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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部分

搜神记-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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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晏紫苏心中大凛,那些黑色小虫即便不是九冥尸蛊,也必定是其他尸蛊幼虫。难道此人便是段聿铠所说的“妖魔”吗?

晏紫苏仔细凝望水球,瞧了片刻,突觉头昏眼花,周身寒冷。蚩尤见她脉搏异动,心跳血流都随着那笛声与水球的节奏异常跳动奔走,大吃一惊,急忙输导真气,反覆运转,晏紫苏面色方稍稍好转,胸脯剧烈起伏,闭目养神。

对岸那人素冠银带,白衣胜雪。脸如温玉,目似朗星,长须飘飘飞舞,是个神仙似的人物。双手举墁,在唇下悠扬吹奏。曲调苍凉,悲郁顿挫。在他头顶四周,九块巨大的石头随着陶埙的韵律缓缓跌宕飞舞,白光闪耀,形成淡淡的光柱。

蚩尤念力探扫两人,却如泥牛入海,空空荡荡。心中骇然,真元至强时,便如浩瀚虚空,深不可测。这两人难道竟是神级人物吗?

晏紫苏秋波方甫扫及白衣人,登时花容失色,急急传音道:“呆子,他是金族白帝白招拒!”

蚩尤猛吃一惊,心道:“果然!难怪真元如此强盛。不知那黑衣人又是什么人物?”凝神细看,觉得那黑衣人的身形极为熟悉,竟像是……竟像是他的父亲乔羽!心中大震,呼吸险些停顿。

却听白帝淡然道:“阁下将我诱到此处,难道就是为了与我切磋音律吗?”

黑衣人嘿然道:“久闻白帝精擅音乐,陶埙排箫惊鬼动神,在下亦是乐痴,神往已久,却始终缘悭一面,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白帝万请恕罪。”声音沙哑低沉,与乔羽截然不同。蚩尤心中失望,暗暗地却又舒了一口气。

白帝道:“音乐乃宇宙真哲,白某凡夫俗子,岂敢妄自尊大、自命惊鬼动神?此生但能得天籁之万一,已觉无憾。阁下笛技高超,颇有创见,可惜笛音偏狭,饱含杀心,始终落了下乘。”

黑衣人哑声笑道:“白帝此言差矣!天上有仙乐,不染尘音;人间有人乐,喜怒哀乐苦,遂成五音。鬼界有鬼乐,怨恨不平,所以有我这偏狭的鬼音。白帝之乐,在仙乐与人乐之间;而在下之乐,却是真真正正的鬼乐!今日请君到此,便是想要看看,究竟是仙乐人乐为宇宙真哲呢,还是我这愤懑不平的鬼乐?”

骨笛突转高亢狞厉,如陷崖霜风,万壑鬼哭。阴寒杀气排山倒海地四下冲涌,树木倾摇,突然爆响连声,纷纷断折。蚩尤二人身在数十丈外,亦如被巨山倾轧,呼吸困难。当下携手并坐,真气绕转。

晏紫苏闭目塞听,凝神守意,犹自感觉到阴邪妖异的气浪汹涌冲击,心跳如狂,周身麻痒如万蚁咬噬。

笛声越来越高,大河呼啸澎湃,巨浪拍空卷舞,陡然化作无数水球,密密麻麻地在月光下旋转飞舞。

白帝气定神闲,悠然吹埙。身外水球盘旋,妖风呼啸,原本鼓舞飘飞的长须与白衣反而慢慢地垂落下来,渐渐地不再飘动,周身犹如石雕铜铸,重逾千钧。白光从下而上,冲天耀射。盘蜷于地上的双腿,似乎与大地逐渐融合,化为一体。

蚩尤曾与拓拔野一齐研习《五行谱》,对金族神功法术也略知一二,知道此刻白帝所使的,必定是白金法术中“同化法术”的“托体同山诀”。所谓“同化”,即我与世间万物化为一体,化自然之力为己力。金族法术最为擅长的,便是借助山石金属的灵力,与自身体内五行灵性中最强烈金灵感应,发挥出至强念力、真气。

蚩尤虽也曾研习白金法术,但因自身乃是天生木灵,金属灵力相较薄弱,是以始终难将金族法术的威力发挥出来。此刻见白帝刹那间与身下山石大地化为一体,不由眼界大开。

蚩尤正凝神观望,突听四周“仆仆”轻响,阴风怒号,森林中的大地蓦地纷纷龟裂,满地落叶卷舞飞扬。无数白骨尸骸从地缝中缓缓地爬了出来,此起彼落地发出梦魇似的暗哑叹息,一步一步地朝河边走去。

蚩尤猛吃一惊,想不到这森林之中,竟埋藏着急忙万千尸鬼,当下抱起晏紫苏高高跃上树梢。

转头朝河边望去,大河滔滔,无数苍白浮肿的水鬼纷纷从河中爬出,随着笛声的节奏,忽急忽缓地环绕包抄,将白帝团团围住。

黑衣人哑声笑道:“白帝陛下,我这首‘天地万鬼大悲号’如何呢?”骨笛森森激奏,突如万千蛟龙破空怒号,蚩尤脑中嗡然震响,气血翻涌。

只听轰隆巨响,天地仿佛蓦然炸裂,狂风大作。在空中飞转的万千水球突然一顿,四面八方齐齐怒射白帝。与此同时,整条通天河蓬然迸炸,冲天飞舞,形成一道高达十丈的巨大水墙,猛地朝白帝轰然压下!

当是时,黑衣人斗篷蓦地被狂风掀起,黑衣鼓舞欲裂。那张脸在雪亮的月光下照得历历分明。清瘦英武,剑眉虎目,眉宇之间隐隐带着暗黑色的阴邪之气。

蚩尤大震,陡然僵硬,险些便从树梢坠落。热泪汹涌,周身热血蓦地直贯头顶,嘶声大叫道:“爹!”

那人赫然竟是四年未见的蜃楼城主乔羽!

《第十三集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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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鬼界


第一章通天斗法


月光朗朗,四下分明。那黑衣人清瘦英挺,不怒自威,赫然正是蜃楼城主乔羽!

蚩尤惊骇狂喜,热泪盈眶,一颗心险些要爆炸开来,当下便要冲出树林。晏紫苏蓦地将他拉住,低声道:“呆子,你爹……你爹有些古怪,像是被妖人附体……”

蚩尤心中一凛,乔羽眉宇之间邪气甚重,目光呆滞,嘴角挂着奇怪的阴骛笑意,与从前正气凛然、英武果决的形状大不相同。何况父亲素来不擅音律,又如何会吹奏这诡异的骨笛?又如何有这般阴邪可怖的水属真气?蓦地想起先前段聿铠所说的“乔城主还在那妖魔的手中”,心下更是猛地一沉,难道父亲果真被什么凶厉的妖魔元神寄体了吗?一时惊怒骇惧,冷汗涔涔。

当是时,轰声巨响,漫空水浪。那通天河冲天炸飞卷起的十丈巨大水墙,挟带惊神骇鬼之势,朝着白帝猛地当头砸下!

气势雄猛,水墙未至,河岸草地倏地迸裂无数隙缝。

一道巨大的气浪在水墙与万千水球的挤压下,蓦然迸爆开来,宛如无数光弧涟漪瞬间扩散,在月光下闪过万千耀眼银光。轰然连声,气浪光弧撞击旋舞,四周的树木、僵尸纷纷迸碎,裂断横飞。

白帝盘膝而坐,悠然吹埙,埙声苍凉悲阔,身侧白光气墙慢慢旋转,凝重滞缓,如拖带万钧之物。头顶九块巨石轰然契合,严严实实,刹那之间,他彷佛置身在一个密不透风的银白光柱中。

“砰隆!”巨响之声接连迸爆,光芒眩目,气浪飞炸,水浪如暴雨倾盆,巨瀑飞泻。两岸树木摇摆断裂,碎枝乱舞。

蚩尤与晏紫苏站在树梢上只觉四周白蒙蒙的尽是凄迷水雾,如置身惊涛骇浪中,跌宕起伏,气息翻涌。晏紫苏衣裳鼓舞,飘飘欲飞,若非紧抓蚩尤大手,只怕早已被那巨大的冲击波抛飞到九霄云外。

骨笛狞厉凄诡,真气阴寒汹汹,狂风怒舞,气势滔滔;蚩尤身在数十丈外,仍不得不凝神聚气,抵抗那逸散撞来的层叠气浪,体内翻江倒海,心中惊怒更甚!此妖真元之强,绝对在神级之上,自己若想要将他迫出乔羽躯体,实在是难如登天;但父亲悬系此人之手,生死攸关,岂能退却?暗自咬牙打定主意,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将这妖魔驱出父亲身体!

却听骨笛凄厉破云,“轰”地一声爆响,万千水浪忽地冲天飞卷,盘旋绕舞!在月色中形成巨大的水龙,无数水球环绕水龙电速旋转,突然纷纷汇入水龙之中,数以万计的尸蛊幼虫在那滚滚水龙中急速蠕动,色泽眩目,远远望去,犹如一条巨龙体内的亮黑脊柱。

水龙横空怒舞,通天河上游汹涌而下的滔滔河水随着骨笛破空冲起,持续不断地汇入半空的水龙中。越胀越大,转眼间便变作直径六、七丈、长四十余丈的妖物,滚滚盘旋,在上空缭绕飞转。

两岸狼藉,草木残败,茂密的森林竟似被龙卷风横扫卷席,或断木裂枝,或连根拔地而起。无数僵尸鬼兵层层叠叠的包围着白帝,发出震天价响的嚎哭。白骨缤纷,腥臭浓郁。

白帝依旧盘膝坐地,周围白光真气旋舞依旧,顶上九块巨石契合成的石墙亦完好无损。须发似钢,衣袂如铁,周身如连地磐石;只是四周的草地都已经裂为万千深洞巨缝,不断地有浑浊的黄水汨汩冒出。四周地上堆满了爆裂的尸蛊残壳和粉碎的白骨。

适才黑衣人这倾河裂地的万钧连击,竟不能奈白帝何!

黑衣人哑声笑道:“白帝陛下的‘托体同山’果然厉害。嘿嘿,不过这埙声悲郁迟滞,听来拖泥带水,可就不如何高明了。”话语间,骨笛悠扬跌宕,空中那水龙随着韵律上下翻滚,蜿蜒飞舞,四周数千僵尸鬼兵哭嚎着围拢紧逼,在白帝身侧冲击绕走。

白帝恍然不觉,只是低首吹埙,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那悲凉刻骨的乐声中。那悲怆而雄壮、苍凉而沉郁的旋律缓缓缭绕,头顶巨石顿挫盘旋,一点一点地压了下来。白光闪耀,巨石倏然没体而过,白帝竟蓦地化作一尊石人。只是十指依旧在微微跳动,口唇翕张,埙声悲凉依旧。

笛声诡秘,真气阴寒凌厉,霜风鼓舞,冷气森森。

不知何时,通天河河床冰霜凝结,在月光下闪耀着金属似的光泽。林中草地寒露似珠,闪闪发亮,漫漫枝梢上罩盖着厚厚的白霜;就连蚩尤与晏紫苏周身上下,也敷了一层薄霜,被真气所激,化为流水,却又立即冻结。

晏紫苏站在树梢,周身冰冷,牙齿打颤,忍不住往蚩尤怀里钻去,颤声传音道:“此人的冰寒真气好生厉害,寒冰宫的风道森比起他来真不知差了千百倍……”

蚩尤念力感应,心中凛然,那黑衣人的真气彷佛汪洋大海深不可测,冰寒彻骨。当日自己在日华城外的树林中与黄河水伯冰夷激战时,便曾骇异其冰寒真气的凌厉浩荡,然而与今日这黑衣人相比,冰夷却又相去甚远。

但这黑衣人真气最为古怪之处,却并非其深远,而是犹如乱流穿梭,混杂无序。自己虽非身处其真气攻击的中心,亦觉得万千极寒气流凌厉缭乱,变化无形,莫测其始终,不知其究竟,竟不知该如何防御,如何抵挡;倘若那黑衣人此刻全力进击的是自己呢?一念及此,心下森寒。

以他眼下之力,要想击败这妖魔,已是难如登天;而想不伤父亲躯身,将妖魔元神迫出其体外,更是近于不可能。当下思绪飞转,苦苦思忖解救父亲的方法。

这时水龙轰然怒舞,犹如天河迤逦横空,又犹如巨蛇盘旋,择机而噬。随着笛声瞬息变化,突然俯冲卷缠,突然甩扬腾舞,与那四面交迫的阴寒真气、漫漫围困的尸骸鬼兵组成立体阵势,八方挤压着白帝,似乎要将他生生缠绞击碎。

道道银光气浪撞击在石人似的白帝身上,轰然翻卷,四下迸飞,一圈圈的冲击波排山倒海似的反撞汹涌,万千树木倾倒断舞,林涛狂肆。

白帝巍然不动,似乎已与天地同化。埙声悲凉壮阔,如昆仑日落,沧海月明。

蚩尤心下一动,忖想:“是了,这妖魔的真气混杂凌乱,变化难料,若是一心想着变化对抗,正着了他的道。白帝以不变应万变,反而使得妖魔的万千变化都毫无用处了。”心中大有所悟,正自大喜,但旋即又想,若非白帝真元奇强,换了他人,只怕立即被打成肉酱了!若非真元相当,这不变应万变,终究是一句空话罢了。想到此处,心下不免微微沮丧。

晏紫苏蹙眉道:“呆子,你爹的左胸腹也有一处伤口,定是那妖魔以九冥尸蛊控制你爹的神识,然后又附到他的身上……”柳眉一扬,傅音道:“是了!这妖魔既是水妖,又将元神寄体于你爹肉身,咱们便以上、火克他,将他魂魄逼出你爹躯壳之外!”

“元神离体寄体大法”虽然厉害,但却有一致命缺陷,即没有原身庇护,寄体元神原本的弱点更为彰显。如寄体他身的水属元神极畏土性、火性,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

蚩尤想起当日祝融寄体狱卒之躯,千里追缉晏紫苏,便是因遇上一场暴雨,不得不狼狈暂退。听晏紫苏这般提醒,心中登时一喜,蓦地又黯然摇头,传音道:“土性、火性的法术,我不过略知皮毛!又岂能克他。”

晏紫苏在他头上敲了个爆栗,抿嘴笑道:“呆子,你不会火族法术,难道还不会放火吗?”

蚩尤一楞,心中“咯咚”一响。

晏紫苏传音道:“这里天干地燥,到处都是树木、白骨,正是放火烧山的绝佳之地。乘着眼下那妖魔与白帝对抗,无暇他顾,快让你那几只火鸟出来显显威风吧!”

蚩尤大喜,猛地将她勒紧,哈哈笑道:“我真是个海龟蛋脑袋,不敲不破,亏得有你在一旁点醒!”

晏紫苏眼眶一红,微笑低声道:“现在还要赶我走吗?”

蚩尤此时狂喜心急,没有听见她的话语,拉着她高高跃起,穿林掠空,厉声喝道:“兀那妖魔,快将我爹的真身还给我,否则我就将你烧成秃毛鸡!”默念封印诀,红光闪耀,五只太阳乌嗷嗷怪叫,冲天怒舞。

“呼!”几团巨大的火焰从太阳乌的回中喷射飞旋,轰然打在黑衣人周遭的草木与尸兵上。

蚩尤大喝声中,碧木真气蓬然怒卷,青光纵横。木气生火,被他雄浑真气这般激生,黑衣人四周登时燃起熊熊烈火。

“劈仆”连声,火光冲天,半空那巨大的水龙闪耀着淡淡的红色。数十具僵尸在火海中怪号着仆地摔倒,焦臭扑鼻。“哧哧”轻响,无数七彩尸蛊从僵尸体内破肤飞射,缤纷错落,又如密雨般簌簌跌落,焦枯扭曲。

黑衣人哑声笑道:“白帝陛下,我们在此赏月听河,切磋音律,何其风雅!你何苦叫来这么个楞小子做帮手,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骨笛旋律陡然下沉,急促阴郁,如疾风冷雨。轰然巨响,水龙呼啸着当空击下,数十道巨大的水箭从中逸射飞散,破空怒舞,闪电般击打在猎猎跳跃的火海中,火焰登时熄灭。

“轰!”那水龙当头怒击,巨大的气浪冲涌猛撞,如山岳压顶。蚩尤虽然骠悍,却非一味卤莽斗狠,深知以己之力不能直攫其锋,况且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将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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