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正传Ⅱ:皇家刺客-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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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出自己一绺淡黄色头发。
接下来是个我从未曾经历过的夜晚。公鹿堡城大部分的居民在没有怀疑的情况下,纷纷来到城堡内,他们效法王后禁食观看,直到柴堆中的尸体燃烧成骨灰。然后,大厅和小厅都挤满了人,户外的庭院也摆出用厚木板搭起来的桌子,让挤不进厅里的人有地方可坐。一桶桶的饮料端了出来,而我怎么也想不到公鹿堡竟然会有这些面包、烤肉和其他食物,稍后我才知道这是城里自愿供应的。
好几周足不出户的国王走了下来,坐在高桌旁的王位上观看人群。弄臣也来了,在国王身旁和身后站着接受国王赏给他的任何食物,但今晚他可不会取悦国王,反而安静地不再喋喋不休,就连帽子的铃铛和袖子都用线绑紧,以免发出声音来。我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但我看不出这一瞥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惟真坐在国王右边,珂翠肯则坐在惟真右边。帝尊当然也在那儿,身上穿着豪华的黑色服饰,但只有他衣服的颜色代表服丧。他沉着脸生气地喝酒,而我猜有些人可能觉得他正在静默地哀悼。对我来说,我能感受到他体内沸腾的愤怒,也知道在某个地方的某个人,终将为帝尊此刻所感到的羞辱付出代价。连和国王一样鲜少露面的耐
辛都来了,让我感受到我们所表现出来的团结一致。
国王吃得很少,直到高桌都坐满了人才起身发言。当他说话时,就有人在低桌和小厅重复他的话,连外面的庭院中也有吟游诗人复述。他简短地提到红船入侵事件的罹难者,但并没有提到冶炼或猎杀被冶炼者的任务,而是将今天阵亡的人描述为因抵抗红船而壮烈牺牲的烈士,接着简单地提到我们必须缅怀他们等等,然后便以疲惫和哀戚为理由告退,起身回到他自己的卧房。
接着,惟真也站了起来,他几乎是重复珂翠肯之前的话,就是我们现在虽然在哀悼亡魂,但悼念结束后就必须准备复仇。他缺乏珂翠肯之前演说时那股激昂和热情,不过我看得出来每一桌的人都响应他的话。大家点点头然后开始互相交谈,只有帝尊坐在那儿沉默地怒视这景象。惟真和珂翠肯很晚才离桌,手挽着手让大家注意到他们一起离开,帝尊则留下来喝酒和喃喃自语。我则在惟真和珂翠肯离开后不久,便开溜回房就寝。
我并不尝试入睡,只是把自己陷入床铺中,双眼盯着炉火发呆。当暗门打开时,我立刻起身上楼到切德的房间,发现他因为感染了兴奋的气息而坐立不安,甚至连他满是痘疤的苍白双颊也泛着粉红。他的灰发乱糟糟的,绿色的双眼像宝石般闪闪发光。他在房里走来走去,当我进来的时候就粗鲁地抱住我,接着退后看着我一脸震惊的表情大笑。
第47节: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
“她是天生的统治者!天生的,而她现在已醒过来了!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她很可能会救了我们!”
他的欢欣狂喜看起来有些邪气。
“我不知道今天有多少人阵亡。”我责备他。
“啊!但是没有白费!至少没有白费!这些人并没有白白送死,斐兹骏骑。以艾达和埃尔之名,珂翠肯直觉和仁慈兼具!这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如果你父亲仍健在,小子,让他搭配她成为一对统治者,我们就拥有一对能掌握全世界的君主。”他又啜了一口酒,然后继续在房里走来走去。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兴高采烈和雀跃。我手边的桌上放了一个有盖的篮子,里面的食物都已经拿出来放在一块布上面,酒、乳酪、香肠、腌黄瓜和面包。所以,即使身在他的塔里,切德依然可分享丧礼餐宴。黄鼠狼偷溜从桌子另一头跑出来,用贪婪的双眼透过食物看着我,接着切德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唤回来。
“她有很多与骏骑相同的特质,尤其是在适当的时机让自己处于优势。她让一个不可避免又难以启齿的情况,从不起眼的屠杀事件转变成一出正统的悲剧。小子,我们有位王后,公鹿堡又有王后了!”
我对他的喜悦有些反感,而且立刻有股上当的感觉。我迟疑地问道:“你真的认为王后做那些事情,只是装模作样?那些作为完全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政治手段?”
他踌躇地思考了一会儿。“不,不。斐兹骏骑,我相信她是真心的,但那也不失为一记高明的策略。喔,你觉得我冷酷无情,或者因无知而毫无感觉,事实上我太清楚了,比你更清楚今天对我们来说是多么意义重大的一天。我知道今天有众多人伤亡,还知道有六支部队的士兵在今天的行动中受伤,也可以告诉你有多少被冶炼者战死,而且大概在一天之内就可以知道他们的名字。我已经列好名单了,包括红船带给我们的所有祸害。小子,我会确认这笔账得血债血还,好慰藉罹难者的亲属。这些家庭将获悉国王会将他们罹难的亲人,视为在红船之役中光荣牺牲的战士,也将恳求他们协助复仇行动。写这些信可不愉快,斐兹,但我仍得
打草稿,以惟真的笔迹写完之后让黠谋签名。你是不是觉得我除了为国王杀人之外,其他什么都不会?”
“请原谅我,只是我一进来的时候看到你如此开心……”我开始解释。
“我是很开心!而你也应该是。我们已经群龙无首地漂流了好一阵子,也遭受到无数浪潮冲击和强风肆虐,如今有名女子来此掌舵引领大家前进,而我乐观其成!王国中的人已经厌倦这几年来的卑躬屈膝,而我们每个人都应该站起来,小子,我们要挺身作战!”
我这才看到他如何由愤怒和哀悼的思绪中,产生兴高采烈的情绪,也记得多年前那个黑暗的一天,我们首次骑马前往冶炼镇目睹红船袭击后的惨状。他当时告诉我该学着付出关怀,只因这存在我的血液中。忽然间,我觉得他的激动十分恰当,就举杯加入他,一同为我们的王后干杯。接着,切德就严肃起来,透露他传唤我的原因,那就是黠谋国王又再度重申要我看顾珂翠肯。
“我一直想跟你谈谈,现在黠谋有时会重复已经下达的指令,或已经做出的评论。”
“我也注意到了,斐兹。我们会再另外找时间讨论国王的健康情况,但现在我要亲自向你保证,他那些重复的言谈并非心智衰弱的喋喋不休。不。国王在今天准备下楼用晚餐时再度下旨,确认你将会加倍努力。他和我都认为王后唤起群众跟随她,反而为她自己招致更多风险。虽然他没明讲,但你还是得小心注意她的安全。”
“是帝尊。”我不满地哼着。
“帝尊王子?”切德问道。
“他是我们应该恐惧的对象,尤其王后现在已经有权力了。”
“换成我,我不会把这种事说出来,你也不该说。”切德平静地说着,语气镇定但神色严肃。
“为什么不?”我反问他。“为什么我们不能至少有话直说一次?”
“我们之间,可以,如果完全没有其他人在场,而且谈的是关于你我的事情。但这件事情却不是。我们是对国王宣誓效忠的吾王子民,而吾王子民不会以思考叛国为乐,更别说是……”
一阵呕吐的声响传来,原来偷溜在桌上的食物篮旁边吐了,从鼻子喷出一滴滴流质。
“你这贪心的小淘气!又呛到了是不是?”切德不怎么在意地责怪着它。
我找到一条破布清理善后,但是当我走到那儿时,偷溜却侧卧着喘气,切德则用烤肉叉子拨弄它呕吐出来的东西,我看了几乎要反胃。他示意我把那块破布摆在一旁,然后抱起发抖的偷溜交给我。“安抚它,让它喝点水。”他简短地指挥我。“去吧,老家伙,斐兹他会照顾你的。”他对黄鼠狼这么说。
我把它抱到炉火边,它却马上把所有的东西都吐在我的衬衫上,我感受到异样刺鼻的气味。
我将它放下来,脱下衬衫,便闻到一股隐隐约约的气味,这可比呕吐出来的东西还苦涩。我正准备开口,切德就确认了我的怀疑。“瓦塔叶,捣得碎碎的,香肠的辣味可完全掩盖了它的味道。希望酒没被下毒,否则我们俩都死定了。”
我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惊恐地竖直起来。切德看到我僵直地站着,就轻轻推开我把偷溜抱起来。他拿了一碟水给它喝,看着偷溜浅尝让他感到欣慰。“我想它会活下去。这只小猪把嘴塞得满满的,所以比人类更尝得出味道,然后就吐了。桌上的呕吐物看起来像嚼过的,但没有经过消化。我想是食物的味道,而不是毒药让它想吐。”
“但愿如此。”我无力地说道,每条神经紧绷着在内心等待。我被下毒了吗?我感觉想睡、昏沉和眩晕吗?我的嘴麻木干燥,还流口水?我突然全身冒冷汗,而且开始发抖。别再发病了。
“够了,”切德平静地说道,“坐下。喝点水。你别自作自受了,斐兹。那瓶子用旧的软木塞封着,如果有人在酒里下毒的话,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据我所知,很少人会在酒里下毒,然后耐心地摆上几年。我想我们没事儿的。”
我颤抖地吸了一口气。“难道不会有人意图如此?谁帮你把食物送过来的?”
第48节:下毒的对象
切德哼了哼。“我一向都是自己准备食物,但桌上那篮食物是送给百里香夫人的。人们不时会讨好她,因为谣传她是国王的顾问,但我不认为这名假扮的老女人会成为下毒的对象。”
“帝尊,”我又说道,“我告诉过你,他相信她是国王的下毒者,你怎么这么大意?你知道他怪罪百里香夫人毒死他母亲!那么,我们该彬彬有礼地让他杀了我们?他不当上国王是不会罢休的!”
“那我就再告诉你一次,我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叛国的言论!”切德吼了出来。他坐在椅子上把偷溜抱在腿上,只见这小家伙坐直了身子清洗胡须,然后又蜷缩起来准备睡觉|炫^_^书…_…网|。我在切德抚摸那小宠物时看着他苍白双手上突起的肌腱和纸一般的皱褶皮肤,他却只管低头看着那只黄鼠狼。过了一会儿,他稍稍心平气和地说道:“我想国王是对的。我们都应该加倍谨慎,对珂翠肯和我们自己都一样。”他抬头用痛苦的眼神看着我。“照顾好你的女士们,小子。
今晚的事情无法用纯真和无知来防护。耐辛、莫莉,甚至蕾细都得小心。然后也得找个巧妙的方式警告博瑞屈。”他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道:“难道我们的外敌还不够多吗?”
“多得很。”我向他保证,但不再提到帝尊。
他摇摇头。“如此展开我的旅程可真是糟透了。”
“旅程?你要远行?”我感觉难以置信。切德从未离开公鹿堡,几乎从没离开过。“上哪儿?”
“我该去的地方,虽然我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留下来。”他自顾自地摇摇头。“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小子,我离开就无法看顾你了。”他对我言尽于此。
当我离开时,他依旧盯着炉火看,松弛的双手护着偷溜。于是我举起几乎抬不动的双脚走下楼去。试图毒害切德的计谋比任何事情都令我震惊,如果连他这个秘密存在的身份都无法保护他,更别提其他我所关心的那些更容易下手的人了。
我怪罪自己之前的大言不惭,让帝尊看出我变得更强壮了。我真傻,居然引诱他攻击我;我也应该知道他会找个比较不明显的目标下手。我在房里匆忙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离开房间,上楼直接前往莫莉的房间,轻叩她的房门。
没有响应,我也没更用力敲门。再过一两个小时就天亮了,城堡中的人们大多还在熟睡,只因前晚的活动让大家太疲惫了。我不想吵醒不该吵醒的人,让他看到我在莫莉的房门前,不过我还是得弄清楚莫莉是否无恙。
她的房门只用简单的门闩拴上,我不出几秒就松开了,也提醒自己记得她该在明晚之前换个更好的门闩。我像个轻柔的影子般进入她的房间,然后把身后的门关上。
微弱的炉火依旧燃烧,徘徊不散的余烬散发出朦胧的光芒。我站着不动,让自己的眼睛适应光线,然后和炉火保持距离。我听见莫莉熟睡时均匀的呼吸声,这应该就够让我安心了,却不禁多疑她或许发烧了,甚至因中毒而睡死了。我对自己承诺只要轻抚她的枕头就好,看看她的皮肤是发烫了还是正常的,这样就好了。于是我轻轻走向她。
我在床边一动也不动地站着,她在床罩下的身形在阴暗的灯光中若隐若现,而她的气味如同欧石南般温暖香甜。她很健康,完全没有中毒的征兆。我知道自己该走了。“好好睡吧。”
我轻声说出这些。
她悄悄地扑向我,手中的刀刃闪耀着炉火余烬的红光。“莫莉!”我一边喊一边用前臂后端将刀子拨到一旁,只见她整个人僵在那儿,另一只手向后握拳,房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然后,“新来的!”她愤怒地吼着,用左手朝我的胃挥出一拳,在我向后跳开时从床上翻滚下来。“你这白痴!你把我给吓死了!你以为你在做什么?胆敢松开门闩溜进我的房间!我应该叫守卫把你轰出去!”
“不!”我央求她,此刻她正把柴火往壁炉里丢,然后点燃一根蜡烛。“求求你,我这就离开。我无意伤害或侵犯你,只想确定你安然无恙。”
“是吗。但我可不这么想!”她满是怒气地轻声说着。她的头发因就寝而绑成两股粗粗的辫子,让我清晰地回想起好{炫&书&网}久以前遇到的那个小女孩,但她却已不再是个女孩了。她看到我凝视着她,就把一件更厚的长袍披在肩上,并且在腰上系了条皮带。“我可真是吓坏了!我今晚想好好睡个觉都不行!你是不是又喝酒了?那么,又喝醉了?你到底想干吗?”
她像手持武器般拿着蜡烛走近我。“不。”我向她保证,站直身子并且把衬衫拉平。“我向你保证我没喝醉,我真的没有恶意,但……今晚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不得不担心你会因此而遭殃。所以,我过来看看你是否安然无恙,但我知道耐辛不会同意我这么做,而我也不想吵醒整个城堡里的人,就悄悄溜进来,然后……”
“新来的,你在胡说八道。”她冷冷地说。
说得没错。“真对不起。”我再次道歉,接着在床角坐了下来。
“别坐得这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