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金令情潮-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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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跟着过去,走近柜前,只见一名戴着老花镜的帐房先生朝两人打量了几眼,忽然拱拱手道:“两位客官可是金陵来的么?”
“金陵”,黑旗令主心头不禁一动,颔首道:“不错。”
那账房又道:“那是上凤凰山还愿来的了。”
五凤门,凤凰山,那也有些影子!
但这回黑旗令主可不敢胡乱回答,回头望望司徒兰,没有作声。
司徒兰问:“你怎会知道咱们是还愿来的?”
那账房口中“哦”了一声,笑道:“那是前晚有一位管家来定的房间,说是两位少东从金陵来,大概今天可到,是上凤凰山圣果寺还原去的。”
司徒兰笑道:“原来如此,不知他可曾说过咱们姓名?”
那账府陪笑道:“说是说过,只是小老儿记不得了,两位稍待,小老儿一查便知。”
说着翻开一本厚厚的旅客花名薄,查看了两页,低头问道:“两位客官的贵姓,可是一位姓司徒,一位姓刘?”
司徒兰自然是姓司徒,但黑旗令主,他姓什么?连自己也弄不清楚。
这时听账房先生说出一个姓刘,哪敢贸然答应?一面故作惊诧,朝司徒兰看去。
他这一惊诧,倒是大有学问,因为帐房先生如总说得不对,他可以惊讶,惊讶对方一人,居然这么巧会和司徒兰同姓?
但自己若是姓刘,更可以惊讶,惊讶居然有人替自己两人预先订了房间。
果然,他才向司徒兰看去,已经发现司徒兰面有喜色,点点头道:“不错,那是咱们杭州分店的伙计来定的。”
黑旗令主暗道:“这许多天来,直到此刻,才知自己姓刘。”
那帐房笑道:“这就是了,两位既是小店的老客人,又在香汛时间赶来,那会不预先定妥房间的?”
一面朝店伙吩咐道:“这两位客官,定的是上房三号、五号两大间,快替两位客官带路。”
店伙答应一声,慌忙陪笑说道:“两位客官请随小的来。”
说完,走在前面领路。
两人随着店伙到得上房。跨进房门,但见这两个房间,果然十分宽敞,收拾的也甚是干净。
店伙送上脸水,接着又泡了一壶上好龙井,送到房中,替两人倒了两盅茶,一面含笑道:“小店酒菜面食,一应俱全,客官需要什么,只管吩咐。”
司徒兰挥挥手,道:“我们要休息一回,有事会叫你的。”
店伙唯唯应“是,”退了出去。
黑旗令主不知自己姓刘,到底是真是假?捧起茶碗,喝了口茶,低声说道:“小弟觉得奇怪,这替咱们订房的人,怎么不说小弟姓江呢?”
司徒兰冷冷道:“这有什么奇怪?目前你又不是以江大公子的身份来的,如果不说你姓刘,咱们怎会知道这两间房是替咱们定的?”
黑旗令主心中暗道:“如此看来,自己姓刘倒是不假了,只不知叫刘什么?”
一面故意点头笑道:“三师姐这话也是有理,”接着皱皱眉,又道:“可是,小弟还有一点不解之处!”
司徒兰道:“你说那一点?”
黑旗令主道:“关于凤凰山圣果寺还愿。”
司徒生沉吟道:“也许这是三师叔的暗示,要咱们到凤凰山圣果寺去。”
黑旗令主这回有了把握,就是司徒兰也不知道凤凰山果圣寺和五凤门有关,故作迟疑。说道:“小弟怎的从未听说过圣果寺之名?”
司徒兰道:“我也没听师父说起过。”
黑旗令主道:“我们要不要今晚就去?”
司徒兰道:“我想三师叔既然派人替咱们定了房间,自然知道咱们已经到了,说不定会有指示,在没有指示以前,不宜妄动。”
黑旗令主点头道:“三师姐说的极是。”
一宿无话,第二天早晨,两人漱洗完毕,吃了早点,向柜上问明去圣果寺的路径,就一路出城而来。
但见两边桃林,绿叶成荫,一条石板铺成的道路,沿着山麓间,迄逦而行,足足走了顿饭工夫之久,才见一角红墙,掩映在绿树之中。
两人跨上青石平台,正有几位挂着黄布袋的善知信女,在那里朝天上香。
两人转过香炉,行近山门,但见一个身穿青袍的和尚,已经迎了上来,合掌道:“两位施主可是来进香的么?”
司徒兰问道:“我们想见见贵寺方丈,不知是否方便?”
青袍和尚朝两人打量了一眼,含笑道:“十方善土,都是小寺的施证,两位要见方丈,小僧自当替两位带路。”
说完,合十一礼,转身往里行去。
那和尚把两人让人一间布置高雅的客厅,一名小沙弥立即端上香茗。”
青袍和尚当胸合十道:“小僧还未请教两位施主高姓?”
司徒兰道:“在下复姓司徒,他是我兄弟,姓刘,从金陵来的!”
这话答的和招贤庄预定房间的姓氏相符合,圣果寺和尚如是五凤门的人,自然一听便知。
青袍和尚道:“两位施主且请稍待,容小僧去通报敝寺方丈。”
司徒兰略一抱拳,道:“有劳大师父。”
育袍和尚合掌一礼,转身退出。
两人坐了一回,便见那青袍和尚匆匆走入,朝两人合十道:“小僧已把两位施主来意,禀报方丈,方丈要小僧转告两位施主,二日之后再来。”
黑旗令主不敢作主,举目朗司徒兰望去。
司徒兰脸上也飞过一丝诧异之色,问道:“贵寺方丈那是不肯接见在下兄弟了?”
青袍和尚一笑,道:“施主这是误会了。”
司徒兰道:“此话怎说?”
青袍和尚道:“方丈之意,是请两位施主暂回尊寓,二日之后,当敬备素笼,再请两位光临。”
司徒兰心中暗道:“莫非三师叔尚未到来,寺中方丈也作不了主?”
心念一转,就点头道:“既是如此,在下兄弟那就二日之后,再来打扰了。”
说完,举步往外行去。
黑旗令主不好多问,只得跟着起身。
青袍和尚直把两人送出山门,连连合十道:“有劳两位施主远驾,小僧不送了。”
黑旗令主紧随司徒兰身后,走了一段路,忍不住,问道:“三师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司徒兰道:“我想师父和二叔大概要二天之后,才能赶来。”
黑旗令主点头道:“小弟也是这么想。”
司徒兰没再说话,两人一路疾弃,回到客店。
饭后,黑旗令主起身道:“三师姐困倦,那就早些休息吧!”
退出司萍兰房间,回到自己房中,脱下长衫,就熄去灯火,在床上调息运功。
约莫过了一个更次。
黑旗令主悄悄起身,也不点灯,换了一件青衫,把棉被卷成一团,看去好像一个人卷着身子睡觉一般。
然后从脸上揭下人皮面具,探怀取出另一张精巧面具,轻轻蒙上脸颊。
再从桌上取过长剑,佩到身上,一切妥当。看看已无破绽,这就悄悄推开后窗,手掌轻按,有如一道轻烟,穿窗而出,黑旗令主一路疾奔。
我的老天,原来他是到圣果寺来的!
夜色迷离之下,圣果寺古刹庄严,一片寂然,既不见一点灯光,也听不到一点声息,敢情僧侣们全已入睡了。照这情形看来寺中果然毫无戒备。
要知这等意外的平静,反使人有一种莫测高深的阴沉恐怖之感。
尤其白天那知客僧人问了自己两姓氏,进去通报方丈,他们方丈却要自己两人两天之后再来,明明已知自己两人来历。
何以这寺中既无戒备,又丝毫看不出异处?连这位方丈,也只是一个普通和尚?
莫非圣果寺和五凤门并无关连,只是五凤门的人,借此聚会会不成?
如此看来,今晚自己是徒劳往返,一无所获了!
既然五凤门的人还没有来,黑旗令主就无须多事逗留,当下悄悄退下,飞身上屋,一路纵跃如飞,掠出圣果寺围墙。
刚走一箭来路,蓦听不远之处,传来一声“噗哧”轻笑!
黑旗令主耳朵何等敏锐,这笑声虽轻,他已经听出是女子的笑声!。
不但是女子,而且还是少女!
这下不由的心头猛然一紧,暗想:“莫要是司徒兰暗中跟来了?真要如此,自己行藏,也就败露了!”
脚下霍然一停,回头朝笑声处,沉喝道:“什么人?”
“我……”
那声音又娇又脆,确是一位姑娘家的声音!
这一开口,黑旗令主已然听出不是司徒兰了,凝目瞧去,只见三丈外一像大树后面,随着那声娇脆的“我”,俏生生转出一个苗条人影来!
星月虽然谈,但黑旗令主已可看的清楚,这位姑娘家穿着一身浅绿衣裙宫髻,鬓边斜插一支珍珠串成的凤钗,星月之下,隐隐耀着宝光!
珠光映照在她那清丽如玉的脸上,黛眉轻舒,凤目含情,红菱似的唇角微微上翘,还留一点笑意!
柔情如水,隐露幽怨,夜风中裙裾飘曳,仙姿蝶约,当真有“月明林下美人来”的诗意!
四目相投,黑旗令主看清对方容貌,自己并不相识,方自一怔!
那绿衣姑娘忽然嫣然一笑,娇声道:“我当是谁。原来韩相公也到杭州来了。”
原来黑旗令主在客店里换的一张面具,正是俊美如玉的韩少山!
韩少山双目使轩,朗笑道:“你是三宫主。”
三宫主娇“嗯”一声,抬眼笑道:“韩相公眼力不错,居然还记得小妹。”
话声出口,双颊忽然飞起两朵红云。
韩少山看得不禁一呆,心想:“她平日戴着那张貌相狰狞的青铜面具。装模作样,说话那么冷竣,没想到她除下青铜面具,竟然也会如此娇婉!”
一面拱拱手道:“三宫主守在路口,有何见教?”
三宫主望了他一眼,徐徐说道:“我猜想你会来,但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快法。”
韩少山突然想到圣果寺看到的,原来是“空城计”,敢情自己一到圣果寺就被人家发现,才故示平静,好使自己及早离去。
想到这里,冷冷一笑道:“在下若非跟随三宫主而来。如何能找得到此地?”
他这话就是说自己是暗中跟随三宫主来的,避免他们怀疑到黑旗令主身上去。
三宫主日含幽怨,幽幽地说:“韩相公,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韩少山道:“三宫主要说什么,只管请说。”
三宫主眨动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望望韩少山,说道:“相公和五凤门有仇?”
韩少山不加思索,很快答道:“没有。”
三宫主又道:“哪是有什么过节?”
韩少山道:“也没有。”
三宫主轻轻舒了口气,道:“那么韩相公一再和五凤门作对,究竟是为了什么?”
韩少山微笑道:“是在下和五凤门作对么?”
三宫主凝眸道:“难道不是?”
韩少山朗笑一声,道:“应该说是贵门和江南武林作对。”
三宫主咬着朱唇,沉吟半晌,才道:“韩相公要这么说,小妹就无话可说了。”
韩少山俊目放光,问道:“莫非在下说错了?”
三宫主目光微抬,望望韩少山。欲言又止,过了半晌,幽幽的道:“我们不谈这些,好吗?”
韩少山心头暗暗一震,淡淡笑道:“那么三宫主要和在下谈什么?”
三宫主掠掠鬃发,婚然笑道:“我今晚不戴面具而来,不是三宫主。”
韩少山道:“如此说来,姑娘要戴上面具,才是三宫主么。”
三宫主轻嗯一声,道:“我只有此刻不戴面具,才算真正是我了。”
韩少山心中暗道:“司徒兰连召见她手下护法,都要戴上面罩,三宫主那个青铜面具,更是貌相狰狞,五凤门处处故作神秘,难怪江湖上没有人能知道他们的来历了。”
三宫主看他没有作声,忽然低低道:“小妹从未以真面目示人,韩相公是第一个看到我真面目的人了。”
韩少山道:“在下得见三宫主芳颜,深感荣宠。”
三宫主卟地笑道:“我知道你叫韩少山,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名字呢?”
韩少山心中暗暗好笑,她当“韩少山”是自己真姓名了,一面暗目忖道:“问人家姑娘的名字。岂不有失轻薄?”
但口中却只好说道:“姑娘不嫌唐突,在下颇想请教。”
三宫主嫣然一笑道:“我姓孙,家里的人从小都叫我小鸾。”
韩少山道:“原来是孙姑娘。”
三宫主接道:“后来因师父门下,都有一个飞字,才改为孙飞鸾。”
韩少山心中暗道:“五凤门大概是同门五人,他们的名字中都有一个飞字。”
一面含笑道:“这飞字改得好。”
孙飞鸾抿抿嘴,笑道:“其实我人长大了,再叫小鸾,也不好听,师父说:他老人家给我取这个名字,是韩愈诗:‘鸾飘风泊拿虎螭’的意思。”
韩少山点头道:“姑娘身手高绝,足以当得拿虎螭三字。”
孙飞鸾轻笑道:“韩相公夸奖了,以我看来,你身手也不弱呀!”
韩少山朗朗一笑,道:“在下要是弱了,还敢和五凤门作对?”
孙飞鸾脸色微微一变,接着抬目道:“韩相公一定要和五凤门作对么?”
韩少山道:“那要看贵门是否继续和江南武林作对了。”
孙飞鸾目含幽怨,轻轻叹息一声,幽幽地道:“韩相公明知我执掌江南总分坛,这不是使我为难么?”
韩少山正容道:“姑娘何不劝劝令师兄,放弃妄想以武力称霸武林的野心……”
孙飞鸾神色一凛,急急摇手道:“不要说了,你不知道。”
韩少山看她脸色有异,心中暗暗纳罕,忖道:“看她神情,好像很怕她大师兄!”
心念转动,只听孙飞鸾幽幽地叫道:“韩相公。”
韩少山道:“姑娘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