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器江湖-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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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锦枫见状,插话道:“小姑姑,不要再玩了。”
他心知自家小姑姑长年长于山里,于世俗的人情世故完全不通,通常看中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一定抢来占为己有。
这样下去,必然会酿成大错。
洛水流不依,勃然大怒,指着冷无双怒道:“只有无双拒绝,我便不再抱他。”
她扁了扁嘴,看向无双。
冷无双的心里满是煎熬,他垂眸想了又想,然后,缓缓伸出手来,一点一点,将挂在自己手臂上的五十郎的手一根一根指头掰开。
“我不喜欢别人触碰我。”他的声音冷清清。
说不出的酸涩,袭满了五十郎的心,她含着泪,蕴于眼眶之中,委屈万分地看冷无双一根一根将自己的手指掰下。
每掰一根,自己的心就抽痛一分。
最后一根手指,无双没有触碰之前,她自己先落了下来,晶莹的泪珠瞬间奔腾而出,她喘着气抽痛,大眼睛因为泪水的浸渍,分外地明亮。
她就这么赌着气,一言不发地看着冷无双。
冷无双被她看得心中刺痛,索性咬牙,转过脸去,甩袖走到了前面。
“无双,”洛水流蹦跳过去,一手挽上了他的臂,笑嘻嘻道:“你若想救她,我便救好了。”
“嗯,你救她吧。”
他们黑白相依,男的俊朗,女的娇俏,站在一起,有说不出来的般配。
五十郎呆呆地立在原处,风吹一阵,带走了她脸上的泪珠。现在,她居然连一滴眼泪也滑不出了,只是站在那里,突然就自卑了起来。
“五十,走吧。”洛锦枫沉默半晌,突然道,“他只是为了替你疗伤。”
“嗯。”五十郎闷声应了一声。
她其实一切都明白,只是心下却抽痛不已。
第十九章 黎明前的黑暗。
洛水流心心念念要回落霞山庄,五十郎虽然心下不情愿,但是因为碍着冷无双,仍然也跟了去。
“我不喜欢跟她一处,我要和无双一个院子。”洛水流一进庄子就吩咐道。
洛锦枫回头看了看满脸憔悴的五十郎,长叹口气,道:“这样于理不合,小姑姑。”
“那些礼教于我,就如同……”洛水流的眼珠转了转,笑嘻嘻道:“人身之气也。”
冷无双回身,默默地看向五十郎,只是一眼,让他的心倏地揪起,心疼迅速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不过短短三天,她却憔悴虚弱如斯。
小下巴越发的尖,小脸更加的小巧,带着深深的疲倦,一向神采飞扬的大眼睛都失去了应有的光彩。
他狠下心,转过头去,不去看她。
“反正你们每个人,我都安排了院落,大家都靠得极近,若是有事,互相走动便是。”洛锦枫看向憔悴不堪的五十郎,语气变得强硬。
洛水流只能撇一撇嘴,蹦蹦跳跳地挽住无双的手臂,笑嘻嘻道:“无双,我们……”她眼珠转了转,看了看五十郎,道,“私下研究她中毒的情形吧。”
事关五十郎,冷无双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动声色地从她手里拽过衣袖,颔首道:“好。”
“不好!”五十郎突然怒道,她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面色绯红,“我不要她医治。”
看见无双和洛水流每日接触越来越多,五十郎的心里压抑起越来越多的怒气,这些天,越聚越多,终于爆发。
“五十郎!”冷无双皱眉,声音带着训斥。
五十郎满腹委屈,怒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做主,我不需要你这么虚与委蛇,去讨好她,我讨厌她,讨厌她……”
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从手臂处蔓延开来一股刺痛,顺着经络,直刺心脏,她疼得弯下腰去,朦胧中,看见冷无双迅速掠来的身影。
“五十……”他的声音那么急,带着心痛,头一次失去了镇定和冷静,微微颤抖着。
“我更讨厌这样的你!”五十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洛锦枫皱眉,如玉的面容上一抹薄怒,转身气道:“小姑姑,你难道要袖手旁观?”
他的眸子里,带着深深的心痛和不舍,让洛水流震了震,而后,她了然一笑,道:“好,看在你的面子上。”
她熟练的掏出针灸,扎在了五十郎的太阳穴上,五十郎呻吟一声,却并未醒转。
“她,可严重?”冷无双的眸子带着慌乱,手臂将五十郎收的紧紧的。
“当然严重。”
洛水流撩起五十郎的袖,指着她臂上蔓延而上的黑线道:“你看,蛊毒已经克制不了,顺着她的经脉正在蔓延开来,若是有一天,抵了她的心脏,那么,便是她的死期到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让两个男人同时白了脸。
“你可有救她的法子。冷无双面色苍白地问道。”
“目前没有,我只能克制。”
洛水流掏出一瓶药丸,道:“一天一粒,毒素便不会蔓延,这个期间,我可以尝试着配她的解药,不过,我是有要求的!”
她眼眸一转,笑嘻嘻道。
“什么要求?”冷无双眸色如墨,深不见底,现下反而冷静了下来。
洛水流咬唇,略带羞意,道:“我要你,做我的夫君,我要你,和她断得干净。”
冷无双咬牙不语,大手收紧,他怀里的五十郎被他捏得皱眉,轻轻呻吟了一声。
“你应不应?”
洛锦枫皱眉,便要插话,被洛水流狠狠地瞪了回去,道:“我的事情,你不要管,否则,这个姑娘,我死也不会救的。”
洛锦枫深知自己姑姑的脾气,只能忍下话,静静皱眉站立于一边。
“好,我应!”片刻之后,冷无双咬牙应道。
“那便甚好,此药丸给你,亲手交与她,好好将她的念想断得干干净净。”洛水流很是得意,拍拍衣裙,笑得甜蜜。
冷无双大手紧紧捏住白瓷药瓶,许久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他默默注视着怀里的五十郎,终究咬牙,将她横抱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走得非常非常缓慢,像是要留住这最后的温存片刻。
“由来只有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五十郎托腮,长长一叹,看向游园的两位,女的白衣若雪,翩若惊鸿,往哪里一站,就好比洛神再世般,男的,黑袍绣莲,俊美无双,只是冷着一张脸,周遭的空气都似冰冻过一般。
“五十,你看得下去?”洛锦枫闲闲地剥了瓜子,将瓜子仁送到她的手上,五十郎接过,用小手堆成一撮,一口吞下,笑眯眯的。
“我为什么看不下?俊男美女,赏心悦目,对我疗伤也是极有好处的。”
她乐呵呵的,肤色却越发苍白下去,太阳光一照,连着着嘴唇也是淡淡的白,像个极为容易破碎的玻璃娃娃。
“无双,你看那只腊梅开的可好,你帮我采下来。”洛水流眼眸儿流转,看见亭子里笑眯眯吃着瓜子仁的五十郎,心里不由得烦躁起来。
冷无双不语,某沉若水,玉面一派平静,听到洛水流的话,背手转身,道:“你若喜欢,自己采亦可。”
洛水流大怒,跺脚道:“我们以后是要做夫妻的,你怎么这点小愿望也不为我实现?”
她越是娇嗔,冷无双的眸越是寒冷。
他冷冷地弯了弯唇角,不屑道:“难道做夫妻就要事事依你?”他冷哼一声,独自踱步,仰头向亭子里看去。
五十郎立刻兴奋起来,站起身来,拼命地挥手。
她的笑脸带着虚弱,即便是神情激动,也再也燃不起稍稍的红晕,冷无双心下一痛,默默注视她片刻,强迫自己扭过头去。
突然想起几天前,同她分开的情形。
那日下午,晴空万里,阳光将整个院落照得暖洋洋的。 “五十郎,以后,我便会亲近洛水流多一些。”冷无双声音低低,视线却投入院外的某处,仿佛那里长出一颗小小的花来,不得不看。
“嗯。”五十郎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唇色发白。
“若是和她亲近多一点……”他迟疑地开口,艰涩万分,怎么也接不下下面的话。
“嗯,我知道,若是和她亲近,你便不能时常待在我的身边。”五十郎接过他的话,面上一派平静,眼眸深深,第一次,让冷无双猜不透她的心思。
“可是,你做任何决定之前,可有跟我商量?”五十郎似在自言自语,语气淡淡的。
“或许,我要的并不是你所求的。”
冷无双心口一震,茫然抬起头来,黑亮的眸子里满是迷茫。
“不过,既然你做了决定,那么我自当尊重。”她一夜之间仿佛长大不少。
“亲近她之后,你是不是还要和她成亲,还要和她生子?”她苦苦地笑,眼睛死死地锁在冷无双的身上,多么希望他能摇一摇头。
“是。”冷无双咬牙,冰凉凉地回她,心中大部分的温暖随着这一个“是”字,被彻底抽离出体外。
“啊,我明白了。”五十郎突然从床上跳起,笑眯眯地继续道,“其实也不错,她比我漂亮,比我能干。你和她,才是天造地设的。”
冷无双木然站立,眸子里流转着水汽,带着绝望和两难的痛楚。
五十郎抽了抽鼻子,满不在乎地拍拍衣角,嬉皮笑脸的嘿嘿一笑:“我最起码,也是个武林盟主,不能随便哭的,所以,你能不能在我哭之前,先走出去。”
她说得满不在乎,欢笑之间,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已经沾了不少细碎的水滴,晶亮剔透,让她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单薄。
冷无双的心抽了一抽,肺腑之中,像是有只无形的大手,揉捏着,撕扯着。
他咬咬牙,俊脸上一派痛楚,终究默默地走了出去。
五十郎的小手都捂在了嘴上,虽然心知所有的事来得蹊跷,却怎么也坦荡不起来,泪水汇在自己的眼中,来回地晃动。
她不敢笑,更不敢动,生怕自己不小心,眼泪便找到了倾泻的理由。
“五双,我只等你一个月。”
门掩上的时候,五十郎的泪终于从鼻翼外缓缓滑落。
“洛少,为什么你的树上,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叶子。”五十郎蹲在满是金黄色梧桐叶的枫树下,很是认真地问。
洛锦枫皱眉,歪头看去,果然放眼看去,满庄子的红枫树都突然长出了梧桐叶,不禁勃然大怒道:“今日布置庄内盆景的是哪一个?”
他这么一怒,立刻有黑衣的仆人垂着头,忐忑不安地立于他的面前。
“你当本少是文盲,啊?为什么枫树会长梧桐叶?”
“因为少爷昨天说,希望看到金色的暮秋。”仆人胆战心惊,连头也不敢抬。
“金色的暮秋,你就给我安个梧桐树叶?”洛锦枫的语气越来越温柔,带着暴风雨前的征兆。
黑衣仆人垂头,大气也不敢出。
“是啊,如果再添些苹果梨子,桔子之类的,这棵树会更漂亮。”五十郎仰着脖子,严肃地提议道。
“啊?是这样吗?”洛少转怒为喜,满面温柔的笑容,很开心地转头吩咐道:“听到没有,你的创意虽然非常好,但是光是有金色的梧桐叶是不够的,给我多挂点水果上去,能找到的都挂上去,那样才真正的喜庆。”
他这么一吩咐,仆人滋溜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盏茶的工夫,就将树枝上挂画了水果。
“真是胡来!难道落霞山庄成了杂果园!”
傲慢的声音,带着强大的自我为中心的特质,不用说,来的一定是洛水流。
五十郎和洛锦枫同时转头。
依然是强大的黑白配。
俊男美女的超级组合,女的巧笑嫣然,男的满脸冰霜。
“五十郎,你的脸怎么越来越苍白。”洛水流的眼刚一接触到五十郎,就吓了一跳,伸出手去,就要探五十郎的脉。
五十郎退后一步,将手背在了身后,笑嘻嘻道:“我的皮肤向来白皙,你若是嫉妒,就直接说,何必酸溜溜的。”
洛水流立刻转了话题,很是激愤,撩袖低头怒道:“本姑娘的皮肤,世上少有,先不说它白皙细嫩,就是看它……”
五十郎偷偷地拽洛锦枫的袖子,做出个逃走的姿势。任谁这么听下去,都会受不了。
她翻着白眼,做出一副口头白沫状,洛水流身后的本来绷着脸的冷无双,一眼扫过,看见五十郎的怪模样,嘴角忍不住微扬。
如初春第一支迎春花的绽放,灿烂无比。
一扫近些日子以来的阴翳。
五十郎眼滞了滞,迅速地转过头,一拉拉住洛锦枫,撒腿就跑。
“你们站住,不听完别人的话,就溜走,很很失礼的。”
洛水流恨恨地跺脚,转脸去向冷无双抱怨:“无双,他们真是过分。”
冷无双的眉眼之间,又是一派冰霜。
眸沉若水,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走开。
“你你你,气死我!”洛水流愤恼之极,一脚踹在树干上,挂在枝头的鸭梨晃了晃,连着被压折的枝条,一下子都掉在了她的头上。将她精心梳就的奔月发髻砸成了一马平川。
“我讨厌鸭梨!”
她再次发出尖叫,将刚刚停歇在树上的白鸽给吓得都惊得飞了起来,有一只肥肥胖胖的盘旋了几圈,稳稳地落在了她头上的平原上。
屁股一撅,热烘烘的给她添了朵白色的波斯菊。
洛水流彻底崩溃,僵直着脖子,化作石像。
“啊啊啊啊,小五十,为什么又是你?”远远本来一小仆,看见停在洛水流头上的各自,差点大哭。
他一个飞身跃起,熟练无比地捉下正撅着屁股,继续喷花的白鸽,向洛水流深深鞠了一个躬,然后一溜烟,立刻跑得无影无踪。
洛水流僵立片刻,终于号啕大哭,跺脚道:“我讨厌一切叫五十的东西。”
走在前面的冷无双突然眸子里就有了笑意。
夜凉如水,五十郎裹在被子里分外寒冷。
手腕处那条黑线已经蔓延开来,向着肘处上升,细细黑黑的线,像条丑陋的黑色毛毛虫,爬在她白细幼嫩的肌肤上,带着几分狰狞。
“不吃药,还会有几天?”五十郎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对着窗外披撒进来的月光,照了又照。
“这个月还有两天,两天之后,是老爹的生辰,”她自言自语,抓了抓头,长叹口气,“我这个不孝的,怎么也要回去,充个人数。”
五十少了一个,就不是整数,估计萧老爹看着也会堵心。
五十郎想了想,跳下床,拉开窗前的竹桌的抽屉,将白玉瓷瓶随手滚了进去。然后,她又歪头想了想,解下腰间的雌青剑,用袖角'炫+书+网',擦了一遍又一遍。
“什么良缘天注定。”黑暗中,她的唇露出讽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