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英雄-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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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点职权无数倍放大,从鸡蛋里挑骨头,将任何一处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变成发难理由。
不就是想继续做生意吗?不就是想把这个保安公司撑下去吗?“江东卫”三个字要是能放得下,就你们这帮驴货又有几条命蹦跶?
有时候深更半夜睡在宿舍床上,方孤雁会把嘴唇咬得鲜血淋漓。方家人跟莫家人自打来江东卫的第一天开始,就计上了工资。有钱拿,有地方住,有免费的大锅饭可以吃——这里的日子比湛阳舒服多了,可方孤雁觉得该做的事情,自己并没能做到。
他从没如此迷惘过,甚至有点绝望。
天擦黑时,方孤雁照着写在烟壳上的地址,找到了江东卫呈都分公司门口。
大楼里亮着鬼火般的灯,门前到处都是碎玻璃屑和乱七八糟的杂物,看上去活像是刚被人砸过。
方孤雁拎着那兜螃蟹,愣了很久,直到底层大厅里的两名值班保安出来叫他,才回过神。
“你怎么来了?”出来的是莫红旗。
方孤雁看着对方胡子拉碴眼圈发黑的模样,又是一怔。
两个人从小打到大,算是老对手了。方孤雁还从没见过莫红旗如此萎靡,简直像是老了二十岁。
“大牙扁头他们呢?”方孤雁问自己那几个兄弟。
“被抓了。”莫红旗扯了扯嘴角,像是苦笑,“没什么大事,可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放出来。”
“这是什么屁话?”方孤雁瞪起了眼,被对方含混其词的说法激怒。
“进来吧,我慢慢跟你说。”莫红旗今天的脾气好到出奇。
几瓶劣酒,一锅螃蟹,三条湛阳汉子。
方孤雁掰了只蟹脚,却没有吃,听莫红旗在那里说着,眉头越拧越深,脸色越来越青。
门外一群奇装异服的青年骑着摩托呼啸而来,停在了楼门前。他们拿着颜料喷罐,在外面的玻璃门上涂涂画画,似乎是视规则为无物的涂鸦艺术家,但腰间却鼓鼓囊囊揣着家伙。
“哎,你们快看”一个染红发穿鼻环的青年突然大叫,像是见到了外星人,“这三个傻*保安伙食不错啊”
十多个跟他造型类似的家伙嬉笑着走进大厅,为首一人老实不客气地伸手,抓了个螃蟹揭开盖,在嘴里慢慢吸着。
“**祖宗的,这也能吃?”他恶狠狠地骂了声,甩起一脚将锅踢翻。
“别动。”莫红旗用湛阳土语说道。
方孤雁勉强没动,脖子上贲起了一条蚯蚓般的青筋,在那里不断抽搐着,似乎随时要挣破皮肤。
“我说,你们是不是打算赖在呈都了,打死也不走了?”青年点了根烟,一个回龙后将烟柱喷在莫红旗脸上,“被抬回蜀东就那么好玩吗?瞅瞅你们的傻样,工资能拿多少?三千了不起了吧帮人家卖命卖到这种程度,也不想想够不够棺材钱”
“等老板回来了,他让我们走,我们就走。”莫红旗缓缓说。
“姓陈的?他回得来吗?” 青年嗤的笑了一声。
“回不来,也得等。”莫红旗看了看方孤雁,再次递来眼色。
方孤雁听他最后一句话说得隐透凄凉,一口提起的内息慢慢散去。眼前这帮崽子他闭着眼就能全部捏死,但现在却不得不放弃动手的念头。
“七点了,走了走了,吃完饭再来找这几个傻鸟玩”领头青年看了眼腕表,带着众人离去。
身后三名保安重新拾起地上的螃蟹,在水龙头下面冲洗干净,默默喝起闷酒。
多事之秋,想要自保就得学会隐忍。
他们都在等。
又到了晚上七点,照惯例,有半个小时电视可以看。
她靠在墙边,扎起了头发,望着离地足有三四米的铁栅栏。那台老式彩电就在后面,随着嘶嘶动静响起,荧光屏逐渐变亮,现出熟悉的台标。
十月天气已有些凉了,她将手插入衣兜,静静仰着头,脚下的拖鞋鞋面上有排刚补好的线脚。
“11号,听说你家挺有钱的?”号头牛花姐扣脚丫扣了半天,终于无聊起来。
牛花姐在菜场卖牛羊肉为生,当年发现丈夫在外面**,之后顺藤摸瓜两刀两命,大摇大摆走去派出所自首,街头巷尾引为奇谈。
“一般。”11号说。
“你进来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见你男人来看你?”牛花姐是女囚中响当当的人物,此刻说话却透着客气。
11号没回话,盯着电视的目光开始异样。那段关于南太平洋岛国的新闻中,正有个年轻人在民众集会上演讲,现场气氛极其狂热。
“快了,快来了。”看着那双漆黑的眼,11号忽然笑了笑。
正文 第两百零一章 双杀
第两百零一章 双杀
时间一晃过去了几天,方孤雁回了延城,比去呈都时更加垂头丧气。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的运气到底该算是太好,还是太差,人还没走进总部院子,就听到里面吵翻了天。
稽查局来江东卫查账了。
江东卫的各类账目表一直是王英慧在做,她并非正规路子毕业,笔下难免有不够详尽的地方。稽查局领头的胖子翻着账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森冷,最后把桌子一拍,厉声道:“营业税、企业所得税、印花税都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我告诉你们,这次谁来讲情都不好使,偷税漏税情节严重,相关责任人得去坐牢”
“我们本本分分做生意,向来一分税钱不少,要查就查吧真要没事编点事出来,把我抓走得了,这里所有帐都是我一个人做的。”王英慧淡淡回答。
“什么叫没事编点事情?老子难道还能把账本改了,专门害你们公司一把?”那胖子平时到哪儿都被供着,这次来江东卫更是有意发难,见王英慧态度恶劣,不由火起。
“钱局长,你要做谁老子?”王英慧问。
胖子冷笑不语,等到查完帐,听手下人低声汇报几句,顿时来了精神,“王大姐,法人代表也是你吧?这次没法子了,走跟我们回去把问题交待清楚”
旁边一堆五大三粗的江东卫保安见他竟是要当场拿人,骂骂咧咧围了上来,眼中凶光毕露。
这帮练家子任何一个人出手,只怕用指头也能把钱局长跟下属统统戳死。胖子吓了一跳,嚷嚷起来,“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没了王法了?”
“都别动,身正不怕影子歪,我跟他们去。”王英慧涩声说道。
“这他**的也太欺负人了”一个莫家汉子瞪着眼睛,直喘粗气,恨不得用大开碑手把那张肥脸劈成两半。
“做买卖就得被我们查账,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什么叫欺负?我有那个工夫来欺负你们吗?”胖子色厉内荏地嚷嚷着,示意手下带王英慧走路。
在数十道目光的注视下,王英慧一步步走下楼梯,想到丈夫跟老兵们远在海外,陈默更是死活不知,心中难免凄楚。
最后几格楼梯,王英慧走滑了脚,身子往前冲了一下。胖子以为是做贼心虚,想要逃跑,立时伸手拽向她的头发,将她拉得仰天而倒,后脑磕在楼梯上发出砰然闷响。
“还想跑?”胖子威风凛凛地大喝。
王英慧抱着头坐起身,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脸色变得煞白,连站都站不起来。
活着太累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撑下去,以及撑多久。
“**你祖宗十八代”一个嘶哑的怒吼声响起,方孤雁从大门处狂奔而来,正面出掌拍在钱局长脸上。
胖子满脸喷血,整个人飞了起来,在空中连翻几个跟头,像皮球一样撞在了楼梯高处,当场昏厥。
“报警把他们都抓起来”稽查局二号人物尖声大叫。
方孤雁冲到跟前,反手一巴掌将他抽得原地打了几个旋,吐出七八颗带血的大牙,也同样失去了意识。
“把他俩抬走,从这里滚”方孤雁扫视着剩下的税务人员,一字字地说。
于是就滚,而且滚得飞快。
“嫂子没事吧?”方孤雁扶起王英慧,低声问道。
“没事,就是不知道这么下去,啥时候才是个头。”王英慧红了眼眶。
“跟他们干吧,干完散伙,不做生意了还不行吗”有人在旁边咆哮如雷,显然是到了再也无法忍耐的地步。
“不行。”方孤雁苦笑了一下,比起呈都来,延城这边正在经历的显然算不了什么,“我去派出所自首,就说打人了。再有什么事情,你们记得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要动手。”
当晚去保方孤雁的人只有一个,潘瑾瑜。
自从沙人屠跟其他两大豪门开始发难,所谓的合作项目早已停摆,潘瑾瑜也回了延城。
这点损失对潘瑾瑜来说还谈不上伤筋动骨,他唯一看不明白的地方在于,对方费这样大的手笔和精力来对付江东卫,究竟能得到什么。
刑警大队长见到是他亲自前来,显得极其为难,“潘先生,照理说您的面子我不可能不卖,可市委书记今天正好来局子里视察工作,知道这件事后非(提供下载…)常重视,说税务员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以后就没法展开工作,这股邪门歪风一定要从重打击。您看,江东卫等于是撞在了枪口上……”
“我明白了。”潘瑾瑜点点头,起身告辞,没多说一个字。
刑警大队长眉头深锁,丝毫轻松不起来。片刻后又有几人来到局子里,指明是为方孤雁而来。
“你们是什么人?潘瑾瑜刚从这里走的,连他说话都不好使,你们觉得自己算是哪根葱?别告诉老子,你们有后台,上面有人,那跟狗屁一个味我现在明明白白把话撂在这里,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都保不出方孤雁”大队长很愤怒,脸色铁青。
来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为首者笑了笑,似乎对他如此激动感到不理解,比了个悄声的手势。
大队长还要再骂,却被一支乌黑锃亮的美制柯尔特M2000型手枪顶上了脑门。枪口残留的火药味在提醒着他,这是真真正正的杀戮凶器,而绝非玩具。
这是在Z国,在延城,怎么会有这种暴力场面出现?
大队长全身汗如雨下,脑袋近乎当机。
几名不速之客纷纷抽出火器,其中一人嘴里叼着烟,枪口向坐在门边的警察晃了晃,示意他关门。那警察呆若木鸡,以为自己正置身于某个整蛊节目当中,直到对方拉起枪机,眼中现出杀气,才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老老实实掩上了门。
“天王老子算个**……”为首者极不情愿地摸出本证件,先在大队长脸上扇出一记耳光般的脆响,然后才甩开给对方看,“认得字吗?马上放人,明天早上记得去烧香还愿。别用驴一样的眼光看我,要是换了我朋友来,你家属很快就能领到抚恤金了。”
取代陈穆兰的市委书记同样是女性,姓孙。
她每天晚上都有看新闻的习惯,今天却不得不改变。登门造访的客人正坐在面前,举止优雅,谈吐得体。女书记始终在发自内心地微笑,他的身份是她连做梦都想不到,能够高攀上的那一种。
“能够支援延城建设,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或许是在海外漂泊太久的原因,客人的普通话口音很硬,衬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得极有男人味。
“您一个人回来的吗?”不知怎的,女书记的心跳得有点快。
“是的,我单身习惯了。”客人回答。
“哦……”不但是心跳,女书记的脸颊已开始发烧。她是一场失败婚姻的牺牲者,与此之前,还从没见过这种类型的男人,那股原始征服力甚至让她察觉到了自己的潮湿。
“孙书记跟呈都沙家有亲戚关系吧?”客人忽然问了句。
“你怎么知道的?”女书记极为惊讶。
“单身的话,做许多事情都方便一点。”客人忽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眼中有着幽然光芒亮起。
客人慢慢戴上橡胶手套,女书记错愕地看着他的动作,这才发现对方只有九根手指。
电视声仍在继续,只是夹杂了一些奇异短促的动静,随着两条抽搐中的腿渐渐蹬直,客人哼起了小调。
摩利亚代表团来访的新闻仍是当天头条,两国已发表联合公报,宣布建交,并将在经济贸易等各个领域展开合作。
沙人屠无意中扫了眼电视,看到了那名穿着军装的摩利亚青年。镜头给的很短,一晃而过,那人站在代表团后排,看不太清面容。
向来照本宣科的新闻主播难得幽了一默,说摩利亚国防部长年轻到让人惊讶,腼腆程度也一样。
沙人屠记得前些天好像也放过这个国家的视频,什么部长正在发表公开演讲。当时他在忙,没时间去看电视,今天才知道原来是个乳臭味干的家伙。
估计打仗死了不少人,才能轮到小鬼上位吧?
沙人屠颇为感叹地关了电视,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莫红旗身上。
莫家年轻一代中的领军人物,如今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脸上布满了淤青和挫伤,眼睛肿成**,嘴唇向外恐怖地翻起,像条落水狗。
他的双腿被猛踹了几次,其中一条折了,却仍旧没有跪。
“你真的很带种,我老沙都有点佩服你了。”沙人屠狞笑。
莫红旗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没答话。
两人正在沙家那幢位于黄金地段的写字楼里,莫红旗是被几个劲装汉子拖进来的,身上多处骨裂,来此之前的残酷斗杀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江东卫呈都分公司到底还是被砸了个干净,这次对方行事再无忌惮,派出的并非流氓混混之类的小角色,也不再是普通练家子。唯一让莫红旗感到安慰的是,方孤雁已经回了延城,也就是说这边的事情,总部是暂时不会知道了。
方家莫家大批好手被抓入公门,叔伯辈早已下令暂避锋芒,主力退回湛阳。莫红旗作为呈都这边压场子的人物,此刻却被绑来了这里,成为阶下囚。想到那些兄弟还躺在公司门口,不知死活,他几乎连牙根都要咬断。
“我还以为湛阳人有三头六臂……”坐在沙发上的白发老人欣赏着他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