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萍踪万里路-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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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千例岩”与“毒龙岭”相对面传,中间临着个宽有六七丈之深渊沓不见其底,成堆的云层汹涌其中,受着谷风吹带云冲右突,似乎冲不能出这天然樊笼,偶尔一片小小云彩,寻隙升上了崖隙。
被山风一吹又飘飘散去,好像只有这个出口才能脱出天然囚笼。
这时崖顶突冒出一人来,飞快的速度简直不能相信是人办得到的,这当不用说即是古忆君了。
忆君当先抢上崖顶,龙儿被拉后十丈余。游目四处一扫,真俱是陵匠起伏,遥岭纵横,不禁哨声叹息大自然的美妙,长啸着一展身形,衣袂飘飘地竟向“毒龙岭”飞去。
这崖间相距六、七丈,若非绝顶高手怎敢凭空飞渡过去,现在忆君随随便便就要跃过去,任谁也会以为他在寻死呢。
只见他在空中一连换了几个身法,左右手交相向下拍出,莫不一掌而下震得四周云气频窜飞扬,他也即利用这空气反震之力好似凌凤仙童般腾云驾雾飞临对面。
龙儿也在此时奔了上来,它料不到前面竞是一个无底绝壑,直惊得人立而起,犹豫不决地不敢如忆君般纵过去。
忆君见龙儿在对崖团团打圈,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哈哈笑道:“龙儿,别怕!快过来!
这里比那边可还要好些呢!”
龙儿受到忆君鼓励,蹬!蹬!蹬!连退数步,将马腹一拱一个箭步冲向崖旁,一只坚强如钢般后蹄,用尽全身力气朝下一蹬,登时硬密的石头上,竟被它踩出两块蹄印。
而龙儿的身子如箭般射向对崖,眼看龙儿在空中四蹄连扬数下,势子已缓了下来,照这情形看来,龙儿最多只能前蹄够上“毒龙岭”,而一个身子却要掉下这无底深渊了。
忆君大惊,一跨步直至崖边,正赶上龙儿前蹄跨来,而一个身形却往下坠,因此头部高高扬起。
忆君眼明手快,一把抓住龙儿颔下荡起了缰绳,奋力一拉竟将龙儿一条硕壮身躯扬了起来。
忆君吓得手冒冷汗,龙儿更骇得直挨着亿君身边,只见忆君将它头抱住,不断抚拍安慰它。
且说忆君经过这一番惊险,不禁心惊胆寒,对欣赏四周景色的情趣也大大减低,想着如让龙儿再履一次险跳将过去,实在大大不妥,只好要顺着“毒龙岭”下去了。
忆君正要拉着龙儿觅径下山,突然龙儿鼻孔连连掀动数下,好似嗅着什么气味竟不肯离开。
忆君觉得奇怪,也长吸了一口气,蓦然大呼起来:“好香!龙儿!什么东西?”
龙儿一摇马尾,头微微朝地底下,循着香气来源寻去。
忆君跟在它身后左转右旋,只觉香气愈来愈浓,真令他口涎欲滴。
渐渐行至一山壁旁,忆君东张西望寻找这奇怪的香味来源,蓦然他发现在一条石缝中生有一株小矮树,翠绿碧叶间竟长得四粒朱红洁圆的果子,随着微风轻轻幌动,浓郁的香气正是由此发出。
忆君连忙奔至其旁,跪在地上长吸数口,香喷喷地气味实在引得他口馋大动,但是他却有些不敢立刻下手采食,生怕这外观美丽的朱红果,可能是包含有绝毒呢!
这时龙儿也跟了上来,低头轻轻嗅了来红果子,突然一张口长舌一卷吞了一个下去。
忆君要阻止已是不及,只好眼睁睁看着龙儿将它咽下,接着龙儿又舔了舔嘴唇,似乎还余味无穷。
忆君待了一会儿,再也忍不住一伸手将另三个也采下,小口一张就塞进一个,并且又分一个与龙儿,但龙儿竟将头让开,似乎有心让主人多吃。
忆君第一个囫囵吞下,化成浆汗顺咽流人口内,忆君感觉得到清凉无比,真是泛芝甘灵也不过如此。
一口气将三粒吃完后,忆君舒展地伸伸双臂正想将那株小树掘出带回家再种植,哪知小树竟叶黄枝枯,萎然凋落。
忆君心中大奇,立起身来牵着龙儿向前跨了数步,蓦然一股热流从丹田升起,随即化成了千丝万缕在忆君体内窜来游去。
忆君大惊之下,匆忙中连忙跌坐,拼命用内功尽力抵挡,额上汗渍立刻涌出如雨一般。
偷眼一瞥龙儿,只见它滚倒在地上,动了几下就似死过去般,不禁大急。
此时忆君自身难保,腹下热流上腾之势愈来愈猛,已快抵挡不住,连忙运起“开天神功”,果然感觉腾势好了一些。
忆君叹道:“想不出此是啥毒物?这般厉害,看来龙儿已是死了。”
且说忆君先用“开天神功”抵挡一阵,初时还能两相对消,渐渐丹田热气愈盛,而“开天神功”真气愈弱,竟自承受不了。
忆君心思灵巧,一觉不对立刻改用“天阴正气”,果然不一会又好转过来,然而仍是吃力得紧。
慢慢忆君只觉精神愈来愈松懈,灵台间空虚一片,似乎魂魄已脱出躯体,突然一口真气提不上来,急得他暗呼一声:“我命休矣!”
接着“扑!”地也跌倒尘埃,与龙儿双双倒毙岩顶。
天渐渐暗下去,余霞中山风呼呼,美丽的云衬托住红日直似欲沉还起,静静的山颠上了无人迹,连飞鸟也没有一只。
晃眼间连仅有之余辉也消褪,不一会儿崖顶上竟吃力地冒起数条人影,当先一位正是亿君之兄古濮,只见他满脸惶急忧思焚焚。
后面跟着辛、苏、铁等庄主,还有两位较古濮年纪尚大些的青年男子,想即是慧询大哥慧忠,与辛家大哥了。
原来慧恂与肇炎去寻慧忠等时,他们已下山回庄,结果慧恂、肇炎在山上白跑了半天,才想起回庄通知,以致延迟了数个时辰。
古濮焦急四顾那里有幼弟踪影,低头向崖下一瞧,只见竟是沓不见底这深渊,黑而漫涌的云气触目而惊心,就是仅仅看了一会儿也觉得目眩神迷摇摇欲坠。
古濮想着忆君,不禁悲从中来,叹道:“苍天啊!苍天!别使君弟掉下此崖吧!我只此一个亲人了。”
旁人也都认为亿君是稳死了,想他一个身无武技的孩子,怎会飞渡此绝崖?如果没有过去,寻了这大半天也应找得到一些蛛丝马迹,谁知一点影儿也无。
其中一位老者,正是肇炎之父,高氏牧场场主高用,因他眼力奇佳,轻功也甚高强,所以被称为“关外飞鹭”,只见他突然惊道:“快看!这是什么?”
大伙儿连忙围上,都紧张地判断高报的发现。
古濮“啊!”一声,说道:“蹄印!这必是龙儿的蹄印,别的马决不能在如此坚硬石上踩下这脚迹。”
这仅是古濮的自我安慰,好使自己有些许希望托负,谁知竟被他料中。
苏庄主白宣点点头,道:“不错!确是只有龙儿才能够如此,看来君儿不是过去对崖即是落下此漳。”
说时指了指深不见底之谷渊,语气竟十分肯定。
众人望着相隔六、七丈的对崖,此时天黑已暗,耸立怪石狰狞可怖,不禁俱默默无言。
七人中以高用轻功最佳,但也不能够凭空飞过六、七丈,何况又是如许深渊。
铁庄主解卓,人最急躁,只见他生得满脸浓须,望着古濮急道:“古老弟!得赶紧想法过去瞧瞧才行呀!难不成呆呆站在此处?”
古濮茫茫然点点头,然而对着这宽六、七丈的空间,他又有何法呢?高珉多少有些内疚,这事情虽与他无关,然而却是他独子引起。所以他可得负些责任,何况七人中又以他轻功为最高。
“铁庄主!”高氓向铁解卓说道:“助我一臂之力,待我跳起时推我一把,试试看是否渡得过?”
原来高珉轻功也只能跃远四、五丈,所以他想藉铁解卓一推之力,或许可以加速二、三丈。
铁解卓卷起衣袖,正要上前助高珉过崖,苏庄主及众人皆大惊连呼不可。
苏庄主白宣说道:“这可不是儿戏,想你能过去等下如何过来,而且一个用力不巧则将死无葬身之处。”
古濮一旁却叹道:“为了敝弟竟劳神诸位叔伯,小侄实在心有不安,还是由小怪来试试吧!”
众人中以辛庄主元庆年龄最长,经验也最丰富,闻言责道:“濮儿!不可如此轻身,想你此时需继承父业,怎可随便蹈险,如有不巧以后汝父回来我们这些叔伯如何交待?虽然“毒龙岭”险峻,我就不信爬不上去,现在赶快回去由对崖山下重上去才是正理。”
大家一想也只有这个办法,正要打道下山,从另一面攀登“毒龙岭”之时,突然对崖传来一声嘶,雄壮的嘶声震得四山籁籁作响。
古濮一听,脸上顿显喜容,连忙合手于唇,大声呼道:“君弟!龙儿!你在哪里?”
凄苍的呼喊,在这高绝而静寂的山岭间,频传久远而不息。
苏白宣也在旁喜道:“正是龙儿!正是龙儿的嘶声,好一匹龙驹居然跳得过这宽悬崖!
看来君儿是无恙了。”
余人也喜形于色。
果然片刻间对崖转出一匹马来,只觉它神态傈悍威风凛凛,一直步行至崖顶突然顿住,似乎陡然看到这大群人而觉得奇怪。
古洪一见马上空荡荡的,八年前“大黑”的景像又浮现在他心底,蓦地寒声喝道:“龙儿!忆君呢?”
这匹马正是龙儿,此时它微晃着马首,退后数步突然“呼噜!”声竟自跃了过来。不但全身同时到达对岸,并且还觉轻松已极呢!
想是那朱红果之功了。
古濮连忙上前抓住马缰问道:“君弟呢?”余人也紧张地注意着。
龙儿摇摇马尾,前蹄曲跪在地上,示意要古濮跨上其背。
古濮心中一动,身形微晃间已腾身在龙儿鞍上,一抖缰绳,龙儿不待命令即一纵身又凌空而起。
这次龙儿有心表现一番,虽背上尚驼着个古濮,在云气里四足连踢,有轻飘飘地似天马行空般划过空际,降落对崖。
高氓惊叹道:“刚才炎儿说龙儿能纵跃如飞上下“千仞岩”我不敢相信,这样看来它何岂只能够上下“千仞岩”自如而已,古家真是人强马也强。”
且说古濮驼在龙儿身上,一眨眼间即过了刚才简直绝路之崖壑,不禁大大惊叹龙儿的神骏。
龙儿跃了过来马不停蹄直往忆君发现朱红果处奔去。
古濮恍如置身行云流水,四周浮沉云块,两旁群刚山势,不是都像倒海般向后飞逝,不一刻已来至那岩壁旁。
古濮远远看见忆君静静卧在地上,惊喜道:“君弟!君弟!”
不待龙儿停步即一按马鞍腾身过去。
古濮似怕将幼弟吓着了,轻巧地落在忆君身旁。
忆君此时头脸朝下,仍是静静地动也不动,直似死去一般。
古濮连唤数声也听不着回答,大惊之下连将忆君翻过身来——然而突地古濮暴笑起来,连眼泪都笑得涌出。刚才怨气悲愤俱抛至九霄云外,只见他紧紧抱住忆君不住轻拍他脸颊。
啥事值得古濮这般好笑?并且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原来忆君并未真个死去,仅仅是鼻息均匀,脸赛桃红地正酣睡未醒呢!只是这红得却有些稍微不正常,然而古濮并未发现这点。
古濮五指在亿君鼻端连捏数下,乐极兴奋地眼泪点点滴滴在忆君额上,口中尚不断大笑不止。
忆君一向调皮惯了,常常作弄得古濮啼笑皆非,这次古濮仍以为他是在耍花样作弄大家呢!
忆君被古濮一阵推拿不一会醒了过来,只见他睁开惺松睡眼,疑惑地向四周一瞧,突然发觉自己躺在大哥怀中,一惊坐了起来,疑道:“大哥!你怎也来了此地?”
古濮扶着忆君双肩,笑道:“龙儿带我过来的啊……你在想什么?”
古濮见忆君不住看着四周,似有什么问题使他不明白,正在极力思索,故有此问。
忆君奇道:“龙儿带你过来?啊……龙儿!”
龙儿正立在旁边,闻得主人唤它,欢嘶一声将马首伸了过来。
忆君“咦”一声,突然抓住古濮头发一扯,古濮“哎哟!”叫痛起来,骂道:“你干什么?”
亿君见大哥尚知道痛,摸摸脑袋笑道:“怎么我没死?我还以为咱们死了呢!”
古濮被他抓得莫明其妙,微怒道:“还要弄什么鬼?快走!伯伯叔叔们一定等得不耐烦了。”
说着挟起亿君跨上龙儿,又循原路跑回。
忆君坐在前头,仍是笑语道:“刚才我吃了一种有毒的红果,肚痛得昏死过去,我还以为自己死了,再也见不着你呢!”
古濮寻着幼弟,心中异常高兴,仍以为忆君在说笑,佯怒道:“别说这些不祥话!”两人一骑缓步来至崖边。
龙儿这次更有把握,不待吩咐后足一蹬就要跃起,忆君有前事之鉴,怎敢让龙儿再次蹈险,何况尚驼着两人,惊得用力一勒马缰,叫道:“龙儿!不可……”脸上竟是变了颜色。
古濮此时反而恍然大悟,以为忆君必定是被龙儿驼着飞过来吓得惊惊胆寒,所以才不敢再来一次,不禁自以为猜测不错,笑道:“别怕啊!有我在一定不会出差错。”
对崖的诸位庄主,也看见他们,俱欢呼道:“君儿别怕,让龙儿驼你过来。”
忆君疑惑地一瞥宽六七丈的空间,突然灵机一动向古濮问道:“它驼着我们两人也能过去吗?”
古濮哈哈大笑,觉得忆君太过多虑,说道:“怎么不可以?我想再加一个龙儿也能够呢!”
忆君虽尚不明白原故,听后也放心下来,一放马缰大喊声:“走!”
龙儿正跃跃欲试,这一被放纵还不立刻腾身起来。古濮骤不及防倒差点被摔下马去,连忙将忆君牢牢抱住不放。
忆君本想用自己功力相助龙儿的,谁知双足才要将真力渡过去,突然觉出龙儿冲势异常充沛,根本不需要他帮助,稳稳落在对崖。
“千仞岩”上各位庄主连忙都涌了上来,将古濮兄弟团团围住问长问短,说不尽关怀备至。
古濮心中暗存感激,不住称谢答礼,将忆君拉道:“还不谢谢伯伯叔叔们为你跑了这半天。”
忆君正愣