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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部分

英雄志-第4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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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毅手脚并用,牢牢压在伍定远背上,身上运起了“千斤坠”,更是力拔山兮,听他大声喊道:“郝教头!快快过来解决他!快啊!”

“好样的!”郝震湘大喜欲狂,立时奔上援手。

怒苍九大名将,合称双英三雄四招抚,双英是石陆双元老,三雄则是韩李郝三先锋,这九大名将虽说各有本事,但个中最难测料者,便是这位韩毅。他有时勇猛,有时浑沌,傻起来如同失心疯,精明起来却能料敌机先。看怒苍三大先锋以韩毅为首,果无愧秦仲海的识人眼光。

机不可失,郝震湘再次运起了“锁龙”绝技,匆匆攻向伍定远,此时“真龙”关节被锁,牢牢受地制压,谅他本领再大,却也不能闪躲杀招。

锁龙挥出,重击而下,陡听喝啊一声龙吟,震得城头天崩裂,“真龙”背负著“小吕布”,一同向後翻出筋斗,眨眼间躲开郝震湘的龙拳,却也撞塌了城头砖墙。

郝震湘瞠目结舌,韩毅身长十尺,内力连同身子压下,真有千斤之重,岂料伍定远说翻就翻,好似还行有余力?郝震湘怒喝一声,赶忙补上右脚,伍定远却带著韩毅往旁一让,二人东滚西翻,撞得墙崩城塌,惊得众兵卒慌忙闪避。

韩毅拿出了傻劲,一时如跨疯马,抵死不放。伍定远却是气力惊人,连连翻身撞墙,盼能甩落“小吕布”,眼看同侪迟迟不能赶上,韩毅急忙大喊:“别管这厮!速速调军过来,等千军万马闯上城来,谁还怕他!”

李郝二人醒觉过来,“真龙”受缠,攻城时机便在眼前,一个急急砍杀敌兵,一个牢牢守护天梯,都在提声高喊:“全军上城,攻破襄阳!”

杀声大起,李郝联手御敌,二将勇猛异常,朝廷兵将无人能挡,伍定远见城头缺口越来越大,强弱即将逆转,胜负全在自己一人,可背後那小吕布却仍死缠滥打,毫无松手迹象。伍定远不再留情,当下沉声警告:“韩将军,你若想活命,立时放手。”

韩毅嘿嘿冷笑,全无理会之意,伍定远一声断喝,铁肘向後急送,霎时後颈一热,韩毅口中喷血,已然染红了自己的颈子。

伍定远森然再道:“最後一次劝你,松手!”

韩毅虎吼一声,猛地探头过来,大嘴咬上敌颈,已如疯虎一般。

伍定远发怒了,听他喝道:“阿傻!你真傻麽?”奋然昂首,巨力到处,真龙背起小吕布,两条大汉双脚离地,已如人鸢般颠向半空。“砰”地一声大响,两人一同飞撞城墙,可怜韩毅给夹在中间,前有钢铁“真龙”压落,後有坚硬城墙顶撞,两厢包夹,疼得他双目翻白,口中冒血,已如烂泥般瘫倒在地。

伍定远迈步离开,那小吕布仍不死心,只抓住了他的脚踝,竟给拖著走了。

伍定远不再容情,当下手指李郝二人,厉声道:“弓箭手全数上城!遇有不降者,格杀勿论!”

大都督以一敌三,打得韩毅垂死倒下,三大先锋仅存李郝二人,更加无能抵挡,朝廷这方士气大振,千百名士卒重起阵式,齐来围堵城头缺口。

敌方杀声如潮水,郝震湘估量形势,已是不得不退兵,他抄起军旗,正要率众撤退,忽听伍定远提声怒喝:“郝教头!有种放马过来,伍某左手让你!”

两人相识经年,郝震湘还曾点拨过伍定远的功夫,此时听他说得狂,忍不住心头大怒,他豁了出去,内力倒灌,全身关节如爆豆连响,便以长啸相应:“伍捕头!姓郝的奉陪到底!”

郝教头对伍捕头,两人俱为公门出身,如今各为道理,便要性命相搏。双方冲向前去,李铁衫也拖起铁剑,三人正要大厮杀,猛然地下窜起一条黑影,巨大的人影奋不顾身,抱住伍定远的小腿,怒吼之中,瞬将他掀翻在地,却又是“小吕布”来了。

韩毅专打烂仗,看他头锤撞下,正中强敌眼角,嘴里却传出哈哈大笑,听他喊道:“郝教头走呀!别中王八羔子的激将法!”

伍定远动了真怒,他扭动身躯,立时将对手压制身下,他凑过头来,大怒道:“束手就擒!秦仲海是什麽人,值得你替他送命?”

韩毅原本神态激昂,满面血污,听了对方的说话,忽地沉默下来。他目望伍定远,淡淡笑道:“秦仲海不值得,难道杨肃观就值得?”

伍定远睁大了眼,一时无言以对。小吕布纵声大笑,顺手扯开马甲,只见他掌心张开,手里赫然多了一枚号炮,听他纵声呼喊:“铁衫……替我传话给二娘!”

李铁衫如中雷击,悲声大叫:“兄弟!别做傻事啊!”

小吕布深深吸了口气,中指屈弹,那号炮受了指力,直冲天际而去,瞬间半空炸开,亮起了璀璨烟火。信号已出,随时都能引来中军远射。郝震湘大惊失色,眼看李铁衫作势欲冲,赶忙一把拉住,要他千万别去送死。

将受炮轰之际,众人浑身颤抖,听得韩毅清楚叫出了最後遗言:“哈哈!二娘啊!小吕布不吃年夜饭啦!”

跟前飞来了火光,巨声炸响,城头赫遭炮击。惊天动地的爆声传过,城池坍塌,大都督与小吕布同受炸击,一并飞上城头,须臾间泥沙漫天,遮蔽视线,两条大汉已然不见人影。

炮声隆隆,火光焚烧,四下满是惊惶喊叫,襄阳城已是一片凌乱,但见郝震湘狂刀杀出血路,李铁衫招聚败卒,都在觅路离城。

两人虽在激战中,心中却都在高声悲号:“谁能告诉我?这场无情的大战,究竟还要打多久……”

第十七卷 天之正道 第二章 观海云远

黑天白地,小年夜的扬州,降落了鹅毛大雪,厚绒绒地铺上了街。

四下悄然,静谧无声,行人一个个瑟缩弯腰,疾行而过。冬日一片萧条里,猛见一颗大橘子直从门里滚了出来,口中兀自大吼大叫:“他奶奶的师弟,找着人没有?”

“操他祖宗!我怎么找得到啊!”

静谧雪景成了小孩儿的闹场,江南冬景全毁败了,能有如此威力的大橘子,自是华山双怪的肥秤怪无疑,只见对面走来一名马脸老者,正是那个“他奶奶的师弟”,算盘怪回来了。

扬州驿馆吵吵嚷嚷,众宾客全数上街找人。却原来少阁主琼芳傍晚时跳出窗去,直至现下还不曾归来。哲尔丹的弟子问过了缘由,回秉师尊,二人见了众人的惶急,不免暗暗奇怪,琼芳身怀武艺,别说跳出二楼窗口,纵使从三楼宝塔一跃而下,怕也摔不死她。却不知这帮人在焦急什么。

正想间,却听一名女子喊道:“找着人啦!找着人啦!快去烧些热茶出来!”那弟子侧头去望,却见两名女子相互搀扶,正从大街上缓缓归来,其中一人脸色冻得僵紫,正是琼芳,另一人腰悬长剑,容色甚美,却是九华山的准掌门娟儿。

那弟子正要再看,却听师父咳了一声,将他拉了开来。那弟子不明究理,侧眼偷窥,惊见琼芳赤着一双脚,身穿月白内衣,竟尔衣衫不整,他心下一惊,这才明白这帮人在急些什么,原来琼芳变得有些“古怪”,这才让众人满心焦急。

琼芳一脸狼狈,终于给扶入了大厅,看她肩披娟儿的袍子,兀自喘自心不已。此时家丁全给驱开了,除了老迈年高的华山双怪,便只娟儿、傅元影在旁相陪。傅元影端过了热茶,蹲在琼芳身边,柔声道:“少阁主,究竟怎么了?”

傍晚时琼芳从窗口跃下,仪容不整、衣衫不全,若非遇上刺客暗算,便是撞见了什么人,众人关心内情,纷纷围拢过来,琼芳低头喘气,自从袍子里拿出一本厚书,轰地放上了桌。

桌上搁着一本四方书,厚厚脏脏的,像是废墟里捡出来的大砖头。算盘怪大为纳闷,拿起那厚书一瞧,低头去读书名,迳自念道:“景泰人物纪谱?”他咦了一声,笑道:“这是啥屁啊?”

傅元影也是心存讶异,他展开书页去读,但见第一页里写着几行字,低声念道:“景泰三十四年正月丙寅,臣等经筵讲官、谨身殿大学士孔安奉勒今喻,纂修百官人物志告竣,恭呈睿鉴、谨奉表恭,监修四大臣列名如下……”

谨身殿大学士经筵讲官孔安十八省总按察太子太师江充提督东厂掌印秉笔太监刘敬一等善穆侯爵征北都督柳昂天油灯掩映,入眼而来的全是一排又一排的人名,排排躺尸也似。没有绝世武功,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宝藏,琼芳怀里带的只是一本前朝人物记谱,那一段又一段的生离死别、前尘往事,尽数藏于发黄纸页当中,等候来人意外相逢。

眼见傅元影蹙眉无语,肥秤怪等人全凑了过来,诸人面面相觑,却都傻了,不知垫床脚的烂东西,却怎么给琼芳慎而重之地藏在怀里?算盘怪咦了一声,颤巍巍地伸手出去,便去摸琼芳的额头。

正想瞧瞧她是否烧得厉害,猛见美女扬起睑来,怒道:“滚开!给我滚开!讨厌鬼!滚——开,”尖叫响起,算盘怪也险些给她咬中了手指,琼芳夹手夺回了厚书,起身四叫:“裴伯伯!裴伯伯!你快快出来,我有事问你!”

众人听了“裴伯伯”三字,莫不一头雾水,傅元影却记得驿馆管家姓裴名邺,他走了过来,禀道:“少阁主,裴先生去见扬州知府了,说要除夕傍晚才会回来。”琼芳听得此言,只气得一跺脚,当下揣着那本书,便自飞奔回房。却在此时,怀中落下了一页纸片,飘落在地。

众人议论纷纷,只听算盘怪道:“T。M。D,这小丫头到底怎么了?”眼看众人都在望着自己,娟儿强笑道:“我方才在一家旧货铺里找到她,那时她就捧着这本怪书。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肥秤怪沉吟半晌,忽地双手一拍,大声道:“中了!”算盘怪向来有问必答,忙道:“中什么?可是中风么?”肥秤怪干笑道:“她几岁年纪,哪来的风好中?

我瞧是中邪了。“

肥秤怪平日言语一塌糊涂,此时众人闻得此言,却是连连颔首。看琼芳面色惨澹,魂不守舍,若非中邪,却又怎会如此?算盘怪颔首道:“是啊、是啊。老子今儿一早遇上她,瞧她打着赤脚东晃西逛,逢人便问有无遇上怪人,他奶奶的准是鬼压身,要不给压了几压、睡了几睡,哪里会成这鬼模样……”

耳听华山双怪细细研议鬼压身细节,傅元影却懒得多听,他俯身弯腰,自从地下捡起一张纸片,却是方才从琼芳怀里掉出来的。他反覆看了几眼,见了一排又一排官名,委实读不出门道,便将纸片交给娟儿。

满纸人名,瞧不出什么特异之处,娟儿低头喃喃,忽然啊了一声,叫了出来。

“卢云,山东青州府,景泰三十二年一甲状元进士及第,任长洲七品知州。”

耳听娟儿读出了这个人名,诸人面面相觑,虽觉这名字有些耳熟,却也说不出此人是谁,有何事迹来历。傅元影沉吟道:“卢云?这人也是扬州的地方官么?”众人满面好奇,娟儿却是无精打采,她叹了口气,自将纸片收入怀中,低声道:“先别多问,让我去瞧瞧吧。”

手提晚饭竹篮,娟儿来到了小姐闺房。此地是驿站,也是扬州顾大人的旧居,娟儿站在房门前,不由轻轻叹息。她当然知晓这处闺房是谁的。老主人早已过世,他的独生爱女又远嫁北京,说来此处闺房历经沧桑,早已成了朝廷宾客寄居的上房。

据算盘怪说,琼芳一大早神色惶急,四处找人,想来昨夜一定遇见了什么怪事,可她遇上了什么?她看到了顾大人的鬼魂?还是……还是她遇见那早已过世的可怜人……

不甘心的冤魂,悲伤孤寂,四下漂浮索命……想到怀中那张纸片,心中不由微起惊怕。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娟儿望着面前的门板,好似自己只要推开房门,便有吓人一跳的事儿生出。

轻轻打了门,房里没人答应。娟儿心下一惊,赶忙大脚踹开房门,一个健步冲了进去,凑眼急望,不由惊叫一声,便又往后倒弹而出。

房内点了一盏黄晕晕的小腊烛,一名女子披头散发,自坐窗边的小圆桌前,望来好似女鬼梳头。娟儿吓得脸色发白,她双手遮面,偷偷来瞄,只见烛光隐隐,将少女的倩影映在窗纸上。那影子果然便是琼芳,瞧她低垂秀面,嘴角含笑,正不住翻着那本大砖头。仿佛她不再是少阁主,而是十年前那个知书达礼、千依百顺的闺房女主人。

娟儿越看越怕,琼芳平日砍砍杀杀,今日却在窗边读书,真似鬼附身了。她嘶哑呼喊:“喂!给你送晚饭了。”琼芳听了喊叫,长发飘散,便要转过头来,娟儿掩上了脸,尖叫道:“等一等。”打着了火,点上大油灯,眼见满室明亮,方才道:“好了,慢慢转过来,不可太快。”

哈嗤一声,琼芳非但转过头来,还打了个喷嚏,自来女鬼只会呜呜作祟,双眼垂泪,却没听过谁会流鼻水,娟儿拍了拍心口,终于放下心来,她打开了竹篮,晚饭一字排开,但见小米粥、腊肉卤菜烈酒,一应俱全,她笑眯眯地招手:“来吆,好好吃呢。”琼芳斜目瞧了瞧上兴阑珊间,竟又转回头去,自管用功读书去了。

娟儿哼地一声,三两步跳了过来,夹手夺过破烂砖块,琼芳跳起身来,慌道:“还我!还我!”娟儿尖叫道:“不还!你不吃饭,我就把这儿东西扔出去!”两人一个扮亲娘,一个扮小女,倒也有模有样,眼看琼芳终于乖乖坐下,娟儿颇见满意,她陪坐在旁,随手拿起厚书翻了翻,蹙眉道:“你昨晚到底遇见了什么?瞧你变得多古怪。”

琼芳趴在桌上,东边看看粥,西边瞧瞧碗,动也不动上一口,正想打哈欠,娟儿冷冷地道:“你到底吃不吃?要是不吃,我就把书扔掉喔!”琼芳叹了口气,她双手托腮,忽然间凤眼一亮,抬眼望向娟儿上道:“啊呀!我可傻了,裴伯伯出门了,可我还有你啊!”

琼芳怪模怪样,说起话来无人可懂,娟儿叹道:“喂,你真撞邪了?”琼芳不去理她,只笑嘻嘻地道:“你和顾小姐很熟,对不?”娟儿满面疑惑:“是啊,上回咱俩不是带着阿秀找她,你问这做什么?”琼芳笑道:“你别管我,反正我想听一听她以前的事儿。”

此问大是奇怪,当日若非阿秀带路,引得众人意外一会,至今琼芳还与这位杨夫人素昧平生。

区区一面之雅,真不知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好奇心。眼看娟儿一脸迷雾,琼芳催促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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