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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风尘豪侠-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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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踢中张师父持刀的手肘。“哎……”张师父惊叫一声,钢刀脱手飞出。

秋华反手连抽三鞭,“叭叭叭”三声脆响,鞭鞭落实。

“哎……哎唷……”张师父狂叫着,双手慌乱地封架,一面向后退,马鞭抽一下他叫一声,封不住架不掉。

秋华贴身紧跟不舍,左手一扬,就是一记“鬼王拨扇”,“‘叭”一声击个正着,掌在张师父的颊上开花。

“哎……”张师父厉叫,向侧便倒。

秋华不肯罢手,“叭叭叭”连抽三鞭,把张师父击倒在地,一脚踏住对方的右脚踝骨,真力骤发,“咔叭……”怪响应脚而起,张师父的足踝碎了。

“啊……”张师父杀猪般狂叫起来,在地上挣扎。

“把腰囊解下来,老兄。”秋华站在一旁冷冷地说。

“你……你……”张师父如丧考妣地叫唤。

“我,我在你们于大厅商议大计时便在一旁偷听,因此在此等你们前来。喂!你要钱还是要命?只要你爽快地表明态度,在下便成全你。”

“金……金银给……给你,别……别杀……杀我。”

“呸!要杀你还用等到今天么?要不是在下不忍杀人,以免有伤天和,早就宰光你们了。”

张师父极不情愿地解下腰囊,可怜兮兮地叫:“留……留一些给……我……我……”

秋华解囊取了两锭五两重的金锭丢过,笑道:“当然,在下不会独吞的,老兄,十两金子可换白银四十两,足以让阁下过一年清苦日子。如果光买米面,够你吃两三年的。今后好好地

做人,吃这种血腥钱,可能报应子孙,你自己也不会善终,何苦呢?”

“请……请再……再给……”

“够了,老兄,不要贪得无厌,留你一命,在下已是宽宏大量了。喂!那位李师父呢?他从何处走了?”

人性这玩意十分奥妙,十分奇怪。人性善良的人,希望自己受苦之后,别人不要重蹈覆辙。人性乖恶的人正相反,他自己受苦,希望别人也跟他一样受苦受难,如果自己走运,却希望别人倒霉。张师父是后一种人,他不希望李师父如意,向西一指说:“他……他在里外的矮……矮林中,被……被鬼吓……吓昏了。”

“什么?被鬼吓昏了?你这厮胡说八道。”

张师父为了表示自己胆大,将刚才所见的事一一说了。

秋华剑眉深锁,问道:“你说那恶鬼要找西海怪客?”

“在下的话句句皆真,决设听错。”

“咦!为……为了什么事?奇怪!”秋华自语。

“那……那恶鬼已经不……不在那儿了。”张师父接上一句,意在提醒秋华,别忘了去找李师父。

秋华将腰囊系上,一面牵坐骑,一面说:“那恶鬼并不是真的鬼,是个活生生的人。”

“什么?是人?是……是你装……装的?”张师父惶然问。

“不是我,是个女人。”

“女人?你……你开玩笑。”

“只怪你孤陋寡闻,不知近来的江湖事。那女人的真面目见过的人少之又少,专会装神弄鬼唬人,她不杀你们,真是异数。

如果让她探出三大牧场的恶行,而又知道你们是恶霸们的走狗爪牙,那么,你老兄大概这时应该早已到了鬼门关了。”秋华冷冷地说完,扳鞍上马。

“她……她她是……是什么人?”张师父恐怖地问。

“她是近两年来,名震江湖的神秘女人之一,叫做黑煞女魅。

至于姓甚名谁,年岁多大,是美是丑,谁也不知道。总之,她是个谜一样的女人,是个多管闲事的女英雌,只是心狠手辣,江湖败类恨死了她,给她取了这么难听的绰号。而白道人士,却叫她修罗姹女。”

声落,马儿已驰出三丈外,蹄声震耳,向西如飞而去。

第二天,两位师父在周家寨被人发现,张师父断了右脚,李师父右手骨折,请人送信至浅水牧场,说是被四海游神所伤,金银全被劫走了。送信的人说:两位师父无颜转回,从此不再回来了。

昭仁寺中,秋华、小白龙、西海怪客三个人,在谈论着黑煞女魅前来找西海怪客的原因。

西海怪客霜眉深锁,沉吟着说:“老朽的行踪,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这次从西安跟踪吴哥儿西行,可说极端秘密,这怪女人怎会知道呢?再说,老朽行走江湖期间,行踪在边疆附近逗留最久,极少管闲事,也极少露名号,与那女人风牛马不相及,她为何要指名找我?怪事!委实令人百思莫解。”

“前辈可知道黑煞女魅的底细么?”秋华问。

“老朽只听说过这个人,从未谋面,也不打算打听。常言道:惟小人与女子为最难养,因此老朽从不和女人打交道。”

小白龙淡淡一笑,接口道:“据晚辈所知,她是个心狠手辣的年轻女人。”

“你知道?”秋华问。

“只听说过她在江湖间的行事,其他却一无所知。”

“那……那你怎知她是个年轻女人?”

“我问你,你见过老太婆身上带有香气的么?她夜间出动时喜戴鬼形面具,披散头发,穿了黑衣袍,但平时的衣裙薰了香,披上黑袍仍掩盖不住香气,可知她定是爱美的年轻女人。再说,既是姹女,自然是少女了。”

“呵呵!你这种推论太牵强了,三四十岁的半老徐娘,比少女更喜欢打扮自己,用的薰衣香种类更多更繁呢!”秋华笑答。

西海怪客可不愿听他们谈论女人,站起说:“这两天咱们尽可能少碰头,你们如果碰上了那丫头,不妨告诉她老朽在梁公庙等她。”

秋华也整衣而起,讶然问:“前辈准备会她?”

“正是此意。同时,老朽也得找她谈谈,看她到底有何事来找我?她既称修罗,该是无所不能的女菩萨,应该找得到的。”

“三大牧场的事,即将获得解决,何不……”

“哥儿,你倒一厢情愿哩!盘谷牧场的柴八,已经派人赶往平凉求助,在这两天之内,崆峒派的人可能赶到。那些个牛鼻子嚣张傲慢,目中无人,不过确也有些真才实学,来三五个那固然不打紧,要是来上十个八个,咱们将有一番苦战。如果不先解决黑煞女魅的事,事态可能严重。”

“区区一个黑煞女魅,何足道哉?”小白龙意气飞扬地说。

“任贤侄,你的话老朽不敢苟同。黑煞女魅的底细咱们一无所知,岂可轻敌。你们好好养息,老朽去查查那女魅的藏匿处所。”

西海怪客不愧为老江湖,修养到家,不敢轻视成名不久的黑煞女魅,可见他为人极为谨慎,虚怀若谷,而且老谋深算,主动去找黑煞女魅,以免陷于挨打的地位。

秋华将从两位师父身上弄到的金银藏好,送走了西海怪客,向小白龙说:“任兄,咱们要不要到翔雁牧场走走?在那儿找酒菜做午餐,岂不甚妙?”

小白龙向房外走,说:“坐骑也该上草料了,走,到翔雁去。”

浅水牧场中,大厅内辛大爷垂头丧气,众打手们愁容满脸,两位师父被劫受伤的消息传到,大援已绝,所有的人全慌了手脚,一个个胆战心惊,宛若大祸临头。辛三爷也一筹莫展,拿不出任何可行的主意。

内堂中,也是乱哄哄地,女眷们愁眉苦脸,不住叹息,眼看大祸临头,怎能不慌?

辛姑娘完全变了一个人,也许是在槽仓时受吓过度,也许是因为她是罪魁祸首,因连累了全庄而内疚,显得花容惨淡,眼神迟滞。

她坐在壁角的暖椅中,茫然地注视着窗外的蓝天,阳光晒落在她泛白的秀脸上,她却感到浑身冷冰冰地。耳听乃母在分派夜间把守的健壮仆妇如何提防,如何示警等等防守大事,她感到心中绞痛,凭这些只有几斤蛮力的仆妇,怎能防备四海游神和小白龙的入侵?

她闭上红肿的眼睛,蓦地,脑海中涌出那晚在槽仓时所见的景象。那些赤身露体的瘦骨嶙峋的牧奴,打手们的刑具,被凌辱的女奴……如虚似幻而又似乎真实地出现在幻觉中。

依稀,牧奴们、女奴们,正咬牙切齿的叫号着,狰狞地向她扑来。

依稀,秋华出现在眼前,正凶狠粗暴地向她怒吼:“你好好等着,下次便要轮到你了……”

“我警告你,除非你自尽,不然你就会和她们一样,这辈子要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今天你亲眼看到了,该知道你辛家的财富和声威是怎样得

来的了……”

“你小小年纪便任意杀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你都做得出来……”

她一蹦而起,狂乱地叫:“我……我该死,杀了我吧!杀了我……”

她身侧的一名侍女骇然大惊,急忙将她按住,惊叫道:“小姐,小姐,你……你……”

她神智一清,吁出一口长气。

场主夫人一惊,急问道:“小婷,你怎么啦?”

她轻摇螓首,苦笑道:“妈,没什么。女儿倦了,要歇会儿。”

场主夫人黯然一叹,愁容满脸地说:“孩子,你也该好好安睡了,三天两夜你没入睡,为娘委实替你耽心。外面的事,你不必操心了,要来的终须会来,自怨自责无补于事。姓吴的有意前来找麻烦,即使你不凑巧在那天处死那两个贱奴,他也会另找藉口生事的,何必因此而不安呢?孩子,听娘的话,好好歇息去吧。”

她默默地行礼退入闺房,关上房门,遣走了伺候的两名侍女,立即改换衣裙,换上劲装,自语道:“无论如何,我得见他一面说个明白,再死给他看,也许可以保全爹以毕生心血创下的基业。”

准备停当,她只带了一把匕首,绕出侧院,奔向牲口栏,管车马的人已经被召至前厅,无人看守。她一辈子也没亲自动手备过马,这时真不知该如何着手。一列马厩共有三四十匹良驹,全都是辛家的亲信们的坐骑,既没有鞍具,也没有缰辔,真令她束手无策。绕至前面的拴马栏,运气不错,栏上拴了一匹鞍辔齐全的马,那是本庄总管巡视各地的坐骑,虽则近来已用不着巡视,但坐骑仍然是不分昼夜经常准备着的。

她解开缰绳,扳鞍上马,沿屋侧的驰道奔向庄门。

蹄声惊动了仓房里的人,有人叫:“小姐骑马走了,看样子她要出庄,外面太危险,她一个人怎么可以乱闯?快去禀报场主。”

马儿冲近栅门,栅门紧闭,几个把门的人莫名其妙。她老远便尖声大叫:“开门!我要出去。”

为首的把门人怎敢多问?这位于金小姐脾气坏得不像话,谁要是对她稍有拂逆,不死也得脱层皮,惹不得,慌不迭下令叫:“开门,让小姐出去。”

栅门刚搬开,她的马已狂冲而至,像狂风般冲出栅门外,向宜禄镇飞驰而去。

不久,辛大爷带了二十余名得力打手策马冲出了栅门,奋蹄急追。可是,已看不见辛姑娘的踪影了。

已经是未牌初正之间,日影西斜,经过多日来的惊扰,附近人兽绝迹,路上蹄迹甚乱,但这些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辨迹能手,仍能循蹄迹急急追赶。

辛姑娘拿定了主意,将生死置之度外,策马狂驰,距镇里余,便离开了道路,越野而进,绕出镇西。

昭仁寺在镇西,距镇不足一箭之遥。她在寺前下马,挂下缰,正想将坐骑驱走,却发现西面百十步外,两匹健马正缓缓驰来,鞍上的两名骑士,一面任由坐骑小驰,一面并辔低声交谈。两人都穿了青色夹劲装,鞍袋插有剑,鞍后有马包,两人侧着脸谈话,不易看清面貌。这几天风和日丽,冬季的皮祆已用不着了。她并未见过秋华不穿皮袄时的仪容,一时很难分辨这两人是不是秋华与小白龙,便站在寺前等候。

她的心在狂跳,手心淌汗,先前慷慨赴死的勇气,因即将与秋华见面而逐渐消失,死亡的恐怖却愈来愈令她胆寒,只感

到双膝发软,似乎脊梁在拒绝撑起她的身躯,牙齿也在格格战抖,浑身发虚。

两骑士先前并未留意,直到接近至四五十步外,方发现她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个相当美的少女,视线被吸引住了,右面的骑士怪叫道:“大哥,你看到了没有?”

这位骑士年约三十上下,白脸净皮,没留胡须,右颊挂着一条三寸长的刀疤,鹰目中精芒流转,脸上挂着阴笑,虽则五官端正,但令人感到他有一股子邪气,而且令人平空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左面的骑士脸色苍黄,年约五十左右,脸上的风尘之色,表明他是个长年在江湖中打滚的角色。一张大马脸相当难看,斗鸡眼阴阳怪气,脸上挂着经常与人生气的神色,口外凸出两排黄黑色的大板牙,流露着三分戾气。

“看到了,是咱们跑了十天半月,所看到的第一朵奇花,妙!

咦!她还带了刺哩,穿的是劲装哪!”马脸怪声怪气地答。

辛姑娘见来人不是秋华,心中一定,扭头向寺中走去,不再理会两人的话。

两骑士策马驰到,在姑娘先前立身处勒住坐骑。右颊有刀疤的骑士死盯着姑娘的背影,向同伴问:“大哥,你知道这座村镇叫什么吗?”

“不知道,镇不大,但比这半天所看到的荒村小镇要大些,恐怕是宜禄镇。”马脸骑士答。

“四周冷冷清清,像是座死镇。”刀疤骑士怪声怪气地说。

“不错,有点像,鬼影俱无。”

“而且这里只有孤零零的一座破寺。”

“而且破寺中似乎没有僧侣。”马脸骑士眨着斗鸡眼说。

“大哥累了么?”

“二弟,歇歇也好。”

“假使破寺内没有其他的人……”

“二弟怕人?”

“笑话,咱们皋兰双凶怕过谁来?”

“那么,进去随喜随喜。”

“大哥,这就走。”

两人扳鞍下马,没有大门的寺前院,已不见姑娘的身形。马脸骑士咧嘴向寺内一呶,脑袋流里流气地一撇,抢先向里走,跨入破寺门。

姑娘已进入大殿,破烂的大殿中神像七歪八倒,断头折足,积尘盈寸。她绕至后殿,小心翼翼地踱向禅房。

恐怖的感觉紧紧地压迫着她,几乎令她勇气全消,甚至她自己的脚步声,也会使她惊跳起来。

“格勒……”右首有木柱发出怪声。

“呀……”她惊叫,向发声处定神看去。

一无所见,但破败的断瓦颓屋中,以及阴暗的角落内似乎鬼影憧憧。

虽是大白天,她也惊出一身冷汗。

她定下神,壮着胆向秋华的住处走去。

禅房甚多,她弄不清以前她和秋华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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