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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1是以见放-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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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开了两个小时部门会议,副总工主持的,别的没细听,在散会前点了几个名,明天随总工余建去天津现场盯进度。“手上没活儿的就回去准备一下吧,大概在那边停个四到五天,别忘了去行政签字。”
  我很荣幸地名列其中。刚在海边晒伤的皮肤还没缓过来呢,又要下工地去,回来还不得跟喀麦隆人似的?
  倒是多出来半天假期。本来想提前打卡去季风那儿蹭顿午饭,可他趁中午功夫给二老板送方案去了。欧娜下午听讲义要抢座,已经在食堂解决过了,听说我要出差,特地提醒我去买防晒霜,曼秀雷敦有个130倍的……不要吓唬人成不?
  在楼下餐厅看见秦堃,刚从一辆白色长轿子里下来,不是自己开车,没有直接从车库去顶楼,也因此让低层人士一睹尊荣。及耳短发造型轻飘随意,阳光下能看出几根挑染的古铜色,V字领的湖水绿斜纹衬衫,悬垂的雪纺面料,搭了条素色铅笔裙,那种欧洲的名牌,在秀水还没有做仿版的。腕上缠绕两层的LV皮质手带,与手包同款,奢华又率性,眉眼间散发的韵味令人赏析。我很无聊地坚持她一定做过光子去皱或是通过某种更可怕手段修复了胶原……否则快四十岁的女人不可能有这种光照透明的皮肤。
  她半垂着头接电话,迎面遇见人不忘点头微笑,经过我的位置时不知怎么脸一偏看见了我,隔着落地玻璃窗朝我摆摆手,满餐厅食客都将目光投向了我。我比不得秦堃见惯了大场面,不过也是不怕人看的,没客气地将四下探视照单全收。
  秦总施施然离去,我想起和她一样同属不美型但眼风出众的鬼贝勒,上次工体酒吧聊天后互换过手机号,按出来发了条短信给他:哥哥,今儿见了秦总,腕带真漂亮,白的,皮的,古姿的。
  鬼贝勒回了电话:“算你有眼光,也不看是谁选的。不过好像不叫你说那牌子。”
  我就猜秦总不会选那么中性化的配饰,她一贯装扮柔美知性,大抵不是很喜欢听别人说自己女强人,也不愿沾上强干的元素。
  这位只在晚上谈生意的哥哥此刻悠闲地正钓鱼,我一听来了兴致:“在北京吗?”
  “嗯,延庆,来玩不?”
  “想去。明天出差,今天下午没什么事,想找地儿偷个懒。”
  “找程程啊,”他怪里怪气地笑,刻意抬高了声音,“365天大闲人!”
  “嘿,不太想招惹单身男子。”
  “哥哥我也是单身贵族你这妮子……”他碎叨叨念了几句笑道,“等着我叫人把你送过来。先说好,秦堃逮着不要提我,再说我拐她员工跷班。”
  车子在一农家小院停下,简陋的细树夹篱笆,当院两棵瘦不溜丢紫洋槐,靠底一间砖木结构的硬山顶瓦房,像山西一带的建筑。房檐头的阴凉处有张圆木桌,几个人围桌坐在墩子上打扑克牌,听见车辆声音扭头向院门口看,我直接对上那头栗色半长发下乌墨般的眼。
  “嗨~~”比洋槐树健壮不了多少的娄保安向我招手。
  鬼贝勒趁机横向挪身看他的牌面,再不着痕迹坐正。
  有人拿来一把软藤椅,圆脸上露了笑容,正是寸步不离鬼贝勒那个又白又胖的男人,很心理作祟地,我觉得这个笑容实在狰狞,赶忙道了谢转头看他老板:“不是钓鱼吗?”
  “这钓着呢。”他们每人掐一把牌,娄保安摘下香烟用烟尾指向钱程,“程阿哥别的不行,钓鱼最拿手。”
  加起来一百来岁的三个大男人,在这儿算加减乘除。
  鬼贝勒招我坐下:“还没跟给你们介绍,我亲妹妹。”
  钱程轻啐:“你有那命儿吗?”拿扇子扇风,问我,“明儿出差去哪?”
  “天津。”我苦着脸,“跟我们总工去盯现场。”
  娄保安异常深沉地对钱程说:“跟着。”
  钱程两只眼睛死鱼似的转向了他。
  “这地儿还真偏,”不过空气是真不错,我四周看看,环境还挺优美的,“属于什么区?”
  鬼贝勒信口道:“海淀区。”
  “拉倒!”死鱼眼又丢到这边,“再往北内蒙古了还海淀,按你这范围划海淀区长起码副部级。”
  保安捡笑:“可不是!哪次一到你们村东口就嘎来条短信:河北欢迎您。”
  “寒碜人还能怎么寒碜?”鬼贝勒从身侧矮几上拿过茶壶,白胖子要接手他没让,倒了碗凉茶搁在我桌前。“你们总工是谁?”
  “姓余。”我坐了一个多小时车嘴里正泛白沫,端起来就喝,没注意到白胖子瞬间变肃穆的眼神。
  钱程撇嘴讥讽:“弄得跟你们家买卖似的。”
  “我还真就比你这自己家的清楚。姓余,四十多岁,秃顶,说话总扶眼镜腿儿是吧?”得到证实之后趾高气扬地捏着扑克敲敲桌子,一副他什么都知道的模样,“你看,余建么,认识~都管他叫建总。”
  我哧地一笑,因为我们几个小工也这么叫他。
  “你可以啊大姐夫。”钱程嘴很甜。
  鬼贝勒正呷茶,一口喷出来,娄保安顺手拿扑克牌一挡,麻利地起身退后,抽了钱程一下:“你丫瞎闹个屁。”
  “热得慌,进屋吹空调吧。”鬼贝勒丢下牌伸个懒腰,说钱程,“一会儿你鼻子又蹿血。”
  钱程还不领情:“你们俩不行再对着鼓烟儿。”
  房子里边装修精致,全进口材质,温馨的浅绿色调调,加上我四个人在客厅里还是打扑克侃大山,钱程钓鱼果然厉害,这里说的钓鱼是凑十四,比小猫钓鱼那种见同点收牌的游戏智商要求高一些。他们居然还能按分儿耍钱的,打了一下午,我闹了本来本走,钱程掐着账本对两个负债者说:“你们俩八十岁之前都给我好好活着,早死一年这账还不清。”娄保安牌一扔倒在沙发上敲后腰:“哄你玩不够腰疼的。饿了,贝勒府有什么现成吃的没有?”
  鬼贝勒在账单上签字,随口答:“府里没留隔夜饭的规矩,就是生米生面,要吃自个儿做。”
  娄保安凄惨惨地望向我。
  “少为难人,”鬼贝勒很会请君入瓮,“现在女孩子哪有会做饭的,成心揭短儿。”
  钱程说:“家家会做,便宜不着你们俩。”
  保安有点不屑:“也便宜不着你啊。”
  我跟他们耍威风:“不就是做顿饭,说什么便宜不便宜~”话说完才觉冒了个险,这三位怕不都是吃野了脾胃的老餮;普通食粮讨不着好处。厨房一转乐了,贝勒府油盐酱醋虽全,冰箱里却只翻得出一块冷冻的鸡腿肉,两根小黄瓜,再没旁的主料。巧妇难成无米炊,我对跟进来的钱程耸耸肩,意思:不是我不给你长脸。
  他转回客厅去搅那二位的棋局:“什么都没有,出去吃。你俩又抽!要死啊!”
  鬼贝勒拉钱程上阵:“你坐着,我去打下手。”
  娄保安闷头看盘,对民生大计反倒不热衷了,手一抬跳马:“走你~贝勒这步下得绝啊。”
  “臭棋篓子保安,一边下一边叨唠。”鬼贝勒笑骂,推我去厨房,“我找些什么给你们吃。”
  听得钱程在后头嘟囔:“大热的天儿你们吹着冷气儿让人家一孩子张罗吃的,好意思!”
  “他说谁是孩子!”感觉这屋就他说不得我。
  “心疼你呗。”鬼贝勒叨着烟在冷藏层抽屉里翻找。
  说到这个还有笔小账没算:“您刚电话里没说钱程在这儿!”
  “他不让我说的。”他倒是坦白,找到几包挂面放在碗柜上,拿了一包狐疑地看,“这黑的又是什么东西,一天弄些奇奇怪怪的。”
  “荞麦面。”我再翻下冰箱,蛋,黄瓜,鸡肉……很意外:“你自己做饭?”备的东西还不少,一眼看到冰箱门里几碗龟苓膏,顿时明白了。
  他见我不问也知猜到了究竟,瞅着那些深褐色胶状体:“她把这药当饭吃。”
  “秦总向来懂得保养,再说这也不是药,我觉得还挺好吃的。”沉甸甸的密封玻璃罐,没有任何标签,像是自制的。“秦总做的?”
  “你真把她当全能的!她跟我一样光会煮面条儿,炒鸡蛋,但是她比我强点儿,她能把那鸡蛋摊成饼儿。”他笑道,“这是我店子里一个广西师傅做的,她吃过就再不买外头的,可能味道还不错,我听说是金钱龟板做的,你尝尝看,喜欢了叫人给你送些去,反正这东西我是半口也享受不得。”
  我把鸡肉放进微波炉里解冻,锅子加水坐上火,这边洗了只小匙不客气地挖了一口龟苓膏。入口甜滑,回味微苦,大概没加蜂蜜的缘故,我不怎么吃得出好歹,不过既是自家做的,肯定比那种塑料盒包装的安全,外边买的总觉得那些加了大量增稠剂。
  鬼贝勒看得直乍舌:“女人家味蕾长得奇怪,没听说哪个男人喜好这口儿。”
  “也不是说真就所有女人都爱吃,但吃的还是多一些,它毕竟滋养,要能真吃年轻了,总比化妆品往脸上拍舒服。”
  “这你算说着了,她平时口忌得厉害,单就是只要听说对皮肤好的东西,什么洋参、贝壳粉,还有羊胎盘,苦的腥的多难吃的都敢吃,我看她吃都想吐。”
  “昭华最怕就是岁月催。”我听了害怕,因为自己也有37岁的一天,到时候不知道寻不寻得着羊胎盘。
  “你现在感叹这个还早了点儿,不过再过几年就真该害怕了,屋外那种现成的不可能天天有。”
  我笑起来:“您还真是想当媒人了。”
  
                  
是以依赖
  荞麦面煮好用冷水浸泡挺实,鸡腿肉和黄瓜切丝,分置碗中待用,我按记忆里的方法用把冰块放水里加调料勾汁。鬼贝勒看出了大概:“冷面?”
  我点头:“但是你们家没有辣椒。”
  “那种东西她一口不吃怎么可能有?”
  “嗯。好像钱程也不怎么吃辣的。”除了陪我吃火锅基本上不沾辣。
  “对,程程喜欢温和点的。”
  我对他的一语双关简直无言以对,何德何能,黑社会大哥亲自说媒。“我说过我有喜欢的人。”
  “喜欢有日子了吧?怎么还让程程等到追求的机会?”
  有点复杂,我不认为这种情况适合说明。
  “我不知道你和那位是什么情况,既然俩人没法儿在一起不如趁早放了。”
  “但我和钱程只是好朋友,钱程也接受。”
  “得~”鬼贝勒叹口气,抓过一把黄瓜丝吃,“再劝就没意思了。”
  “我不是不识好歹。哥哥您光说让我放弃,那我也有句话您别不爱听,您跟秦总为什么不结婚?不可能是您这边没意思吧?”
  菜丝儿啷当在嘴角,他愣了个把秒钟,苦笑:“还真是不中听。”咽下嘴里的,其余的又丢回碗中,“可你毕竟是个女孩儿家,不像我一大老爷们,十年二十年不在乎,你耗得起多久?一年?两年?”
  “您和秦总是不是秦家老爷子反对?”秦堃肯和他一起生活却不结婚,两人已经不是可以再拖的年龄,我猜想是有外来的阻力。
  鬼贝勒说我:“你就这个脑子,顶愿意琢磨别人不爱说的事儿。”
  锅里鸡蛋煮熟了,凉水拔过剥去皮一切两半,他说保安不吃鸡蛋,从一只碗里拿出半个塞进自己嘴里。我问他:“你比钱程大几岁?”
  他靠在冰箱上懒懒回答:“比秦堃小3岁。”
  倒是够透亮,免我再进一步换算。“别吃了,待会儿不够了。”
  “她其实长得不起眼,但是很懂得让别人注意她,你发现没有?”他捏着咬成一个月芽的煮鸡蛋,“我记得那年见着她,穿一身儿将校尼,特带劲儿。”
  “那是什么东西?”不知道,只知道有故事可听了。
  “你小,不认识,我们小时候倍儿时髦的料子。”
  他最初知道秦堃的名字是在娄保安那里。俩人中四在一个班级插班,逃课去附近小学校实验田偷西红柿,正赶上开家长会,保安保安你看那小妈真年轻。娄保安说你别瞎说人家是姐弟俩,他姥爷以前是我爸首长,后来转业做贸易,他家巨有钱,那姐姐叫秦堃,保送大学了。那时候上大学还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他因为保安的这句话多瞅了秦堃两眼。程程眼尖,朝他们招手,他打小就黏保安,她也跟着笑了笑。
  是冲保安笑的,勾的却是贝勒爷的魂儿。
  “现在说出身你们理解不上去,在那个病态的年代这是很严重的问题。我祖辈出身不好,爷爷是日本人,所以不但不敢登秦家的门,连自己家都没待下去,父母挨批斗遭迫害,我跟着亲戚去了台湾。那时候一波儿挺有才的人,现在在各个国家很有财势地位的华人,都是这样流出去的。不是你看不起这个家,是这个家不要你,不允许你建设,在这儿待着就是死。那些年闹的,死了好些人,大街上经常有清洁工拿着板儿锹往起铲尸体,就是被弄死的人,然后无数次踩、压,在地上跟层油毡纸儿一样。历史课本没给你讲这些吧?我在台湾一待就是多少年,再见着她都是九几年了,十……二年前吧,我刚回北京来。”
  我听着年头,查数儿,卖机灵:“钱程上大学那年。”
  “对,我在台湾只做事,回来被叔叔强迫去念大学。电影学院就在我住的楼下,我一看也别远了,念这个吧,过去领报名表。一大奔在旁边停下,刚下完雨,溅我浑身泥,我那时候还年轻气盛呢,摸出个钢蹦就想闹事儿。司机一开门,出来的是她,我当时就懵了,心想人七八年不见这人怎么就完全没变模样。她见我不说话,过来给我道歉,要说程程这小崽子,趴在车窗户上朝我笑:我认识你,你是保安同学,我在他家看过你照片。” 他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了对儿子一般的喜爱之情。“我以为是秦堃来上学,也跟着报了导演系,后来才知道是这小的。”
  “然后带着小舅子上了四年课?”太传奇了,全天下没有像他上大学这么草率的。“老爷子现在还是介意你出身吗?”当过兵的人总是特别憎恨与日本有关的人和物。
  他摇摇头,很无可奈何地笑:“这就是一借口,秦家的私事我不方便说,总之我是过不了老爷子那关,你就当因为鬼贝勒这个名头吧。这是跟你说呀妹儿,我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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