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红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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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蕊仔细朝这人注视了一下,不禁一时狂喜,她再也顾虑不到什么羞不羞了。
当时由松后一纵而出,娇声呼道:“斯同,是你啊……啊她飞快地扑上去,猛然纵身入那人怀中,用一双玉臂紧紧地抱住了对方的臂。
这人像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可是他却并不诿推地回臂紧紧搂住了她,并且火热的唇,在心蕊身上恣意地轻薄着。
心蕊这时竟由不住哭了,她说:斯同,你可回来了。我等得你好苦啊!你真狠……”
说着她更抱紧了他,长久的期盼和寂寞,追得她不假思索地把身子贡献给这个她所深爱的人,这人发出了一声朗笑,轻薄地道:“宝贝,你不穿上你的衣服么?”心蕊紧紧地搂在他怀内,闻言娇哼了一声,她羞涩地向他瞟着,她渴望着看一看久别的情人。
谁知,这一膘之下,使她全身像触了电似地颤抖了一下,她觉得一阵头昏目眩,几乎要昏了过去。
原来这人并不是万斯同,只是面目极相似罢了,他的眉毛比斯同要淡得多,而且眉目之间,似含有无限情意,这和斯同的端庄凝重,相去得太远了。
她发出了一声惊吓的呼声,拼命把这人一推,抢过了竿上的衣物,倏地回身疾奔,可是羞愤已令她乱了神智!
才跑了两步,她就跌倒在地,那种尴尬的场面,真令她无地自容!
她挣扎着站起来,急不择路地向前又疾奔了几步,身后那人忽然长笑道:“大姑娘,你不要怕,我又不会吃人!”
这人说着身形一晃,已飘落在心蕊身前,面上带出微微的笑容。
心蕊大声叫道:“你走,不要脸的东西!”
她猛然抖出右掌,以“贯穴手”,直向这人前心猛击过去,足下跄踉而进。
这人只一闪身,已巧妙地又躲开了心蕊一击,他并且发出了一声朗笑。
心蕊哪里还有心与他多事纠缠?她早已惊吓羞涩得哭了,此刻他闪身让开,就一径朝林中遁去。
这人后跟了几步,朗声道:“姑娘这还有你的笛子,请接着。”
他说着抖手把掌中翠笛抛出,直落于心蕊身前,可是心蕊也顾不得去拾它了。
她拚命地往前跑着,身后的美少年叹息着,笑道:“姑娘,请慢走,小心跌倒了!”
心蕊回身哭着啐了一口,美少年赶上一步,他摘下了那顶镶有亮闪金星的帽子,在空中挥了挥,放声道:“对不起大姑娘,一二日之内,我当上府赔罪。哈,我永远不会忘记今夜的。”
心蕊只管拚命地跑,闻言小声哭骂道:“不要脸!”
身后隐隐传来那少年爽朗的笑声,心蕊赤着身子,抱着衣服,一口气跑了七八里之后,她才敢稍停下身子,一时娇喘成了一片。
她的脸仿佛觉得一阵热一阵凉,全身只是发软,在得知身后确实没有那人追来之后,她禁不住倒了下来。
“怎么办?”她流着泪想,并且用手用力地打着石头。
一人女孩子,被人家窥浴已是很丢人了,却还赤身和人家拥抱……
心蕊这么想着,真恨不能有个地洞让自己马上钻下去的好,愈想愈羞,愈羞愈伤心,一时不禁又嘤嘤咽咽地哭了。
她一个人趴在地上哭了好一阵子,才慢慢止住了声音,只觉得身上透体生凉,用手一摸,全是露水,这才知道敢情天已经不早了。
月亮底下,自己那一身雪白的肌肤,真是“我见犹怜”,她长叹了一声,坐起来,一面慢慢把为水浸湿的头发挽好,找一件衣服,把身上擦干净,自己摸索着把衣服穿好。
她脑中这时仅有的一个念头,就是想死。
这是真的,想一想自己还有什么脸活着,虽然自己并未失身,可是已经尽情为人轻薄,万斯同不久回来,自己拿什么脸再见他?
想以此,她禁不住又想掉泪,一个人望着月亮,发了好半天的呆!
最后叹息了一声,一咬银牙,心想到母亲昔日的告诫,一个女人一旦为人骗失了贞操之后,只有死路一条可走,虽然自己并未失身,可是试想当时情形,真较失身并无差别。
她不禁又想到,我是一个姣姣女侠,怎能受此奇辱?再说也无颜对万斯同。
想到此,她往起一站,泪下如雨,下了个决心,“对,还是死了吧!”
想着猛然就去抽剑,这才发现宝剑不在身上,想了想才知道,敢情是那人并没有把宝剑还给自己,顿时她就又呆住了。
她这时候真是神智全都昏了,一脑子只是想着一个“死”,却未料到死得是否有价值,是否值得?
一个人到了这个时候,心情真是复杂得很,她绝不会去仔细地分析一件事的。
想到了母亲,想到了曾有婚约的万斯同,想到了二十年守身如玉的身子。
她走了几步,就又伏在一棵树上哭了,她喃喃地说道:“斯同哥,你得原谅我,我可不能再等你回来了……我……我马上就要死了……啊……好哥哥……”
她一面哭,一面打着树,这才发现,手中尚拿着那支鱼竿,一时恨起,把鱼竿折成数截。
折断了鱼竿之后,她就决心去执行自己的“死”,她慢慢地走到了一块陡出的岩石之上,山风呼呼扑过来,吹得她全身发颤。
就这么,她一咬牙,一闭眼,带起一声长啸,直向悬崖之下投去。
昏睡了一日夜之后的花心蕊,终于醒过来了。
她发现自己,睡在一张舒适的软榻上,从枕边可以穿窗斜视那醉人的晚霞,聒耳的鸟鸣声,使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竟是又回到了“冷碧轩”中。
她翻了一下身子,觉得百骸尽酸,想坐起来,也是有些力不从心!
室内各物,仍然是昔日一般的摆设,只是所不同的,是在几上的那两个古石瓶内,却为人插上了鲜艳的两捧山茶花,嫣红如同少女的芳唇,长案上的书,也似为人重新整理过了,摆置得井井有条。
两面翠帘,为小银钩轻轻挽着,这一切,是那么幽雅、宁静和安详。
对于花心蕊来说,这真像是在梦中一般!
她重新忆起,方才自己投崖的一幕,只是却又怎会来到了这里?这真叫人难以置信!
她用双肘轻轻地按着床,想坐起来,想了解一切,就在这时,她耳中听到了一阵悦耳的琴瑟之声。
有人在弄着那具七弦古琴,那是一具深陷在青石地上的石琴。
自从她搬入这冷碧轩之后,她就发现了那具古石琴,只是弦音古瑟,自己试弹多次,从来没能弹出一曲满意的韵律来。
可是这阵弦音,竟是那么的美,一挑一勾一擘一拨,无不弦指合一,得其幽韵,可谓丝丝入扣,如非耳闻,心蕊真不敢相信那具古琴,竟能发出如此醉人的音韵来。
她本嗜琴如命,这阵琴声,真足以把她听得如痴如醉,渐渐入其韵中,竟连发话也忘了。
这玩琴人,想是有意卖弄不凡身手,这一曲“雁唳长天”,真是弹得得心应手,高山流水,幽咽流泉,套用白香山的绝句,可真是“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正当心蕊听得入迷的当儿,室门开处,一身披绿色羽毛披风的美少年,迎面而立。
这少年生得面如冠玉,唇红齿白,长眉人鬓,目如朗星,加以眉梢含笑,真是说不尽的风流调傥,春意盎然,他深深一揖道:“姑娘玉体安适否?”
心蕊这时突地认出来人,当下“呀”地娇呼了一声,猛地一阵颤抖,即又昏了过去。
羽衣少年,剑眉微蹙,浅浅一笑道:“我真是大大罪过了,何至如此呢?”
他说着遂行至床前,将心蕊轻轻抱在膝上,望着心蕊那张吹弹可破的玉脸,他耐不住地低下头,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遂恣意运用双手,在她周身捏拿一番,最后伏下俊脸,在她身边轻轻唤了声:“姑娘醒来。”
幽幽中醒转的花心蕊,只觉得全身为人轻轻地托着,耳边听的是温存的软语。
可怜她日夜来心力憔悴,玉体如绵,此刻杏目含泪地慢慢睁开来了。
她所看见的是一张俊秀绝伦的脸,对方那风流多情的目光,真令她不敢逼视,她再次发现到,这人竟和心上人万斯同长得太相似了。
她由不住全身再次地颤抖起来,并且用力地挣扎着,她大声道:“放下我……放下我。”
“姑娘,你身体有伤,千万不要乱动,我放下你就是。”
这人说着把她轻轻地又放回到床上,花心蕊猛地睁开双眼,她鼓足了内力,飞掌直向这人面上打去。
羽衣少年突然一笑,轻舒单手,已托住了对方的玉手,并且把它合于握中。
心蕊急喘着把手抽了回来,她只觉得这少年有一股无法抗拒的诱惑力,深深地引诱着她,顿时她只觉脸上发热、发烧。
她把身子转到一边,嗔怒道:“你是谁?你的胆子太大了。”
少年嘻嘻笑了笑,心蕊觉到,他似乎已经坐在了自己身边。
她直觉得全身血管都要破裂了,她想大声地喝叱,可是现在她是提不出这份勇气了。
不可否认的,这美少年的翩翩风度,早已吸引了她,她无力地闭上眸子,眼泪不觉由一双眼角流了出来。
“姑娘你哭了。”这人一面俯下身子关心地问,一面用白绸滚蓝色细边的手绢,为她小心地揩着泪,他的脸垂得几乎都要挨着她的脸。
心蕊用力地把他的手一推,又翻过了一个身子,显然的,她的勇气,只允许做些类似如此的反抗。
少年一只手搭在了她臂上,心蕊摇了一下没摇掉,她也就不再摇了。
于是,这羽衣少年,轻轻弯下了身子.在她火热的脸上吻了一下。
花心蕊脸是那么的红,她忽然捂着脸哭了。
“你是谁?问你怎么不说呢?”她睨了他一眼,却又闭上了眸子,双腿连续地踢着。
少年狂笑了一声,把心蕊吓了一跳,她只是觉得羞,无比的羞!
这少年用力地把心蕊捂在脸上的双手拉开,凑近道:“妹妹,你不要怕,我名葛金郎,乃天台山鬼面神君葛鹰长子!”
心蕊不由一惊,因为这“鬼面神君”四字,似乎听母亲说过,她沉着脸挣了一下双手道:“你放开我。”
葛金郎露出玉齿一笑,说:“小东西,你不要慌,等我说完了你就知道了。”
心蕊这时近着这美少年,愈觉英俊潇洒,他虽然没有万斯同那样英雄气质,可是万斯同却远不及他风流俊俏。
她娇喘道:“你快出去,不要在这里,快走呀,我求求你。”
葛金郎又朗笑了一声,说:“你为我身受重伤,我虽不义,亦不能弃你,你还是小心养伤吧!”
他说着道站起身来,在一张石椅上坐了下来,面目若春地望着花心蕊。
心蕊这时鼓足了勇气,她用仅有的一点良知,央求他道;“葛金郎,我求你,你还是走吧,我的伤不要紧……”
望着对方那俊美的笑容,她的话再也接不下去了,可怜她在饱尝寂寞空虚之后,正渴望着有所放纵的时候,而这命中的魔星,竟会突然地闯进她的心灵,偏偏这葛金郎,又是如此英俊潇洒,和万斯同又如此相似,试问她有什么力量去拒绝他,何况对方又是如此友善,虽然他举止轻浮,可是试想自己已经裸体地和人家拥抱过了,这些小动作又算什么呢?
她这一刹那,内心真可谓千头万绪,索性很大方地睁开了眸子。
她长叹了一声,冷笑道:“葛金郎,你不要以为姑娘是喜欢你的,我起初只是认错了人,我以为你是万……”
葛金郎并不怪罪,他扬了一下长眉,点了点头笑道:“这我知道。”
心蕊白着他道:“那你何故还在此缠着不走呢?你莫非不怕他回来,取你性命么?”
葛金郎哈哈一笑,目光如炬,他扬了一下双手,说道:“我葛金郎生平不惧任何人。”
说着又看了心蕊一眼接道:“你说那人,不回来还则罢了,否则,你看我是怕他不怕?”
他说话时那种豪迈的神态,加以他瞳子内散放出的光芒,心蕊倒真有些信他的话了。
她望了他一会儿,心里真有说不出的味儿,瞳子里含着泪,良久,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葛金郎忽然扑向床边,紧紧地握住了她一只手,并用嘴去亲。
他疾喘着说道:“我……我喜欢你,我……”
心蕊夺回了手道:“你坐好。”
葛金郎仍然不听话,他更大胆地拥抱她,就像发了疯似地在她脸上、身上狂吻着,心蕊费尽了力气才把他推开。
她娇喘吁吁地道:“你……你坐好,听我说……听我说嘛!”
葛金郎意似未尽,他用力地在捏着自己的双手,痴痴地望着心蕊。在他左右手中指上,各戴着一枚血红色的珊瑚戒指,闪闪发光,甚是好看。
心蕊喘成了一片道:“你如真的爱我,怎能如此对我?再说我……我怕!”
葛金郎剑眉一挑道:“怕什么?我敢作敢当,你丈夫回来一切有我就是,我在此不走。”
心蕊见他如此,心中反倒是有些安慰,因为一个女孩子怕一个不负责的男人,是远过于怕一个所谓的坏人,到此她那满腔的忠贞意思,以及一力寻死的心,早已飘然无影,她痴痴地看着他。
过后她就冷然道:“其实他并不是我丈夫,我们没有结婚。”
葛金郎大声笑道:“那么怕他何来?哈!”
他作势又要上前,心蕊秀眉微颦道:“你怎这么如此激动呢?”
葛金郎微微笑道:“好,好,我就坐在一边,只是我看着你,心里才舒服!”
心蕊有意无意地又对他瞟了一眼,似怨似嗔地叹道:“你住在天台山,却又如何来到雁荡?这其间相隔很远呢!”
葛金郎这时把他那一领绿羽披风脱了下来,现出猿臂蜂腰的身材,他望着心蕊笑道:
“每年春季,我都要来此山一趟,只是不一定是来这一峰,想不到这一次凑巧会遇见了你!”
他接下去道:“我来此山,是采一种药,想不到姑娘竟隐居于此,这也是姻缘天定了!”
心蕊不禁粉面通红,瞟了他一眼,心说这小子说话也太放肆了,比起万斯同的儒雅端庄,确是不及,只是她此刻已坠入情孽之中,想从容抽身,真是谈何容易!
想着内心不无戚戚之感,同时一腔诉不出的怨恨,却种在了万斯同的身上,当下咬了咬牙,愤愤忖道:“万斯同,这都怪你弃我,才会有今日下场,你既然这么狠心令我空守寂寞,我也就说不得另谋他就了。”
她内心存下了这念头,羞辱之心即去,一切也就顺理成章,豁然而通了。
就在这冷碧轩中,葛金郎小心体贴地服侍了她整整二十多天。
这期间,花心蕊享受到以前不曾梦想到过的爱情和温馨,葛金郎服侍她可谓无微不至,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