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沉沙谷-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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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戴着蒙面具,双眼中闪烁着凶光,渐渐地摸到了武当掌门和姚百森谈话的巨石下,于是,他缓缓直起身来。
就在这人直起身的时候,又有一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跃到他的背后,嘴角挂着冷笑,冷冷望着这蒙面人。
这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嘴挂冷哂的人身形如鬼魅一般,腰同一柄竹剑,正是最先到此的那人。
蒙面人忽然冷冷笑了一声,姚百森等人立刻骇然转过头来,只见一个蒙面人无声无息地立在身后,都不禁又惊又骇,蒙面人厉声道:“你们是找死吗?”
姚百森道:“敢问阁下此言何意?”
蒙面人形同厉鬼,仍是道:“你们找死吗?”
那声音中透出无比寒意,白桦道长道:“阁下尊姓?”
蒙面人双手一扬,声如冰雪:“你们找死吗?”
他双手后扬之间,一股寒风无声无息飞向白桦,白桦察觉之时,连忙奋力推出一掌,却觉毫无着力之处,而他身上却是猛然打了一个寒噤。
那人呵呵冷笑,状如僵尸,口中不断喃喃道:“你们找死,你们找死……”
忽然,一个沉重的声音在蒙面人身后发出,就如一块巨石猛投入深潭一般:“你再敢装神弄鬼,你才是找死!”
蒙面人吃惊已极,却不立刻回头,只冷冷道:“是何方朋友?”
“谁是你的朋友?”
“是什么线上的?”
“你可还没有资格盘问我老人家!”
于是,蒙面人缓缓转过身来,只见背后站着的老人,瘦削如柴,但他心中实已惊骇无比,因为以他的功力,这人到了身后如此之近,竟然丝毫没有感觉,他搜遍脑海想不出这人会是谁,直到他看见那老人腰间的竹剑——
“破竹剑客!”
他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破竹剑客呵呵长笑,指着蒙面人道:“天全教主可是你的徒儿?”
那蒙面人冷哼了一声,厉声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破竹剑客退:“你教出来的好徒儿啊,惹到我老人家的身上老啦!”
蒙面人听了心中暗暗一惊,不知天全教主是否真有得罪了这老儿什么,那可是大大的不妙,正待措辞岔开,破竹剑客道:“我且问你,我老人家的那个乖徒儿你可曾见过?”
蒙面人听他如此问,心中登时放了一块大石,微微笑道:“老夫不知令徒查大侠的行踪。”
破竹剑客呵呵大笑道:“哈哈,你怎会知道我那乖徒儿就是查汝安?这事只有天全教主知道,那么你这一说,可就证明天全教主那狗小子必是你的徒儿了,哈哈,到底姜是老的辣,我老人家一问就问出来啦,我看你狗目豺耳,平日想来也是个诡计多端的汉子,可是碰着我老人家呵,哈哈,趁早不要卖乖乖吧!”
他一面说一面拍胸搓掌,得意非凡,蒙面人吃了一阵奚落,不禁气得口结,破竹剑客道:“喂!你这家伙人虽好刁,不过据我看来武功着实不错,你师父是谁?”
他一派倚老卖者的样子,蒙面人怒哼一声,忽然一言不发,猛可一掌对准破竹剑客当胸打去,破竹剑客徐熙彭虽然瘪笑怒骂作弄了他一番,但是见他一出掌之间,气势之盛,功力之深,真乃平生未见,不由心中一凛,鼓足十成功力也是一拍而出。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两人一触而收,徐熙彭脸上神色阴晴不定,那蒙面人虽然面上戴着面具,但从他的眼光中也能看出那又惊又骇的神情。
破竹剑客从天全教主那身武功上推测,他的师父必然是个罕见的大高手,但是,却也没有料到竟会高强到如此地步,他仔细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这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在他脑海中,天下武林任何高深的绝学他即使没有见过,但也有个耳闻,但是,对于天全教主那一身杂之又杂的怪招,却是猜不透来历。
蒙面人翻了翻眼睛,忽然转身对武当道士及伏彼堡主道:“各位到此不知是何责干,此地乃是私人产业,各位若是没有事,就请便罢……”
白桦道长方才被他无声无音打了一掌,表面虽觉无妨,但他呼吸之间已隐隐感到不适,他知道掌门师兄对自己最是爱护,若是说将出来,白柏真人必然不顾一切也要一拼,眼见这蒙面人武功之深,平生未见,万万不可小不忍而乱大谋,是以一直忍怒未发,这时,听他口出此言,再也忍耐不住,怒声道:“阁下倒说说看,这是谁人的私产?”
蒙面人冷冷一笑道:“不敢,不敢,正是区区在下。”
白桦道:“阁下此言有何根据?”
蒙面人道:“沉沙之谷,险甲天下,这座死亡之谷乃是天下英雄输给区区在下的,道长若是不信,少林寺的天一大师、全真门的青筝羽士全是在下见证,嘿嘿!”
此言一出,白柏真人和姚百森齐声问道:“什么?天一大师、青筝羽士仍在人间?”
蒙面人角笑一声,冷冷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这一来,众人都在暗中琢磨,“天下英雄输给他的”、“天一大师青筝羽士全是见证”,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这一霎时的寂静中,忽然“咯”的一声,白桦真人跌倒地上,白柏和陆小真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扶住,只见白桦真人忽然变得面如金纸,七窍流血,一摸气息,已是奄奄一息。
白柏真人急道:“师弟,师弟,可是方才那一掌?……”
白桦挣扎着点了点头道:“师哥……小不忍则……乱大……”
白柏强抑愤怒地点了白桦身上五个要穴,想要阻止伤势,哪知他手指所及,全是软绵绵的,丝毫不起作用,也不知白桦被蒙面人无声无息地用什么功夫伤成这样。
只见白桦猛可一阵抽搐,竟然昏绝过去,陆小真哭叫一声,破竹剑客伸手过来一摸,眉头大皱,连忙一把扯开白桦道长的道饱,只见他胸前赫然一个血红的掌印!
徐熙彭沉声道:“漠南金砂掌!”
神笔王天听了听白桦的心跳,仰首惨然道:“没有救了。”
白柏道长缓缓站起身来,“嚓”的一声,他把长剑拔了出来,忽然之间,一双颤动的手扯住了他的道饱,他侧目一看,只见陆小真泪光莹然地望着他。
徐熙彭喃喃地沉吟:“金砂掌,金砂掌……他能把漠南金砂驻练到隔空伤人于无形的至高地步,除非得了漠南萨家的真传,怎能臻此?”
“但是,他又怎可能是漠南萨家的传人?”
神笔王天呼地一声也站了起来,他冷冷地脱着蒙面人,缓缓地道:“我说怎么天全教那小子如此无法无天,原来有这样的师父就有这样的徒弟,今天老夫开眼界啦。”
蒙面人目光如电,但是,和王天的眼光一碰,却似乎有些害怕,飞快地避了开去。
这时,忽然前方石响,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走了上来,他加重脚步向前走了两步,“噗”“噗”两声,每一步都在石岩上留下三分深的脚印。
当所有人的眼光都注视到这老者的身上时,老者忽然朗声道:“好纯的金砂掌!”
蒙面人离他站得最近,带着不屑的眼光藐脱着这老者,老者忽然单掌一扬,也不见掌风声响,忽闻”啪”的一声,蒙面人身旁的阶石上已留下一个完整的掌印!
蒙面人怔了一怔,忽而呵呵怪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萨家的人到了。”
那老者道:“不错,老夫萨天雕!”
他说时猛瞪着蒙面人,蒙面人也猛瞪着他,他冷冷地道:“阁下从何学得敝门这一手粗劣功夫?”
蒙面人仰天哈哈大笑道:“天下武功是人创的,只许你姓萨的会,就不许老夫会吗?告诉你,这功夫是老夫自己创的,也算不得什么。”
萨天雕气得面色发青,吸满一口真气,把金砂血印掌力提到十成,举掌欲击!
白柏真人斜望着倒在地上面如金纸的师弟,他大步上前,拍了拍萨天雕的肩膊稽首道:“贫道白柏愿替施主先试这贼子几手。”
白柏道长究竟不愧是一门之长,在这等悲愤膺胞的情况下,依然是一派穆然,丝毫不失礼节。
萨天雕侧退一步,白柏真人一闪而出,剑光一横,直取蒙面人左肩,蒙面人从白相真人抖手一剑中感出内力泉涌,他一闪,反手一抓,其快如电,白柏真人剑势不收,剑尖微斜,攻守兼具地反刺而上,蒙面人略一点头,两人换了一个照面。
白柏真人道:“拔出剑来吧,贼子!”
蒙面人冷笑一声,拔出了长剑,白柏真人更不打话,剑子好比飞龙在天,绕着蒙面人前三剑后三剑,左三剑有三剑,正是九宫神行剑法的精髓,白相真人毕生绝少现身江湖,更少与人动手,是以,自从塞北大战武当白石造人失踪之后,武林中人都模不清这个武当掌门究竟有多深的武功,这时白柏一出手,众人只觉他剑上内力如山,文外仍感剑气,果真不愧武当一脉掌门,连破竹剑客这等剑术高手也不禁微微颔首。
十招一过,蒙面人猛然剑势一变,开始反攻起来,只见他怪招连出,白柏真人对得铜墙铁壁的剑圈竟然失去效用,接了五招,便一连退了五步。
破竹剑客双眉一皱,心中苦思破法,却见蒙面人剑招愈来愈快,时而北家,时而南派,白柏真人满头大汗,已经被逼到巨岩的边缘上。
陆小真一咬牙,拔出长剑准备上前,忽然一只粗大有力的手捉住自己的手腕,她抬头一看,正是伏波堡主姚百森,他见她抬眼望他,便善意地一笑,然后轻声而坚定地道:“等一下,让我上去。”
陆小真觉得这身子如铁塔一般的伏波堡主,双目中透出一种难言的亲切,但是,那亲切中似乎蕴藏着某种力量,使她不得不听他的话。
于是姚百森上前一步,他对神笔王天道:“王兄……”
王天知他之意点了点头,姚百森正要动手,忽然那蒙面人一晃身形,剑式大为改变,刷地一剑飞快地刺出,他的口中怪笑道:“怎么,道士,这招你该认得吧!”
这剑光有如飞天游龙一般,吞吐如电,直刺向白柏当胸,神笔王天一扯姚百森衣袖道:“鬼箭飞磷!”
姚百森正在心中想这蒙面人拿武当派最出名的剑招来打败武当掌门,实在未免太过藐视人,他的思想飞快地一闪,而那白柏真人却在这一刹那中暴叱一声,蒙面人的剑光雪亮地映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现出了无比愤怒与振奋的神情,花白的胡子根根倒竖……
只见他长剑一翻,身形暴退半步,剑式却是推前一步,竟然也是一模一样的一招“鬼剑飞磷”刺出!
剑光一闪,“叮”然一声,两只长剑的尖儿在空中正好相撞,射出一溜火花。白柏真人身为当今武林掌门,这一招名满天下的武当绝学数十年来他不知练过几千万遍,蒙面人原恃功力胜他许多,岂料这一触之下,他竟感到全身一震,而白柏真人却是纹风不动,反手剑起,又是一招快比闪电地飞刺过来!
蒙面人只觉白柏此招威力绝伦,剑理上与“鬼箭飞磷”十分相近,但威力似犹过之,他本以为“鬼箭飞磷”是武当剑学之极致了,却不料白柏还有这一招,他身形剑式才发;全身都还是武当剑路的式子,一时间再也改不过来,只好横身斜跃,却不料白柏真人剑尖一颤,又是一招新招飞到,“嚓”的一声,蒙面人的衣袂被刺落一角!
这“鬼箭飞磷”“冷阳朝岚”、“白露横江”武当连环三绝剑,乃是积武当历代祖师。已血经验所成,蒙面人得了一招“鬼箭飞磷”,却不知后面还有两招,因此竟在白柏道长剑下栽了这个筋斗。
姚百森叫好还没有叫出口,只见蒙面人身形一错,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接着“啪”的一声,白柏真人退了两步,双手空空,那支长剑已被蒙面人夺在手中震成两截!
这一下除了破竹剑客以外,这许多高手竟没有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蒙面人的武功也实在太深不可测了,白柏惊骇得口呆目眩,忽闻得陆小真惊叫一声,原来,蒙面人举起手中断剑对准白柏当头掷将下来!
众人心中都暗叫一声要糟,但是,没有一个人来得及上前抢救,但是霎时之间,众人又惊呼起来,原来蒙面人举着的那支断剑仍然停在空中,迟迟没有掷出,而且缓缓放落下来,双眼不时向左后方瞟视。
只见左后方丈外站的破竹剑客不知什么时候把那支破竹剑拔在手中,正一上一下地抛着玩。
这许多高手在半丈之内围着蒙面人,蒙面人可以毫无顾忌地取白柏性命,但是,破竹剑客在丈外之后轻轻拔出竹剑,就使蒙面人再不敢轻举妄动!
这只因他知道像徐熙彭这等高手,已到了身剑合一的地步,一丈之距离在他说来等于只有一尺!
蒙面人伸手一弹,那半截断创如流星一般急飞而出,“噗”的一声插在石岩上。
他冷冷半转过身来,眼光落在萨天雕的身上,大刺刺地道:“好啦,现在轮到你了。”
萨夫雕眼看到堂堂武当掌门在一招两式中被蒙面人夺去了手中长剑,自然为之气夺,听他如此一问,不惊一愕,蒙面人哈哈笑道:“罢了,一个脓包。”
萨天雕浓眉一掀,冷冷道:“打就打,老夫正要追查你从何处偷得金砂门的功夫!”
神笔王天低声道:“萨兄,容兄弟参加一个,咱们一齐上罢。”
萨天雕心知王天好意,但他乃是漠南掌门,说怎么这个台可垮不得,于是他大声道:“今日但叫金砂门绝了后,也不能丢祖师爷这个脸。”
这等于给王天碰了一个软钉子,但是王天不以为件,因为他深深知道,到了这个地步,便是换了自己,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于是他也不说什么,只是默然。
于是,萨天雕向前走了两步,到了蒙面人的正对面。
就在这个时候,破竹剑客把手中破竹剑一抛一接地漫步走将上来,稀松无比地道:“罢了,罢了,我老儿硬是猜不出你是什么门路,来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