭世汾含笑道:“你还记得三个月前,兄弟赶去金陵,吊祭江大先生,正好遇上万老哥,闲谈之中兄弟说起生平唯一嗜好就是酯浸大蒜,但那酸醋,就非镇江元和园十年以上陈醋不可……”
万镇山轻“哦”一声,笑道:“不错,不错,兄弟确曾听到郭老哥说过此事。”
三月前江大先生之丧,郭世汾确曾和万镇山谈了很久,但根本没说起什么“醋浸大蒜”。
郭世汾听得心头悚然一惊,暗暗骂了声:“见你娘的大头鬼!”
一面接着笑道:“过没几天,你万老哥却派专人送来了两坛元和园十年以上的陈醋,兄弟拜领之下,自该当面致谢了。”
万镇山跟着笑道:“小意思,小意思。两坛子醋,这值得了几两银子,郭老哥何足挂齿?”
说到这里,接着哈哈一笑,又道:“说实在,元和圆的香醋,行费各省,远近闻名,但十年以上的陈醋,可也不容易购得,货栈里构了底,一共就只有两坛,郭老哥若是再想多要一坛,起码也得再等上五年。”
这自然全是临时编造之言,但在他口中说来,却头头是道,煞有介事!
郭世汾望着万镇山,脸上满堆笑容,心中却是震惊无比,暗自忖道:“亏你还说小意思,实在这意思可不小了!由此看来,龙虎鞭万镇山果然已经遇害,眼前此人,不知究竟是何来历?他居然把万镇山扮得维妙维肖!”
口中依然敷衍道:“这是兄弟的口福,万老哥盛情,更为可感。”
说着,转脸朝楚如风道:“兄弟听说二公子身体违和,近日不知康复了没有?”
楚如风听他提起二公子,叹息道:“世老原来还不知道二公子已经去世了!”
郭世汾故意大吃一惊,问道:“你是说寒青贤侄去世了?”
楚如风凄然道:“二公子身体很弱,自从老庄主仙逝之后,哀毁逾恒,一直没有起色,三日前府中不慎失火、抢救不及,二公子他葬身火窟;等到火势扑灭时,二公子……二公子已成了一段焦炭……”
郭世汾猛然一拍桌子,震得酒杯飞了起来,跌落地上,他还一无所觉,仰脸向天,喃喃说道:“江大先生一生仁德待人,徘难解纷,乐善好施,他的哲嗣,实在不该横遭惨死!这究竟天道何存?”
万镇山也面有戚容,叹息道:“兄弟也是这么说,寒青侄怎么看也看不出他是夭折之相,谁想他竟会如此惨死,真叫人替老友伤心!”
说罢,叹息不止。
他虽口是心非,但这句“不是夭折之相”,倒给他说着了。
郭世汾身为主人,不好多说,强为笑颜,说道:“来,来,酒凉了,两位难得光临,咱们吃酒吧!”
话虽如此,但这一顿酒筵,自然吃得并不痛快。
饭后,大家又坐谈了一回,万镇山,楚如风便起身告辞。
郭世汾送走两人,心头觉得无比沉重!
龙虎鞭万镇山是有人假冒,似乎已不容置疑,只是一个人纵能易容变音,但举止言笑,不可能模仿得如此逼真!
以自己和他相好数十年,竟会当面看不出丝毫破绽,若非出言相试,对方露出了马脚,几乎怀疑陆得贵所说的是白日梦话。
此人究竟是谁?
他假冒万镇山,又有何企图?
如今想来,南江北李,居然在半月之间,连续出事,这就耐人寻味!
陡地一个意念,在他心头升起,同时也使他虎躯猛然一震!
莫非他们对淮阳派已有下手之意?不然,管天发金陵之行,只不过看到黑衣令主开枪盗尸,开的既是空棺,他也并未当面指认,纵然黑衣令主就是江大公子,就是要杀他灭口,也毋须小题大做,安上他参与劫镖的罪名?
他们如此做法,若是仅仅为了管天发无法在淮阳立足,那么凭万镇山一封书信,也已足够使自己相信,何用亲自赶来?而且还加上一个南江府的总管!这明明是镇远镖局同南江府即将采取某种行动的先声!
一念及此,不由得白眉陡竖,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敢对淮阳派明仗叫阵?还是暗计中伤?只要你们敢动,老夫索性就全抖开来,把事实真相,公诸江湖。
话声未落,瞥见方家宏垂着双手,楞楞地站在厢房门首,敢情他从未见过师傅这等震怒,给吓呆了!
郭世汾目光一抬,沉声道:“家宏,你几时进来的?”
方家宏吃了一惊,急忙躬身道:“弟子才来。”
郭世汾吩咐道:“你给我立时告诉账房,从现在起,暂时不接任何生意,所有镖头,一律在局里待命!”
方家宏惊疑地望着师傅,叫道:“师傅……”
郭世汾又道:“还有你立时派人快马去把二师叔、三师叔请来,统限明日午前赶到!”
“严幼信你去东首边门守着,二师兄回来,立即要他进来。”
严幼信道:“弟子省得。”
郭世汾道:“你派人去叫陆得贵进来。”
严幼信躬身领命,匆匆出去。
接着就把方才的情形向江寒青、管天发详细地说了一遍。
江寒青身躯微震这:“真会有这等事!”
“世老对此事的看法如何?”
郭世汾一手抚须,微微笑道:“此人也许就是黑衣令主一党,目前老夫也猜不透他们路数。”
他这是不愿使江寒青增加精神上的负担,是以并未明说。
话声未落,只听门外响起陆得贵的声音说道:“老爷子叫小的进来,不知有何吩咐?”
郭世汾道:“你进来。”
陆得贵依言走进,郭世汾吩咐道:“这二进院子,从现在起,由你当值,不论何人,未奉老夫传唤,一律不准擅入。”
陆得贵道:“几位少镖头呢?”
郭世汾道:“老夫说过任何人,自然包括老夫门下弟子在内了。”
陆得贵陪笑道:“小的遵命,有老爷子这句话,小的什么人都不放他们进来就是了。”
郭世汾一手捋须,笑道:“还有,待会永泰领了唐华佗进来,你可不能挡驾。”
陆得贵奇道:“原来曹少镖头是接唐华佗去的?”
郭世汾道:“你不用多问。”
陆得贵连声应“是”,躬躬身,就向院门外走去。
这时二弟子曹永泰已领着唐华佗朝院中行来。
郭世汾双手一抱,洪声道:“有劳先生光临,兄弟失迎。”
那唐华佗年约五旬,貌相清瘦,一手摸着花白胡子。
两人分宾主落座,郭世汾朝管天发、江寒青两人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唐先生,你们快见过礼。”
一面朝唐华化道:“这是内侄王家祥,王家麟。洪泽湖小王集人。”
管天发,江寒青同时抱拳为礼说道:“久仰唐先生大名。”
唐华佗目光炯炯,打量两人一下,连忙还礼道:“不敢,不敢,小王集王家有位王承斌王大侠不知两位怎样称呼?”
管天发忙道:“先生说的,是家伯父。”
唐华佗呵呵笑道:“老朽和郭老镖头、王大侠,都是极熟的朋友,说起来全非外人。”
“令兄如何被仇家暗中加害?”
管天发道:“家兄近两月来,日见消瘦,有气无力,连动都需人扶持,想来定是中了人家暗算!”
唐华佗目中神光一闪,问道:“如何会是中人暗算?”
管天发道:“在下怀疑家兄之病,是中人暗算,这有两种可能。”
唐华伦注视着管天发问道:“哪两种可能?”
管天发道:“一种是被人下了慢性剧毒,另一种则是被某种武功所伤。”
唐华佗吟道:“有此可能,只是令兄如是中了毒药,老朽还可以对症下药,化解体内之毒,但如为武功所伤,老朽可就无能为力了。”
唐华佗摸着一把山羊胡子,点头道:“兄弟看看再说。”
起身走近临窗一张长案前坐定。
管天发急忙扶着江寒青在案旁木椅坐下,随手取过一册书,卷了一卷,替江寒青承搁手腕。
唐华佗伸三个指头,轻轻搭在江寒青脉门之上,双目微闭,过了有一盏热茶时光,手指一起,俟江寒青换过右手,三个指头重又搭在腕脉上,闭目不语。
这样又足足过了一盏热茶之久,唐华佗收回手去,睁开眼睛,又看了江寒青舌苔,徐徐说道:“脉象迟散,应是气机不畅……”
郭世汾道:“先生医道精深,不知是否看出他病情原因何在?”
唐华伦沉吟道:“以脉象来说,如是被武功杀了某处轻穴,则此一经穴,必有受伤痕迹,兄弟经仔细诊脉,令侄并无显著受伤痕迹,似非受伤之征候。”
管天发道:“那么家兄可有中毒之微?”
唐华佗沉吟了一阵,道:“可能是,只是老朽一时也难以断言……”
他双眉微拢,两道炯炯有神,投注在管天发脸上说道,“老朽不敢自诩医道高明,但也治疗过不少疑难杂症,只是行针用药,必有所本,要治令兄之病,必须先了解清楚令兄得病前后的情形、以资参证,医家终究不是神仙,老朽要先问清楚了,方可判断病情,对症下药。”
郭世汾道:“先生说得极是。家麟,唐先生要问什么,你都得仔细回答,不可讳疾忌医。”
管天发应了声是,问道:“不知先生要问什么?”
唐华佗道:“据老朽所知,毒药约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毒性极烈,服后立即发作,至多也不超过几个时辰,所谓子不见午是也,另一类,则是慢性毒药,发作虽较为慢,但也不可能延长得太久。令兄遭人暗算,少说也有两个月以上,那只有一个可能……”
话到此处,忽然沉吟不语,作出思索之状。
管天发道:“先生说的,如何一个可能?”
唐华佗道:“令兄中的既非烈性毒药,那自然是慢性毒药无疑。但慢性毒药,也不可能拖延两个月以上,因此老朽认为种慢性毒药,极可能不是一次下的,如果下毒之人,算准分量,分作若干次下毒,自可使人一无所觉,毒性在体内逐渐增加,逐渐发作,才有此种病势。”
管天发听得暗暗佩服,忖道:“唐华佗竟是一位名医,说出来的话,几乎如同亲眼目睹一般。”不觉点点头道:“先生说得是。”
唐华佗道:“据老朽在脉象上观察,令兄一身武功,决非普通武师所能望其项背,因此,不论下烈性毒药,或是下慢性毒药,自然必须在令兄不知不觉间下手。如果只下一次酒菜茶水饮食之中,都可暗中偷下,因为人总有疏忽的时候,还较容易。
“但如果照老朽方才的推测,此人在令兄身上,极可能分为若干次下毒,这就使老朽感到困惑了,因为此人若是府上的仇家,下手的机会,应该是可一而不可再,但他居然在以极少分量,暗中连续下毒,实是情理之外的事。”
郭世汾、管天发都听得耸然动容!
唐华佗脸上一片严肃,问道:“因此老朽不得不问,令兄平日最接近的是些什么人?”
管天发道:“先生问舍间有些什么人吗?”
唐华佗道:“老朽是问平日和令兄最近的人。”
管天发道:“家兄立志练武,尚未成亲,舍间除了家母之外,只有两名使女,一名男工。”
他说的自然是信口胡语,但接着说道:“三个月前,家兄在途中遇到三名厉害仇家,力战不敌,泅水逃走,受了风寒,回家就寒热交加,卧床达十天之久,都是由一名使女服侍汤药,但家兄从此就渐渐羸弱下来,起初只当是病前失调,渐渐感到真气涣散,行动都需人扶持了。”
江寒青听他临时编了一番话,却说得天衣无缝,把自己的情形,都说了出来,却无一丝破绽,心中暗暗赞叹:“管兄年龄比自己没大多少,江湖经验却胜过自己甚多。”
唐华佗目中异采一闪,注视着管天发问道:“那个侍候汤药的使女,可是在府上甚久了?”
管天发呆了一呆,答道:“那使女到寒舍尚未半年。”
郭世汾也暗暗点头:“天发果然有些小聪明,他把小娟在二公子身上下毒之事,已然隐约点出来了。”
唐华佗问道:“她现在是否尚在府上?”
管天发故作吃惊道:“先生莫非怀疑是那使女下的毒么?啊,她……已在一月之前,由她父母赎回去了。”
唐华佗呵呵一笑,抚髯道:“这就是了,老朽虽无凭据,但此女被人买通,暗中在令兄身上下毒的嫌疑,当能极有可能。”
郭世汾趁机道:“先生那是确定家兄中的是慢性毒药了,不知可有医治之道?”
唐华佗道:“老镖头但请放心!兄弟即然出病情来了,医治尚非难事,只是……”
他忽然皱起双眉,仰首向天,作出思索之状,自言自语的道:“慢性毒药……使人功力尽失,这……”
突然双目乍睁,霍然道:“莫非是散功毒药?”
郭世汾心中暗道:“唐华伦果然是华佗再世,这不是全说对了么?”
正待开口,管天发已经接口说道:“先生诊断,那是不会错了,不知这散功毒药,是否有药可解?”
唐华佗瞪着双目,望着管天发的神情变化,徐徐一笑,道:“只要是散功毒药,那就难不倒老朽了。”
管天发喜形于色道:“家兄正是功力尽失,全仗先生赐救,那就照散功毒解药配方好了。”
唐华佗看在眼里,一面问道:“令兄今年贵庚?”
管天发没想到他突然有此一问,不觉得了一楞,才道:“家兄大我两岁,今年二十九了。”
唐华佗点点头道:“好,老朽先替今兄配三天药方,如系散功毒药,那就不用再找老朽了,但如服药之后,并无多大起色,老朽自会再来替令兄诊治。”
说完,从身边摸出一个小小钢轮,打开药箱,仔细审视,取出几个磁瓶,倒出药末,配起药来了。
管天发道:“先生能否多耽三天,等家兄痊愈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