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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天观双侠(多情浪子痴情侠)-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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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地望了自己一眼,又过数招,忽然脚下一踬,跪倒在地。凌昊天左手伸出,点了他身上穴道,巩千帆未能避开,闷哼一声,摔在地下。

旁观众人都是大惊失色,纷纷抢上前解救,赵观早已挥刀架在巩千帆颈中,喝道:“谁敢上前一步,我要他血贱当场!”

吴铁心喝骂道:“卑鄙,无耻!”

赵观笑道:“彼此,彼此!”挥出长鞭卷住两匹马的缰绳,将马拉近前来,押着巩千帆跃上一匹马,凌昊天跳上了另一匹。

赵观回头大声道:“谁敢追上来,我一刀杀了他!”掉转马头,与凌昊天并辔骑去。其余各人虽想追上,但华山掌门在武林中地位何等重要,不幸落入这两个小魔头的手掌之中,实是吉凶难料,各人若硬追上去,致使巩千帆丧命,华山派决不会善罢罢休,只能站在当地,咬牙切齿地目送三人远去。

凌昊天见正派中人束手无策的模样,甚感快意,笑道:“总算眼不见为净,不用再跟那批小人纠缠啦。赵兄,咱们现在该如何?”赵观道:“我们赢来了一张护身符,带着他走便是。”

凌昊天望向巩千帆,摇头道:“莫为难他。他是故意被我们抓住的。”

赵观嘿一声,说道:“如此说来,这人心地还不错,我便不在常清风老爷爷面前告他的状,要常老爷爷废去他的掌门之位了。”巩千帆听他提到本门师祖,忍不住向他望了一眼。

赵观笑道:“你不相信?我不但见过常老爷子,还去过他在泰山顶上闭关修炼的住处呢。他老人家对我青眼有加,好生赞赏信任。他两位姓江的弟子武功不赖,都是我赵观的好朋友。你别瞪着我看,我可不是两位江师兄的同好。”

巩千帆轻哼一声,心知就算这姓赵的是信口胡说,凌昊天自幼受华山祖师爷宠爱却是华山上下众所皆知之事,不然祖师爷又怎会密令自己出头保护他?巩千帆素来心高气傲,此番为了救凌昊天在大家面前故意失手,丢尽脸面,已是满肚子怨气,虽不能发作,对凌赵二人自也没有好脸色。

赵观眼睛一转,已有计较,向凌昊天打个手势,向北方骑出,口中说道:“以前有人跟我说过:‘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一直都不明白这是甚么意思,现在可懂啦。想你们华山派若不是因为有常老爷爷这位高手耆宿,又怎能有此先见之明,高瞻远瞩,令你华山派的威名持久不衰?巩掌门,我告诉你,你今日相助凌小三,日后定有莫大的好处。一旦凌小三的冤枉洗清了,真相大白了,人人想起今日之事,都不免说一声:‘华山掌门有远见!当时若不是巩掌门是非分明,出力阻止,我等就要铸下大错,误杀无辜,后悔莫及了。’华山此后广受武林尊重,全靠了你今日的马失前蹄,羊失后蹄,猪失左蹄,牛失右蹄…”

巩千帆听得心烦,紧紧闭上眼睛,只觉耳畔风声如刀,赵观的语声时响时弱,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巩千帆忽然惊醒过来,发觉自己坐在一块大石头之上,抬头四望,身周全是白皑皑的冰天雪地,哪里还有凌昊天和赵观的影踪?巩千帆这才明白,早先赵观一路随口胡说,便是意在分散自己的心思,又对自己下了不知何种迷药,让自己全然记不得三人行走的时间长短、所行方位。此时他孤身站在荒野之中,放眼望去,平原上白雪覆盖,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出,哪里看得出他二人的去处?

第七部 绝路相逢 第二百零九章 对饮解忧

却说凌昊天和赵观将巩千帆留在雪地中后,便并辔来到附近的一个小镇。赵观转过头,向凌昊天上下打量,笑道:“小三儿,你几时长得这么高大啦?”

凌昊天笑道:“赵兄,你倒是越发生得一表人才了。”

赵观道:“老子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凌昊天见他外表便是个翩翩佳公子,骨子里却仍不脱一股市井流气,忍不住笑了,说道:“堂堂百花门主、青帮坛主,何须这般自谦?”

赵观哈哈一笑,揽住他的肩头,说道:“甚么谦不谦的?好朋友见了面,该当如何?”凌昊天笑道:“喝个痛快!”

两人相对大笑,来到一间小酒家,叫了两坛高粱酒,你一碗我一碗地大喝起来,彷佛又回到了少年时在苏州尽兴对饮的光景。

凌昊天喝了半坛酒,忽然望着酒碗,默然不语。赵观见他神色有异,问道:“怎么?”凌昊天摇了摇头,又喝了一碗酒。

赵观伸手拿过酒壶替自己倒满一碗,转头望向窗外,淡淡地道:“在那木屋之外,你从洪泰平身上夺来的那封信,可是凌二哥写的?”

凌昊天全身一震,手中的酒洒出了半碗。

赵观望向他,温言道:“大哥出事的那晚,我也在虚空谷中。下手是不是二哥我并未亲眼见到,但我看到他在森林中痛哭失声,神色慌张,心里就有点怀疑。后来听他一力作证说大哥是你杀的,就猜想他是贼喊捉贼,故意嫁祸于你。”

凌昊天呆然坐着,良久说不出一句话。

赵观望着他,说道:“现下你已瞧见证据,下手的确实是二哥,你打算如何?”凌昊天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如此?”

赵观叹道:“我也不知道。小三,我心里有个想法,不知你听不听得进去。”凌昊天心中烦乱已极,双手抱头,说道:“我一点主意也没有。你说罢。”

赵观道:“我听说大哥遭遇不幸,便一心替大哥报仇。待我发现真相之后,却又不能够下手了。你更是如此,难道你能去杀死二哥替大哥报仇么?你爹娘会做何感想?大哥身死,他二位已经够伤痛了,又怎能承受再一次兄弟相残,再失去一个儿子?他们原本误信下手的是你,现在换成了二哥,他们心里难道会好过些么?”

凌昊天呆呆地听着,过了良久,才道:“赵兄,你说得对。我不能去找二哥,也不能替大哥报仇。但是…但是我却该如何?”

赵观道:“你身上的冤枉,少林清圣是一件,我已知道设计冤枉你的是大喜法王那帮人,现在少林有清召大师作主,事情迟早会水落石出的。石珽之死,我推想下手的定是黑寡妇那贱人,只有她才会使这等毒蛛。你已杀了她为石珽报仇,石昭然胡里胡涂要找你算账,那也由得他。至于一里马受伤,想陷害你的人也未免太过粗心,你当时根本不在湖北,怎么可能在百里之外打伤他?这几件冤案都清楚得很,与你毫无关系,但武林中人好事善忌,硬要将罪恶加在你头上,你百口莫辩,孤身一人,难道能和天下所有愚蠢之徒作对么?”

凌昊天低头不语。赵观又道:“我替你想想,你为何会受到这许多陷害,正派武林又怎会一窝蜂跟着起哄?原因很简单,只因你树大招风,人高招忌。你们凌家在武林名声响亮,地位崇高,人所难及,日子久了,后一辈的武林人物早忘了令尊令堂对中原武林的贡献和恩德,反而暗中生妒。你不久前又在嵩山大出风头,压倒正派众人,这批心胸狭窄的家伙如何能容得你?正所谓浅滩容不了蛟龙,矮冈藏不得猛虎,我劝你还是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才好。何不置身事外,暂离烦恼之地?不然你若有了个三长两短,令尊令堂只剩下二哥一个子息,你可没面目去见凌家的祖宗了。”

凌昊天默想一阵,才抬头道:“赵兄,你说得不错。我任性妄为,在武林中胡闯乱来,得罪了不少人。我本想去找修罗王质问,去跟萨迦派大打一场,若不是兄弟提醒指点,我只怕又要闯出大祸了。”

赵观微微点头,举碗道:“你既然想通了,那是最好。我敬你一碗!”他用尽心思说出这番话,目的自是要将凌昊天带离中原。他见凌昊天已然听进去,心中一松,暗想:“说要离开,也未必那么容易便能离开。不论如何,我拚死保护小三便是。我可不能让凌庄主、凌夫人和宝安再伤心一次了。”

二人喝完了两坛酒,便又骑马上路。赵观知道后面的追兵虽一时三刻找他们不到,但要追上也是迟早的事,便向北快驰,沿着黄河北去,当天傍晚来到河边上的一个蒙古营地。当地已是沙漠气候,聚集了不少由北方南下避寒的蒙古牧人,搭起大大小小的蒙古包,在河边宿营。凌昊天和赵观借了一个帐篷住下,夜间在帐篷中拥火而坐,喝着暖暖的马奶酒,但听帐外狂风呼啸,寒意凛冽,都不由感到一阵怅惘苍凉。凌昊天想起宝安的一颦一笑,酒气上冲,忍不住又要流下泪来。

赵观喝多了几杯,出帐去解手,在帐外骂道:“贼老天,刮这么大的风做甚么?好玩么?我可不觉得好玩。你再不停下,我可要开骂了。”

凌昊天听得好笑,也走出帐外,放眼望向暮色中苍茫空旷的天地,胸中不禁感触良多,迎着狂风唱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赵观摇头道:“我骂风,你却赞风,是你醉了,还是我醉了?”

凌昊天笑道:“怕是咱两人都醉了。”放声唱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却是曹操的名作“短歌行”,讲述人生的忧患欢乐交替不绝,辞意平实却深藏哀怨,气度恢弘而不失赤子之心。

赵观笑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说得好!让我也来吟一首。嗯,有了:‘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凌昊天胸中感动,也跟着吟道:“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他内力深厚,声音在狂风中远远地传了出去,彷佛这辞句正应和了天地间的豪气。

第八部 大漠风光 第二百一十章 离世远遁

两人迎风高吟,心中都觉极为畅快。凌昊天笑道:“阴山便在河套北边,我们该去瞧瞧阴山之下的壮阔景象,此生才算不枉了。”

赵观笑道:“可不是?我倒想看看那些牛羊如何禁受得起这等大风。它们不被风刮得满天乱飞,却仍好端端站在那儿吃草,这是甚么道理?莫不是吃多了草,蹄下也生起根来了?”

凌昊天听了大笑不止,揽着赵观的肩头,两人坐在帐外,迎着风大口喝酒,你唱一句,我说一段,好不快活。

那天晚上,凌昊天喝得醉醺醺地,倒在帐中呼呼大睡。赵观不似他酒入愁肠愁更愁,只喝了七八分醉便止了。帐中火光渐暗,赵观坐在凌昊天身旁,侧头望着凌昊天的脸,忽然想起了大哥凌比翼,和他护送自己南下的那段时日。自己当时受凌大哥尽心照顾提携,从他身上学得了侠客之风,处世之道,可说受益无穷。他想起此时与凌大哥却已人鬼永隔,心中不禁一阵伤痛,暗想:“小三跟大哥是至亲兄弟,他的哀恸怎会在我之下?唉,加上二哥和宝安的事,他若不借酒浇愁,只怕就要发疯了。”

他望着小三熟睡的脸,想起黑白两道和官府中人都在追杀他,心中激动,下定决心:“这小子难得可以好好睡一觉,我定要保护他周全!”

火光之下,赵观注意到小三儿的面容和两位哥哥颇为不同;凌比翼和凌双飞面貌英挺,俊朗潇洒,凌小三没有哥哥的俊逸,容貌相形之下甚是平凡,眉目间却多了一股近乎狂傲的豪气。

赵观呆呆地望着他的脸,想起清召跟自己说过关于凌家兄弟的身世,心中一震:“凌二哥为何会受那修罗王诱惑控制,难道便是因为那贱人告诉了他他真正的身世?唉,人的出身难道便如此重要?我赵观至今不知生父是谁,还不是照样过着?难道我爹是和尚,我就得出家,我爹是帮派人物,我就得加入帮派?凌大哥和二哥自幼被凌庄主抚养长大,又怎能因为他们的生父是个恶人,便背叛养父去做恶事?”

又想:“唉,别人家里的事,我又怎能管得这许多?二哥的事宝安自会处理,凌庄主和凌夫人也不会袖手旁观。我得要照顾好小三,保护他平安,才对得起凌家和宝安妹妹。”他抱膝坐在火旁,心中思潮起伏,难以入眠。

次日赵观和凌昊天起程续向北行,中午在一个市集中打尖。凌昊天心情郁结,愁眉不展,放下面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这般急急赶路,究竟要到何时何地方止?”

赵观知他向来豪爽高傲,受不了这等躲躲藏藏追追逃逃的日子,当下哈哈一笑,说道:“龙搁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不过是一时不得志罢了,天涯海角,自有我们落脚之处。一切随缘便是,何必担心?”

凌昊天点了点头,却又不禁叹了口气,说道:“赵兄,回想当年跟你在苏州喝酒的光景,那时无忧无虑,简直不知世间有愁苦二字。谁晓得以往那般的心境,于今竟已无法再得?”

赵观也叹了口气,说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年纪越大,苦痛烦恼越多,责任负担越重,逼得我真想躲得远远地,图个清静。我以前看人出家,只道他们偷懒,不想好好尽责任过生活,现在才知道出家有出家的超脱,避世有避世的可贵。”

凌昊天眼睛一亮,说道:“出家我是不成的,避世倒可以试试。”

二人同时静了下来,但听隔壁桌的两个马贩子高谈阔论:“今年塞外的马体壮毛鲜,到得明春,可以多买几匹种马回来,就怕价钱贵了。”“价钱肯定会贵的。养马生意从没有好过去年,来年看来也将不错。”“可不是?我打算去玉门关外进一批马来,听说有人从阿剌伯进了大宛名种,就是不好驯服。我那儿的马师年老的年老,受伤的受伤,正缺了好的驯马人。你可知道甚么马师可以介绍么?”“我那儿的马师也驯不了大宛马,摔伤了好几个,没人敢去碰。老兄若要进大宛马,还是该早早寻访高明马师为妙。”

凌昊天和赵观对望一眼,相视而笑,一起站起身,向那两个马贩子走去。

塞北的春季来得迟,直到四五月间,结冰的河流池塘才开始溶化。白雪覆盖下的枯黄草地终于露出了面孔,嫩绿的春草挣扎着钻出大地,在温煦的阳光下舒展茎芽,处处透出生机。

这几个月间,凌昊天和赵观已成为塞外数一数二的驯马师。不管多么烈性暴躁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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