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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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云喘息一阵,抬头看著山顶,心道:“还好带有绳索,不然定会活活摔死。”正想间,一名黑甲将领叫道:“放箭!快放箭!”众军弯弓搭箭,嗤嗤嗤地声音齐响,霎时万箭齐发,朝卢云射去。
卢云惊慌失措,飞身便朝一旁马儿腹下钻去,只听那马儿悲鸣一声,已被射成刺猬,卢云运起神力,将那只死马举起,如盾牌般地往花轿推进。
卢云行到花轿之前数丈,大声叫道:“公主殿下!卢云前来救驾了!”
便在此时,一名黑甲将领驾马冲来,他见弓箭奈何不了这名怪客,便亲自举刀来战,他狂吼一声,举刀猛朝卢云背上砍落,卢云叫道:“来得好!”双足一点,登时高高跃起,躲开了劈来的大刀,跟著一脚踹在那人胸口上,将他踢落马下。
卢云坐在马上,冲向公主轿前三尺,此时众太监已然逃得一个不剩,只留下乱军中孤零零的一顶轿子,卢云在鞍上一点,直往花轿扑去,便在此时,那马儿身中数百只弓箭,又被射成烂泥一般,死在当场。
卢云陡地钻进轿子里,忽然一柄匕首当面刺来,他夹手夺过,便要一掌挥出,猛听一名女子娇呼一声,卢云凝掌不发,举目望去,却是公主本人。
卢云连忙放脱公主的手腕,低声道:“外头歹人无数,咱们得想法子突围!”却见银川公主睁著一双清澈的凤眼,正自瞧著自己,眼神中颇有讶异,想来她也没料得会有人突然来救。
卢云掀开廉子往外看去,只见轿旁挤满了兵士,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兀自举弓对著花轿。
卢云慌道:“大军已然合围,这可如何是好?”眼下万军环伺,只要一出花轿,便会被乱箭射杀,饶他足智多谋,聪明机敏,此时也无计可施了。
忽听公主道:“别怕,他们要的不过是我一人,不会下手杀害我们的。”卢云听她言语宁定,全不惊慌,心中一怔,想道:“这公主好生了得,居然镇静若此。”
看来这些番兵过来劫人,无非是为了银川公主的绝世美色,要不便是想挟持公主,好向朝廷要胁黄金财宝,一时间确实不会杀害她。
卢云沈思片刻,想通了其中关节,寻思道:“若真如此,这些人动手时必然顾忌良多,投鼠忌器,咱们或有机会突围。”他不顾花轿里不过见方大小,忽然跪下道:“卢云一会儿冒犯公主,万死莫辞,还请见谅。”公主一怔,不知他为何如此说话,但一瞬间,只见卢云伸出右臂,环住公主纤腰,跟著往外疾冲而出。
那公主原本甚是镇静,便是乱军包围、命在旦夕的时刻,也不见她惊慌失态。此刻被卢云夹手抱起,心下却登地大羞,不由得娇声惊叫。
银川公主一生中只见过几个男人,除了父皇与几个兄长外,便只看过宫里的宦官太监。直到这次随军西来,才见识到世间千奇百怪、各种各样的男子,但她一直以廉相隔,除了适才与番王会面以外,从不曾正眼与一名男子相对。谁知此时却被卢云抱在怀中,却要她如何不羞?如何不急?
公主叫道:“你快快放开我!”卢云哪有工夫理她,他此时脚踢不绝涌来的兵士,掌格倏忽而至的长矛,只要稍有疏忽,便会当场毕命,任凭公主尖叫连连,也无暇回画了。
公主却管不得这些,她只知自己的身子绝不能这样紧靠著男子,那可是有违礼教大法,她挥拳连连,猛往卢云胸口打去,尖叫道:“你放我下来!”
便在此时,一点热热的东西溅到她脸上,她急忙伸头看去,却见到卢云背上鲜血淋漓,已被弓箭射中,箭尾的羽毛尚在晃动。
公主吃了一惊,说道:“你流血了!”卢云却不回答,汗水和著鲜血不停的滴下,公主抬头望去,只见他脸上双目炯炯地看向远方,公主吓了一跳,顺著他的目光看去,却见十来名高壮的番僧,脸上神情狰狞,双手舞著弯刀,正朝向他们俩人走来。
原来那黑甲军的主帅甚是精明,知道若是放箭射杀卢云,难免连公主一起杀死,便派出武功高强的好手前来击杀。
卢云心道:“这些番僧看来武功不弱,我可要小心应付。”他抬头远远望去,只见番王的部队不住败退,不知秦仲海的兵马去到何处了,眼下只有靠自己冲出重围,救出公主。
那十来番僧走向前来,猛地举刀往卢云砍下,这群番僧手中所持都是弯刀,乃是大食国武士所用的兵刃,刀刃弯曲至极,有若一个弧形,出刀时攻守之距极短,刀光挥舞中,与敌手间呼吸可闻。卢云见番僧刀势猛恶,直往自己顶门劈落,出手便是杀招,连忙举掌去挡,呼地一声,刀锋闪过,登将卢云的衣袖割了下来。卢云急忙退後,众番僧已将他团团包围,此刻他右手抱住公主,只余左手御敌,身手大打折扣,情势更是不妙。
公主生平心肠最好,她见卢云不敌,深怕此人会因此被杀,低声在他耳边道:“你若是打不过他们,只管自己走。这些蛮番要抓我当人质,决不会加害本宫。”
卢云摇头道:“在下受柳大人重托,岂能弃公主於不顾?”忽听一名番僧大吼一声,举刀冲来,卢云伸脚一踢,正中那番僧脸颊,他喝地一声用力,转瞬间便将那人踹了出去,那番僧摔在地下,眼看颈骨断折,已是不活了。
便在此时,却见一僧挥刀奔来,上三刀、下三刀,刀势大开大阖,手法极是刚猛,但此人出刀势子过大,每回挥刀过肩时,胸前都露出了偌大空隙。卢云抱起公主,低声道:“请殿下闭上了眼。”公主不明他的意思,问道:“什么?”
卢云伸手盖上了她的眼皮,运力在肩,趁著那番僧挥刀的空档,他嘿地一声大叫,双足在地上用力一撑,便往那番僧身上撞去,那番僧闪避不及,被他撞个满怀,弯刀兀自举在半空,胸口肋骨却已折断,口吐鲜血而死。
公主双目被卢云遮起,急道:“你别遮了我的眼睛!”跟著推开卢云的手,刹那间却见到那番僧双目翻白、吐血而死的惨状,忍不住惊叫出声。
卢云此时急於逃命,无暇理会公主怕是不怕,他往外冲出,只见到处都是追赶而来的人马,一时之间,也不知往那逃去才好。
正烦恼间,几名番僧已然奔来,想趁他犹豫时下手杀却。众僧举刀挥下,便往他背後砍落,公主趴在卢云肩上,眼见情势危急,惊叫道:“留神!”卢云一惊,用力向前一跃,远远纵了出去,这才闪开背後袭来的那几刀暗算。
几名番僧见他逃脱,连忙来追,卢云从尸身手中抢过兵刃,转身面对众僧,他嘿地一声,著地滚落,只听惨叫之声不绝於耳,几名番僧的双足都已被他砍断,都是摔倒在地。公主被他抱在怀中,虽给他的衣袖护住了头脸,但仍从空隙中见到眼前的残酷景象,惊叫声中,急忙闭上了眼。
卢云听得後头杀声不绝传来,不知还有多少兵马赶到,心道:“我若不想个计谋,只怕今日定要毕命於此。”他打量四周,赫见公主座轿旁停著几辆推车,知道里头装的都是金银珠宝,本是要送给可汗的,但此时太监宫女已然逃得无影无踪,几辆推车无人看管,迳自停在一旁。
卢云灵机一动,当即抱起公主,猛往那几辆车冲去,众番僧急忙追来,却见卢云将推车踢翻,举刀砍破木箱,霎时地下金光闪烁,珠宝耀眼,几千两黄金滚落在地,无数玉器古董还源源不绝地从箱中翻滚出来,众番僧见了无数财宝,心下大喜,登时往地下抓去。
卢云运气喝道:“大王有令,这些珠宝是要分给三军将士的,你们不要一个人全拿完了!”他有意挑拨叛军,这番话远远传了出去,叛军士卒也不知是谁在发声说话,一听有金银珠宝可分,纷纷向前挤来,一见地下真有金银散布,无不大喜,急忙向前抢夺。
卢云见众人抢红了眼,更是趁势大叫,:“黄金宝贝多的很,大家不要抢,人人都有得分!”後头军士闻言,更是争先恐後,你抢我夺起来,却无人过来追杀卢云。
正乱间,一路彪军驰向前来,纪律严整,队形丝毫不乱,看来大非常比。当头的队长喝道:“专心应敌!不准乱捡地上的东西!”但众军士如何听得劝?一时仍是抢夺不休,那队长大怒,喝道:“给我打!”百来名士兵取出马鞭,便朝众人头上打落,要将他们驱散开来。
卢云知道叛军中的精锐已然赶到,他哼了一声,从地下拾起长矛,倏地一扔,长矛便朝那队长飞去。
那队长正自叫骂,忽然长矛飞来,一个闪避不及,登给戳下马去,一旁副将大怒欲狂,以为这批军士下手谋害长官,忍不住怒道:“好大胆!造反了么!”忙命手下取出兵刃,便朝那些捡拾珠宝的军士杀去。
这些军士早已疑心来人眼红珠宝,一见他们亮出兵刃,更是大怒,纷纷举刀回杀,霎时双方打了起来,大军乱做一团。
卢云趁著混乱,急忙抱住公主,从人群中冲出,他见几名落单的兵卒骑在马上,当下举刀冲去,便要夺马逃亡,那小兵叫道:“中国蛮子!”话声未毕,已被一刀砍死。卢云抱起公主,翻身上马,朝己方立寨之处逃去。
奔出百来丈,忽听後头杀声大起,卢云回头一看,只见黑压压地好大一片军马,正向自己奔驰而来,看来黑甲军纪律严整,虽给扰乱一阵,却难以持久。卢云远远望去,只见一路彪军拦住了前方道路,卢云若想与秦仲海会合,那是绝无可能的了。
眼看敌军三方包夹,形若马蹄,将自己这一骑围在核心。卢云心下惊慌:“糟了,这当口该往哪里去呢?”他见北方尚未被围,慌忙间不及细想,只得驾马急奔,朝无人处奔逃。
奔出数里,卢云眺望过去,猛见前方已无道路,只有一处光秃秃的山峰。
卢云拉住了马,抬头望去,只见那岩壁高耸入云,直有百来丈高,不禁扼腕叹道:“前无退路,後有追兵,可要如何是好?”公主回头看去,眼见追兵不停追来,此刻已不能再等,当即说道:“生死有命,我们攀上去!”
卢云大喜道:“正该如此!”两人翻身下马,公主看著高耸入云的岩壁,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知该要如何攀上。正想间,忽然有人板过她的肩头,跟著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公主大吃一惊,正要喝骂,猛见那人正是卢云。她娇呼一声,往後退开一步,叫道:“你……你要做什么?”
卢云道:“臣要攀爬上峰,想请公主委屈片刻。”银川公主一怔,不知他欲待如何,正要责备,忽见卢云解下腰中衣带,张开双臂,道:“请公主过来一步。臣将公主绑在怀中,定可攀上悬崖。”
公主脸上一红,知道他要抱住自己,嚅啮地道:“难道……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么?”
卢云见敌军已然追来,这当口实在不能有所拖延,他伸手过去,轻轻将公主拉到身前,跟著矮下身去,将她一把抱住。公主用力挣扎,尖叫道:“你大胆!快快放开我!”卢云道:“请公主别动。”他不顾公主连连搥打,当下用腰带将两人紧紧地缚住。
卢云将公主牢牢缚在身前,跟著站起身来,只见他身高手长,已将公主的娇小身子护住,一会儿攀岩上峰时,身上便是中箭,最多也只能伤了他的皮肉,却决计伤不了公主。
卢云低声道:“请公主忍耐片刻,等到了平安之处,臣自会解开衣带。”
公主倚在卢云的怀中,脸颊贴在他的胸前,只觉卢云的身体说不出的温暖,此刻虽然身处险境,脸上还是羞得通红,她想要挣扎,身上却没了力气。
卢云见敌军已然逼近,此时正在生死关头,无暇顾及公主的女儿心事,他大喝一声,猛往岩上扑去,跟著双手双脚爬行如飞,霎时便攀上十来丈。
叛军见他逃走,纷纷叫道:“放箭!放箭!”无数弓矢飞来,有的射在远处岩壁上,有的却落在卢云身旁,可说凶险之至。卢云心道:“只要再攀上十丈,他们便射我不到了!我可得加把劲!”他内力雄厚,寻常奔驰十来里也不疲累,但此时攀岩而行,手指甲却是血肉之物,卢云没有练过外门硬功,手指便即淤血。越是往上攀爬,越是疼痛难言。
正爬间,陡地一箭射来,卢云忍不住闷哼一声,公主惊道:“怎么了,你可是中箭了?”卢云摇头道:“我没事!”他咬牙切齿,奋力往上攀去,额上却流下一粒粒的汗珠,滴落在公主的脸上。
公主被卢云的汗水所溅,不由得轻轻一呼。卢云怕她也中了箭矢,急忙低头望下,恰好公主也往他看来,霎时间四目交投。
此刻两人目光相接,呼吸可闻,公主见到卢云一双俊目望著自己,莫地一羞,急忙低下头去。卢云微感奇怪,但此刻情势危急,眼看她完好无伤,便也不再多问,自行朝上头攀爬。
公主见他专心攀岩,便又抬头起来。她凝视著卢云的脸庞,心道:“这人忠心护主,等一会儿平安了,我定好好奖赏他一番。”她见卢云汗如雨下,心中微感不忍,便想取出手帕,替他擦拭。这念头方动,心下便自一惊,想道:“我与这人如此亲近,已然大违伦常,有背教养,岂能再为他做这些亲匿事?”当下便苦苦忍住了。
两人爬了一阵,箭矢仍是如雨点般射来,只是飞近时力道已尽,仅斜斜地落在一旁,看来两人攀缘已高,已然没有性命之忧。又爬了片刻,忽见上头有处小小平台,当容两人歇息片刻,卢云奋力一撑,连滚带爬的攀去,跟著解开身上绑缚,放了公主下来。
卢云气喘吁吁,单膝跪地,道:“臣卢云冒犯公主天威,罪该万死,还请重重责罚!”
公主想起方才两人的亲匿模样,脸上一红,心道:“还好母后没有跟著一起来,不然要见到我与这人如此亲近,非把他杀头不可。”当下点了点头,温言道:“卢参谋救驾有功,方才一时从权之举,本宫自不会见怪。”
卢云跪在地下,道:“臣叩谢公主。”跟著拜了下去。
公主微笑颔首,正要唤他平身,忽见卢云背上插了两只箭矢,忍不住惊叫出声,说道:“你…你怎地伤成这样!”原来适才卢云激战时早被弓箭所伤,後来攀岩时又连连中箭,眼看入肉甚深,仅露出半截箭杆,若不将其拔出,伤口定会发炎,到时溃烂起来,恐有性命之忧。
卢云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