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四月深呼吸-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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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的市场不是有杀好的鸡卖吗?”阿策站在距离地上那只死鸡半米远的地方惊魂未定地问我。
“白切鸡要在吃之前半个小时杀肉才最鲜。”我随口答他。
“是啊,难不成你还怀疑她是为了省那杀鸡的钱才自已费那么大劲吗?”尹天与毫不留情地在旁边玩踢爆。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别站得离我太近,今天杀鸡杀得手顺了,见到不顺眼地就想一刀下去,而且剁哪儿是哪儿,别剁完了你才来怨我剁得不是地儿了。”
尹天与很合作地一手捂住嘴一手捂住肚子,往后大退了两步。
可我火还没撒完,于是转身对着阿策:
“不是说好拓展部的同事聚餐吗?怎么你招呼也不打就把些个不相干的人往这儿领呀?”
“不是的,今天早上跟WILLSON和天与打网球一时高兴说漏了嘴,天与吵着要来,还非拉着WILLSON。再说,多个人多双筷子而已嘛,何况还能让他们也AA一大份对不对?嘿嘿嘿。”
话是这么说,可是一想到刚才我在如血残阳里满脸鸡血的样子给WILLSON看了个清清楚楚我就不由得恶向胆边生。爱得无望是一回事,可是我也不想在守望着他的时候让他看到我是如此的狼狈。再望一眼站在阳台上打电话的WILLSON,此刻心里的气恼与绝望象潮汐般向我披头盖脑地掩来,因此也把所有这一切的祸首恨个半死。一边切着菜,一边拿眼睛去横站在一旁的尹天与。谁知道心神散乱之下“哎呀”一声竟一刀切中自己的食指,刚磨好的刀口很利,先是被切的地方变成长长一道皮肉分离的白道,只一瞬间鲜红的血象是开了闸一样一涌而出,连菜板都给染红了。
可能在别人的眼里只是一眨眼那么快,可是在我的记忆里去是长长的一段细节:我看见本来站在阳台上打着电话的WILLSON听到动静扭过头,楞了一下,扔下正讲着的电话,三两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右手放到饮水机下面,按下开关,让温温的室温水把伤口附近的鲜血冲掉,然后掐住离伤口最近的血管,把我的手举起来仔细地看了遍才轻轻吐出口气说:“还好,没有割到大血管。”
尹天与正好捧着药箱跑过来,WILLSON很熟练地打开药箱找出纱布和碘酒,见我手上的伤口又有血涌出来,他很自然地把我的手拿起来放进口里,轻轻的抿了抿一一我象是蓦地被电击中了一般,整个左半边身体都麻木了,眼前的人和事都蹴地飞离崩熄了,只有脑子里把手指被他含在嘴里的片刻来来回回的复习。
“好了,没事了。”WILLSON的声音重新把我拉回现实。我定了定神,才看见左手食指不但清洗干净,包好纱布,而且包扎用的一小截纱布还在结尾处绑了个精致的蝴蝶结。我不由在心底太息,这个事事追求完美的男人,连包个伤口都这么与众不同。
“好了,好了,没事了。”尹天与拍了拍阿策的肩膀,安慰这位脸色依旧苍白的仁兄,不知道的人铁定会以为被菜刀切到了的人是他不是我。
好在该洗的全洗完了,而且WILLSON包伤口的手法实现是很专业,虽然包着纱布但是一点也不影响其他手指的运作。所以我不理阿策的劝说继续在厨房里忙活开了,WILLSON在旁边欲言又止,倒是尹天与很理智地说了一句:“由她吧,反正她把那瓶碘酒全倒汤里也毒不死我们的。”
拓展部的人陆陆续续地来了,我把几个声称想打下手的人全赶走,免得把我的独传家学偷了去。半个多小时以后,菜就全做好了,一盘接一盘地往桌上摆的时候所有的人全楞住了,没想到我会来真的做出一桌子货真价实的住家饭来,等见到第一个伸筷子夹起一小块麻婆头腐的人马上向第二盘菜伸出筷子时,这群人终于等不下去了,一拥而上,上下其筷,无所不用其极地大快朵颐。尹天与拿着筷子一盘盘菜数过去,突然乐起来,望着吃得一嘴油光四溢却一脸晦气的阿策说:“认赌服输,你那部’小波仔’从明天起两个月内归我糟蹋。”
“干嘛了?”我见阿策脸色越来越难看便问他。
“还不都是你,自己兄弟,会做菜也不让人知道,害我今天跟天与打赌,今天晚上这围饭至少一半以上是外面买回来的卤水鹅翼之类的熟食成品,唉,结果我输了我的靓靓老婆。”
“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一见面就挥舞着锅铲诚恳地跟你们表白:我回锅肉炒得火热油光;泡菜赛过韩国进口,绿豆海带糖水煮得消暑解渴……恨不得立即把你们拉进厨房,就地喂饱。”
“少罗嗦啦,车钥匙,车钥匙。”尹天与不依不饶。
“干嘛欺负老实人?”我看不下去了。
“我欺负他?老实人?你晓不晓得如果我输了的下场是什么?我得负担他和他女朋友欧洲一月游的全部费用哎。他女朋友是出名的’大花洒’,你以为他对我会客气吗?只不过他输了,输在没有事前做好功课,而我赢了,赢在对你有信心。当然你也有功劳,所以从明天起我负责每天拿他的车子接送你上下班。”
“我才不要!”见WILLSON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我马上条件反射地叫出来。大家都看了我一眼奇怪我反应这么大
“我才不要这边刚下车,进到公司就被阿策斩到我十八块。”我自认这个借口不错。
“他敢,他要是敢动你一条寒毛我叫他死无葬身之地。”尹天与一边说一边作势勒住阿策的脖子。可怜阿策虽有防备,可是一下就被高他一大截的尹天与夹住,一点动弹不得,筷子还拼命往那盘榄角蒸排骨伸过去。
“嘀嘀嘀……”很特别的铃声,一听就知道是WILLSON的电话响。他望了一眼来电显示马上站起来往外走,一边用很温柔的韩语接听:“喂,是我,五月呀……”
五月,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凭着女人的直觉,我敢肯定电话对面是个女子。我突然觉得胃口全无,不知道是不是久未操练,厨艺退步了呢。
“咦,林总讲的这是日本话吗?”一个小子好奇地问。阿策终于找到了做大哥大的感觉,一筷子拍过去:
“连自己的老板有一半韩国学统都不知道,是不是不想混了?!”
大伙全笑起来了,我也笑起来,只是觉得笑得很累。
“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了。阿策晚上的节目入我的数。”WILLSON勿勿走进来交待了一句就要走。我注意到他的脸上有一丝丝不同寻常的神气。尹天与站起说:“我送送你。”便与他一起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尹天与独自走了回来,虽然明知是这样的了,可是我心里还是很生气,何苦来呢,即然来了又干嘛这么早走呢?好象专门来折磨我一样。
尹天与一点没发觉我突然变坏的情绪,径自走到我身边坐下:
“你倒是真的很乖,我数过了,那些药你基本上都有按时吃。”
“你干嘛乱翻我的东西?”我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房子这么小,又这么乱,哪还用我来乱翻呀。再说了,要不是我翻到你的药箱怎么帮你止血呀?”
“你管我多乱都好,我这也是未婚女孩子的房间,这要放在以前就叫闺房,闺房,你知道吗?不过算了,象你这种只懂得享受当下的人历史是肯定不会及格的。”
“干嘛每次都小看我?我的历史可是年年拿全校第一的。服兵役的时候,我还给我们排的阿兵哥们讲解《满江红》呢。不过话说回来,你还真是奇怪呢,不爱干净的女生我见多了,可是没见过哪个会把厨房收拾得象闺房,睡房却乱得象狗窝的。”
“我乐意,我还就爱抱着高压锅睡觉呢。要你管。”我一边说一边夹起一块蒸鱼头往嘴里送。跟尹天与斗斗嘴令我食欲大振。
晚上,我们十几个人在“共鸣”夜总会包了间大房唱K劈酒。我才唱了两首歌,结果他们全体拿着指南针也没帮我找到调,于是一致通过禁止我再碰麦克风,气得我直后悔没在菜里下点儿巴豆粉好拉死他们几个。
被阿策叫过去玩骰盅,我说我不会,尹天与在旁边说:“没关系,我是名震江湖的骰魔,名师出高徒,我教你,最多输了我帮你喝酒。”
我白了他一眼:“我跟你非亲非故的,干嘛要你帮我喝!”
“就是,李好,别理他。让他在旁边待着,看我们玩。”阿策大概已经被尹天与灌了不少酒了,加上想到心爱的跑车就要被尹天与拿去糟蹋,新仇旧恨加一块儿除了过嘴瘾之外也找不到其他发泄的方法了。
房间里很吵,尹天与只得伏在我的耳朵边讲解玩法我才听得清他的话。也许是气氛使然,我发现他越过了“两性安全警戒线”也没有躲开。我知道今天晚上自己的情绪有些怪异,下意识里很希望自己做点什么出格的事。不过很快我就明白自己想做的出格的事是什么了。
骰盅的玩法很简单,我很快就明白怎么玩了。刚开始的时候多是阿策赢,我连喝几杯酒,尹天与想帮我挡着,我不让,没用几局我明白了固中玄机,于是很快就开始反败为胜了。尹天与在一边冲着阿策直摇头:“你不要出去跟人说平时是跟我出来混的,不然连我也不用出夜店了。”
又再玩了几局,平时不太能喝酒的我一口气喝下几杯Tequila开始有了反应:酒精在我的血管里疯狂地作用起来,血管里的流的好象也不再是血液,而是汽油,一遇上诡异的酒精,象着了火一般一寸寸地烘烤着我的肌肤,全身的关节都烧得发疼,而身体则生出对酒精更多的渴望。脑子有点不太听使唤地兴奋起来,我开始故意输给阿策好骗酒喝。等尹天与唱完一首歌回来发现我不妥的时候我已经喝掉整整一瓶Tequila了,嘴里还不清不楚地嚷着让服务生倒酒。其实我的脑子还是蛮清醒的,可是所有的行动和语言都不太受控制,心灵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自由的快感。看起来喝醉的感觉不算太坏。晕晕乎乎地我被尹天与连拖带抱地拉出了包间,也不知道怎么就上了他的车。
“干嘛你,我还要喝酒!”被他塞进车里以后我试图打开车门下车,却被他不由分说地用完全带绑在了椅子上。
“绑架呀!非礼呀!救命呀!”我扯着喉咙大喊起来。
尹天与完全不吃我这一套,升起车窗,把汽车音响开得震天响。我无可奈何地闭上了嘴。尹天与坏笑着调低音量说:“我对付醉鬼有的是办法,你别借酒装疯了。说吧,为什么不开心?”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我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我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不肯作声,尹天与也不再出声,只管把汽车发动起来,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音响里传来动力火车在唱着“再没有人能真正到达我心底,你早已寄生我心里,不吃不喝不睡不呼吸,不会因为我们感伤的结局。放纵自己,恣意狂乱我的身体,你早已寄生我心里。附着心中无形的胎记,直到没有能让我的爱继续。”
“你是不是在追我?”我随口问,问完我开始怀疑自己真的喝醉了。
“是呀,你居然现在才来问我,我还以为我已经做得够明显了呢。”尹天与的声音一样的没正经。
“为什么?”
“因为你很有趣呀,你这样子的女生我之前闻所没闻。现在不但给我闻到、见到而且差点抓到了如果就这么放过会天诛地灭的。好了,你的问题我很诚实地回答了,现在论到你了,你喜欢WILLSON?对不对?”
“我干嘛要回答你?”我故做平静,可是心脏跳得好象要喷血。
“死鸭子嘴硬,干嘛,坦白一点你会死呀。”
“要你管我。
“了啦,你就慢慢当你的鸵鸟吧,搞不清楚状况,等WILLSON请你喝满月酒的时候你还把自己埋在地底下暗恋人家。”
“讲不讲又有什么区别?象我这样的满大街都是: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嘴巴坏,气质差,粗鲁又没女人味,全身上下没有什么男人欣赏的优点……”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尹天与不管车正开在快车道上,“吱一一”的一声把车停了下来,很生气地望着我说。
好在路上车不多,没有发生交通事故,可是我却被吓出一身冷汗来,酒也醒了一半,这个神经病居然拿我的生命来耍酷,气得我几乎想拿刀来砍他,但是方向盘还在他手上抓住,我也不敢真这么干,于是决定不再理他。
等他重新发动了车子,我觉得头好昏,但是神经却越来越兴奋,于是开始放声朗诵魏尔伦的《瓦上长天》:“Qu’as…tu fait;o toi que voila pleurant sans cesse, Dis,qu’as…tu fait,toi que voila, De ta jeunesse ? ”(你来何事 泪飘零,如何消尽 好青春?)。我在毕业前迷恋魏尔伦到了疯魔的程度。
“Sous le Dont Mirabeau coule la Seine et nos amours Faut…il qu’il m’en souvienne La joie venait toujours apres peine Vienne la nuit sonne l’heure Les jours s’en vont je demeure ”(桥下塞纳水悠悠剪不断 旧时欢爱 何苦萦萦记心怀 苦尽毕竟有甘来 一任它日落暮钟残 年华虽逝身尚在)这是阿波里奈的《米拉博桥》,从尹天与的嘴巴里冒出这么纯正的巴黎腔,让我大吃一惊,也对这个花花公子有小小的另眼相看。
“别用那种眼光看我,以后有的是机会让我给你惊喜不断。”尹天与象我肚子里的蛔虫。
“到了,下车吧。你不是打算还要请我进去喝一杯吧?我可是不懂客气的人。”尹天与好笑地看着还在发呆的我。
“喂,有点风度好不好,电影里这时候你应该在这边帮我打开车门的。”我是标准的“死剩把口”那种人。
“哦,我以为你愿意在车里坐多会儿呢。”尹天与作势要下车。我一把推开门钻了出去,也不知道此刻自己在跟谁生气。
尹天与也跟着出来,看我脚步浮浮地样子冲过来扶住我,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