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红尘湮没谁-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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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一章 潜机物中觊 虚无定久长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亦是只属于精通禁制的空间大师的世界。对方当年能布下这个光门，想必也是不惜代价请来了一位强横人物，否则即便是有破界珠的辅助，无论是禁制还是空间法则上稍弱一些，也未必能打破两界之间的隔膜了。其实在秦霜眼中，这可以称得上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只是她今日来此，不是为了观摩，而是为了破坏。破坏，总要比建设容易得多的。
她的神念化为一个小小光点，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些可能触动光门禁制的地方，一路朝着禁制最深处而去。之前她做下这个决定之前，也曾悄悄来此地试探过虚实。这禁制她虽未接触过，但是有之前所学习的数类禁制的基础在，举一反三并非难事，阵眼的推导也是水到渠成。一边走着，她一边还偶尔触动一些节点，控制整座禁制的威能，方便之后封印那枚破界珠。
说起来，还是从凤飞卿的留言当中得知了破界珠的存在，否则她定然对此打破两界隔膜的手段望而生畏。凤飞卿也遗留了一枚破界珠在天元大陆，若是此刻此珠在她手上，说不得她便可以以此封禁这空间隔膜，彻底一劳永逸了。
随着她的深入，越来越接近阵眼之处，她渐渐有些不安的预感。又行了一段距离，她猛然停了下来，下意识地左右观望了一阵子。片刻间，她便恍然大悟。她曾经在一些阵法典籍中见过，有一些阵法师布置出了得意之作，若是此禁制很重要，是会遗留一缕神念在其中护阵的，免得后来人破坏了自己的杰作。她虽然知道此事，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是她亦是精于空间阵法。对方纵然神通惊人，如此在此的也不过一缕残念，便是神念相博，她亦是夷然不惧。况且此事关系重大，如何可能就此退去？因此只是这么一瞬间的犹豫，她便重新前进起来。
她一边走，一边观望周遭。这缕神念必须揪出来，免得节外生枝。
眼看她已经可以看到破界珠所散发的光芒，忽然眼前一亮，一名白须白发的老者出现在眼前。他浑身光芒四射。宛若天人，声如洪钟：“后生晚辈，当知进退。速速退去。赦你乱闯之罪。”
秦霜见这缕被遗留下来的神念装腔作势的模样，哑然失笑。她原本还想将这残念找出来，免得之后在她封印破界珠时跳出来坏事，如今他主动送上门来，那是再好也不过。她也不说话。合身扑了上去。神念相博，本来凶险，况且这缕神念还有整座禁制守护。只是秦霜之前已经略微封印了这座禁制的一些威能，空间法则亦是大成，如今岂会怕这一缕不过附着了些许空间法则的残念。不过片刻，便以空间法则将这缕神念捆得严严实实。留待之后发落。如今还不能彻底灭了这缕残念，否则若是被布置之人生出感应，通知了游家等人。便是一场大麻烦了。
事情如此顺利，想必也是数百年来相安无事，对方放松了警觉的缘故。秦霜蹭到破界珠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枚破界珠高悬于禁制正中心，看起来朴实无华。在寻常修士眼中只是一枚会发光的透明珠子而已。但是在秦霜眼中，却可以见得其中星云流转。倒于之前在空间乱流处所见的景象有些类似。只是可惜她只是神念受禁制引导，破界而来，已是难得。若是将破界珠收走，空间法则必会一路崩塌，说不定将她困在此界了。想要将这枚珠子带回去，却是绝无可能。她也就收了这心思，神念光点衍化，渐渐化作人形，与她本身毫无二致。她围着破界珠转了几圈，细细打量了半响。之后便胸有成竹地伸出手去，轻易穿过了防护此珠的空间禁制，手中空间法则涌动，朝着那破界珠覆去。
那破界珠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微微颤动起来。秦霜的手却是快逾闪电，顷刻间幻化出无数光影，严严实实将它覆盖住了。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枚符录，狠狠贴在破界珠之上。不片刻，那珠子失去了所有光华，如死鱼眼珠一般，变得灰扑扑的，落在了地上。只这么一瞬，秦霜的神念已是有些精疲力竭。毕竟破界而来，每一个动作所耗费的力气都会被界面隔膜之力损耗，一些平日里看起来轻而易举的事情却是难于登天了。若非秦霜的法则和禁制修为当与布阵之人差相仿佛，甚至在空间法则上还要略微超出，她的神念恐怕还支持不到破界珠被封印之时。
事情已了，秦霜飞身退走。破界珠被封印，禁制之力大减，她已不必如之前进入时一般小心翼翼。即便如此，神念退回冥界重入魂体当中时，她也是面色一阵苍白，随手一掼，将之前俘虏的那缕残念取了出来。之后也不管它，而是传音道：“诸位道友，光门已被封印，无法开启。我立刻就要封禁此空间，请诸位道友退回战场处，敬候佳音。”
听得秦霜说是光门以被封印，在场修士脸上都是欣喜若狂，却是不敢打搅秦霜，默默退去。秦霜这一去，看似不过片刻，实则她神念穿过两大界面，而非放逐之地那残破的小界面，时间却不能以正常论。这些修士守护在此地，已经足足半年有余了，心中已是忐忑。如今听到好消息，如何能不欣喜？
秦霜玉手挥舞，手中宝光闪烁。她做出这个决定亦非没有准备，早已凑齐了布置封禁之阵的所需的材料。凤飞卿收藏丰富，纵然是有不齐全的，也可寻到一些代替之物。引动周遭重又狂乱起来的空间之力为核心，布置出一个超级困阵，将空间之力困在此地，使得这光门不得进出，更要以一些旁门禁制手段将光门笼罩进来，为己所用，辅助她彻底镇压那枚破界珠，使得两百年内，破界珠无法再行使用。
此阵原是她自身所创，第一次使用便是在此地了，秦霜自将它命名为永镇图。虽然脑海中已经规划了许多次，秦霜却是丝毫不敢大意。她原本已经消耗甚巨，如今更是殚精竭虑，就连一向稳固无比的魂体，都略有些不稳的征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永镇图越来越庞大。如今知行真人等人自是知道其中还有深奥的禁制手段，只是秦霜不提，他们亦不可能想问，只在远处观望。这永镇图看起来精巧绝伦，竟似是世外桃源景象，奇峰秀水，飞瀑纵流。诸人却是看不出丝毫端倪，只觉从未见过这类禁制。
眼看这奇景一天天丰满起来，看起来就要完工，对方还无动静，知行真人等人的心反倒提了起来。按照秦霜的说法，到了这个地步，对方当已经察觉到不对，为何还无丝毫反应？一日，知行真人正盘膝打坐，忽然身在阵中的秦霜身躯一凛，抬起手臂，朝着一座山石一指。那山石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经她一指，重又安稳下来。只是整个永镇图当中，所有景物都剧烈震动起来，宛若天倾。
这番动静自然惊动了附近守护的元神修士，他们都紧张地站起身来，看着阵图之内。秦霜手决变幻，压制住了阵图的躁动。随即手决连掐，对着已经晦暗无光的光门隔空御使着什么。
知行真人明知是对方有人出面阻扰，只是丝毫看不出什么端倪，连秦霜是如何与人交手都看不出门道来，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秦霜为了彻底封印住那枚破界珠，需要借助光门禁制之力，否则所花费的材料将是一个天文数字，她可负担不起。即便以冥殿之力，也非那么容易收集齐全的。但既是如此，便要承受禁制未被彻底隔绝，引得对方隔空操纵来对抗她的风险。
她遥遥感觉着那强大到惊人的空间之力，更是肃然。这是她空间法则大成以来难得遇到的第一个劲敌，在空间法则上的造诣与她差距并不大，很显然也接近大成了，但是在法则的运用熟练上，恐怕更在她之上。说不定就是当初对方请来布置这光门禁制的那位高人了。
既是如此，亦没有必要再担心什么了。秦霜随手一指，那被束缚在一侧的禁制中的那缕残魂当即烟消云散。略有些苍白的樱唇微微抿起，以这未曾彻底磨灭与两界联系的禁制为引，隔空与空间法则高手战上一场，亦是痛快。
而光门那一端，一名与被秦霜俘获的残念相貌毫无二致的白须白发老者却是暴跳如雷：“好嚣张的后辈，我已经亲至此地，居然还敢当面灭我神念，简直无法无天。”
秦霜自然不是当面灭他残念，不过在这等空间大师看来，却是无异了。只是两方交战，原本不可能手下容情，也讲不得什么前辈后生。灭他残念，可能略微影响到他的心神，只是这么一点点有利之处，秦霜也不可能放过。只这么一点不同，说不定拼到最后便可以左右两人胜局的。
第三七二章 功盖两分界 名成永镇
秦霜的目光注视着虚空之中，谁也看不出她究竟在看着什么。也许，是隔着这扇门与那位精于空间法则的大师隔空相望，相对抗。知行真人虽然着急，只是永镇图将成，虽然他们可以看到秦霜的举动，但是没有秦霜的指引，他们根本无法入内。况且，即便他们能赶到秦霜身边，又能如何？他们根本帮不了她！
而光门的另一边，禁制尚未完全失效，除了那名空间修士，甚至可能还有其他人操纵禁制辅助此人对抗秦霜。
没有刀光剑影，只有沉默的对抗。秦霜感觉得到，在她的身周，那一波接着一波的空间波动无处不在，想要压制得她无处容身。若不是秦霜在法则的精深程度上更甚此人一筹，恐怕倒还有些凶险的。即便如此，她可以无视对方的空间法则伤害，但是分神以上修为的天然威压亦是让她难受得紧。若非通过两界界面时有所损耗，说不定在对面的数名修士同时发动攻击之时，便已经身受重伤了。
秦霜的面色越来越白，渐渐已经快要压制不住永镇图的异动。来人的实力还是超乎了她的想象，据秦霜估计，恐怕这名空间修士已是化神修士，更有最少两名元神后期甚至可能亦是化神修为的修士操纵禁制辅助他来对抗。
不过，总算他们来得太晚了。力量再是强大，也改变不了破界珠已被封印的结局，如今大抵是心中不甘，想出一口气罢了。只是，若是被他们得逞，这永镇图的功用恐怕便要大大减弱了，秦霜岂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秦霜忽然伸出手来，手指在空中连点。手指所过之处，出现了数个淡淡的光圈。这些光圈甫一出现，便自动飞到秦霜身前，一圈紧贴着另一环。片刻便扩散开来，将秦霜笼罩在内。而秦霜立刻重又坐下，争分夺秒地继续开始布阵。这些光圈可是她的本命精元所化，层层叠叠，一波接着一波，发力方式类似于修士的神念。可以暂时瞒过对方的感应，代替她迷惑对方。为她布成此阵争取一些时间。
只要阵法成功，可以借力的便是秦霜了。
因此，她片刻不敢停歇。
知行真人紧张地注视着秦霜。见她重又坐下这才松了口气，仍是不敢眨眼。
时间缓缓流逝，似乎从未有这么慢过。那数枚光圈已经数次接近消散又被秦霜补充，即便是阵外之人，也看得出秦霜似乎已经元气大伤了。知行真人心早已又有些乱了。恨不得马上就好，却也知道此事精细，丝毫马虎不得，如何敢去催促？这可关系到之后两百年内许多人的性命的。
正此时，他忽然看见秦霜缓缓站起。
她仰望冥界那灰蒙蒙的天空，原本惨白的面色似乎也恢复了一些红润。手中连掐，口中轻叱：“山川河流，听我号令。借乾坤一用。令镇守一方！敕！”
随着她最后一个字吐出，忽然之间风云大作，原本阴沉的天气似乎更加暗了起来，片刻之间，整个阴山禁制当中都变成漆黑一片。即便是以修士的目力。也是伸手不见五指。这一刻，无论对秦霜所做的事情是否知情的修士都忍不住有些慌乱起来。
好在这黑暗只是一瞬。转眼恢复光明。只是，众人甫一恢复视线，尽皆都是张目结舌了。一座磅礴的山峰并一条河流，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朝着此地直坠下来。那山峦秀美，河流滔滔，似乎还在肆意流淌一般，没有半丝山石水花飞溅。而那在他们眼中固若金汤的禁制似乎根本不存在一般，任由这山峦河流来去自如。随着越接近那永镇图，它们的体积便迅速缩小起来。
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原本永镇图上一块令人不解的空白之处被那山峦所填满，那道河流亦是丝毫不停息地流淌，在永镇图中顺着秦霜布置出的走向一路前行。
所有的声响都已经平息，而场中诸人，却是鸦雀无声。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手段？虽说修士有移山填海之能，但是修士毕竟还非仙人，真正的移山填海有几个见过？如今秦霜这样的手段，在他们心中与移山填海何异？在他们这些人心目中，秦霜的神通又再一次被拔高。纵然之前有什么别的心思，都是硬生生按耐下去了。
说到底，这是空间法则，禁制、天地五行决以及混沌之力加上秦霜所借来的原本光门的禁制之力联手创造的奇迹。无论秦霜设计出这个思路时是多么大胆，毕竟她成功了。好在此地就在阴山内，冥河的源头旁，秦霜早将此地考虑了进去，才能截了一段冥水，移来一座山头为己所用。否则，若是要从极远处搬运，秦霜即便晋入化神，恐怕也是力所不能及了。
天地五行决的借用之法，自然也是有限制的，若单以修士本身丹田内储存的灵力无中生有，秦霜便是成了化神修士，想完成如此壮举也是力有不逮。譬如当年求雨，就在海岸边，有充沛的水份，以此为引，才可达到引动天象的地步。这一次大抵也是如此。
秦霜全没注意，她张嘴喷出一口真气，直朝着那山峦而去。
那山峦的一片崖壁之上，渐渐被雕琢出了数个大字——阴山冥水，永镇一方！
字体上金光流转，水波一般，再不消散。
看到这一幕，如何还不知秦霜已经成功了。纵然以元神修士的心神，亦有不少人如在梦中一般。
秦霜做完这些，只觉胸口一阵烦闷，魂体似欲溃散。显然已经元气大伤，恐怕要调养不少时日。若是在炼魂期就行此举，说不得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好在她已不是当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