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铁剑玉佩-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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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江这才明白,坐间佳宾有不少是“祥云堡”的班底。
凌菲低声道:“柳兄,我看见公孙彤摔杯为号,这显然是早有安排。”
柳南江道:“又有何用?不过徒增血腥而已!”
丑老人和欧阳玉纹前行如故,情势紧张已极。
这时突见秦羽烈猛一挥手,喝道:“退下!”
那批封住去路的大汉立即闪至两边,让出去路。
此时,丑老人已行至广场月门之处,回转身来,朗喝道:“秦堡主!待老头儿送你一幅字画!”
自怀内取出一卷白绢,就手一抛,如一道匹练般直奔巨台。那幅白绢竟像具有灵性,端端正正挂在巨台中央,垂挂下来。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那幅白绢上写着碗口般大的八个大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再回头看,那丑老人和欧阳玉纹早在这一瞬间走得无影无踪。
柳南江一见那幅白绢上的八个大字,心中大动,忙向凌菲道:“凌兄稍坐……”
语音未落,人已飞快离座而起。趁举座群豪一片哄乱之际,闪身奔离现场。
此时,月色正明,夜露已起,怕已到了子末丑初的光景了。
长安城外西南半弧内,有三座山峰环峙,那是华山、终南山、太白山。
其中,经终南山距离最近,不过百里之遥。如以普通人走来,总得一天的脚程,武林中人,脚下功夫佳者,神功一展,不过是个把时辰之间。
丑老人和欧阳玉纹二人离开“祥云堡”后,走的就是朝向终南山的道路。
以他们的功力,应是行走如飞,快逾闪电才对。但他二人却是慢走缓行,比普通人的脚程稍快而已。
这使得迤逦追踪的柳南江不会大费力。但也使他困扰,出长安,往终南山这条路上,正是西部有名的关中平原。土地肥沃此时一望无际的麦田结穗未饱,跟踪之人很难不被前行之人发现。
幸喜这月色甚明,为安全计,柳南江尾随在一里之外亦走亦趋。脚下虽甚轻松,眼睛可就累坏了。
柳南江所以要追踪丑老人,只因为丑老人临走之时留下那八个字当中的一个“财”字。
正因为这个字,柳南江的师傅才派他出来。
同时,丑老人对秦羽烈所说的“说出来对你我都无好处”那句话,也不无咀嚼余地。显然,那丑老人也在动这“不义”之财的念头。不过,丑老人也许自以为取之有“道”罢了。
月华逐渐偏西,天色已然不早。那丑老人和欧阳玉纹却越走越慢了。
这使得柳南江纳闷不已,百思不解,暗想:莫非那丑老人已然发现自己在后跟踪。因此故意……。
想到这里,柳南江不禁将距离又放远了一些,以策安全。
过杜曲,行程及半,地势渐陡,一片偌大森林挡住前路。
前行的丑老人及欧阳玉纹业已双双进入森林之中。
柳南江心神一紧,立即展开师傅独门轻功“射影掠光”之术,不旋踵间,也已抢进森林。
林中古本参天,枝叶茂密,月光丝毫不透,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柳南江略一定神,极目细看。勉强看出古木参天之中,夹着一条若有似无的羊肠曲径。
这条曲径由白色碎石砌成,在漆黑林中犹如一条白线,这条白线上却无半个人影。
柳南江暗暗纳罕,不敢轻举妄动,将身躯紧贴一株树干,屏息凝神,暗聆动静。
蓦然,“嗖”地一声自柳南江身后响起,柳南江一惊之余,随手挥出一掌。
“啪”地一响,一团黑物划空而过,摔在碎石路面上。柳南江定睛一看,是一条小小走兽,多半是野兔之类。
柳南江正待查看之际,忽然不远处传来“噗嗤”一声轻笑。
那笑声极其轻微,柳南江却听得非常清楚,心神不禁为之一凛。紧接着,又传来一声轻笑,声音比方才又响亮了许多。
毫无疑问,这林中有人潜伏,那笑声极其轻柔,当为女子所发,那不是欧阳玉纹还有谁?
柳南江情知自己行藏业已败露,躲藏只是徒招讪笑,索性放开喉咙,干咳了两声。
就在柳南江咳声未了之际,忽然“噗”地一响,眼前一亮。离他左侧十步之处燃起了一堆旺火。
火堆旁边坐着的正是丑老人和欧阳玉纹。
丑老人向火堆喷了一口酒,使火堆燃得旺些。然后冷冷地说道:“老弟台!把你打死的那只野兔拿过来,我老头儿烤熟了咱们好下酒!”
柳南江不禁面上一讪,那丑老人对自已的行径可说了若指掌。他略一定心神,乃故作安详地抬起地上的死兔送了过去。
丑老人一手接过野兔,另一手往身边一指,道:“秋深了,天明之前霜寒甚重,过来煨煨火吧!”
柳南江见对方语气中毫无敌意,因乃放心大胆地在丑老人身傍坐下。
丑老人也未再说话,忙着去剥兔子皮。欧阳玉纹也是低头不语,一味拨火。
沉默良久,柳南江忍不住启唇发话道:“在下无意跟踪前辈,只不过……”
丑老人头也不曾抬,将手一摆,道:“别说了!在酒桌上老头儿就看出你不怀好意,一双眼睛,骨碌碌地东张西望……”
柳南江道:“在下并非坏人……”
丑老人那两道炯炯目光将柳南江上下一打量,神色稍用缓和,道:“一见之初,我就知道你到‘祥云堡’去必有所图,果然不出我老头儿所料,有什么话,说吧!”
柳南江虽然尚未摸清对方的身份,但从那两道深沉的目光中看出对方绝非邪恶之辈,因此敢问道:“前辈方才在‘祥云堡’离去之时,曾留下‘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八个字。请问前辈‘财’字指为何?”
丑老人神情微微一愣,继而淡淡一笑,道:“那还不简单,‘财’就是值钱的东西。比如说:像金银珠宝之类。”
柳南江微笑道:“前辈方才在堡中所指只怕不是一般财货吧?”
丑老人棱目一张,道:“你说说看,老头儿所指为何?”
柳南江不想转弯抹角,直言道:“前辈必是指一宗异宝而言。”
丑老人一双棱目越睁越大,继而渐渐眯起,怪声惊气地道:“你年纪轻轻,竟也是个见财起意的家伙,你也想插上一脚?”
柳南江淡淡一笑,道:“在下无妄念,不过……”
丑老人突然面色一寒沉声道:“老弟台!我劝你少惹事非。有句古话: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你可懂得?”
柳南江道:“在下懂得。只是据在下看,前辈似非俗境中人,竟也会在‘财’字上插一脚,因而引起在下好奇之心……”
丑老人轻“噢”一声问道:“你怎知我老头儿要插上一脚?”
柳南江道:“前辈方才在堡中对秦羽烈言道:‘说穿了,对你我都无好处’这句话,不正好表露了前辈的心意吗?”
丑老人笑道:“哈哈!真有你的!”
柳南江道:“在下方才业已表明,无意插足其间,只是……”
老人接口道“你不是单纯为了好奇吧?”
柳南江眉头一皱,略加思忖,轻声道:“实不相瞒,本门一宗异宝失落多年,在下奉师命追回,是以尾随来此,想请示前辈指引迷津。”
丑老人显然对柳南江的坦诚感到意外,棱目一睁,问道:“说说看,这是件什么东西?”
柳南江摇摇头,道:“恕在下不能奉告。”
丑老人道:“好哇!你不能告诉我,难道我能告诉你?”
柳南江道:“在下自然也不能勉强前辈相告实情。如果前辈所指的那个‘财’字与本门失落那宗异宝有关,来日相争,难免有冒犯之处,在下先行告罪。”
说罢拱手一揖。
丑老人笑道:“看不出你的口气倒蛮大,却也有一点名家气度。我老头儿很欣赏你这块材料,来日如势在必争,老头儿我让你三招。”
柳南江起身又是一揖,道:“在下承情……”
丑老人连连播手,道:“休来这些世俗虚套……。呃,令师是谁?”
柳南江摇摇头,道:“恕在下不能奉告。”
丑老人笑道:“嘿嘿!你倒是很神秘的。”
柳南江见天色将明,乃告别道:“在下要走了,不过尚有一点冒昧之请。”
丑老人道:“说说看,什么事?”
柳南江道:“在下年轻识淡,少在江湖走动,对天下事所知甚少。深感师命沉重,想请前辈……”
丑老人神情不耐地道:“年轻人怎么说话不干脆?少拐弯抹角,直截了当说吧!”
柳南江道:“在下想向前辈打听一个地方。”
丑老人呵呵笑道:“这是小事,武林中大小门户,老巢新巢,老头儿我可说无处不知,无地不晓。说!什么地方?”
柳南江一字一定地道:“子——午——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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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老人神情倏变,从地上一跳而起,双目圆睁虎视眈眈,道:“拔出你的剑来。”
柳南江绝未想到自己一动问“子午谷”对方神情竟会突变。一时不知所措,张口结舌,道:“前辈这是何意?”
丑老人逼进一步,冷声道:“凡是打听‘子午谷’之人,老头儿我绝不放过。听见没有,拔出你的剑来。”
柳南江此时已稍为镇定,道:“在下只是问上一问……”
丑老人沉叱道:“少罗嗦!拔出你的剑来!”
柳南江虽非跋扈飞扬之属,却多少有点恃才傲物,连连相让,只为敬老。此时见那丑老入声势咄咄,性格过于乖张,心中大为不悦。因而冷声道:“侠以武犯禁。是以在下虽佩剑在身,却不轻举妄动,伺况又是师出无名……”
柳南江分明语含讥讽,丑老大岂能消受?哇哇一阵大叫,向欧阳玉纹一招手,道:“玉纹!将这小子给我拿下。”
欧阳玉纹早已候在一旁,师命一出,立即轻叱道:“听见没有,拔出你的剑。”
柳南江冷笑道:“在下本想领教一下姑娘的佛门剑法‘莲台七式’的高招,可惜姑娘你手中缺少一柄宝剑,多少要影响你那套剑法的威力。因此在下也不欲讨教了。”
欧阳玉纹的情微微一愣,一双漆黑晶亮的眸子一转,向乃师投以一瞥。
丑老人也是愣了一理,方冷哼道:“好小子!老头儿我低估你了。你不但是个会家子,还可能是个御剑高手,玉纹!接着竹竿,看看咱们‘莲台七式’在剑围中闯不闯得出去。”
欧阳玉纹接过丑老人凌空甩来的黑竹竿,抖腕一振,一团乌光在晨曦中宛如一条墨龙盘空而起,啸吟鼓耳。
柳南江先前在堡中只是旁观,如今一旦亲临,方知欧阳玉纹在剑术上的修为并不亚于自己。
欧阳玉纹手执黑竹竿朝柳南江一点,娇声道:“姑娘以竹代剑,你拔剑吧!”
柳南江恪遵剑不轻出的师训,再加上他心高气傲,闻言淡淡一笑,道:“姑娘为女儿之身,尚且以竹代剑。在下七尺昂藏,何能动剑相向,在下这里以指代剑候教。”
武林中人都有一个通病,宁可输命不可输名。欧阳玉纹一听对方竟然大言不惭以指代剑,不禁气煞。当下银牙一咬,娇叱道:“好大的口气,待姑娘教训你!”
话尚未落,只见她身形一侧,左足一抬,人已欺到柳南江身边。右手竹竿倏然递出,在一般股锐啸声中向柳南江腰际扫到。
来势疾速,劲道十足,委实威猛绝伦。
柳南江不禁脱口赞道:“姑娘好修为!”
话声中,只见他身上那件月白大氅一飘,踏偏宫,夺洪门,倒有点像是自寻死路。
谁知待欧阳玉纹手中竹竿扫到,柳南江突失踪影。
原来柳南江并未还手。只是用“射影掠光”的上乘身法闪避过去,让了欧阳玉纹一招。
这一来,欧阳玉纹不禁气得几乎咬碎满口银牙,丑老人在旁边也不由“咦”了一声。
欧阳玉纹一招走空,却很快地测知柳南江落脚方位,身形未动,剑招已出。在身形飞旋之一瞬间,“刷刷刷”一连三剑,由下而上,尤其最后一招“莲台见佛”,更是这套剑法的煞招,威猛无比。
柳南江所说以指代剑不过是一句狂语,他只想以“射影掠光”的上乘身法闪过对方三招,对方必是羞惭自退。
此时,一见来势,方知自已的狂语已惹来横祸。
若立刻拔剑相迎,就等于扬掌自掴,若当真以指代剑,非但两根指头不保,恐怕还要吃个大亏。
柳南江正感为难之际,欧阳玉纹手中竹竿已掷到当胸,此时连拔剑招架也来不及了,一时险象环生。
蓦听那丑老人冷喝道:“玉纹!撤招!”
欧阳玉纹闻声突一沉腕,这一隙之际,柳南江已飞快闪开,总算没有挨上那致命的一击。
丑老人一纵身来到柳南江面前,沉叱道:“小子!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柳南江不卑不亢地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丑老人冷声道:“少废话!死到临头,为何还不拔剑?”
柳南江神态安详,道:“寒星非凡品,出鞘必溅血,在下焉能妄动?”
丑老人两道稀疏的白眉倏地一抖,惊道:“寒星?!你身上那柄古剑名叫寒星?”
柳南江既是不愿透露自己的出身师承,自然也就不该泄露自己身佩古剑的来历。现在既已说溜了嘴,只得点头承认道:“不错!”
丑老人扬手示意欧阳玉纹退下,然后一字一字如敲金击玉般道:“小子!回去告诉你师傅教他在达摩祖和‘易筋经’上多下功夫,少管他些闲事。”
柳南江反问道:“前辈可知家师是谁?”
丑老人冷哼道:“老头儿我若是不知你师傅是谁,今天会放你走吗?”
柳南江从对方语气中已然听出,丑老人不但与他师傅相识,而且还情非泛泛。当下一笑,道:“想不到前辈还是家师的故友,可是在下从未听家师提过。”
丑老人道:“小子少问,你将我的话告诉你师傅就行了。”
柳南江摇摇头道:“可惜在下无法传达前辈的话。”
丑老人神情一怔。疾声问道:“为什么?”
柳南江道:“因为家师已于在下离开前夕闭关潜修。”
丑老人轻“噢”了一声,状似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