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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无双花 十三党-第18部分

小说: 无双花 十三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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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势可覆没,失信难重砌。”八阿哥笑容略敛,似有叹息,见十四阿哥一时未语,便又笑道;“劫自过,既无险,便非弃志之兆,十四弟勿需担忧。”
  而后一阵沉谧,苏小妩只得继续倚窗闻车外,佯作未懂二人语下之意。
  廖廖数语,看似安和慨叹,实却深寓八阿哥运筹之志。其生母良妃原为辛者库宫人,后获圣颜垂倾,于康熙二十年诞下八阿哥,三十九年十二月册为良嫔,后虽进为良妃,碍其出身微寒,身份低贱,使八阿哥儿时于众兄弟子侄间并不得贵重,颇受冷遇。亦是此遭遇促得八阿哥自幼聪慧好学,深知世故,成其待人亲蔼随和的之风。其身为皇子,却全无骄纵之举,八阿哥因此广结善缘,不仅与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相交匪浅,亦甚得众多王公朝臣心思所向。但废太子一事,使康熙洞悉八阿哥已于朝中结营党派,先是削其贝勒爵位,挫其党羽,严斥保荐八阿哥为储君之臣,大阿哥遭禁后,康熙复封八阿哥为贝勒,却疑为安抚人心,掩众之口。
  深得威望如八阿哥者,定为康熙所惕,警其危机帝位,纵是广得人心,却独失皇父一人,注定鸿鹄之志终落空。苏小妩思至此,胸中疼痛难耐,似是满怀悯叹但不得言表的酸楚,又似空洞无望却依恋难舍的悲凉,不禁再度看去,眼前的八阿哥尚是凝神静席,目如湖泊,却其深难测。苏小妩一阵恍惚,心中想着若是此刻将往后境遇世势全部告之,让八阿哥预知了惨败与落寞,他是否能于此间便悬崖勒马,日后虽不得江山,至少保得性命无忧,家眷安乐。
  苏小妩愁眉深锁,胸中思绪翻涌,踌躇犹豫之际,马车骤滞,她猛地往前一倒,赶忙伸手扶住窗框,坐正了身子以手请抚襟前,以安惊惶。
  “爷,地方到了。”驾车的小太监自帘外道。
  “知了。”八阿哥应了一声,与十四阿哥相视颔首,先后起身下车。
  苏小妩随后自车中步出,面前俨然一座大宅,正扉处匾额上书“浮云寮”三字,前户敞开,向内看去,见一柜台立于门侧,柜后堂内木架排立,上置木雕瓷艺,金饰玉器,霓彩琉璃,印画扇绣等收藏珍物,似是一处工艺作坊。
  八阿哥,十四阿哥由驾车的小太监引着,行入宅内,堂内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毕恭毕敬地迎出,作揖道:“给二位爷请安。”
  八阿哥问道:“九弟,十弟可都到了?”
  掌柜答道:“回八爷的话,九爷,十爷及几位大人皆于内苑恭侯多时。”
  八阿哥点点头,又回身向十四阿哥示了意,二人遂行进堂中,苏小妩随其后。
  一行人步入宅中,穿过前厅,经庭院回廊,又过几间堂室,至一处绿漆木扉前滞下,掌柜立身门侧,向八阿哥与十四阿哥恭敬垂首,道:“奴才已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接近内苑,前堂亦有家丁守着,几位爷可放心。”
  八阿哥淡淡一笑,扬了扬手,掌柜躬身退下,十四阿哥行到院门前轻扣几声,随后方才将其推开,苏小妩立于其身后,只见门扉渐启,其内一处清幽小苑逐可得见,苑中一石桌前,几名锦衣男子相继起身,面向八阿哥,十四阿哥所立之出,颔首作揖。
  苏小妩识得其中两人,竹绿衣袍,肤色略沉,面容稍显粗犷者为十阿哥,其身畔一袭黛衣,面色沉郁,容貌阴柔者乃九阿哥。而其余三两男子,看似比年长于几位皇子,见八阿哥到场,纷纷垂首示礼,又忆起方才掌柜所述,苏小妩猜测眼前几人当为八阿哥一党的重臣。想来此处作坊定为八阿哥党羽平日会晤之所,毕竟于宫中之地,皇子不可与朝臣堂而惶之地往来,若是频繁于各自府邸聚首亦会遭人非议,如是于宫外城中择一隐蔽之处议事商讨,实属谨慎明智之举。
  “劳诸位多待了。”八阿哥谦和地向苑内众人道。
  朝臣中一男子忙道:“八爷诸事操劳,此番离宫亦需费一番劳顿,吾等岂敢担八爷赔礼。”
  八阿哥笑道:“王大人过谦了。”
  苏小妩闻之,便知此人当乃朝中重臣王鸿绪。太子被废后,康熙曾召朝臣议事,称将于诸阿哥中重择储君人选,命裙臣商议推举。王鸿绪便携同佟国维,马齐,阿灵阿,鄂伦岱,揆叙,王鸿绪等人联名保奏八阿哥,康熙见其八子势已至此,甚为意外,改谕以“立储之事关系重大,八阿哥未曾更事,近又罹罪,且其母家亦甚微贱,尔等其再思之”为由将立太子一事搁置。
  “八哥,为时已不早。”九阿哥沉声道。
  八阿哥行入苑中,道:“九弟所言甚是,寒喧之礼一概免除,几位大人请坐。”
  桌侧几人遂皆颔首,待八阿哥入座后皆席下。
  十阿哥看向十四阿哥,又自其身后望住苏小妩,道:“小喜子,去换壶新茶来。”
  苏小妩一愣,望向十四阿哥,见其略微允首示意,便行上前去捧了茶盘于十四阿哥的注目间向苑外去,至门扉处,闻得十阿哥道:“十四弟,这奴才可得好好管管,连个话都不会应了。”
  随后便传来十四阿哥一阵笑声。
  苏小妩至前堂向掌柜说明由意,依其所指备了茶回到苑中,见几位阿哥朝臣正围案商谈,神色甚肃,心中猜测其所议之事必与废太子有关。方才将手中茶物搁下,院外忽有扣门声响起,随后便是掌柜试探地道;“几位爷,有位公公称有急务呈报十四爷。”
  十四阿哥与八阿哥稍作对视,向门外道:“放进来。”
  院门微张,小喜子急匆匆地行入,礼道:“奴才给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及诸位大人请安!”
  “行了。”十四阿哥道:“有何事?”
  “回爷的话。”小喜子道:“皇上忽然召见十四爷!”
  苑中众人皆一惊,面面相觑。
  “十四弟,既是如此,当要立刻回宫去。”八阿哥道。
  “诸位,先行一步。”十四阿哥肃目颔了颔首,起身向苑中其余众人示意礼过后疾步向外行去,苏小妩匆忙跟紧。
  小喜子迎上前去对十四阿哥道:“爷,皇上急召您入宫,乾清宫的公公就在顺贞门外候着,恐怕……”
  十四阿哥滞下步子,望向苏小妩,眉蹙起。
  “十四弟,既是不便,你可先与小喜子回宫。”八阿哥见状,望了望苏小妩,对十四阿哥道:“待我归府时命人将她送回宫中便是了。”
  十四阿哥向苏小妩递了个眼色,又向八阿哥道:“劳烦八哥了。”
  苏小妩立于原地,目送了十四阿哥行去苑中,急促的步子亦渐渐于回廊中消散,而后她侧过身来望向八阿哥,他笑颜如故,此刻竟空前地近于咫尺。
  苏小妩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贰拾壹·书函

  距废除太子已逾半载,自秋狩事发,康熙对废太子胤礽虽是缉拿锁禁,将其党羽逐一查惩,名曰令众臣推举太子人选,却痛挫朝野上下呼声甚高的八阿哥,又对被囚其间的胤礽询讯有加,知其乃遭大阿哥蛊害后,当即幽禁大阿哥,并召胤礽问之原委,胤礽者,定视此为契机,道己无辜受罪,并佯孝博得康熙恻隐怜垂,举朝上下既知康熙犹存扶胤礽之心,再无轻举保荐太子人选。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初九,废太子胤礽闭府思过已毕,朝臣联名柬康熙再立胤礽为储,看似一切铺垫已部署稳妥,康熙下诏复立胤礽为皇太子,并加封诸子。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皆晋为亲王,七阿哥胤祐,十阿哥胤礻我著封为郡王,九阿哥胤禟,十二阿哥胤祹,十四阿哥胤祯获封贝子。未受封爵的成年皇子仅余已遭监禁的大阿哥胤禔,圣心渐失的八阿哥胤禩,以及十三阿哥胤祥。
  四阿哥府邸遂由贝勒府晋至雍亲王府,并获康熙赐物封赏,随品礼单由府中管事核过,经四阿哥允肯后便一并交由那拉氏配置,府中女眷便于午后茶时皆聚于那拉氏厢中外堂,待候授物。
  秦柔随钮祜禄氏步入堂内,向那拉氏及已然于侧席端坐的年氏,李氏逐一礼过,那拉氏神色依旧淡定,向钮祜禄氏晗首示意间,目中又添了几分温蔼,较之,年氏与李氏却是满面明媚中难掩轻妄之意。
  钮祜禄氏显是已惯于此,仅是微微一笑,便退身至偏位,方才席下,便闻得对座一娇柔女声迎面道:“姐姐可算来了。”
  秦柔未抬目看去,已知是耿氏。
  “姐姐着实让人一阵好等。”耿氏细声道;“洳颖是得了传唤便急急赶来,没羞没臊,不知礼矩的,比不得姐姐这般从容淡适,直待衣衫妆容修缮完毕,这才携了丫头姗姗前来。”
  “妹妹过谦了。”钮祜禄氏向耿氏潜潜一笑,又起身向那拉氏道;“苒儿生性缓顿,耽误了时辰,自知有过。”
  “距众人所至之时尚方愈过几许,况且我屋里的丫头到偏厢传话亦是耽搁了,怨不得你。”那拉氏示意钮祜禄氏席下,又稍瞥向耿氏,面色略沉,耿氏连忙低下眉去,不再作声。
  秦柔暗叹耿氏虽值豆蔻妙龄,姿容俏丽可人,于四阿哥跟前亦是一副甚为依人的娇憨模样,却不料其心思纠结,意系争宠,此下廖廖数辞,竟是欲咎钮祜禄氏迟至之过,借此将其于几房妻室目中的地位越加削减。
  “爷受封雍亲王,举府仰其荣光,又蒙得圣恩,领赏赐物,实需心存恩慨之意。”那拉氏吩咐婢女取来礼单,道:“我已照爷的意思将赏物归至妥当,各房所获亦命了奴才送至几位妹妹厢中。”
  众人皆起身行礼,恭敬谢过,又见那拉氏一名近身婢女手捧一锦匣出,行至厢屋中央处,经那拉氏意过后将匣子打开,一对造工雕法精细至极的镯子映得通堂生辉。
  “这一对镂花的紫金镯子,乃此番赏赐中上佳珍品。”那拉氏道。
  “仅是如此观其色泽造艺,便知是名贵之物。”李氏道。
  其侧的年氏忙道:“如此珍物必只有福晋方可与之匹配。”
  未待众人再作附和,那拉氏道:“我留下其一,这另一只镯子便赠予苒儿罢。”
  钮祜禄氏面上惑意微露,其余几人亦是惊诧地看向钮祜禄氏,其间尤为恼怒者自为耿氏。
  “这是爷的意思。”那拉氏语音一落,几房妾室便忙收回目光,垂目不作多言。
  钮祜禄氏双手捧过锦匣,向那拉氏谢过,神色中几分疑虑终未散却。
  翌日晚,四阿哥设宴邀十三阿哥过府同叙。
  尚于昏敛时分,闻府内厮役称十三阿哥车马已至外苑,秦柔当下无值,便连忙小跑着行往前庭,意欲远观数眼,倚此略晓十三阿哥近况。至回廊处,确见了十三阿哥一袭素色衣袍,由福安引着向四阿哥书窄去行去。秦柔便延着廊径,隔了数丈之远尾随其后。
  自行围归京,已是半年有愈未与十三阿哥照面,其间风起云涌,变数多舛,秦柔虽难自宫中耳闻,却也早已对十三阿哥一番境遇了然于心。如今事逝多时,见他背影依旧俊朗挺拔,步态矫健如常,此下又添了一分从容不迫。
  秦柔心中一暖,正要提步回苑,翠燕却一幅甚为不快的模样自廊后行过来,口中高声道:“才一会儿工夫,你竟是待不得要出来偷懒!”
  秦柔略惊,回目陪笑道:“可是格格有何吩咐?”
  “方才景儿过来通传,说是晚上的家宴,爷特准咱们格格和耿主子列席入坐,正唤你回去备置工夫呢。”翠燕道。
  “知了,我这就回去。”秦柔答毕,便随翠燕行往府邸后苑,提步前仍是向十三阿哥处再度望去,竟是见了十三阿哥亦是回过身来,面向了她所立之处看来,她一阵惊疑恍惚,却辨不明他此刻神情,仅能遥遥福下身子道安,又见十三阿哥微抬了抬手,意让她起身免礼,遂径直行远。
  夕景溺去,空色渐显苍青,膳厅内灯火通亮,一众奴才手拖食饮器皿,鱼贯出入厅堂回廊,待珍馐一一呈备停当,已然夜幕如深。
  四阿哥与十三阿哥位居上席,那拉氏于四阿哥身侧落座,其下席便是年氏与李氏,钮祜禄氏及耿氏则于扉前的下席之位就座。宴将始时,仅四阿哥身边的福安,福顺留于席侧伺候,各房妻妾近身婢女则皆退至厅外以候差遣。秦柔挨了门框立着,微侧过目便能瞥见厅中动静。此下只见十三阿哥向四阿哥贺过,随后向几名妻室逐一揖礼,女眷寒喧还过,而后四阿哥举杯,将酒水一饮而入,十三阿哥随之仰首饮下,如是启宴之仪便尽,四阿哥示意后,众人纷纷执筷。
  福安见主子杯中已空,摆手唤备膳的婢女呈来酒壶,正伸手接过,却闻那拉氏道:“慢着,今儿这斟酒的活儿可得换个人来做。”
  福安收了手,望向四阿哥,见其面色无异,便依那拉氏所意退至一旁。
  那拉氏向钮祜禄氏去了个眼色,笑道:“苒儿可是说过要好生向爷道贺?”
  “苒儿恭贺爷晋爵之喜,并谢爷赏赐。”钮祜禄氏起身礼道。
  “今晚这酒,我看就让苒儿来斟吧。”那拉氏道。
  四阿哥颔了颔首,钮祜禄氏便自婢女手中接过酒壶,缘桌行到四阿哥身侧,略拨起袖口,以一手执壶,另一手掩了壶顶,缓缓向四阿哥盏中斟去。四阿哥面色沉郁依然,目中波澜无惊,不见其底,仅是微微向钮祜禄氏瞥去,眉间笑意浅蕴。
  钮祜禄氏将四阿哥杯中蓄满,又沿其身畔依次将十三阿哥及其余女眷的酒盏皆一斟过,那拉氏目态和煦,笑意怡然,年氏与李氏平日虽显趾高气扬,眼下碍于四阿哥在此,便是对钮祜禄氏柔声称谢,钮祜禄氏笑容淡定,面色安和。
  仅是斟至耿氏时,她竟是娇然一笑,伸手将杯口掩住,对钮祜禄氏道:“姐姐莫怪,洳颖素来不胜酒力,方才饮下一盏,怕是已尽了底。”
  “今夜家宴,举府同庆,妹妹勿谦,还是再饮些罢。”钮祜禄氏蔼意劝道,
  耿氏底垂了眉目,将掩了杯口的手移置了开,钮祜禄氏遂将其杯中斟满,耿氏当下便执起杯来,向钮祜禄氏道:“那这杯便是洳颖谢过姐姐的。”
  随即仰面饮下。
  未料酒罢杯落片刻,耿氏速然一阵轻声咳嗽,而后面泛酣意,目态游离,频频以手抚眉侧,似要昏撅。
  “妹妹可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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