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豪侠-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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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为何擅离埋伏地段?”
“范老前辈失踪,他手下的八位健仆四死一重伤,走了三个,因此……”
“吴小辈呢?”
“被范老前辈追入一座洞穴,两人都失了踪。”
“涂兄快入内禀报,主人正与三位圣僧等候消息呢。”
五人奔近,方可看到洞门旁暗影中的守门人。
洞内透出微弱的光线,足可看清敞开着的洞门。
秋华从后跟上,盯在最后一人的身后,看清了守门人,立即出手。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紧要关头,慈悲不得,杀一个少一个劲敌,大喝道:“小心飞刀!”
刀字声落,双手齐扬,接二连三扔出了九把飞刀,在人群奔逃中,刀光如电,火光朦胧,无法看到他打出的飞刀,去势如暴雨打残花,也难逃此厄。
九把飞刀全部发出,他向地面一伏,贴地急窜,便进入了洞门。
狂叫声震耳,惨厉的叫号中,五个黑衣人与看门人纷纷倒地。
洞内的人纷纷惊起,三僧脸色大变。
洞门内两则站着两个和尚,没发觉秋华贴地窜入,却看到有人狂号着向里栽倒,大吃一惊,双双抢出相扶。
秋华挺身站起,鬼魅似的到了两僧身后,双掌齐出,“噗噗”两声,劈中两僧的脊心,两僧一声未出,扑地便倒。
他向侧方一闪,藏身在一座怪石后,向里一看,不由心中狂跳。
石床上的俘虏,虽戴了头罩,穿了黑袍,但身材不高,极像黑煞女魅。
而左右两个赤着上身,抱刀而立的狞恶怪人,他感到似乎有点面熟,再一细想,暗叫不妙。
天残圆明悚然心惊,厉叫道:“四海游神来了吗?进来。”
他先打量洞内的人,三残很易辩识,独臂翁他也一看便知,唯一陌生的,是那位脸色阴沉的老女人。
天残圆明得不到回答,只听到中刀的人垂死的呻吟。
独臂翁拔出了鱼鳍枪,跃上石床,怒叫道:“四海游神,你如不出面答话,老夫先杀人质,再和你决一死战。”
天残圆明大为不悦,扭头叫:“施檀樾,你要自乱章法?”
“老朽……”
“你在我前面如此放肆?”
独臂翁老脸无光,忍口气跃下陪笑道:“老朽情急,大师包涵一二,对不起。”
天残脸色稍霁,转首向外厉声叫:“四海游神,你如果再不现身,佛爷便下令杀人质,你能不出来面对面解决么?你休想潜入救人,那是不可能的。”
秋华不得不现身了,哈哈一笑,挺身站起,向前迈步。他的狼狈情形相当可笑,右脚裤管齐大腿根撕断,火灼处红肿尚未完全消退。
双方相距两丈左右,面面相对,站住了。
“哈哈!和尚,咱们少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他狂笑着说。
“你说什么?”天残圆明厉声问。
“我说闻名不如见面。大名鼎鼎的三残,名列江湖前辈,修为登峰造极,剑术通玄,想来,该是跺一脚天动地摇的人物。哈哈!岂知尊驾为了我这个初出道的江湖晚辈,居然龟缩不出,洞穴中的十道埋伏,挟人质以要胁,哪一点你具备了江湖前辈的风范?”
人残圆通勃然大怒,伸手拔剑急冲而上。
电虹一闪,凝霜剑出鞘。
“站住!你没交代清楚便想动了?”秋华扬剑暴叱。
“师弟,且慢动手。”天残圆明亮声叫。
人残圆通已看出凝霜剑的光华有异,不无顾忌,乘机下台,恨声道:“师兄,这小子决不可以让他活命,不然将是一大祸害。”
秋华冷笑一声,接口道:“不让我活的人,不止你们几个,多着呢,红纱恶煞就是其中之一。”
“他人呢?”独臂翁关心地问。
“他死了。”秋华简捷地答。
包括天残圆明在内,全部吃了一惊。
“你好大的口气。”老太婆冷冷地说。
“在下只告诉你们事实,与口气大不大无关。他火弹暗袭,伤了在下的右腿,在下也用暗器送他入地狱。”秋华也冷冷地答。
圆明桀桀笑,说:“范檀樾冲动盲目,遭此下场已是意料中事,不足为奇。小辈,你知道你阁下的处境么?”
“当然知道,不然在下也不会来。”秋华含笑答。
“你很大胆。”
“过奖过奖。”
“你没将咱们这些老前辈放在眼中。”
“正相反,在下认为你们将是一大劲敌。”
“而你居然单人独剑送死来了。”
“为朋友的情义,赴汤蹈火义不容辞。”秋华一面与贼秃打交道,一面留心黑煞女魅的动静。
黑煞女魅安静地倚壁而立,毫无挣扎的象迹,一双眼睛在微弱的火光下,目不转瞬地注视着他。
他感到困惑,有点不对劲。
“哈哈!你可知道这种匹夫之勇,误人误己吗?”天残圆明狞笑着问。
“大丈夫行事,但求心之所安,不问其他。”他直率地答。
“你很愚蠢。”
“不见得。和尚,废话少说,今天你是主人呢,抑或是独臂翁老狗?”
“目前佛爷是主人。”
“好,咱们言归正传。你掳来在下的同伴,留字约在下前来,有何用意?咱们无仇无怨,你三残在江湖成名,卓锡五台纳福之时,我吴秋华还未出生呢,可否将原因见告?天下间没有真正过不去说不清的误会,咱们平心静气谈谈,看看在下错在何处。如果在下错了,没话说,向诸位赔礼道歉,剁胳膊砍脑袋悉从尊便,要不然,诸位就必须还我公道,吴某听你们解释这次事情的经纬。”
天残桀桀笑,笑完说:“佛爷得了别人的八件珍宝,黄金千两,加上四个美貌女人,因此,佛爷便按条件取你的性命。”
“哦!原来你们是为财为色而出卖自己的人。”
“小辈,不必嘴皮子逞强。”天残圆明不悦地叫。
秋华向独臂翁一指,笑问:“姓施的,你给沈家兄弟一千五百两黄金,要他们取我的性命。想来,你也给了一煞三残不少好处,是么?”
“老夫不否认。”独臂翁冷冷地说。
“为什么?”
“老夫不屑回答。”
“这是理由?”
“要你的命,没有理由。”
“在下的同伴是你掳来的?”
“你认为是不是?”
“在下这位同伴年岁更轻,似乎她并未得罪你阁下哩!”
“掳了他,你便会前来送死,他的死皆因你而起,所以你须负全责。”
“你怎么知道在下会来救她?”
“从你的为人判断,证明老夫判断正确。”
“你并不知道在下与她的交情如何,未免过份武断。”秋华在套口风,但并不露丝毫形迹。
“武断并非坏事,而且事实上你已经来了。”独臂翁傲然地答,状极自得。
“如果你知道她的底细,你便不会做出这种鲁莽的蠢事了。”
“老夫不理会任何事,只问是否能引你前来送死。”
“她的师门在武林中声誉极隆,门下弟子遍天下。你把她掳来,不啻自取灭亡。你问过她吗?哼!大概你独臂翁活腻了,胆子可不小。”
“我可不在乎谁的师门,他一个后生晚辈,算得了什么?他的师门无奈我何。”独臂翁信口答,不提俘虏的底细。
“在下已将她被阁下掳走的消息传出了,不消多久,她的师门长辈便会火速赶来,在下委实替你担心。”
独臂翁的神情始终未变,冷冷地说:“不劳担心,叫他的师门来找老夫好了。”
“你不怕七煞门的弟兄将你挫骨扬灰?”秋华信口说。
七煞门,早三十年前武林前辈七煞毒掌黄君实,在浙江雁荡山松涛庄所首创的门派,以歹毒的掌力称霸江湖,二十年中,曾经出了几个风云人物,七煞门的弟子,在江湖颇为活跃,声威远播。但十年前不知何故,掌门黄君实突宣布暂时关闭七煞门,不再收弟子,七煞门的门人在江湖敛迹,极少在江湖走动。“暂时关闭”了十年,似乎仍无重启山门的迹象。江湖人不知其中内情,但对七煞门的过去光荣史迹并未或忘。由于七煞毒掌霸道绝伦,而黄掌门对门下弟子十分爱惜而近乎纵容,谁惹了他的门下弟子时,管你有理没理,下手报复不留余地。因此,江湖朋友对七煞门的弟子心怀顾忌,相戒不敢招惹,敬鬼神而远之。目下,黄掌门仍然健在,松源庄虽说门前冷落车马稀,但潜势力仍在,谁也不敢得罪松涛庄的人。
秋华存心套口风,因为他对石床上的俘虏起了疑心,本能地觉得那人不是黑煞女魅,所以要从独臂翁的口中,套出话风来。经过一场口舌,他逐渐对自己的猜测,有了七分信心。
独臂翁果然上当,讶然问:“你是说,你的同伴是七煞门的弟子?”
秋华又明白了两分,如果那人确是黑煞女魅,落在恶贼们手中,岂有不露出女孩子身份之理?平时化装易容术欺得了人,但做了俘虏便不同了。同时,恶贼们必定用刑逼供,黑煞女魅不可能闭口不言,也必定受酷刑所伤,石床上的俘虏,根本没有受刑的模样。
他哈哈一笑,说:“他是黄掌门的徒孙,信不信由你。”
独臂翁的神色又变,变得沉着从容,冷笑道:“老夫不管他是谁,反正他的死,该挂在你的账上,七煞门的人自会找你。”
秋华冷哼一声,转过话锋问:“那两位刽子手是谁?在下似乎认识他们。”
“你认识?”
“不错,在成都龙爪庄中,在下曾经在混战中,见过这两位仁兄的面。右面那位相貌如厉鬼,给人的印象尤深,因此在下猜想他是笑弥勒的爪牙。”
“哈哈哈!你果然高明。”独臂翁狞笑着答。
“哦!在下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免得老夫多费唇舌。笑弥勒伤重而死,他的两位拜弟倾家散财,招请天下群雄要你的命,这就是你前来此地的原因了。”
“你独臂翁不像是贪财而替人卖命的人呢。”
独臂翁脸色一沉,厉声道:“笑弥勒乃是老夫的内侄。”
秋华恍然,苦笑道:“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看来,咱们仇深似海,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了。”
独臂翁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龙爪庄的事,错不在你,老夫虽晚到一步,但已将内情问清。因此老夫给你一线生机。”
“好兆头,愿闻。”秋华沉声答。
“你自断一臂,老夫放你一条生路,也释放人质。不然,杀了人质,你也将葬身此地。”
“条件相当优厚哩。”
“你已别无抉择。”
“确是实情。”
“你答不答应?”
“条件优厚,同时在下亦别无抉择,在三残与阁下,加上老太婆和那两位刽子手仁兄,五位绝顶高手的围攻下。看来,在下不答应也得答应!可是,你必须先放人质,在下愿以一臂交换朋友一命。”
“不行,先断臂,后放人质。”
“别无商量?”
“别无商量。”独臂翁斩钉截铁地说。
“那么,在下……”
“动手自断臂膀。”
秋华的剑举起了,众人心中大乐,脸有喜色。
他拂了拂凝霜剑,笑道:“不行,在未获得保证之前,在下断臂岂不太傻?”
“老夫言出如山。”
“但在下很难信任你。”
“你……”
“在下连闯十关,杀人无数,你们会放在下一条生路?只有白痴才会相信你们的口头保证。阁下,条件太优厚,很难取信于人的。在没有获得切实保证之前,在下不打算上当。”
“你不以朋友的性命为念?”
“哈哈!我自己也自顾不暇,处于生死边缘,怎能再顾到朋友的死活?阁下,你把吴某看成义薄云天的英雄好汉,吴某愧不敢当。”
“你的意思是……”
“先放人质。”
“断然不可。”
“那么,在下另有条件。”
“你有条件?”
“是的。你们可以自断一臂,在下也放你们一条生路。”
所有的人全都勃然大怒,老太婆一声怪叫,寿星杖一引,便待冲出。
天残圆明喝道:“崔婆婆且慢!且杀了人质再毙了他,反正他已插翅难飞,急也不在一时。”
秋华举剑跨步,人残圆通立即闪身拦住去路。
两贼刽刀一抡,作势下砍。
俘虏木无表情,仅脚下挪动几次。
独臂翁举手示意停刑,向秋华喝道:“你想抢救人质,不啻促其早死。”
“你会错意了,哈哈哈哈……”秋华怪笑着答。
“你……”
“在下要将朋友亲自杀了。”
“什么?”
“反正敝友早晚必死,为免诸位日后与七煞门结怨,由在下亲自动手,岂不两全其美?”
独臂翁脸色一变,怒吼道:“好个无情无义之徒,你……”
“哈哈!彼此彼此,五十步笑百步,你并不比吴某多一两分情义。你要杀人质,你杀与我杀有何不同?你看着,在下要一飞刀贯穿他的心窝。”秋华含笑说完,左手一抄,拔三把飞刀在手中,向前扬了扬。
两个刽子手沉不住气,焦急地横刀挡在俘虏身前。
秋华立时明白了十分,哈哈哈一阵狂笑,人影疾闪,突然向挡在身前的人残挥剑进击。
人残一声怒叱,闪身避过剑尖,从侧切入,“飞花点翠”抢攻左空门,立还颜色。
秋华扭身右移,在双方换照面的刹那间,他的飞刀已连珠发出,射向石床。
天残和地残飞扑而上,独臂翁大吼一声,鱼鳍枪恍若怒蛟穿浪,凶猛地扎到。
“啊……”惨号声凄厉刺耳,两个刽子手同时狂嚎,扔掉了刽刀,晃动着栽倒,匐匍两声滚在石床下。左首那人只挨了一刀,刀贯左胸接近心室。右面那人挨了两刀,一中心室,一中七坎大穴,全是致命要害,跌下石床,全身已经麻痹,有气出没气入了。
左面那人仍能扶床挣扎,大叫道:“庆……老,替……替大哥报……报……仇……”
声落,手一软,重新倒地。
秋华已成竹在胸,计算得十分精确,五人不可能同时到达,必须速战速决,第一个必须将最近的人残击毙,以便抢得先声夺人的心理优势。
他发飞刀时,事实上已和人残易位。天地两残这时在正后方上扑,独臂翁在右后方,老太婆崔婆婆在左后侧,人残占了他先前所站的位置,这时恰在他的正前方。
他一声怒啸,身剑合一飞扑而上,左手向后打出两把飞刀,身形捷逾闪电,向人残行雷霆一击。他已看出人残对他的凝霜剑有所顾忌,故意用剑找人残的剑进攻。
人残果然上当,不接他的剑,左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