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龙井蛙-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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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这样极度深寒之下,雯帝不可能观冰赏景。
但他却这般做了!
骑着在绿光下,变得有如幽灵的青色巨狼,手枕着脑袋四下张望,架在狼背的两条腿随着血狂移动前后晃着,无意识中调节着身体平衡,令他好似生长在血狂身上般。
这山腹内的空气并不沉闷,就显得清冷,形容它清冷,因为这冷中透出的不是致命寒意,而更像如冰块的凝固,纯粹而持久。
“仿佛连时间与空间都在这里停顿。”雯帝喃喃说道,眉头紧皱,“该不会这是魔法阵的效果吧。”
作为异界常识白痴的雯帝(简称白痴帝),这刻他压力很大!
他能用感悟天地灵气的方法,感知魔法元素流动。而在这山洞里天地间的灵气充沛得近乎固体,反而阻止了他的感知,更不能为他所用。使得雯帝感到自己全身如同缠了圈胶皮,再穿上件连体的雨衣,纵然肺部的呼吸很是畅顺,依是闷得发慌。
“还是快点找到出口吧,真是受不了。”
冰面有着近乎球面的弧度,只是体积太大,血狂与雯帝走出很远才发现坡度变陡,可头顶冰封的岩壁,不为所动的平伸到深暗远处,雯帝心头嘀咕,“难道这冰块下还有更大的空间?”
“起。”
血狂催动四周空气,全身青色毛发尽数飘动起来,而坐在其背的雯帝感不到半点风力,这般诡异境象,总令他称奇不已。
围着巨冰,血狂脚踏虚空,盘旋而下……
冰中冻着一株植物!
刚开始下降之时,雯帝在薄冰处认出冰下绿色的东西是植物的叶子,叶厚而巨大,有如遮阳巨伞。
这是雯帝熟悉的叶子!
因为自他出生,就生活在这样的巨叶之下!
难道说……雯帝一阵激动,他觉得自己触碰到这世界的真相,看这巨大的冰块,几乎将山腹占满,或者说,是整座山就是这冰块积起的尘土!
他想到前世传说某种版本,世界是建在某棵亘古的树上!
血狂继续下降,落下冰封中的树冠。
突然而至的绿光险些灼瞎雯帝的双眼!
“这是什么!”
透过指缝,印入雯帝眼帘的是颗绿色的太阳。它就悬浮在树冠之下,隔着厚厚的坚冰,没半丝温度,可在雯帝感觉中,它正在燃烧,正在向上蒸腾,就在最为光耀万丈之时,被冰封,连同这穿透树叶的光线一起!
绿色太阳下有粗大的树枝,枝端分开五叉,长短不一,而分叉点又不正常的膨大扁平。随着血狂下降,雯帝换了几个角度,越是观察,越发现这树枝的诡异,它怎么就像只手呢?
“像手!”雯帝大惊“血狂离这冰块远点,越远越好!”
……
贴着岩壁,雯帝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个人,一个有着四只手臂的人,他一臂握着由整颗树制成的木杖,并将之高举过顶,在远对木杖的一旁,另只手臂空举着,托着虚空中的绿太阳。余下的两只手臂合在腹间,结着古怪手印。
那人的脸深深陷入阴影之中,辨识不清!
最最主要的,这个人,有着树皮似的肌肤,簇簇绿叶组成他的头发。他手臂上分出许多细碎树枝,而那枝端又分出五指来。
树人 ?'…'人树?抑或树精?
不管是他还是它,现在都一动不动,冰封!
成弓步造型的根须,不是深扎土内,而是锁在冰内,漂浮在一汪蔚蓝池水中。
“原来自己触到的不是世界的真相,只是段冰封的历史。”雯帝想起老法师无意间提起的上古大战!
上古是咩时间段?白痴帝表示很无能。
见这冰封里的威武,不难想象那战时的动地惊天,想想这树人 ?'…'人树?树精?有古树村这般高大,他或它的臂弯宽阔到能让你建房居住!而密集的树冠或是毛发,可以让你的房子无需封顶!
能硬生生冰封正在施法巨树人的存在会是什么?
雯帝空泛的想象力给出不答案,他只是催促着血狂在石壁上奔跑!他害怕抑制了不膨胀的好奇,去击碎那冰块!且不论他是否有成功的可能,没人能保证,这个树人 ?'…'人树?树精般的存在,会不会把那个绿太阳,顺手扔在雯帝头上。
……
没有出路,山腹就如同一个倒扣的鸡蛋壳,圆弧形,没有半丝烈缝!余下没有探察的,是那汪有如镜面的蓝色湖水,视线所及深处,黑如浓墨。
雯帝扯下手臂上的布条,将血狂拾来的绿色晶石包裹,系在脖上。
扭扭腰,捧起冷水倒淋,准备运动完毕
“噗通”
雯帝和血狂入水。
水下与水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昏暗,狂暴,暗流涌动,雯帝不忧反喜,不是死水,就证明有出路。
至于水下呼吸的氧气,看血狂身边盘旋的气泡就知道,操控空气的魔狼如同随身造氧机。
浮在水中,静静感受流水去向!
“是该出去的时候啦。”雯帝如是想。
放下抵抗,任由水流推动,一人一宠在黑暗里逐流而去,只觉耳边水流越发喧嚣起来,身子开始打旋。
“水流加急,前方因该是个出水口。”身上一紧,前方吸力传来,似有巨兽吞水。
“咔嚓”脚上有轻微阻力,“是什么东西?”不待雯帝多想,身后又是一扯!
这就是他在水中最后的感觉。
……
就在雯帝被水冲到与岩壁相齐的位置时,石壁寒冰上浮现蓝色符文,符文流转,汇成一道电茫,扑向水中雯帝,而紧跟其后的血狂发现异常,叼住雯帝正欲后扯,可狼在水下的动作,怎接得上电茫呢?蓝色电茫转瞬便至,击打在雯帝脚上,随之无端生出的冰块将血狂救主的动作定格。
包裹一人一狼的冰块,随着水流喷涌,落入地下河道中。
……
雯帝在短暂失神后,发现自己身陷冰块,除开眼睛与嘴吧外,身子动弹不得,正是焦急万分,突闻身后水声涌动,一赤身女子游上前来,雯帝大喜,刚欲张嘴呼救,喉头却如塞了巨石,硬生生将呼喊堵了回去。
美女,赤果果的美女,肤如凝玉,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配上微挺鼻梁,在擦身而过的瞬间,那骄弱中透着孤傲的侧面,如刀锋般划过雯帝心间,她散落水中的青丝,随波荡漾,有灵性般环绕左右,不时贴胸而过,勾勒出那傲人的曲线。而真正令雯帝不能言语,震颤不已地是,她蛇般的下身!青白蛇尾在水中摆动,长不知几许,没入来时路。
美女蛇猛地转头,双手贴在冰块之上,绝世的容颜挂着几许哀艳,她就这般隔着冰,凝视雯帝脸颊,忽得破涕而笑。
纵然心存恐惧,雯帝亦不由自主沉溺进这笑容中,只觉阴暗的地下河忽地光明大放,两旁岩壁竞相百花开。
“冤家,千年不见。”丹唇轻启,字字如玉珠落盘,轻脆悦耳,可这内容让雯帝有如狗血淋头。
眼一闭一睁,河依是昏暗不知时日,哪来的白日光现,更别说百花怒放!
“大胆妖女,尔是何人 ?'…'”
美妇蛇脸色一愣,又回转哀怨,雯帝只觉……打住,他闭上了眼,脑海顿是清明。
“我是谁,你可是千年前就知道的啊!你忘了那西子湖畔吗?那时的你可不是这般幼小,正是弱冠之年,饱读诗书,经纶满腹,一身单薄青衫,盖不住那满身才气,风采逼人……”
随着美女蛇缓缓地述述,纵是闭上眼的雯帝,也不可自拔的陷入其中,他在西湖边上,手握雕刻着金凤衔珠的金钗,追向前方白衣佳人,登上一弯高桥,桥边是如镜的西子湖水,一片波光中倒映着垂柳扶风,粉莲妖娆。青衣才子俯身做辑,轻道,“小姐留步,这可是你掉的金钗?”
白衣女子回过头来,小扇掩面,露出那如水含情的双眸,让青衣公子随之一呆!
“你这登途浪子,好是无耻。”
青衣公子方才惊醒,面带愧色,低头再做辑,“初见小姐,如是惊见那天仙下凡,一时不能自己,见谅见谅。”
白衣女子扑哧一笑,晃动手中小扇,露出容颜分明是美女蛇无疑。
“我们就这般相识了,至少你记忆里是这样对吗?”
雯帝无法分辨眼前的画面究竟是幻觉或是记忆,他只是傻傻紧闭双眼,克制纷涌而上的万千杂念。
“其实我们相识得更久……只是那时我还是初涉修行的青蛇,没办法渡你功力,避过这轮回的磨砺。“
雯帝又是一惊,难道这美女蛇所说的全是真的,自己带着记忆而生,全是她的原故?
“我是猎叉下的青蛇,你是那放牛的垂髫童子……”
“你放了我,我跟了你一世,为你驱鼠除虫,避那阴邪鬼怪,我本以为就这般守候你终老,便能还清这救命恩情,回山修行……怎料,日久生情,见你娶妻,见你儿孙绕膝时的幸福笑容,我多想,多想做那伴在你边的人。”
“请原谅我的自私,我不能让你留下这美好天轮的记忆,你是属于我的……”
美女蛇轻抚冰块,深情述说着,她把蛇尾一圈接着一圈缓缓而紧密的缠上,是要把雯帝勒入她的身体里。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雯帝迷失在交错的时空中。
三十九、言情无逻辑
“西子桥头的相见就注定我们长相厮守,奈何你是一介凡人,生老病死,来去得太过匆忙,我舍去自己千年功力,为你保全记忆,怎料功力减退变为蛇身的那一刻,硬生将本己垂危的你吓得魂飞魄散,千年辗转才终得一聚……”
美女蛇又将尾巴缠上一圈,此时,她已高出雯帝半个身子,并借着冰面浮力,立了起来,离水后的长发,散散地垂在冰上,根根蠕动着想扎入冰中。
而雯帝依旧双眼紧闭,脸色时而沉醉,时而悲伤,更多是困惑与挣扎!对外界正在发生的事全然不知。
“十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们三世情缘啊,又该如何?你说啊!”美女蛇语气一变,由深情款款的陈述变成小女儿的娇蛮。
“我们相遇的第一世,你真是不愿为我保留记忆?”雯帝忽地睁开眼,看着美女蛇那荡漾青丝包裹中的绝美容颜,脑中不由闪出那西子桥头的白衣女子,二个面孔重合在一起,分毫不差。
“喜欢一个人,是自私的。”
“为难你了。”雯帝轻叹道!
“怎,怎么会。”美女蛇面苦桃花,最是那一抹娇羞,炫人心神,旋即化笑为哭,幽幽轻泣起来,“得你这一句,那万般的苦也化作甜了。”
好一个美女蛇,这句苦做甜来不正是道尽这世间痴情女,那默默守望,默默付出,幽而不怨,累而不倦的绵延情意!
“为难你煞费苦心为我编织这等唯美梦境!”雯帝语风尽转,道出这等绝情之言。
美女蛇泣声更响,哽咽说道,“你明明记起往时之事,何必要说出这等昧心之言!难道是怨我没保你第一世记忆吗?”
“不,我得谢谢你在这个桥段的煽情,好一个自私女子,将致情致性显现得恰到好处。可惜,煽情太过留了破绽。”
美女蛇破涕为笑,撒娇道,“冤家,你想夸我就直说,何必这般拐弯没角。”
雯帝暗咬舌间,顶过脑中恍惚,遂喝道,“妖女,你不必再施这迷惑小计,且让我破你这局!”
“童子救你之时,你是方踏修行的小蛇,又怎么有能力保得他记忆不葬轮回。”
“哼,还说你不是在怨我!老提这一世记忆,我即己踏入修行,那么法力神通自然是有的,这有什么可计较之处。”
“这保存记忆,逃避轮回之术又岂是小术,据你所言,二世以千年修为才可以成功,若所言为实,这三世相见,又是修行千年,你为何这般人首蛇身!”
“这……这法术之事,又可能一言道尽各中玄妙,你想我千年前令你魂飞破散,这等心结不解,修习又怎上得去!冤家,你莫钻这等牛角,令你我生了间隙才好。”美女蛇瘦腰扭动,更是缠紧雯帝一团。
“我早有提防,怎会受你暗示,让我来道出你这二处破绽。小生不才,上辈子没修成什么大道,可这道教典籍多有翻阅,又何曾见‘十年同船,千年共枕’之言。倒是那民间传说《白蛇传》里有此等说法。再想你那西子桥头,不正是那许仙会白素贞的桥段,哼哼,亏你还化了这等人首蛇身,不正好能掘出我脑中关于《白蛇传》的记忆,加以串改。”
“你这人怎这般胡搅蛮缠呢。别逗我了嘛,好不好!”美女蛇一时词穷,撒起娇来。
雯帝觉得,随着自己不断分析,脑海越发清明起来,他暗自加力,缓缓道出这最大的疑点,“其三,那桥是近代仿古之作,我曾上去游玩过,它修建不足百年,又怎能出现在千年之前。”
语毕,雯帝只觉心神一震,进入静息状态,理性越超感性之后,美女蛇那绝美面容似被卸了装,变得普通起来。
“哈哈”美女蛇尖笑起,脸上笑容愈盛,嘴角愈张,竟裂至脑后。在雯帝睁眼后就回复正常的长发,又无风地摆动起来,“既然你不愿在美梦中安详离世,那就在恐惧里被我大口吃掉吧。”
美女蛇人身皮肉崩裂,一个长满脓包,腐水长流的蛇头伸了出来!完成了惊艳到惊恐地瞬间转换,给静息下感观超人的雯帝很猛烈视觉与心灵冲击。
雯帝心神巨荡,恐惧如蛇头腐水融化冰块般,消散着静息状态下的理智,莫明的危机感升起,不住提醒他,在理智消散后他便会玩完,而不必等到巨蛇把他吞咽,消化!
“不要怕,要冷静,会有办法的。”越是自我安慰,雯帝越难维持静息的状态,他的理智在加速崩盘,各种关于死亡猜想与美女蛇灌输的言情片段涌上心头,交汇夹杂成一幅幅光怪陆离的景象。
“是有什么境界会超越这静息,镇压所有幻境?”明明之前有体悟过,为何此刻却回忆不得?联想自己进入静息前的破迷之言,雯帝把握到了答案。
“是了,一定还有什么更大的疑点没有发现。”
蛇妖满意地看着冰块在蛇身挤压,发丝钻探,腐液侵蚀三合一下飞速消融,腥红的长蛇不时吞吐着,是在得意的说着什么,却因化了蛇身而道不出来。
“它说不出话了……”慌乱中的雯帝暗自想到,美女蛇所用语言是否有疑?“应该没有,它一直与我用的华语交谈,这很符合前面言情的环境,如果用穿越用的大陆通用语才能算是破绽!”
突然听闻胸腹间响起“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